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计划与变化

　　看着眼前勉强能算是井然有序的难民营，马格努斯很开心，甚至心中有些小小的自豪。
　　自己的确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上辈子所学到的无数学说、理论还有真实事例是他除了系统之外最强的依靠。
　　但是短短半个月不到，就让一个混乱的营地有了一套可运作的秩序，变得稳定，马格努斯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马格努斯队长，你根本就没赶走这些家伙，对不对！”
　　这次乔凡尼.达.阿科尔蒂的表现让马格努斯很是惊讶，那张脸不应该是气到变形，怎么如此平静还带着些许喜悦呢；还有讲话的口气也不再那么气急败坏。
　　佣兵头子心中那种复仇的快感瞬间少了大半。
　　他开始回忆乔凡尼每一次与自己相见的场景，这剧情不对啊。
　　第一周之初。
　　“马格努斯队长，这是两千块金克朗，请你马上开始工作。”
　　马格努斯收起钱袋子，也不清点数目，反正有一个神奇的系统在，这个原本非常繁琐的计算工作变得十分简单。
　　“不行啊，乔凡尼先生，我还差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才能开工呢。”
　　乔凡尼以为这个佣兵头子不是继续要钱，就是想要加价，刚想开口反驳但是却没有马格努斯快。
　　“粮食，我们需要粮食，要想驱赶这些难民，我们得利用他们的饥饿，所以需要粮食。”
　　乔凡尼觉得马格努斯的话语实在是荒唐之至，饥饿的难民已经把阿尔佳利斯围困得苦不堪言，让这些难民吃饱了这座城还不被他们给掀翻。
　　“这些难民快要饿疯了，这个时候的他们几乎连死亡都不再惧怕，你觉得他们还能怕绿皮吗？得让他们吃点东西，让他们觉得自己还有机会活着。”
　　马格努斯第一次让乔凡尼在文化上有了惊讶的感觉，只因为这个佣兵头子讲出了近乎是哲学家才能讲得出的话。
　　“活人才会珍惜生命，才会恐惧，将死之人不会。”
　　“我们至少得让这些难民以为自己能活下去，不然我的人只要一出现，他们非但不会因为恐惧而逃跑，反而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拼死相搏。”
　　反正结果不会更糟糕。
　　马格努斯想到这，看了看帐篷外面，想起了昨晚难民又一次企图攻击因为补员而落单的绿皮。
　　这次这些家伙的数量更多了，他们的眼神各异，有的是仇恨，有的是贪婪，但是还有许多眼神暗淡无光，只求死神莫尔降临，带他们前往不会比现在更差的死后世界。
　　所以即便地精弓箭手在马格努斯的勒令下没有放箭，他们依然为了寻死，冲向兽人小子的阵线。
　　对于敌人，我们都知道该怎么做。
　　“马格努斯队长，你说的话虽然很有哲理，出乎我的意料，但还是没能打动我。”
　　我也没指望靠这种突发奇想的非主流话语来打动你们这些狐狸，对付你们，得用漂亮话哄骗，用利害关系敲定。
　　“另外粮食才是驱赶难民的关键，绿皮士兵的作用相比它们小得多。”
　　马格努斯向乔凡尼讲述了他的计划。
　　难民也是划分群体的，一些富有者尚能混个温饱，更多贫穷者早已饿疯；还有一些油嘴滑舌靠谎言与欺骗为生，更多愚笨者没有脑子任人口舌摆布；一些心狠手辣的家伙在难民营里横行霸道，更多的胆小懦弱整天受人欺负。
　　“所以我将会用食物诱惑贫穷者离开，用金钱收买油嘴滑舌者散布谣言，用武力威胁心狠手辣者为我所用，分化他们，让他们互相攻击，直到最后不得不离开。”
　　这个佣兵头子再次让乔凡尼惊讶，不仅因为其近乎可以被记录成书的语言词藻，还因为这些话里所给出的精巧计划。
　　“没看出来，马格努斯队长你不仅是一名学者，还可以是一名顾问。”
　　乔凡尼的语气温和中带着钦佩，眼神甚是欣赏，不过他话锋一转，用斥责的语气问道：
　　“那我还要你的雇佣兵还有什么用？钱是我出的，粮食也是，你说的一切阿科尔蒂家伙都能独自完成，那你还有什么用，用这么大一笔钱买一个计划怎么算都不划算！”
　　说实话，马格努斯设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他并不觉得乔凡尼能意识到这一点。
　　因为这些贵族什么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好的词汇，在历史中他们是被革命的对象，在众多的影视作品中他们愚蠢还不自知，而在自己的故事里，他们的作用更是应该不言而喻的。
　　还好自己稍微设想了一下这个问题，还好……
　　“首先你雇佣了我的佣兵团，这个计划只是附赠的，无论是你来执行还是我来执行，最终都是为了达到你的目的。”
　　马格努斯先是用这种需要绕圈子才能理解，稍稍带有逻辑思考陷阱的话术企图拖延时间，就在乔凡尼为了这些话语聚精会神地思考时，佣兵头子放出狠话：
　　“但无论这些难民如何分化，他们都有共同的诉求，那就是进入阿尔佳利斯躲避战火！”
　　乔凡尼被对方突然提高的声音吓得不轻。
　　“你想过如果这些难民没有按照计划相互攻击，反而是聚在一起，要求进入城内，那该怎么办？”
　　“嘿！你的计划可不是这样的！”
　　“人又不是东西，能够任人摆布。”
　　乔凡尼发现自己现在对于佣兵头子能够讲出带有哲理的话一点儿也不感到奇怪。
　　“到那时就需要动用武力了，雇佣兵就是干这个的，无论是绿皮还是人类，得让他们看到不按计划走的下场。”
　　“只要给予的威慑够恐怖，展现的武力足够强大，大多数人都会动摇，会怀疑，然后分崩离析，接着按照原地计划行事。所以我的雇佣兵将会以武力保证计划顺利进行。”
　　马格努斯冲着乔凡尼微微一笑，很是自信。
　　“而你们恰巧没有武力，阿科尔蒂家族没有，阿尔佳利斯的议会宫也没有。”
　　“马格努斯队长，不得不说你的言语非常动人，你不应该当佣兵，而应该去当外交家、当学者，甚至成为大贵族权力权力桌上的核心顾问。”
　　乔凡尼向马格努斯伸出手，两人相互握住对方的手腕，这是提利尔关于人与人之间友好关系的动作。
　　“合作愉快，眼下这个时候，粮食并不好弄，但是我会动用阿科尔蒂家族的力量尽快为你送来第一批。”
　　“而且你的这个计划很精妙，我甚至可以向议会宫提案，争取整个阿尔佳利斯的支持。”
　　乔凡尼看起来非常开心。
　　“相信在皇帝挂件佣兵团的帮助下，阿尔佳利斯很快就能恢复往日的繁荣了。”
　　马格努斯也是满脸的笑容，一直保持沉默目送对方离去。
　　“糖衣炮弹设计很精妙，但是如果对方吃掉糖衣，丢回炸弹，你要怎么办？”
　　只是系统气泡跳出来狠狠地补了一刀：
　　‘这些难民有将近一万人，只需要十分之一意志坚定，与你死磕到底，到时候他们就会发现自己的力量究竟有多么的强大，他们的敌人又会多么的脆弱。’
　　第一周过了一半。
　　“马格努斯队长，这是你需要的粮食，眼下这个时间弄到这么多粮食可真是不容易啊。”
　　乔凡尼满脸神气，这可都是阿科尔蒂家族的强大力量呢。
　　发霉的燕麦、带着碎壳的面粉、不知道什么动物啃得满是缺口的奶酪，还有快要腐烂的青菜。
　　还真是辛苦你们了呢！
　　“这不够，乔凡尼先生，我需要更多的粮食，这里可是足足有一万人啊。”
　　第一周末。
　　“马格努斯，为什么你的计划还没开始！”
　　乔凡尼显得有些生气，同时带来的粮食也更加少了。
　　“难民已经不再包围城镇了，计划正在进行，不要着急！”
　　马格努斯正在指挥难民焚烧死人的尸体。
　　滚滚热浪冲着两人冲来，佣兵头子觉得非常温暖，乔凡尼则觉得闷热且恶臭。
　　第二周开始。
　　“佣兵，你这是在玩火，在欺骗阿科尔蒂家族，在激怒阿尔佳利斯，你从一开始就没想完成我的委托！是吗？”
　　再次到来的乔凡尼气急败坏，没有带来食物，身边的佩剑护卫增加到了二十多人。
　　“你这可是诬蔑呢，乔凡尼先生，现在这些可怜人已经离开城墙了啊，阿尔佳利斯不再受到威胁，无论你们想做什么，放手去做吧！”
　　乔凡尼快气疯了，但是回头一看马格努斯身后的部队，不禁傻了眼。
　　这家伙怎么又多了两队弓箭手，还穿的破破烂烂，跟一群农夫似的，但是这些农夫手上拿的不是农具，而是长弓。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没有粮仓、更无法耕种土地，迟早会让这些家伙再次陷入饥饿，到时候他们第一个吃的会是谁？我猜一定是离他们最近的那个！”
　　最后乔凡尼丢下一句既是威胁又是劝告的话离开了。
　　“你说得对，乔凡尼先生”
　　马格努斯冲着他喊道：
　　“那我就得想办法让他们不挨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