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六十八章离开中心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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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给薛然的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姜恂不断按着重拨键，当无人接听的提示音再次响起，他捏着手机的五指不由紧了下，
    忽然间，竟有种惶恐的情绪漫上心头，像是猫爪挠着心脾一样。
    漫长的“嘟”声让姜恂感到十分烦闷，正当他打算挂断电话带人亲自赶过去时，电话那头终于传来薛然听上去有些讶异的声音，
    “喂？”
    看到十多个未接来电,不震惊那是不可能的，何况打来电话的还是自己老板，
    掏出手机的刹那，薛然心都凉了半截，顿觉一把无形的闸刀悬在了自己头顶。
    知道对方没事，姜恂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不悦，一股莫名的妖火窜上心头，他语气严厉地问：
    “电话为什么不接？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听出来对方有些发火，薛然语气弱弱地道：
    “抱歉，刚才开的静音，怎么了吗？”
    “没事，”姜恂扶了下额，又说：
    “吴智宇这个人可能有问题，你不要相信他的话，立刻回特调局。”
    “哦，好。”
    他好像还说了句“注意安全”什么的薛然没听清，急匆匆挂断了电话。
    站在公交站台，等车之余，薛然攥紧了兜里那颗未开封的水果糖，
    防人之心她还是有的，她向来不会轻易接受和尝试别人给的东西，尤其是食物之类，正如那个心理医生所言，不过她不单单是心理防御强，平日里也比一般人要更加警觉。
    想到这儿，薛然不由回忆起了刚才和吴智宇的对话，
    ——“我用温和的方式试图开导他，只可惜，还是没有成功。”从这句话，她开始感觉到不对劲。
    不过令薛然疑惑的是，他到底是在哪个字眼上撒了谎呢？
    .
    回到特调局，薛然已是大汗淋漓，没想到刚一进门就瞧见一身正装的姜恂抱臂倚着栏杆的身影。
    只觉对方身形偏瘦，至少穿着外衣看上去是如此，他气质沉冷，五官又堪称精致，腹背没有虬结贲起的肌群，这么一身打扮并没有西装暴徒那种性感狂野的感觉，
    反而脖子上没有打领结，白色衬衫松松开着一颗纽扣，套上黑色西服外套显得分外禁欲。
    每次看见姜恂，薛然都要陷入“要不要打招呼”的纠结，然而这次不待她想好，对方已经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探长！”
    姜恂不冷不热地点了点头，目光上下打量了下眼前的人，似乎确定了她没有受伤，才撤回视线说：
    “查到什么了？吴智宇有怀疑你吗？”
    薛然说：“我知道在心理医生面前撒谎是很不明智的选择，所以并未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
    不过我想吴智宇应该是把我当成了某个不知名杂志社的记者，像他这种职业的人总是盲目自信，坚信自己猜到了我的身份，便没再多问，
    他很痛快地承认了周榭是他以前的病人，所述的有关周榭的信息跟我们之前调查到的基本一致。
    不过，临走前他还给了我这个，”
    说着薛然把兜里的水果糖递给对方，拧着眉若有所思道：
    “我怀疑这东西有问题，恐怕……”
    话说一半，姜恂突然从她手心拾过那颗水果糖，温热的指腹蹭过她的手指关节，在她细薄的皮肤上留下一席余温。
    薛然就像是浑身布满了传感器，对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十分敏感，她猝然打了个激灵，脑子一空，竟完全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嗯，一会儿交给检验科，”
    姜恂收下手里的东西，抬眼看着她，
    “你还有什么别的要说吗？”
    薛然回过神，摇摇头道：“没了。”
    .
    检验科不到半小时便出了结果，然而检测结果却让薛然大失所望，
    事实证明，吴智宇给她的竟然真的只是颗普普通通的水果糖，未添加任何不良化学成分，更没有之前提到的颠茄碱。
    看到结果姜恂也不免有些困惑了，
    难道他们怀疑错了，吴智宇真的只是个纯良无害的心理医生？跟这件事一点关联都没有吗？
    不过他思来想去仍旧认为事有蹊跷，并且觉得现下获取信息的唯一渠道就是陈绘，姜恂决定这一次亲自问询她。
    此时的陈绘虽然依旧是面色枯黄，形容憔悴，休息几个小时总算恢复了些精力，紧绷的神经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大概是在警局待的时间久了心里反而不那么抵触，回答姜恂问题时，她的情绪竟然异常稳定。
    姜恂：“为什么提及周榭，你会第一时间选择回避，甚至流露出慌张的神情？”
    “要是知道自己跟一个杀了人的神经病说过话，打过交道，谁都会觉得后怕吧？”陈绘说：
    “我现在想起他当时看着我的表情，我都觉得瘆得慌！那会儿要是被盯上，指不定就成了他手上一条冤魂呢！”
    “能陈述一下你跟周榭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姜恂冷冷道。
    “记不太清了，”陈绘想了想说：
    “我大概记得，当时是我第一次去咨询室跟吴老师见面，在门口碰到的周榭，他是长相打扮都很普通的一个人，所以我对他没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
    闻言姜恂眉心蹙了下，“再说具体一些，关于心理咨询的事。”
    被问到私事，陈绘像是有些不自在，挪了挪身子，说：
    “我神经本来就比较脆弱，又因为工作压力太大，很长一段时间难以正常入睡，所以才去看了心理医生，
    我工作忙，去咨询室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过就我所知，在我之前，周榭在吴老师那里接受心理治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且每个月都至少会去一趟，现在想想看，这足以说明他当时的病情已经相当严重了啊！”
    姜恂面无表情听陈绘说着话，女人涩哑的声音让他心生倦意，他余光瞥见门外闪过的薛然的身影，分神了一秒，注意力立马转移了回来，同时又开始思忖起有关周榭体内颠茄碱成分的事，
    颠茄致幻，意味着周榭看到的幻觉不完全是他凭空臆想，更多是药物作用，不过导致中毒的原因，究竟是他误食了过量颠茄碱类药物，还是被人蓄意投毒？现下还不得而知。
    “你的心理医生，是吴智宇，”姜恂问：
    “他有没有给你们开过处方药？或者让你们服用过某种药物？”
    “药？”陈绘回忆说：
    “周榭我不清楚，总之每次去做心理治疗，吴老师都会先给我一粒药让我就水吃下，他说那是舒缓神经，缓解疲劳用的，我也就没多问，只是觉得吃药过后睡眠问题确实好了不少。”
    “是什么样的药？你现在还有吗？”
    “就是很普通的红色胶囊，吴老师说那是特效药，要控制摄入量，所以只有每次去做心理治疗的时候他才会让我吃一粒。”
    话说完陈绘本能得觉味到有些不对劲，看着眼前陷入沉思的姜恂，一脸惶恐地问：
    “这，这药……有什么问题吗？”
    姜恂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应该已经没事了，只要你以后不再食用。”
    .
    听完女人刚才的陈述，加上唐英上次也说过，陈绘的病不仅仅是恐惧症这么简单，姜恂已经意识到，吴智宇给她的那个所谓用以舒缓神经的胶囊，可能混有一定剂量的颠茄碱，
    陈绘在恐惧症发作时的过激反应，很可能是颠茄碱的作用，让她在内心极度恐惧的情况下产生了严重幻觉。
    姜恂推测周榭也是其中一个受试者，这种红色胶囊让他终日被幻觉折磨，最终导致精神失常，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太不是东西了！”夏铭盛愤然道：
    “我，我现在就去把这变态医生给抓起来！”
    姜恂一巴掌拍在他肩头说：
    “眼下我们的所有推测，都是凭借陈绘的一面之词，是真是假还难说。
    何况就算是真的，药已经下肚，没有证据，也没办法再证明什么。”
    “我去把吴智宇他家翻个底朝天，就不信找不到指证他的证据！”
    姜恂又一次按住眼前这个躁动的人说：
    “吴智宇是一名非常专业的心理医生，性格相当谨慎，行事之前他一定有所防备，我们若是贸然行动很可能扑空，到时候非但一无所获，还会打草惊蛇。”
    “可是……”
    夏铭盛有些心急，但寻思姜恂说的确实也不错，这时候坐在笔记本电脑前的丁白奕却突然开口说：
    “姜探长，夏组长，我发现一个，不知道算不算证据。”
    说着他把手上的笔记本一旋，将显示屏转向对面，两人随即看见了页面上显示的一串消费记录，
    丁白奕说：“我黑进了吴智宇的电脑，发现他不久前匿名在暗网上非法购买了一批化学违禁药品。”
    话音刚落，对面俩人皆是一怔。
    作为一个不折不扣的技术控，丁白奕原本是一家公司的程序员，属于头发浓密的稀有物种，平时有拆拆家电当当黑客的爱好，姜恂当时聘用他，就是看中了他在这方面的能力。
    丁白奕话说完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夏铭盛禁不住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
    非法购买化学违禁药品，如果说他在着手研制某种药物，那就必然需要一个可以制作药物的地点作为“实验室”，
    “实验室”大概率不会设置在他自己家里，势必在某个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
    就这一点，薛然在调查时发现吴智宇名下有一间位置非常偏僻的房产，位于一片老旧的居民楼，居民楼里也只剩下些许个赖着不让拆迁，年过半百的老户主。
    花钱买这种房子，显然不可能是为了节假日到这地方来度假，此地很可能正是他的“实验室”。
    薛然将这些信息整理成报告，打算汇报给夏铭盛，
    她揉了揉酸涩的脖子，放松地身子后仰，余光竟瞥见姜恂站在自己背后，也不知什么时候来的。
    对方一手撑在她背靠的椅子上，微微倾斜身子看着她面前的电脑屏幕，她这一仰险些就要靠在他身上，吓得登时坐直了，
    薛然干咳了下，正色说：
    “姜探长，这里五栋103号房间的房主正是吴智宇，我怀疑……”
    “我知道了。”
    聪明如姜恂，不用她废话也想明白了，不过下一秒他却倚在薛然耳边，极低的声音说：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其他人。”
    薛然眼睫一颤，纵使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会儿不敢也无意多问，顺从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