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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70章,庆典

网游之剑刃舞者 不是闻人 7669 Jul 12, 2023 4:16:4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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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连第三周的周末晚点名时,普洱无比郑重地向我们宣布了旅里将组织军事技能大考核的消息。内容主要是体能和队列两大块,涵盖单兵队列、五公里、军体拳、单双杠及俯卧撑等九个项目。
    普洱的脸上千年难得一见地绽放出神采,“同志们,知道我们的目标是什么吧?”这是普洱惯用的修辞手法“设问”,因为他从来没打算从我们口中得到答案,我们也从来不准备“知道”——要是你知道了,那不说明你和连首长一样高明,甚至比连首长更高明?人家杨修不就是这样被曹操干掉的?
    在毫无悬念地得到沉默的答案后,普洱石破天惊地宣布了我们的目标:干掉一连!
    普洱的“干掉一连”说得是如此豪迈,以至于指导员忙不迭朝着一连的方向瞅了瞅,生怕一连人听到了一般。
    紧接着,又是黑脸那招牌结束语“最后我说一句”:“这次除了炊事班和有卫生队全休证明的病号,谁都不许请假!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谁要是装熊包当孬种,就从二连滚出去!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俱乐部里响起了气壮山河的回答,震得人头皮发麻。
    在这信心满满的回答中,我瞟见了猪头一贯乐天的脸上难得的悲观神态。
    五公里训练从第二天早上开始。值班排长刚把队伍带进操场的煤渣跑道,普洱就一脸不屑地训斥道:“扯淡!打起仗来有得煤渣跑道给你们跑吗?”随后他命令排长调整队伍向着大门口跑步前进,目标是五公里外的小镇。普洱的借口冠冕堂皇,“你们这帮小子不是成天想出去吗?就带你们出去呼吸点新鲜空气。”
    从旅部大门,到镇上的“来一碗”牛肉粉馆,走小路的话不到两公里,而走大路,则刚好是五千米整,折合旅里的煤渣跑道十二圈半。可是煤渣跑道上的五千跟旅部到镇上的五千米沟沟坎坎的山路岂能相提并论?“F1”方程赛跟越野车拉力赛能一个速度吗?
    普洱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台破破烂烂直冒黑烟的速度比我们快不了多少的摩托车,一路撵在我们的屁股后面,把我们撵得狼奔豕突鸡飞狗跳。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普洱威风凛凛地跨在他那台锈迹斑斑的坐垫海绵鼓胀出来的摩托车上,向疲于奔命的我们宣布了他的奖惩规定:以后每天跑大路到镇上,再从小路带回,最快抵达终点——也就是牛肉粉馆的,将获得跟他共进早餐——也就是一碗牛肉粉加一个荷包蛋的机会——连长请客;每天跑得最慢的那个,要负责将摩托车推回旅部。
    “同志们!为了牛肉粉,冲啊!”黑脸话音刚落,摩托车就扬起一阵浓密的黑烟,咆哮着向前冲去。
    我们笑归笑,却丝毫不敢怠慢。因为我们都知道牛肉粉的美味——特别是在食堂每天早上除了馒头就是萝卜榨菜豆腐皮的情况下;我们更清楚,要把那台苟延残喘的摩托车推回来,将是一件多么受煎熬的事。
    跑完五公里,在满身疲惫、饥肠辘辘的状态下,“来一碗”无疑是最刺激的诱惑和最高贵的奖赏,而推回摩托车则是最严厉的惩罚和最残忍的侮辱。
    那一天,值班排长得意扬扬地吃到了热腾腾香喷喷的牛肉粉,而我们只有徒步带回的份。
    后来,伍班副也吃到了牛肉粉,回到宿舍还不停地“吧唧”嘴,他那低调的炫耀激起了我的斗志。
    第三天,我也吃到了久违的牛肉粉。当我拼尽全力以万夫莫开之势接近那鲜红色的斗大的显得既牛×又傲慢的“来一碗”三个字时,我感觉自己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我以大概十五米的距离甩开紧随我后的也想吃粉的一班长,冲进店里,在即将一头扎进老板煮粉面的锅里之前刹住了脚。
    老板战战兢兢地问道:“宽的还是细的?”
    我瞟了普洱一眼,喘着粗气无比豪迈地应了一声:“宽粉!不要辣子!”
    坐在旁边的普洱仰起头,定定地看了我大概五秒钟,而后慢条斯理地挑出碗里的芫荽菜根。
    时至今日,我依然能回忆起那天早上米粉的味道:大骨熬出的鲜香汤料,浸泡着刚出锅的小拇指宽的米粉,上面漂浮着细碎的香葱、芫荽,还有切得薄薄的大片卤牛肉和煎得外焦里嫩的荷包蛋。那大约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牛肉粉。后来我曾有过无数次冲动,想再去“来一碗”吃一次,却一直到我离开湘西也未能成行。
    也许我觉得好吃,只是“失去的才是最好的”这种心理在作祟。因为那次之后,又有好几个人吃到了形式大于内容、意义超越实际的“来一碗”,而我从那之后却一次也没再吃过。
    那天我吃完粉随部队带回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三天都是猪头在推车。车挂着空挡,钥匙攥在普洱手里,在平地还算好,遇上上坡或下坡就挺费劲。我走过去的时候,风子正推着摩托车的屁股在给猪头帮忙。
    他讥诮道:“怎么样?米粉好吃吗?”
    我的脸刹那间红了起来,电光火石间我想起了除夕夜我们在猪圈里富有黑色幽默的誓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无比惭愧地把手搭在那辆破车的破坐垫上,对着猪头说:“从明天起,要是再让你推这个**玩意儿,我就是王八蛋!”
    第二天一早,我在兜里放了一根背包绳。普洱的摩托车“突突”声一响起,我就拽着猪头让他紧跟着我。“步子均匀点,呼—呼—吸—吸,就这样!”猪头保持着均匀的频率和步速只坚持了大约两千米,就乱了方寸。我紧挨着他的身边大喊:“还想推摩托车吗?”猪头一咬牙又坚持了将近一千米,便叉着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妈的,枪毙了——朱爷我——算了!”他向我摆摆手,再也不肯前进了。
    “妈的!想当孬种吗?想让人瞧不起你吗?”
    猪头翻着白眼凶巴巴地看着我。
    我从兜里掏出背包绳,一头系在我的腰上,一头攥在猪头的手上。
    “走!”我暴喝一声,拉着猪头向“来一碗”的方向冲刺。
    一千米,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
    到最后一百米的时候,我们终于超越了四班的一个列兵,最后五十米的时候,我们又超越了一班的一个上等兵,最后十米,我们以三步的距离超越了“马哥”向北。
    我们赢了,终于不用推车回去了。
    我和猪头一抵达终点便双双四仰八叉地躺在“来一碗”的门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全连都在盯着我们看,包括正优哉游哉吃着米粉的普洱。妈的,管他老板也好顾客也好,管他地上有多脏,爱看看吧!反正我们不用推那个破车了。想到这里,我和猪头对视了一下,笑了。
    带回的时候,看着在后面呼哧呼哧推着那台摩托车的四班的兄弟,我的心中五味杂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每天总有一个人要做最后一名,每天总有一个人要推那台不仅笨重而且象征着“孬兵”的摩托车,丛林法则啊!
    风子把我们拉到队伍的尾巴上,兴冲冲地从作训服的裤兜里掏出两袋沾着水汽的早餐来。
    “喏,犒劳你们的。”
    “啥玩意儿?”
    “煎饺!刚我装作上厕所,绕到粉馆后面偷偷买的。妈的,把老子的大腿都烫起泡了。”
    一听“煎饺”,刚刚还蔫不拉唧的猪头立马又活了过来,两眼放光地夺过袋子。
    再往后的每天早上,我的背包绳使用的距离越来越短,从八百到七百到四百到两百……一周之后,猪头再也不需要借助背包绳就能完成任务了。吃粉的一直是那两三个优秀选手,但推摩托车的人每天都在换。
    不过再也没轮到我们仨。
    离4月中旬的考核还有大概一周时间,猪头的五公里已经勉强能及格了。队列和军体拳也没问题,俯卧撑和手榴弹投掷比较悬,倒是单双杠和四百米障碍毫无悬念——毫无悬念过不了。
    每当我看见猪头那臃肿如一件羽绒服的躯体吃力地吊在单杠上,原本白皙肥嫩如同发糕的那张胖脸随着上杠时间的持续而渐渐变红、变紫,最后变成一坨硕大的猪肝,旁边的伴奏一定是伍班副恨铁不成钢的训斥和老兵们“干啥啥不中,吃啥啥不剩”的讥讽。而无论如何,猪头那五十岁的女人**一般松垮的肱二头肌是断然拉不起他那八十多公斤体重的,也就无法使他完成哪怕一个单杠练习——引体向上。此情此景,让我和风子无比沮丧和爱莫能助。
    总是有一些貌似哲人的脑残患者,他们吃好喝好,享受着上帝赐予他们的“优惠大酬宾”,然后对着那些被上帝坑过、愚弄过的人传播福音:上帝对人是公平的。换在平时,我或许还能忍受这种论调,但当我看到猪头那涨红的脸上无比屈辱也万分无奈的表情,我就只想说:“上帝,去你大爷的吧!”
    每个人都是一颗富有生命力的种子,这大概是上帝待人公平的唯一佐证。但不是每一粒种子都有其适宜生长的土壤,有些适合贫瘠的沙土,却被放进了肥沃的黏土;有些只能栽种在温暖湿润的环境里,却被放进了干涸的沙漠或寒冷的冰原。
    猪头是个积极乐观、人缘甚好、富有幽默感的青年,如果在社会上,他的性格或许能让他前途通达,可是这哥们儿偏偏选择了部队;换句话说,猪头把自己明显虚胖的躯体投进了靠身体吃饭的部队。这是他的悲剧。
    “怎么办?”猪头一脸憔悴地看着我和风子,作为连里唯一三项体能不达标的“重点人”,他的气色已大不如从前了。“普洱说了,除了炊事班和有全休证明的病号,谁都逃不了。”
    我和风子也一筹莫展。
    “要不……”风子出了一个馊主意,“要不……你装病吧?”
    我白了风子一眼,“你装病能装出张全休证明来?”
    “要不我们帮你一把,把你腿打折吧?”风子不识时务地开着玩笑。
    我听罢踹了风子一脚。
    “有了。”猪头的小眼睛里忽然一下冒出光来。他没顾得上理我们,夺门而出。
    晚饭时分,猪头一瘸一拐地回来了,手里还捏着一张卫生队开的全休假条。
    “你这是怎么了?”龅牙班长一脸紧张地问道。
    “去卫生队做了个手术。”猪头一脸闪烁地回答。
    “哪里不舒服?做了什么手术?”
    “阑……阑尾炎,做——了个阑尾切除手术。”
    我和风子瞠目结舌。
    “连——连长在不在?我跟他汇报一下。”猪头说完就撇开腿往连部迈去。他的步伐十分怪异,两腿之间似乎被什么东西撑开,使他走起路来如同螃蟹。
    包括龅牙和伍班副在内的全班人,和我跟风子一样,一脸疑惑地看着他胖嘟嘟的身影一步步挪出三排六班。大概五分钟之后,从位于二楼的连部传来一声石破天惊的咆哮:“滚!”
    很显然,除了普洱,二连再没有人能将这声“滚”吼得窗玻璃都震起来。
    又过了大概三分钟,猪头回来了,带着一脸恐惧和悲伤。
    “怎么回事?”开饭的哨声响了起来,我抓紧问道。
    猪头没有回答,只是说了一声:“帮我打份饭。”然后龇着牙用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嗓音发出了一声,“疼”。
    我看看他,赶紧跑步下楼。
    后来,在厕所里,猪头解开腰带,小心翼翼地剥下他的裤头,向我和风子展示了他用以换来全休假条的伤口——他两腿之间的关键部位被一团纱布裹得严严实实,如同一具小小的木乃伊。这小子跑到卫生队,浑身上下找不到一个可以“全休”的理由,竟然把多出来的半截包皮给剪了。
    “部队就是好,全免。搁地方上怎么着也得一千大几吧?”此时此刻,猪头还保持着他的黑色幽默,实在是不得不让人佩服他的乐观。“拙子我跟你说,给我动手术的医生自称‘修枪高手’,说经他‘整容’过的官兵大到营职干部小到列兵,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猪头眨巴着他的小眼睛,搂住我们的肩膀把我和风子的脑袋凑在他那张猪嘴前,然后像地下党员那般机敏谨慎地告诉我们——“连普洱也是他给剪的。”
    还有呐,卫生队那个小护士,长得还真不赖,虽说戴着口罩,但我一看她眼睛就知道是个小美女。我靠,朱爷我都几个月没见过美女了。你说我下次见了她要不要打招呼呢?
    猪头说完还咂吧咂吧嘴,随后幡然醒悟似的,“不敢想不敢想,保不准想着想着把下面缝的线给绷掉了。”
    我和风子只能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普洱怎么发那么大火?”
    猪头的神色这才有些黯淡,“他说我为了逃避考核,不择手段。说我这是逃兵行为。妈的!朱爷我还不是怕拖连队后腿,影响了考核成绩?”
    说到这里,我们仨的神色都黯淡了下来。
    4月的第二个周末,全旅迎来了轰轰烈烈的军事训练共同科目大考核。在普洱的精心准备下,二连取得了九个单项中的三个第一。特别是五公里考核。拜他的“左手牛肉粉,右手摩托车”所赐,跑了近一个月山路的我们在煤渣跑道中健步如飞,以一分多钟的平均优势远远超过第二名——一连。
    然而,普洱最寄予厚望的单兵队列却遭遇滑铁卢。“KO”我们的倒不是一连,这大概是唯一值得安慰的地方,可是,当我们弄明白“KO”我们甚至全旅所有连队的高手是谁之后,在场的所有男兵都只有盯着自己裆部看的份了。
    原本,我们的队列在组织指挥、人员协同上已无可挑剔。普洱信心满满,以为稳操胜券了。谁知接下来上场的是通信一连的女兵分队。也不知通信营的领导们是何居心,派上场的女兵几乎是清一色的高个子,从两点钟方向看过去,不仅个子,连胸围也似乎一样。
    这群女兵喊着带炸音的“一、二、三、四”铿锵有力地跑步上场。“稍息,立正!”指挥员的口令尖锐凌厉,队员的动作也绝不拖泥带水。“向右看齐”时整整一个排面的目光齐刷刷地向我们所处的方向投来,那股杀气让我禁不住往后仰了一下。
    “呃呃,我第一次发现咱们旅里的女兵长得还真不赖,特别是那排头你看见没?”风子吸溜了一口将要流出来的涎水,“你说通信营长是不是专挑D罩杯的女兵上场?狗日的,这果真是‘胸器’呐!”
    看四个角上死死盯着她们的考官那无比专注的眼神就知道了,此时此地,全旅男兵都要拜倒在这帮D罩杯女兵手里了。
    考核完毕,通信一连女兵分队拔得头筹,旅长讥诮我们:给所有男兵每人发一把菜刀。
    对于这个结果,黑脸倒是比较淡泊:我们“虽败犹荣”,通信营“胜之不武”。不怪我们。
    我冲风子笑着耳语:“要怪就怪我们胸肌不够发达吧。”
    风子无比诚恳地告诉我,他有点喜欢上那个女兵排头了。“就那个,大眼睛的那个。你不是那个同学欧阳俊在她们营吗?帮我打听一下,有重赏。”
    借着去服务社买东西的机会,我向欧阳俊转达了风子的深切祝福,并恳请欧阳俊帮他这个小忙。
    欧阳俊一脸不屑,答道:“我不能告诉你排头的名字,但可以告诉你她的身高——一米七三。”
    言下之意,一米六五的风子要想追她,无异于小矮人追白雪公主。
    我有些愠怒,说道:“欧阳俊不至于吧?又不是你的人你把的哪门子关啊?!”欧阳俊帮我解围似的加了一句:“你让他换个人,或许还行。”
    欧阳俊的这句话我转身就转达给了风子,但事实上,过了半年我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考核结束。在全连喜气洋洋的会餐庆祝中,猪头把他的床铺搬到了炊事班——这是普洱对他逃避考核的惩罚。不过按指导员的说法,这是人尽其才的好方法。作为战斗人员,朱聪同志体能还达不到要求,却可以在别的岗位上发挥更好的作用。
    “尽个锤子!尽他妈欺负老实人!”我朝着连部的方向唾了一口。
    “没事没事,多大个事嘛!”猪头倒反过来安慰我,“朱爷我也烦死了这种老拖后腿的日子,去炊事班更好,以后要找朱爷我要两根黄瓜、几个鸡蛋什么的,尽管开口。”
    我笑道:“操!你小子还没去就动歪歪念头了。”
    风子难得地一脸严肃,“要不要我找人打个招呼,去别的连队?这地方太他妈变态了!搁别的连队,你这体能都算可以的了。”
    猪头拍拍风子的肩膀,又拍拍我的肩膀,问道:“你忘了?我们说过当兵就在一起的。现在虽然没在班里,毕竟还是一个连不是?去了别的地方了,咱哥儿几个,就真散了。”
    猪头一席话,听得我鼻子发酸,正要抒情一番,炊事班长老憨在外面吼了起来:“小朱,麻利点把这筐土豆给洗了!”
    “唉,来了。”猪头一听立即进入角色,他随手操起一把菜刀,无比豪迈地来了一句,“从今儿起,朱爷我就要当一个火头军,在三尺灶台发挥余热了!”
    猪头去了炊事班之后,我最喜欢出的公差便是去饭堂打扫卫生了。
    作为一名士兵,特别是一名列兵,除开正常的军事训练和专业学习之外,我们几乎每天都会遇到各式各样的公差,譬如为应付上级检查而拿鞋刷刷马路,譬如帮机关领导打扫礼堂或者清理公厕,譬如给旅养殖场拉猪粪和鸡鸭粪,譬如帮某个参谋干事助理员搬家,譬如给营长家属整理他们家的小菜地,譬如掏下水道,譬如挖电缆沟,譬如种树,譬如铺草皮……总之名目繁多,不一而足。
    出公差的时间大约都在午休或者周末,说白了既不能占用训练时间又不能占用政治教育时间,那么唯一可以被占用的,只有我们的午休时间和自由活动时间。作为一名列兵,我们对这样的任务大多头疼不已。当然有时候运气好的话,也能遇上一些让人轻松愉快的公差,比如赶上出板报啥的,不仅能借着机会捡起画笔练练手,还能享受早上不用出操的优待,更重要的是——每次遇上板报比赛,我们连稳拿第一。因为这个,指导员对我青睐有加,有时候犯点小毛病落他手里,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比起打扫饭堂来,出板报的诱惑力就小得多了。
    发射一营共两个连,每周轮流担任值班。值班的内容包括值班站岗、公差勤务还有打扫饭堂等。轮到二连值班的时候,六个班每个班打扫一天饭堂,到了周末再进行大扫除。打扫饭堂任务不算太重技术含量也没多高,所以老兵是不用参加的,这些自然落在了新兵头上。
    猪头下炊事班后的第一个周末,我和风子拖完地,擦完餐桌,把别人洗好的自助餐盘沥干水、摞好放进消毒柜,把泔水桶抬出厨房,再把案板、砧板、菜刀啥的收拾好,一切大功告成准备撤退。猪头一把拖住我们,“哥儿几个,等一下。”
    风子问:“干啥?”
    猪头扬扬眉毛,悄声问:“晚上看不看新闻?”他总喜欢故弄玄虚,屁大点事都搞得跟地下党接头一般。
    “不看,自由活动,九点点名。怎么了?”
    “那不就得了!”猪头话音刚落,分别从两个裤兜和一个衣兜里掏出三瓶“劲酒”。
    我和风子两眼放光,“喝点?”
    “喝点呗。”
    “没菜啊!”我长叹一声,“寡酒无味啊!”
    “切,”猪头带着一种正中下怀的快感,骄傲地白了我一眼,“也不看看到了什么地儿。”
    话音刚落,猪头就推开给养库的门,里面有卤猪耳一只,炸花生米一碗,外加成堆的黄瓜西红柿。
    “怎么样?”猪头的脸上写满了“牛×”二字。
    风子激情奔放地跑过去,凑着他的肘子脸就嘬了一口,“兄弟,爱死你了!”
    拧开小瓶盖,我们把一百二十五毫升的劲酒碰在一起,一种幸福感像电流一般迅速麻过全身。
    风子说:“还记得上次喝酒吧?还是在猪圈里。”风子环顾了四周码成堆的包菜茄子黄瓜腐竹等,“从环境上来看,比上一次是要好点。”
    “那是……”猪头咬着一根黄瓜,含混不清地应道,“妈的,说起来就恶心,那次在猪圈,老子一喝酒,旁边的花母猪就撒尿,老子一吃菜,这狗日的就拉猪屎——说错了,是猪日的。”
    “你还说恶心,”我笑道,“那会儿就你吃得最多。十块猪蹄你小子至少啃了六块。”
    “嗨,还不是因为肚子里没油水,”猪头摇着头,开始追忆起往昔,“新兵连那伙食,真他妈糟,比猪食还不如。”
    “所以,你现在进了炊事班也不错啊!油在这里,水在龙头上,你想装多少就装多少。”
    “开玩笑!”猪头豪情万丈,“哥儿几个,有我猪头在,就不会让你们饿着。从今往后,我保证你们每个星期至少打一次牙祭。”
    猪头说话还算靠谱,每周六晚,卫生打扫完毕我们三个便潜入给养库,不动声色地组织一次“小咪”。在猪头的“贪污截流”下,我们吃到了只有营长和教导员餐盘里才有的酱牛肉、炸鸡翅、炖排骨、粉蒸肉……后来猪头学会了掌勺,我们又吃到了他做的香葱蛋饼、辣椒炒肉还有紫苏煎黄瓜。特别是紫苏煎黄瓜,成本低廉、味道鲜美、营养丰富,不愧为佐餐下酒之良品。
    这样幸福的小时光一直持续到5月初,猪头一不留神把教导员家属给他寄过来的一块乡里腊肉给炒了,搞得教导员勃然大怒,猛尅了司务长一顿。司务长挨了尅,猪头自然躲不过,屁股上挨了两汤勺之外还被罚连续做一个月的早餐,并被没收了放在猪头身上的给养库钥匙。不过这小子比较仗义,一口咬定腊肉是他一个人偷吃了,硬是没把我们给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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