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乾坤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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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灵宣近乎虔诚地吃完饭，而后慢斯条理递给陈墨的一张纸。嚯，这九转千折的反射弧，好歹还是个耳清目明的人。
顾灵宣从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幼儿逐渐修炼成了精明的考研党，随身揣个小本本，就是基础不太牢，连个标点符号都不会加。
陈墨难得从宋小琴和侯岑的思绪里抽身出来，分神考虑了一个在他看来颇为慎重的问题：顾灵宣那土……狮子的小本本上，会不会记了仇啊，等仇恨累积够了，给自己来上一个一击必杀什么的……
正巧，在他还没想出一个一千零一夜出来之前，他的手机响了。
顾灵宣抱着吃饱了连伸个舌头都嫌消耗卡路里的黑猫，卡路里这个词顾灵宣还不熟悉，还是黑猫强行跟他瞎扯淡，说它听到了一个很特别的曲子：燃烧我的卡路里。
黑猫明示暗示，曲子里念叨的词儿它都想来一口试试，最后觉得卡路里或许是个值得它内存不大的小脑袋瓜子记住的词儿，就只记住了这三个字。
反而是顾灵宣走过闹市的时候，一个一个的大黑箱子发出一阵一阵聒噪的声音，顾灵宣走街串巷了一个时辰，来来回回地听了一路的小曲，约摸着能懂这曲子的意思，就是天灵盖头一回受过这样的折磨，不满意地突突跳了半晌。
顾灵宣有些慈爱地看着怀里的黑球，大猫……不缺卡路里。
随后一直看着陈墨对一块会亮的方块说话，脸色越来越沉，神色复杂地瞄了一眼顾灵宣，到最后方块啪叽一声落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吓得黑球一激灵。
“你怎么知道的？”刚才是宋小琴的父母打的电话，来问……宋小琴能不能从轻发落，毕竟她还有个孩子……
宋小琴小时候经历的那场绑架，是她一生的噩梦，她侥幸从那群亡命之徒手里留了一口气，可是，却受到了非人的侵犯……打那以后，她就不怎么爱说话，精神也不太好，跟孩子这个词再也搭不上边了。五⑧16○.com
挺久以后，也就是宋小琴高中那段时间，她好像又恢复了正常，二老高兴得不得了，可是没多久，他们发现，这种正常……是长时间不一样学会的伪装，她逐渐地把自己伪装成了和其他人差不多的“同类”。
怪不得……有时候觉得宋小琴的喜怒悲欢都不是那么……自然，表达的镇静也不是理解中的那种情绪，就像是一片刚被风刮落的秋叶，虽然表面上和那些树上的叶子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它已经开始腐朽没落，不能再汲取营养和水分，一旦外界风吹雨打，叶肉就会逐渐腐烂剥离，只剩下嶙峋的叶脉。
换而言之，二老的意思是，宋小琴确实有精神上的疾病，那么她犯的罪，是不是不受法律责任。
陈墨简洁地把内容重述了一遍，顾灵宣以为他说完了，陈墨又呢喃了一句：“可是这些……是怎么知道的。”
顾灵宣面色一怔，他知道陈墨省略了一个“你”字。
城阙高台上，那个如火一般娇艳的女人望了一眼远方的宫殿……伴着鲜红瑰丽的色泽一跃而下，葬入无际火海。
那女人的眉眼弯弯，眼尾部分线条下压，可浅淡的一层褶皱却恰到好处地上扬了些，眉目流转间山川失色。
他的一双眉眼嵌在极富有存在感的山根骨两侧，线条清晰显得十分俊逸，只是除却轮廓，眉眼如出一辙。
他知道，他唤那个人叫做玉枫娘娘，那个女人，是他的生母。
可是他却对她的一切知之甚少，从她如霜叶一般飞身而下后，别人哪怕提起，他都没有什么特别厚重的情感，仿佛只是个认识的人。
他记得，玉枫娘娘，是疯了的。有一瞬间，宋小琴的神态与当年的她……极为相似，当然，宋小琴并没有玉枫娘娘那山川湖海都为之倾倒的美貌。
陈墨看着仿佛入定一样的顾灵宣，心想着难不成这人副业还兼职个神棍？随后就看见顾灵宣的眼睛有些氤氲，脸上竟有一道水痕。
风太大。
陈墨看着手里三个灼眼的大字，没忍住翻了翻眼皮，他们家八楼密封得严严实实，哪他妈来的风，陈墨觉得这人异常金贵，仿佛自己呼出几口气都能绕一圈穿透他“弱不禁风”的眼皮。
翻白眼的空余时间陈墨没忘扫一眼顾灵宣被水珠粘湿的睫毛，行吧……你长得好看你说了算。
本来二老打电话过来说的言辞恳切，可是后来就越来越不对味儿。
什么叫一个小姑娘被别人知道有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该怎么做人？什么叫他们二老勤勤恳恳了一辈子到头来居然在自己闺女身上发生了这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让他们一定不要泄漏出去二老有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女儿。
合着二老就是表面上阖家幸福，为了所谓的面子，连亲生女儿都不要了。
当年在外面的人看来，二老大公无私，哪怕亲生女儿落入歹徒手里，也能够顾全大局，按照部署慢慢实施计划。
可是谁都没想到，二老面子是留住了，可里子就顾不着了，那群亡命天涯的畜生，他们强|奸了一个幼小的女孩，算是对他们的“惩罚”和“警告”。
陈墨之前看过那案子的卷宗，由于二老大公无私的配合，案子结的相当漂亮，可是卷宗里丝毫没有提及关于宋小琴曾经收受到过侵害的事情。
没有入卷宗，也就是那几个畜生所受的刑罚里没有侵害这一项的罪名。表面上宋家家庭依旧美满，宋家夫妇在新年时还喜提了省级的优秀干部，外人都以为宋小琴开始有些沉默寡言是因为被吓着了。
陈墨打电话没避着顾灵宣，一五一十的分析也没避着他，坦然得令顾灵宣有些不适应。
避与不避的，也没那么重要了，鬼知道这人身上还有什么超出常理的异能……
顾灵宣得寸进尺地把他想知道的都问了个干净，陈墨挑挑拣拣地说了些，只是顾灵宣像一个会喘气的二进制怪物，自己拼拼凑凑猜了个**不离十的真相出来。
你们如何知道那栏杆是宋小琴弄坏的
陈墨愣了愣，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还挺有科研精神，一般没人问他这么低水平的问题，陈墨当即手痒想起来了脑子只有一条神经纤维的小吴同志，虽说顾灵宣此刻的表情和小吴……大差不差吧……但帅哥是有特权的。
“嗯……怎么说，DNA你知道吧。”陈墨试探性地说，见顾灵宣依旧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得，这人虽然是个只会文言文的远古人，到底还是懂点科学知识的。
陈墨本来就对顾灵宣的来历存疑，最后对这位不会说话的哑巴朋友私自定了祖籍。要么是个和本国对应的古代发展史一样的孪生地球砸下来的，要么……就真他妈是个跳水跳崖瞎玩命没死成穿过来的远古人。
由于他博古通今的知识，陈墨二选一愉快地把他定义成了一个好看英俊的外星男人。
你们找到了
“对，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宋小琴和蒋亮的事儿也得重新查了……”
没什么可查的是她也不是她
这是什么意思？陈墨悟了一阵没悟出什么所以然来，正打算不耻下问，却看见那男人半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是什么秒睡的垃圾技能……
这一天天的，人民公仆也不是好做的吧，陈墨横了他一眼，也就没再管他，任由他一双伸不开的长腿交叠在一起微微蜷缩着。
陈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他沾枕头就着没心肝的技能是CD还没刷完吗……总觉得床底下有颗豌豆，豌豆长得还挺好看，就是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顾灵宣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有条被子，估计是大猫卧在他胸口处把他压醒了，然后看见一个眼都没睁开的男人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句：我是怕你不老实把菜汤给我洒一地。
路上陈墨自觉当了回东道主，请顾灵宣吃了油条和豆腐脑。实在是因为局里电话跟索命一样，查到宋小琴杀害蒋亮的证据了。
“哎我说，怎么看着那么欲求不满呢我们陈队，昨晚上干什么去了。”
“嘿儿子，说的跟大早晨四五点给爸爸催命的那个孙子不是你是吧。”陈墨没好气地怼回去。
“还说呢，辈分都不分了傻儿子，跟你说吧，宋小琴在蒋亮死亡的那天晚上，回去过一回。”
路佳看了看杵在旁边的顾灵宣，看他一点也没有非警务人员的自觉，刚想走过去对他进行一番简短的思想教育，就被陈墨搂着脖子勒回去了。
只见陈墨不怎么正常的比比划划冲他说了一句，不用管他，外星来的，没什么见识。
？小老弟你怎么回事？
“我儿，这不合规矩吧。”
“没事儿，他跟这案子吧没啥关系，仅有的脑子都长在破案上了，估计是个想进来实习的二愣子。”
顾灵宣看着陈墨和路佳两个人互相尊称对方儿子，然后背着他在那咬耳朵，陈墨还心虚地看了他一眼，顾灵宣第一次有些搞不懂这里的礼仪了。
两个儿子咬耳朵的结果还是好的，顾灵宣能名正言顺地留下了。
宋小琴回老家不假，跟长辈们一起吃了个饭也不假，只不过农村老家没有一堆人大半夜还不散场的规矩，八点多就散了。然后宋小琴从别人家借了一辆破面包当夜过了趟高速路口，在家里呆了也就半个小时左右，又当夜赶回去了。
三天后她回来，蒋亮却在三天前她回家的那天晚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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