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9章 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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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小乌鸦发现的时候，两个神话生物已经物理意义上地打成一片。
　　一团巨大的雪球擦着小乌鸦的脸颊飞了过去。祂看见梅迪奇鲜红飘扬的长发在夜空洒下的星光的照耀下闪着光彩，火焰巨人颇有红祭司途径的神话生物本色，十分张扬地哈哈大笑着嘲讽那与自己打起雪仗来的对手。
　　那条狡诈的羽蛇操纵着无形的塑能之手飞快地铲起一大堆雪，抛向自己的同僚。祂在雪地上飞快地移动，闪避着对方随之倾泻而来的雪球弹药。祂的面容上浮现出不同于往常的轻松而又愉快的明显的笑意。
　　没了那仿佛在盘算着什么计划、仿佛在思忖着什么阴谋的，令祂感到颇为不怀好意的神秘莫测的微笑，小乌鸦还真有些不习惯这位长辈此时展露出的性格中的一面。
　　不远处，来自深黑山脉的审判官正谨慎地观测着目前的战局形势。祂看起来对两位同僚一时兴起般的玩闹相当不感兴趣，向来无机质的眼眸中竟然浮现出几丝百无聊赖。
　　小乌鸦左右一看，姊姊已经不知道到哪儿去了，或许祂正心理学隐身在一旁，用羽毛笔在祂的故事书上写个不停——一想到这个情形，小乌鸦不禁心中泛起一阵恶寒，只觉得空想家途径的非凡者们的可怕之处难以言喻。
　　祂加入了这场雪球混战，一会儿给予赫卡蒂迎头痛击，一会儿又向梅迪奇倾泻弹幕，时不时又往奥萝拉的方向扬去几团雪雾。很快，小乌鸦便成了众矢之的，祂在场上四处游走，自认为将几位长辈戏耍在股掌之间，不禁神清气爽。
　　当然，小乌鸦的好时光总是不长久。
　　“——我去，打雪仗不喊我是吧？”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原来是利奥奈不知何时又从苏尼亚海回来了。蓝发的半精灵不怀好意地怪笑三声，如同某种大型野生动物般拱入雪堆，瞬息之间破梏而出，飞溅起一片雪粒，噼里啪啦射向四面八方。
　　此人向来擅长在一瞬间招惹到所有人，并引以为乐。智天使与红天使暂时地化敌为友，联手缩小包围圈；利奥奈满地乱窜，左冲右突。祂还祸水东引，把一旁原本事不关己，正靠在不知在何时堆积起的雪墙后聚精会神掏出一本《奥术》，直接翻到后半截仔细研读的奥萝拉也强行扯入了这场胡闹般的战局。
　　“姊姊，快来帮我！”小乌鸦小声呼喊道。往常的经历告诉祂，空想天使在这样无伤大雅的场景下总是会想方设法实现祂的所有愿望。
　　祂的余光中，黑发编为长辫，头顶仿佛被泼洒了金色染料的造物主正站在屋前，含笑注视着自己的子嗣与属下正打打闹闹、吵吵嚷嚷。阴沉冷淡的天国副君站在祂的身侧，正用那一如既往的略有些抱怨般的神色，一会儿用目光示意祂看向面前那几个打雪仗打得鸡飞狗跳的天使之王同僚们，一会儿又向身旁的伟大存在一本正经地提议着什么、驳诉着什么。
　　银发银瞳的命运天使就跪坐在祂们的旁边，跪坐在纯净洁白的雪地上。祂看起来十分放松，心里什么也没想似的，只是静悄悄地看着自己的同僚们、朋友们、伙伴们倒映在命运长河中的影子。
　　最终，利奥奈双拳难敌四手，被几位同事七手八脚埋进雪地里。梅迪奇抓住一切机会消化并不存在的挑衅者魔药，在一旁大声嘲笑，嚷得最响；奥萝拉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此时也洋溢着微微的笑意，祂抓起一团雪，玩性大发般地塞进同事的衣领里。后者顿时大喊一声：“冷死我了！”
　　赫卡蒂立在一旁，露出与往常全然不同，一点都不矜持、一点都不优雅，被同僚的滑稽姿态逗得乐不可支的模样。这种一点都不“赫卡蒂”的表现令小乌鸦不禁对祂侧目而视，暗想着：这个在大雪天中脸颊被寒风吹得通红，正在傻笑个不停的呆瓜，真的是那位平时说话总是叫人半懂不懂，彬彬有礼又风度翩翩的谜语人吗？真的是吗？
　　利奥奈全身被埋进厚厚的雪堆，只留下一个蓝色的脑袋露出地面。祂看起来一脸的不服气，似乎觉得这次自己的下场只不过是因为运气不好，因为一些细节上的失误。只要下次自己注意，就能反败为胜，将几位参与打雪仗的神话生物们统统倒插进雪地里。
　　上一年的年末，这位一转眼就激怒了所有人的风暴天使眼看着就要在雪仗中落败。当时，祂直接抄起一把雪，甩向远处观战的造物主，妄图使局面乱上加乱。全知全能者当然毫不意外地预判了祂的行动，只是显得有些惊讶。祂身旁的天国副君则狞笑一声，如同一只黑色的鹰般扑入战场，追着利奥奈就是一阵穷追猛打。
　　事后，乌琉娜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这位只露出一个一脸不爽的脑袋的天使之王的脸颊，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对后者“你刚才是给祂们施加了好运吧？”“开挂不算，再来一局！”的不明所以的发言置之不理。
　　这就是小乌鸦所编的那个以“我亲眼目睹风暴天使背叛了主。”的惊悚内容开头的故事的原型，这个故事总会激得那些虔诚的天使们当场跳了起来，或是对祂的亵渎之举敢怒不敢言，或是直接将愤怒付诸于行动，把祂烧成一只秃尾巴的烤乌鸦。
　　当然，故事的主人公们——风暴天使与造物主本人——倒是对此乐见其成。利奥奈很快便完整地背下了故事的全篇，开始借此来逗弄祂那些个性认真过头的副官与朋友们，然后被这些气急败坏的半神与圣者追着打。而造物主……造物主只是用一双金色的眼睛温和地看向祂，尔后揉了揉小乌鸦漆黑卷曲的短发。
　　“我亲眼目睹。”在此之后，时天使往往会如是向他人，向自己重述，直到太阳坠落，苍穹倾覆，天国燃烧。金色大海上的夕阳灼烤着祂的眼帘，“我亲眼目睹，风暴天使背叛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