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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50章 诡异的目光!

魅王宠妻:鬼医纨绔妃 顾染锦 8486 Aug 7, 2021 9:51:3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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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羊咩咩得太凶狠了,众人都不能再睡了,索性都靠在树上观望。
  宝卷本已睡得很踏实了,如今给吵醒来,望着那些还没变成美味的生羊,口水就涌将出来,嘴里咕哝道:“不知去尘肯不肯让我尝几口。幸好我胃口大,留有的余地,还装得下许多东西;再说熊肉也消化得差不多了。”
  一旁的封驭靠在树上,提醒道:“表兄岂不闻古人说,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你不是发誓跟那有爹爱、没娘疼的货色不共戴天嘛!”
  “其实也没大不了的矛盾,无非我想盖过他他想压倒我罢了。”
  眼看就要杀羊了,猪瘦、羊肥用麻绳绑住羊嘴,不叫发出声来。
  秦基业巡更回来,诧异说:“怎么,都杀了?”
  窦抱真说:“明日路上带着活口岂不麻烦?”
  秦基业还想说什么,窦抱真又道:“秦师傅可别忘了,相爷早就说过了,我家公子一路上的起居饮食,不归你管。老奴也就这点权限了。”
  说罢,直接对猪瘦、羊肥二人手一挥:“开杀!”
  猪瘦、羊肥宰羊不同一般,并不是五腔羊一同开杀的,而是叫四个小厮分别按住四只羊的头,围成半圆,逼着看它们第一腔羊如何给杀的。主宰的是猪瘦,副宰的是羊肥。
  羊肥使劲揪住第一头羊的头,猪瘦捏紧剔骨尖刀,大叫一声,便捅入羊心去。那羊喷出一腔热血来,身子歪来扭去,若非羊肥用力摁着,怕是早就逃脱,死在十几步开外了。
  其余活着的羊硬生生望见同类死得如此凄惨,自然死命挣扎,其中有一头差点夺路而跑。
  去尘看见宝卷笑呵呵颤颠颠来了,便道:“宝卷兄,你块头大,气力蛮,不如帮着摁住了!”
  宝卷应声而去,“好好”叫着去摁了,一摁果真给牢牢摁住了。接着,猪瘦、羊肥杀第二腔,用的是老法子。
  看着羊如此给杀,解愁转过脸去,晋风垂下首来,另几个丫鬟更是小声啜泣。男孩儿都较为胆大,都望着,个个都诧异,彼此道:“这么个杀法,到底是何用意!”
  “真是莫名得很哪!”
  秦娥、丹歌本来互相搂抱着尽量不去看,现在听到连秦基业都吃惊说:“这么杀牲畜,连我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太鸷忍了,怕是要受到业报呢!”
  秦娥再也忍不住了,腾地起身道:“师傅,不能这么个杀法!不错,牲畜是给人吃的,可人得设身处地这么想:若是哪一日也给宰杀,也这么个死法,心里头怕也不怕?!”
  丹歌也道:“况且这么个杀法简直莫名其妙,又没个说得过去的缘故!”
  敢斗本来一直在一个角落睡着,此刻到了秦娥、丹歌边上,也道:“杨去尘,你吃羊一向这个吃法么?”
  “是哩,一向如此。”
  敢斗道:“你倒说说,为何要这样子杀死羊!”
  “老窦,这些人都怎么了?莫非都是些乡巴佬,少见多怪?!你说与他们听缘故!”
  窦抱真呵呵笑着说:“公子莫怪人家孤陋寡闻,到底不都是相府里出来的。”
  踱着布对众人道:“这么个杀法有个莫大的好处:若是一同杀了羊,羊肉便不鲜美了;若是一头挨一头杀,最后头的那腔羊早已心惊胆破,身上的肥脂也就随之融化渗入到肉里头,那肉即便不带着一点肥,却因为融入了羊脂,变得肥美无比了。如此而已,哪值得大惊小怪嘛!”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叹息着,有说妙的,也有说糟的。
  秦基业摇头道:“这么个杀法,羊肉虽好,罪过却不小!”
  宝卷却道:“什么罪过不罪过的,人的口福不得满足,才是最大的罪过嘛!”
  去尘道:“宝卷兄说得煞有道理!”
  宝卷断定自家能蹭着一道吃了,便朝去尘笑道:“你都瞧见了,俺谢宝卷还是挺为你说话的!”
  去尘眨着眼笑道:“好说。”
  最后一头羊倒地,蹬着腿渐渐死了,猪瘦开剥了它,割出最精华的肉来,拎着道:
  “诸位瞧见了,都在滴脂油哩!”
  许多人上前来看,好奇得很,恰才的残忍早忘却了。
  秦娥、丹歌和敢斗却离得愈加远,敢斗道:“这个地方没法睡了,满是血腥味!”
  窦抱真一直咯咯笑着,道:“一点不残忍。哪残忍了?说残忍便是说当今天子残忍:他老人家最喜欢吃这种法子取到的羊肉。不知道他老人家要杀多少头吧?
  五百头里取最后一头,最后一头里取个三五两。而我家公子今日就叫杀了五腔羊,百分之一呢!”
  说毕,还特地看了秦基业一眼。因为这一番话,秦基业不太好再责怪去尘了,蹙着额道:“杀也杀了,吃就吃吧,下不为例便好!”
  临时屠宰场弄干净了,覆盖了一层土,先前死的四只羊都拖走了,最后死的那腔羊又给取下一些最精华的部位,也给移走了。
  猪瘦拿着精华肉,自去一旁加料填香,要在铁锅中煸炒了。小厮们早已在地上挖了一个大眼,添上木炭便是炉灶了。
  封驭本来胆小,早给吓着了,于是躲在宝卷硕大的块头后头,喃喃道:“吓死人了!幸好我生为人类,又在官家的宅子里头过好日子,没投胎为一腔任人宰割的小羊!”
  宝卷拍着宽慰他,同时又提醒去尘道:“看起来残忍,一忽儿吃起来就香美了,表兄的话你信还是不信?”
  “我不信,也不吃!”
  去尘却笑将起来:“封驭,你得吃,好吃得很呢!”
  封驭发怒:“你敢取笑我么?!”
  去尘道:“并非取笑你,而是要感激你爹发明了这道上好的菜肴呢!”
  封驭吃惊:“这种吃法的羊肉与我父亲有何干系?!”
  “说起来,这个杀羊法还是你爹凭空想象出来的,皇上吃了赞不绝口,寻常不肯轻易说出去,迄今只说与几个宠爱的大臣听,我爹便是其中之一。故此我杨去尘不该感谢你爹,不该叫你与你表兄也吃上几口么?”
  封驭疑惑道:“你说这个伤阴骘的事儿是我爹发明的,可我怎么从没听我爹说起过!”
  宝卷笑道:“姨父正是怕伤了阴骘,故而不敢说与家人听吧。”
  去尘却道:“或许俺还有另一个缘故:封驭只是他爹一个庶子罢了,没说给他听,却早说与死去的封牧听了也未可知。”
  宝卷巴不得吃上那种闻所未闻的羊肉,道:“极可能是这么一回事哩!”
  封驭气坏了,冲去尘道:“我是庶子怎么了,总比你是……”
  宝卷性急了,掩住他的嘴说:“不能说出来,去尘王孙做人真的相当不错嘛!”
  封驭勃然大怒,咬了宝卷的手,道:“吃的上头,还有女人的事上头,你谢宝卷一向有奶便是娘!”
  照理说,表兄弟俩的这一番话语交锋,宝卷应该恼羞成怒才对,封驭自会意犹未尽,但他俩却没有进一步发挥,因他俩给另一道刚出现的奇观吸引住了,渐渐瞠目结舌了。
  那道奇观是羊肥展示出来的,叫做“飞刀鲙鱼”,若不具备超人一筹的刀功,是不可想象的:他左手捏着一条洗净的大鲫鱼,右手执着一把雪亮的柳叶刀,往案上飞批鱼片;批出的鱼片薄如白纱,细如蚕丝,纷纷扬扬落在呈淡紫色的水晶盘里,宛如下了一场大雪。
  那刀的把手上装着鸾铃,随着他的动作,始终发着丁丁当当的响声,于是批鱼简直成了奏乐。一眨眼工夫,羊肥完工了,那条大鲫鱼就剩下肉头和骨身了。
  宝卷走近案前,看了半晌,惊呼出声道:“肉里没一跟细骨,骨上没一点白肉,真正的今古奇观呢!”
  去尘得意道:“雕虫小技,不足称道,宝卷兄可别惯坏我的小厮了。”
  “不可思议!”封驭也来看了,似乎忘了方才的不快,“对了,这总不是我爹教会的吧!”
  所有少年里头,只有秦娥、丹歌和敢斗三人并未过来凑热闹,而是围坐在了一个角落里头。丹歌与秦娥背靠背,敢斗独自倚树闭目。
  稍顷,丹歌说话道:“我三人不能就在这里躲着!若是宝卷、封驭禁不起美味美色的引诱,去尘就越发人多势众了,后几日不晓得还要出什么邪乎事!”
  秦娥道:“说得对!那么,先管住宝卷、封驭再说。”
  敢斗迈步说:“索性到去尘附近,就看他如何诱惑宝卷、封驭,再作计较!”
  丹歌、秦娥也起身了,一同去林中空地。
  三人一边走一边看,看见不远处,树下站着秦基业的孤零零的背影。敢斗赶过去,看见秦基业手里拿着《皇舆图》,不时抬头仰望夜空中列张的星宿。
  丹歌也来了,要去喊他,却给赶上的秦峨和敢斗同时拉住。
  秦峨道:“姐姐,师傅正在观星,琢磨明日的路程,莫去打扰他了吧。”
  丹歌点头,与两人继续前行。
  专门给去尘做的超级美味差不多好了,香味袅袅腾腾专过来,熏得宝卷垂涎三尺。他人有许多都在临近处睡着,就他只在去尘的视线范围内走动,以便至少能给去尘看见,想起对他的承诺来。
  去尘实在饿了,质问窦抱真道:“老窦,为何还不端来?!”
  窦抱真应声去催了,稍顷回来道:“好了!好了哩!”
  招呼宝卷道:“宝卷公子,你气力大,不如帮着将案桌扛到我家公子跟前,顺便一块用点,可好?”
  宝卷喜不自禁,不要任何人帮,一用力,便抬着那案桌到去尘跟前,轻轻放下。
  不料去尘却笑着说道:“宝卷兄,好大的气力。不过多此一举了,不如把东西放回原处去。”
  宝卷有些诧异,望着他道:“你这不是成心消遣我么?!”
  去尘不慌不忙道:“宝卷兄过敏了,我岂敢消遣你,实在是有桌子了,一张自行挪移的上好桌子。得怪老窦老糊涂了,都给忘了,所以白白使唤上你了。”
  宝卷自然心中恼怒,却不敢对去尘发泄,只好返身朝窦抱真道:“老窦,你怎敢消遣我!”
  就要冲上去对他张牙舞爪。忽然又停住了,望着一边,吃惊道:“哎呀,我总算闹明白去尘兄所谓的移动桌子是啥了!”
  去尘那十来个美仑美奂的丫鬟呈半圆形走来,纤纤玉手都持着各式碗碟、器皿。
  那些碗碟、器皿有金做的,有银做的,有美玉做的,有水精做的,光华四射,炫眼耀目;上头盛着的佳馔多而又多,并不只是羊肉和鱼鲙,居然多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菜肴来。
  宝卷只觉得脑袋犯晕,能感到自家正不知不觉跟着她们一同走,边走边看,频频问道:“这个叫什么菜?!这个又有什么名目?!这个闻起来为何恁么香气扑鼻!”
  特意跟在解愁边上,小声对她道:“姑娘这么美,又弹得一手好琵琶,去尘为何舍得叫你端菜送酒!不像话嘛!”
  解愁付之一笑,并不搭理他。
  窦抱真不停吆喝,或下令小厮撩开罗盖,以便那些美貌丫鬟进入到去尘跟前;或叫小厮与家丁沿着罗盖门站成双排,形成墙壁,堵住初冬的寒风。
  这么一来,宝卷看不见里头的景况了,急得满头大汗,居然不住腾跃,以便张望。
  临了,他索性拨开小厮、家丁,看见那些美貌丫鬟果然并不把碗碟等器皿搁放于去尘据着的胡床上,却径直在他跟前站定,依旧呈半圆形,各自伸出碗碟。
  解愁给去尘一双犀箸,轻启檀口,滚出珠玉:“公子请用膳,想吃啥就拣啥。”
  去尘接了犀箸,对到得侧后的窦抱真说:“并不冷,热着呢,可叫小厮、家丁各自散去了。”
  窦抱真手一挥,小厮、家丁便四散开去。
  其余人都聚集在林中空地正对去尘的地方,馋兮兮观望。主要是元宝、朵儿和鱼二等不归去尘使唤的小厮。当然还有宝卷、封驭和晋风三个太岁。
  所有人都不曾想到去尘进膳居然设也有如此大的排场,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了。
  宝卷叹息说:“我倒是头一回领教这样子的吃法!”
  封驭说道:“表兄无非少见多怪。并不稀奇,这种吃法。正式的名字叫‘肉台盘’,即侍女站着当桌子,手持各式菜肴,古已有之的老把戏罢了!”
  宝卷跌足道:“可恨我爹的官做得太小了,不然本公子的排场比杨去尘还大点哩!”
  封驭接着道:“听我爹说,就是皇上进膳,也是有规有矩的。去尘一个野女人生的儿子,哪能这么嚣张呵!看我回长安不禀报给我爹,叫皇上治去尘与他爹的僭越之罪!”
  晋风光是啜泣着,什么话都不说。
  宝卷本来就嘴谗,不见去尘叫唤自家一块去享用,便老大不开心了。他见晋风如此伤心,忽然有了主张,便道叫:“去尘,晋风难受,你不如叫她坐你边上一道吃,顺便宽慰她几句?”
  去尘呵呵笑将起来,说道:“她若进来,也得当我的玉台盘呢,怕是受委屈了。倒是你,宝卷兄,不妨进入来,与我一同吃。”晋风听得,便哇哇哭跑了。
  宝卷刚要直奔去尘那,封驭扯住他道:“不能去,去了便等于甘拜下风了!”
  宝卷不想丢了脸面,停住了对去尘说:“不必了,我吃饱了!再说你那些东西我从前都吃过,没啥太过稀奇的!”
  去尘说:“既如此,我一个人吃光也罢。”
  约莫半个时辰,去尘吃腻了,吩咐“肉台盘”将多余的菜肴搁在胡床上,自行散去。他嚷道:“老窦,我嘴里油得厉害,想啜一两口好茶!”
  窦抱真毕恭毕敬上前道:“敢问王孙今日所谓的好茶究竟是啥?”
  去尘伸着懒腰打着哈欠,道:“也就蒙顶吧。”窦抱真唯唯诺诺,退下去吩咐厨子了。
  大树下的表兄弟俩居然从未听说过蒙顶,面面相觑一番,都自卑了。
  宝卷盯着封驭,埋怨道:“你爹不是皇帝的尚食总监么,你又是尚食总监的儿子,为何倒没听说过蒙顶是什么茶!”
  封驭想了又想,道:“大唐的天下太大太广了,好茶不下千百钟,我又不是我爹,哪能一一都知晓!”
  宝卷实在生气,搡他到地上道:“没用的东西,比封牧差远了,可惜他死了!”
  封驭从地上爬起,哭着说:“你竟敢打我,你个浑身肥肉打旋儿的死胖子!”
  敢斗、秦娥和丹歌来了,坐在大树下头,望着去尘那一边。
  敢斗听得封驭哭着说:“蒙顶我真的没听说过,表兄怪我作甚!”
  敢斗开口:“鄙人倒晓得蒙顶是什么茶。”
  宝卷连忙窜到他跟前,蹲下肥滚滚的身体,把住他的手,道:“你不妨说与我听,好叫我也长长见识!”
  “乃茶中仙品与极品,产于蜀地雅州蒙山之顶,故而叫蒙顶。”
  “滋味如何!”
  “那茶秉日月之精气,承天地之造化,进口清洌爽口,落肚延年益寿。”
  “怎么个稀罕法?!”
  “听阿爷说,这么大的大唐,人家每年总共就采得四五担。那些山野匹夫为了采摘到它,不是摔死在山谷中,就是丧身于刀斧下。”
  “何苦,不能自家种植,自家采摘么!”
  “那茶相当有灵性,人可以种,但一下子味薄了;天生的才味厚,才甘冽,故而只有天然的方才珍贵。”
  宝卷站起身,望着去尘那边说:“可惜我从没喝过!”
  又回头问道:“敢斗,你是如何知道这清楚的?”
  敢斗笑道:“我可是大唐头一等的商人家出来的公子,蒙顶不知喝过多少回。一句话:千年难得的好茶呢!”
  去尘听见了,不看众人道:“一会儿等蒙顶烹煮好了,索性赏你等一小盅喝吧,不然你等也就白白到这人世间走一遭来了!”
  正说着,窦抱真托着一大瓮茶上来,众人看见去尘掀去盖子,就那么用嘴轻轻一吹,便闻到一股子沁人心脾的茶香味,仿佛来自西天昆仑山上王母娘娘的酒筵。
  宝卷像是立刻被催了眠似的闭上眼睛,嘴巴张开,鼻翼翕动,喝彩道:“实在香,没话可说!”
  去尘说:“其实是皇上赏我父亲的,我父亲转送与我的。我说诸位,不如一块来尝尝,怕甚的?”
  敢斗道:“杨去尘,莫要狂,至少我刘金斗喝过好几回呢!”
  去尘问秦娥、丹歌道:“两位小娘子冰清玉洁,得了好茶灌溉,怕要愈加亭亭玉立了呢。”
  秦娥、丹歌轻蔑道:“不必了。”
  “我俩一向不喝茶。”
  去尘美美喝着,只好专心诱惑宝卷道:“宝卷兄,再不来就快没了!又没叫你吃菜,来喝茶又不妨事。古话说得好:君子之交淡如水。说的便是以茶会友嘛。”
  宝卷顾不得面子了,跨出一步正待去,却给敢斗捉住手道:“你我路上相处久了,我给兄弟一个面子:别去出丑露乖了!不就是吃喝嘛,吃啥都能充饥,喝啥都解渴!”
  宝卷跌足,掰去敢斗的手:“可这蒙顶我闻所未闻,喝所未喝哩!”
  丹歌捉他另一只手:“公子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人物了,千万莫去,杨去尘别有用心!”
  宝卷实在抵挡不住诱惑,一使劲,便挣脱所有人,一径里去到病身边,道:“去尘兄实在够哥们!我尝尝,尝一口就算做人,是么?!”
  去尘斜眼看他一会儿,将喝过的茶盅放在他手上:“喝下就真正做了回人了!”
  宝卷捧着茶盅,一饮而尽。他停住,以舌头咂着嘴四周,赞叹道:“果然甘爽非凡!”
  封驭也按捺不住了,不向敢斗打一声招呼便去了。
  敢斗气恼道:“恰才不屑一顾,瞬间同流合污,都是些没志气的家伙!”
  秦娥低声道:“宝卷、封驭眼看被去尘拉拢去了,若是三人抱成一团,以后就更见麻烦了!”
  丹歌说:“杨去尘可鬼灵了,一眼看出宝卷贪吃贪喝的弱点。至于封驭,只要是怕给孤立,所以万事都跟在宝卷屁股后头!”
  去尘替封驭斟满了茶,凝望敢斗道:“你不如也来一杯,我几个人一同吃些其他东西,顺便说一会儿话耍子,不好么?”
  宝卷帮腔道:“你来嘛,去尘兄没有歹意,无非要与我等交个朋友。”
  封驭也道:“既是交朋友,互通有无才对头嘛!”
  去尘道:“哪天我没得吃了,没准向你敢斗兄要一碗稀粥喝喝哩。”
  秦娥、丹歌惟恐敢斗跟着抵挡不住诱惑,便起身道:“我们三人这里没要做的事了,不如去找师傅,一五一十说与他,让他拿主意。”
  敢斗点首,跟着起身,一同去了,说:“我承认,刚才有去同流合污的冲动。”
  这时,去尘的话追着敢斗说:“君子之交淡如水,敢斗兄总得赏光跟愚弟同喝一杯蒙顶茶,以后路上也好相安无事吧。”
  敢斗加快走:“等我嘴馋了再说!”
  去尘道:“不就喝茶嘛!”
  吩咐窦抱真道:“再烹些蒙顶来,敢斗兄一会儿必定转回来。”
  窦抱真又吩咐下去。
  去尘、宝卷和封驭三个喝蒙顶,说着笑着,真成了要好的朋友一般。
  宝卷双目一直盯着胡床上的菜肴看,趁着说得热络,有心装无意,举箸去拣那色白如雪的鱼鲙,但一碰着便缩回手来,笑道:“得罪了!你瞧,你我一说得彼此欢喜,我就以为身在长安家里头了,故此不觉碰了去尘兄的肴馔!实在多有唐突!”
  去尘把掺有芥末的五味汁推给他道:“不妨,今日你吃我的,明日我吃你的,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共当。”
  “说得切,你我如今也算是同舟共济的兄弟了。”宝卷便老实不客气蘸着五味汁吃起鱼鲙来,不禁大加赞赏道:“鲜美得我都想死掉了!”
  一开吃,封驭便紧跟而上。去尘又推给宝卷杀得五腔肥羊才弄到的那么几两羊肉,道:“宝卷兄,这个也尝尝,更好吃哩。”
  宝卷早就盯着那羊肉了,便夹了一大把塞入嘴中,刚一嚼便愣住了,而后只会翻着眼珠子了。
  去尘道:“如何?”
  宝卷狠狠道:“果然表面不见肥,里头渗着脂哩!”
  封驭不吭声,也加紧吃,不住点着头。宝卷索性右手持箸,左手伸出两根指头,左右开弓,吞吃着鱼鲙和羊肉,眼睛却又盯着盘子里那个粘乎乎的耸起物了。
  他问道:“去尘兄,这又是什么美味?模样儿为何这般奇特?”
  去尘把盛着那东西的水精盘推到他跟前,道:“这就是驼峰,不是寻常吃得着的。煮得烂酥了。我平时吃多了,今日就尝了一口,剩下的你与封驭瓜分了吧。”
  宝卷吃惊道:“莫非是骆驼的**?!”
  去尘道:“虽说是,却不是从双峰驼上砍下的,是紫色的单峰驼出产的,取一只就死一头,故而价值连城。”
  宝卷举箸扯了一大块下来,满满塞在嘴里,一嚼便说:“哎呀,我以为,就是昆仑山的王母娘娘逢年过节吃的东西,也不过如此吧!”
  封驭也吃了:“这东西我爹倒说起过,可我觉得是随便说说的,当时没当真。今天算是见识了!好吃,绝了!以后回得长安,我说与我爹听:我也吃过紫峰驼了!”
  去尘不再说什么,笑着拍拍手,要窦抱真弄美酒来。稍顷,窦抱真亲自持来夜光小瓮,斟给宝卷、封驭,道:“这是出了名的美酒,也是天子才能喝得上的。
  天子分了一些给我家相爷,我家相爷匀了一点给我家公子,我家公子自家平时不舍得喝,又匀了一点给两位公子,也就是从此交好的意思。”
  宝卷喝了一口,道:“呀,真正的美酒哩!不知叫什么名!”
  “玉窟春,是炼丹的道士升天之前自家饮用的,喝了便身轻如燕,直上云天,当长生不老的神仙哩。”
  宝卷笑坏了,饮用光了,故意晃动着身子道:“谢宝卷飘飘欲仙了哩!”
  封驭也跟着做,说:“我与表兄一道飘向渤海外的蓬莱、瀛洲与方长三座仙山了哩!”
  等新烹好的蒙顶又上来,去尘挥手斥去窦抱真,亲自倒茶给宝卷、封驭,说道:“一口美酒,一口香茶,身子便愈加惬意了。”
  宝卷才又喝了一口茶,双眼就突出,去张望树林之间解愁的踪影,道:“美味,美酒,美茶,美景,可惜光缺了美人,要不然……”
  去尘笑道:“比方说吧,宝卷兄,若有美人陪伴,今晚你要谁?”
  宝卷脱口而出道:“不用说,自然是解愁姑娘哩!”
  封驭愣了愣,赶紧摇着他道:“表兄,你吃喝糊涂了:解愁是去尘兄的青衣!你该说:‘不用说,自然是我的丹歌姑娘哩!’”
  宝卷这才明白自家方才稀里糊涂说错话了,忙向去尘道:“不错,我其实是想说丹歌的!”
  去尘搂着他的肩头说:“宝卷兄鬼使神差,说了解愁名儿,吓了我一大跳!”
  宝卷一正色,愈显得可笑,道:“不不,确实是说差了!”
  去尘道:“若是你宝卷兄问我,我也可能鬼使神差,不小心说了丹歌名讳了哩。”
  宝卷听他这么说,收起惶恐,露出黠笑:“明白了!”
  便推封驭道:“我说表弟,恰才你说要出恭去呢。”
  封驭诧异道:“我几时说过?!”
  “才说呢。”
  去尘也道:“确实才说过,后来上了美酒来,你便忘了。”
  封驭想了想,蓦地捧住肚皮,下胡床去了,一径里嚷道:“你别出来,千万别出来,到合适的处所叫你出来才许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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