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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九章 天地为笼山为雀

剑啸山河 洋酥 3147 Feb 1, 2024 9:46:18 PM
    夜空中的一颗星,一闪而过,在深沉的夜幕中,好像只是一个过客。
    只是有少年倔强的昂起头,他眸光清澈,盯着那繁奥的夜空。
    “启明星,夜晚最亮的那颗,藏在天边的角落,请你告诉我真相,在这世上,是否真的有轮回……”
    如果没有,是否就意味着永远的失去。
    如果有,那他们还有没有机会再相逢……
    是与不是,有或没有,似乎就藏在那人的心间,好比问题的本身,就已经是一种答案。
    夜寂无声,少年孤身回到住处,那是一间破烂的小木屋,坐落在湖畔,当深夜来临的时候,可以听见水声潺潺,那种宁静与致远,好像能流到骨子里。
    但是平静,似乎更能戳痛刻在心底的伤痕。
    少年的长相很俊俏,白皙稚嫩,眉目间都会有流露出一股很自然的风度,他是一只金丝雀,即使已经飞出了笼子,有了自由的天地,但身上依旧具备瞩目的高贵感。
    但这里只有他一人罢了,孤芳难自赏,少年手中攥着一用华贵绸缎做出的彩色发带,随着风吹,那丝线轻轻摆动,撩拨他的掌心。
    抬眼望,是湖。再望,是山。
    幽潭不与青山笑,再归来时雁无声。
    他低垂下头,目光落在那随风飘动的丝带上,忽然间,就好像有人轻轻拍动了下他的身子,少年猛地转过身,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他的眼中布满失落。
    “如果你真的要走,把这个带上吧。当你及冠的时候,没人为你束发,就当它代替我好了!”少女捧着脸颊微微一笑,似乎不见分别时候的离愁别绪,只是在微微转身的时候,才不经意在脸上露出泪痕。
    “姐,我不用你们操心的。”
    少年笑着接过那七彩的丝线,但他的目光却直直的看向远方,他终于不用被困在那一方狭隘的牢笼里,即使是京城皇宫,即使是小王爷,他也不愿当那金丝雀,整日被人看着。
    皇权,太子?留给需要的人去争夺吧!
    他的眼中,只有那稀奇书卷上留下的只言片语,那瑰丽的仙山,屹立在高原上的冰川原野,无尽海浪中漂浮的仙岛,深藏在江南大地的小桥流水……
    曾有人道,世间最奇妙,不过是那仙人骑白鹤,习武觅长生,寻仙访道,才能勘破这世间的牢笼,从烦杂充满纷扰的尘世中走出,远离凡尘,寻得自在!
    少女偷偷的抹眼泪,转过身来却拍了拍这位亲弟弟的肩膀,说道:“姐姐知道你已经长大,足够自强,从我们皇族走出来的,哪个不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呢?”
    “只是……姐姐看你待在身边习惯了,你一走,我会不习惯。”
    少年微皱眉,说道:“要不……姐姐你与我一起走?”
    少女摇头道:“那不可以哦,能让你出走,你母后已经是费尽了心思,倘若我再陪着你出去,那咱们家在这皇宫可就没人了,到时候你父皇不就成了孤家寡人?”
    见弟弟不
    说话,女子走上前替他最后理了理披散在肩头的长发,笑言道:“你是男孩子,倘若外面有更适合你的天地,你就去闯吧!但姐姐我宁愿当一只笼里的金丝雀,当你的替身,在后边为你祈福。”
    “我会回来看你的!等我修道有成,就带你周游天地,访遍各国,到时候谁都不能阻挡我的脚步!”少年郑重道。
    他最后望了一眼面前强装笑颜的女子,收起姐姐手中的那一根发带,将其收纳在怀中,然后踏步走远。
    女子抿嘴微笑,目送弟弟远去,但两行泪却没忍住从自己的眼角留下,晶莹的泪滴,断落在空中。
    她知道,这是最后一次相见,是别人口中诉说的永别。不过一年她会以和亲公主的身份送出去,到一个蛮夷之地,以换来短暂的和平,这就是送弟弟走出皇宫的代价。
    只是,既然知道,又何必说出口呢?
    徒增伤感罢了,与其让他心中忧虑,不然就自己来承担这份苦楚,她只希望以自己弟弟粗心的性格,在那汹涌滂湃的江湖游历的时候,不要轻易丢弃了她赠出去的发带,最好也能留到及冠之年,那她即使是在最偏远的北方,也能含笑望着星空,猜想到弟弟及冠时候的样子。
    至于她自己的结局,一个在乱世中的女子,一只看上去亮丽的金丝雀,到哪里都是陷入在牢笼中,她早已陷入被动,命运不由她自己做主。
    终究是别离了,当日暮西山,风将一切气味都吹散去,女子立在那高耸威严的紫金殿上,在这座让无数人朝拜匍匐的京城圣地,她微微的叹息。
    寻仙访道,迈过尘世这道坎,仙的路就在前方。
    不用求道,道自然来,这便是他选择的路。
    启明星没有给出答案,但却有一封信笺从远处而来,告知远在另一片天地的他,故国已毁,一切都葬在一片废土狼烟之中,而那个生在乱世交接的女子,在两国战火最盛的时候,她只能成为牺牲品,她的下场与结局,不用文字描述也可想象的到。
    信笺中只提到一句,远嫁之女非我族类,当以刀剑加身,掷以头颅,以震我军威!
    少年缓缓握住手中的发带,自己为自己束发,那一日,正巧是他及冠的年纪。
    后世十年,只记得诸国纷战已平息,那曾经的蛮夷之地也被当今天子收入版图中,当初的惨烈战事,都被如今崭新的和乐生活所覆盖。
    但听当地人评说,就在那蛮夷归降的前一日,忽然间山头绽放雷鸣,在那边境之地涌起了数不尽的狂沙,眼见可以将整个部落吞噬。
    只不过,那场风暴持续了一夜便平息了,就好像从没发生过一样,但似乎是为了见证这一幕曾经存在,在一座鲜有人迹的山头,平白无故的多出了一座衣冠冢,上面飘着一卷秀色丝绸衣衫,好似是曾经某亡国所用的配料。
    青山藏在雾霭中,往上是红过半边天的晚霞。
    一荡湖水,倒映着崇山峻岭,依次朝后排开,直到与山川的尽头混杂,分不清何处是水,何处是岸。
    忽然间,从天际升腾起一阵罡风,湖
    面先是宛若冻住,紧接着便涌起一股股气浪,好似沸腾一般。
    只见一人踏云雾而来,在他的脚尖是一只翱翔于天地间的白鹤。那白鹤轻鸣一声,对准湖水俯冲而下,最后贴到水面上,而那人则在与水面交接的瞬间,猛然跃起,身子轻飘飘的已经过了对岸。
    落岸的瞬间,只见他手掌轻轻的一抚,原本动荡的湖面顿时归于平静,好像一面曾经破碎的镜子,被人以无上的法力,顷刻间复原了。
    他默默注视眼前的青山,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火烧云,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唯有那坐落在湖岸一角的破烂木屋,经受不住岁月的痕迹,原本还能支撑住,维持一个大概的原貌,但在那人来到的时候,却没事没想到坍塌了。
    他走向那里,再次挥了挥手,那些破烂的木板,顿时被压成了齑粉,被风一吹便如云雾般散去了,他朝那个方向勾了勾手指,一张布满灰尘的信笺飞来,字迹模糊,边角磨损,但好在没有损坏。
    他握着那封信,缓缓走向湖对岸,曾经他仰望天空的地方,然后就这么席地盘腿而坐。
    这一坐,他还是那个他,只不过从少年变作白头,从朝阳到垂暮。
    甚至到那背后披散的白发如瀑,那老修的身子已经僵硬的直不起腰,那曾经清澈如水的眼眸,当他再度抬头望向那颗一闪即逝的启明星的时候,却发现模糊的只剩下一片星空。
    当到达这个时候,一切的回忆与过去,都被埋葬在了历史的云烟中,在滚滚的洪流里直面过去现在未来,甚至会连真假都分不清。
    唯有面前的那一片湖水,永远的清澄,不管是寒冬日亦或者三伏天,会有鱼跃出水面,会有鸟拾着花虫掠过,会有扁舟破浪,会有舟子惬意的躺在那叶小木船中,一边哼小曲一边垂钓。
    这已算是一种不变的常态,还有那伫立的青山,傍水而生,再如何变化,最多也就是高了一寸或者矮了一截,那山总会伫立在那里。
    但人呢,只要人会变,就依旧会被局限,纵使能逃出一个地方,却发现身后又是一片更大的牢笼。
    所以什么是真正的自由与解脱?
    笼中雀,笼中雀,关键的是笼还是雀?
    他终于想明白了,倘若是以天地为笼人为雀,那是再怎么样都无法飞跃出去的,因为人便是诞生在天地中,却如何与天相争?
    顺其自然便好吧……就像眼前的山,就算被关在这片天地,也是值得被珍藏的。
    就像留在那故国,倘若甘当那笼中雀,也是好的,最多便是被狼烟席卷,身陨在废墟中,但却有人可以亲手为他束发,在及冠的时候。
    一切都不入轮回的话,死一遭也罢了,倘若有轮回,便选最珍贵的好了,管他是什么笼,什么雀!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古号角,就是在这眼前的仙山上寻到,他放在嘴角边轻轻吹奏,号角声呜呜……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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