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9章：满身铜臭的徐静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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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山泊，分水亭。
　　寨主王伦与三个头领－－杜迁，宋万，张荣，坐在左边主位上；林遵、张望、杨金豹、林冲、鲁智深五人坐在右边客席，杨再兴立在后面护着林冲家眷。
　　一个喽啰捧着个大盘子，立在王伦身后，盘里放着五锭大银。
　　王伦起身把盏，对林遵说道：“感蒙众豪杰到此聚义，只恨敝山小寨，是一洼之水，如何安得许多真龙？聊备些小薄礼，万望笑留，烦投大寨歇马，小可使人亲到麾下纳降。”
　　林遵叹道：“我等因犯下弥天大罪，久闻梁山泊招贤纳士，特来投托入伙。若是大寨不能相容，我等众人自行告退。重蒙所赐银两，决不敢领。速请纳回厚礼，只此告别。”
　　王伦笑道：“何故推却？非是敝山不纳众位豪杰，奈缘只为粮少房稀，恐日后误了足下，因此不敢相留。”
　　说言未了，只见张荣双眉剔起，两眼圆睁，坐在交椅上大喝道：“前番我上山来时，也推道粮少房稀。今日林提辖与众豪杰投山，你又发出这等言语来，是何道理？”
　　张望连忙劝道：“头领息怒。自是我等来的不是，倒坏了你山寨情分。今日王头领以礼发付我们下山，送与盘缠，又不曾赶将去，已是十分见情了。请头领息怒，我等自去罢休。”
　　张荣怒道：“这等笑里藏刀言清行浊的人，我其实今日放他不过！”
　　王伦喝道：“你看这畜生，又不醉了，倒把言语来伤触我，却不是反失上下！”
　　张荣大怒道：“量你是个落第穷儒，怎做得山寨之主！”
　　林遵便道：“张兄，只因我等上山相投，反坏了头领面皮。如今办了船只，便当告退。”
　　林遵等人齐齐起身，要下亭子。
　　王伦留道：“且请席终了去。”
　　张荣一脚踹翻桌子，掣出一把尖刀来。王伦见头势不好，转身要走，被张荣一脚踏翻，刀尖抵住脖子骂道：“你这厮是个乡野穷儒，林提辖威震天下时，你还在襁褓里吃奶，今日众豪杰特来相聚，又要发付他下山去。这梁山泊便是你的!你这嫉贤妒能的贼，不杀了，要你何用！”
　　杜迁、宋万、朱贵素知张荣英勇，见他双眸含恨怒发冲冠，谁敢上前拉劝？
　　王伦被张荣按住，恰如苍鹰扑兔，半分挣扎不得，口里厉声叫道：“我的心腹都在那里？”
　　眼见王伦就要血溅五步，林遵迈步近身，一掌击在张荣手腕上，那柄尖刀便向下掉落。张荣身手敏捷，右手失刀，探腰伸出左臂接刀在手，反手刺向王伦心窝。
　　林遵阻挡不及，只得一肩撞去，张荣见来势快猛，闪身避过，三扑三击，都被林遵以绝快身法给截停下来。
　　张荣见冲不过去，不由怒喝道；“林提辖，何故阻我？”
　　林遵见他不冲，便后撤两步，深深作揖，道：“头领息怒，请听林某一言。我等穷途末路，来投梁山，奈何寨主不容，只得退去。张兄欲火并以留我等，林遵感激涕零，无以为报。正因张兄仗义，林某更不能让你杀了王伦。”
　　张荣诧异：“这是为何？”
　　林遵正色道：“江湖之上，道义为先。张兄犯了罪走投无路时，是王伦收留了你，若杀王伦，便是忘恩负义。兄乃盖世豪杰，岂可为我等背此不义之名。故天下人皆可杀王伦，唯有张兄你万万杀他不得。”
　　张荣听了这话，背脊满是冷汗。他本是一介渔民，因鸟气杀了两个官差，自此逃在绿林中，受了多少磨难。今日一时气盛，又要闯下弥天大祸，幸是林遵挡住了，不然这顶负义大帽如何戴得？
　　林遵越过张荣，冲着王伦长长一揖：“非是我等贪心，要夺寨主的基业。绿林之中，强者为王，梁山泊是形势之地，落草之人谁不觊觎？寨主以为这几百喽啰，四五个头领，便可与天下豪杰争锋么？既是寨主不容，林某理当告退，前言肺腑，乞请三思。”
　　说完，林遵转过身，冲张荣拱拱手，引着自家兄弟便要下山。
　　张荣要是不闹这么一出，林遵就强夺山寨了。但事情演变到这一步，他实在不愿张荣背一辈子不忠不义的罪名。至于前途如何，且待出了水泊再作计较罢了。
　　“林提辖且慢。”
　　王伦突然大喊了一声，林遵等人戛然止步。杨金豹松动了一下筋骨，嘿笑道：“王寨主，还有什么指教？”
　　林冲和鲁智深一左一右逼上去，王伦只要有一丝不对，两人便要下狠手了。
　　王伦走上前两步，忽然拜倒在地，仰头叹道：“听君一言，如醍醐灌顶。王伦本是一介书生，屡试不第，愤而投笔从戎。仗着杜迁宋万二位兄弟，侥幸占得梁山泊，一天天胆战心惊，生怕别人来夺取山寨，取我性命。小生嫉贤妒能，非是不能容纳豪杰，实图自保而已。”
　　诸人听了这番话，都是唏嘘不已。
　　一个无拳无勇的书生想要在绿林中立足，太难了。尤其是作一寨之主，时时刻刻都要忌惮别人来强夺山寨。这种对生命的不安，乃是弱者的本能，细想之下，又有什么错处呢。
　　王伦接着说道：“今有林提辖，英名扬于天下，若作梁山泊主，必能开创一番大事业，给弟兄们一个广阔前途。小可王伦情愿让位，尊提辖为山寨之主。”
　　林遵忙推辞道：“不可，自古强龙不压主。林某是个远来新到的人，苟得寨主收纳，已是感激不尽，安敢窃居高位？”
　　张荣将林遵推在交椅上，叫道：“提辖居上，谁人不服？事已至此，休要推辞。”
　　杨金豹向林冲等人打了个眼色，众人齐齐跪下：“参见寨主！”
　　杜迁、宋万、朱贵三个，见王伦都自愿让贤了，还有何话说？跟着一起拜倒，山呼寨主。
　　林遵环视众人，起身道；“众家兄弟快快清起，既是诸位瞧得起林某，推我为尊，林某权舍此位。待来日有出众英雄上了山，林某再行让贤便是。”
　　王伦一面使小喽罗去大寨摆下筵席；一面又着人去山前山后，唤众多小头目都来大寨里参拜新寨主。
　　一行人等，都投大寨里来。
　　到得聚义厅前，下了马，上得厅来。
　　众人扶林遵去正中第一位交椅上坐定，中间焚起一炉香来。
　　既然定了新寨主，就该排座次了。
　　林遵对王伦道：“梁山本是王兄基业，虽是寨主宏量，推不才为尊，这第二把交椅，理当王兄来坐。”
　　王伦一副勘破了红尘的模样，微笑道：“小可是一介书生，又无安邦定国的才学，如何占上？杨兄乃天波府后人，久闯江湖，威名赫赫，便请坐第二把交椅。”
　　杨金豹慌忙道：“使不得，俺是个粗汉，只会厮杀，如何居得高位？还是王兄来坐。”
　　张荣把手向前，推杨金豹入座：“事已到头，不必谦让。”
　　王伦又望向张望，道：“张兄曾是八十万禁军教头，手段必是好的，这第三把交椅当由张兄来坐。”
　　张望道：“非是在下推辞，实是身体受过重创，不堪征战厮杀。排座次之事，在下就不参与了，只得方寸之地容身，于愿足矣。”
　　王伦还待要说，林遵摇摇手，道：“我这亲家确实受过严重的内伤，还是让他含饴弄孙，享些天伦之乐吧。”
　　王伦点点头，望向张荣：“张家兄弟，当初王某嫉贤妒能，让你受了不少委屈。其实你的能耐王伦如何不知，水中千战不折锐气，这把交椅就请你来坐吧。”
　　张荣见让到了自己身上，急忙推辞。
　　梁山新旧头领，都很喜爱这条重义气的好汉，见王伦说到这里，不容张荣推辞，一拥而上将他请上了第三把交椅。
　　“林教头……”
　　眼见王伦让了一个又一个，林遵出言阻止道：“王兄，若再这样让法，我等真无颜面留在山寨，只得告退。”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请王伦坐了第四位。
　　林遵道：“今番当请杜迁、宋万二位头领来坐。”
　　杜迁宋万暗付自身武艺低微，怎敢占上，苦苦推辞。最后让来让去，请林冲坐了第五位，鲁智深第六位，杨再兴第七位，杜迁第八位，宋万第九位。
　　林遵见朱贵在堂下立着，说道：“朱头领是山寨元老，又是收集情报的能手，劳苦功高，也请坐一把交椅。”
　　朱贵本是个小头目，这次山寨换主直接将他提成头领，不由得感激涕零，发愿誓死效忠。
　　梁山泊自此是十位好汉坐定。
　　山前共有七八百人都来参拜了，分立在两下。
　　由于梁山人马还少，林遵暂时不设军制，遇敌时诸将齐上。等山寨兵马充足时，再行划分各部，区别骑步二军。
　　当下椎牛宰马，祭祀天地神明，庆贺聚义。
　　众头领饮酒至半夜方散。次日，又办筵宴庆会，席间林遵和众人计议，让王伦整点仓廒负责后勤、杜迁修理寨栅、宋万监理打造兵器、朱贵打探消息，延揽好汉上山。
　　又令张荣整办船只，建立水军，准备迎敌官兵。
　　席间提起王庆，林遵赞不绝口。
　　张荣、王伦不曾听过王庆名字，见林遵如此推崇，赶忙询问。
　　林遵便把王庆来历，及设计搭救林冲家眷之事娓娓道来。诸人听了，尽皆称赞。
　　林冲点头道：“父亲所言极是，不是王庆兄弟，我一家如何能够在此团聚？只是他身在京城，终究不妥。高俅老贼奸诈异常，若被寻出破绽来，不是耍处。最好请一位兄弟去趟汴梁，一来打探下形势，二来就劝王庆前来同聚大义。”
　　杨再兴闻言起身，对林遵说道：“叔父，众头领里只有小侄没被朝廷通缉，不如由我去走一遭如何？”
　　林遵知他武艺高强机变百出，应道：“贤侄肯去最好，沿途需当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