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千二百零三章 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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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光一脸埋怨的表情，对我说：“安子呀，你长点心吧。刚才吓死我了。要不是我赶到，你非得捅大娄子不可了。”
　　我从没见过一向淡定的小光这么严厉地批评我，于是只好低头认错。可是坦率讲，并不是我有意要如何如何的。我也没想到，我会意外流转到侏罗纪恐龙时代，恰好见证了一次“宇宙伟大精神”降临，吞噬一切有情众生的过程。
　　“你现在的问题就在于‘不是有意’这四个字。”小光认真地说，“你的心念是散乱的，你对自己的意识没有任何掌控力。你的想法都是随波逐流的——外在世界给你什么样的波浪，你就顺着波浪荡漾。浪来浪去，就浪到危险的地界了。”
　　我点点头，觉得他说得很对。
　　小光详细地对我讲解到：“你千万不要以为你的想法就真的是‘你的想法’。心理学家一般会用‘本我’、‘自我’和‘超我’来区分人的心理状态。本我是动物性本能，以**施放为唯一目标，是人的兽性；超我是社会性约束，以实现完美的道德标准为唯一目标，是人的神性；而自我居于二者之中，起调节作用，试图平衡人的动物本能和社会约束，让人不会因为过度放纵兽欲而造成恶果，也不会因为过度保持克制而造成压力。
　　你表现出来的想法、念头、选择……大都是动物本能和社会约束之间的调和。你以为的‘喜欢’、‘讨厌’、‘善举’、‘恶念’无不是调和出来的。
　　你的心思是散乱的，是因为你没有解构你想法的来源——有的想法是动物本能的体现：食欲、好奇心、对危险的恐惧……有的想法是社会约束的体现：自律、责任感、对智慧的追求……只有习惯于解构你自己的想法，才能确保你所有升起的念头都是可控、可靠的。
　　为什么要解构你的想法呢？一个非常功利的目标是，你在出体神游过程中，是没有任何障碍的：你的想法瞬间就会变成现实。这点恐怕你已经有所体验了——当你产生一个念头，这个念头马上就会在梦境中成真，这也即是你具有控制梦境的能力体现。与此相对的是，在现实中，当你产生一个想法，这个想法并不会马上成真。想法成真会有一个过程，一个迟滞；而在这个迟滞的过程中，你来得及改变想法。
　　所以，如果你只活在现实中，就算没有掌握自己的念头、时常胡思乱想，也能凑合；可是，一旦你以神游的方式进入梦中，就绝对不能胡思乱想了。
　　例如，你饿了想吃鸡腿饭。如果在梦中，鸡腿饭会瞬间显现在你面前；而此时你后悔了，像改成牛肉饭，鸡腿饭会瞬间变化成牛肉饭；这种情况就是梦境中意识在发挥作用。而在现实中，如果你一开始想吃鸡腿饭，这件事不会马上实现，你需要慢慢走到食堂去。在去食堂的路上，如果吃鸡腿饭的想法消失了，被吃牛肉饭的想法取代，你到了食堂的时候，坍缩成的现实会是牛肉饭摆在你面前。
　　以此为例，可以知道，梦中的想法是瞬间实现的；现实中的想法是有迟滞的。活在现实中，像是在果冻中游泳，粘稠、迟滞的现实会拖慢你想法实现的过程，你的念头不会马上变现，这就给了你改过自己错误想法的机会。而在梦中，如果你产生了任何负面的念头，这些负面的念头马上就会成真，使你处于负面的氛围中；而负面的氛围会加剧你的负面念头，最终你会陷入负面思想的循环，不断向下坠落，直至无尽地狱的深渊。
　　所以，古人说‘善护念、无所住’是极端重要的。你要保护你自己的念头，确保自己不生出负面的念头，这才能确保你处于正向的、健康的氛围中，从而推动你不断向上走。”
　　小光一番长长的教训我虽然没听太懂，但似乎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这种感觉就像是上了一节新学期第一堂数学课——老师说的话都是对的，但我就是不明白。
　　“我相信你说的，我会按照你说的办。可是，我该如何做到保护自己的念头呢？因为，我只要一想到‘我要想什么什么事’，正反两个方面的念头就都会自然涌现出来呀。”
　　小光拉着我，走到小河边。河水清澈，水面平如镜，人来人往的街景和我们俩的模样都被映照在小河的水中。
　　小光蹲下，用手搅和了一下河水，镜面马上就被扰动，混淆不清了。
　　他站起身，等了一会儿，水面渐渐恢复平静，又能映照出清晰的人影了。
　　他微小地看着我，看我能不能明白他的意思。
　　我大概理解他的意思了。“要尽力保持平和的心境？”
　　“不仅仅是平和，而是尽量不要主动制造‘想法’。你试着去理解我的话：
　　第一步，你试着放弃‘自我的表达’。例如，我想要，我认为，我觉得，我希望……这些主观的、自我的表达，无不是你的‘自我’在对主动升起**进行调和的结果。用其他的表达方式来代替，例如，从现有的客观条件看，基于目前的情况分析，历史数据表明，对于大多数有利的选择是……
　　学着放下自我的表达，会让你更客观、更开放地观察自己所处的世界。尽管你必然、也只能以第一人称视角观察这个世界，但观察就是观察了，别急着下结论，别急着表述。等一等，再多看一看，听一听别人的想法，观察一下客观事物的变化，说不定会得到新的结论呢。
　　从这一点推广开来，第二步，你试着停止在内心中‘与自己对话’。与自己对话的过程，实际上就是自我在调节本我和超我之间矛盾的过程。每个人的两只耳朵边，都有一个小天使和一个小恶魔。当你要做出一个选择的时候，超我的小天使在耳边告诫你‘要行善哦’，本我的小恶魔在耳边低语，诱惑你放纵**。而自我就在他俩中间调和，一会儿对小天使说：‘不要对自己太苛刻，压力太大会破坏内分泌的呀。’一会儿又对小恶魔说：‘不能太放纵，不然要被惩罚的呀。’这个过程，就是不断地‘与自己对话’的情况。
　　所以，当你静静地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动的时候，绝大多数情况下，你的脑子里都是这种吵杂的对话。而被这些噪音掩盖之下的，很有可能是逐渐跑偏的话题。也许一开始你的话题仅仅是吃午饭，然后发展到鸡腿饭和牛肉饭之争，最后演变成一些其他的遥不可及的想法。
　　这个过程不但浪费了巨大的心智能量，更成为一种习惯，使你条件反射般对环境变化产生应激反应；你无法主导‘话题’，反而被‘话题’牵着走。
　　所以，试着停止‘与自己对话’。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当你静静地坐在那里的时候，你就不会有一个接一个的想法层出不穷的冒出来。你将变得能够控制你的念头和心智，你将能够操纵你的想法，进而能够稳定地操纵梦境；事实上，最终你将能够操纵你所处的现实。因为，现实和梦境并没有本质区别。”
　　小光一次讲了这么多，我难以消化，只能做到尽量试着把他的话记在脑子里。不管怎样，我应该开始学着控制自己的心智，而不能再让心智肆意放纵，否则在神游中难免再次出现危险。我要学着去做到他嘱咐的：放弃“自我的表达”，停止在脑子里“与自己对话”。
　　小光对我能够接受到他表述内容的核心表示认可，并且说：“安子啊，你到了该修炼一些静心功夫的程度了呀。不能再随意乱跑了，得学着主动反思梦境、控制梦境了。因为你早晚得学会用梦境影响和控制现实的功夫呀，现在得开始学着收敛心思了，不然就太晚了。”
　　说到用梦境影响和控制现实这点，对我来说还太玄幻，太远了。不过收敛心思是我应该学着做的。
　　等他给我讲完这一大套理论，我有点疲惫了。我对他说：“你指导的确实非常好，我大有收获。可是当下还面临着一些非常现实的问题，例如，目前我们被卡在刚入城的地方了。有人偷袭我们，我们的补给不足，进退两难。你有没有好办法呢？”
　　“哎呀，你呀你~”小光不以为然地笑着说，“我不是给你找了个导游嘛。那小子管用得很，有什么事你都问他好了，他肯定能帮你们办妥，找到合适的路径，实现此行的目标的。毕竟是只兔子嘛，兔子最擅长的就是在地下打洞钻洞了。不是有个成语嘛，叫狡兔三窟。”
　　“真能靠得住？”我犹豫地问。
　　“当然靠得住啦。我给你找的，你还不放心？”小光笑着说。
　　想着第一天胡天宝懵懵懂懂、稀里糊涂的样子，我不太相信她真的可靠。没办法，也只好相信她了。
　　没过多久，我就从梦中回归到现实。
　　手表显示，时间已经来到早上六点多。四周的环境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漆黑中点缀着朦胧的荧光。我觉得总是处于这种环境的话，人早晚会发疯的。
　　我听到龙焱在屋外门口调试着无线电台。滋啦滋啦的噪音响着，隐约能听到吴若峰的呼叫。他俩正在商议下一步的行动。吴若峰主张先撤回来，安全第一。龙焱的想法是，来都来了，干脆搏一把，继续前进。只要更警醒地做好侦查，应该有办法应对。
　　他俩没有达成一致。
　　王胡子已经起来了，他守着炉子烧开水，泡了一碗泡面吃。见我起来了，招呼我过来，把已经泡好的那碗先递给我，自己又去箱子里翻找一包。
　　我客气了一句，一边吃，一边问他，对这两天的冒险、特别是昨天的袭击者，有什么看法。
　　“这不是明摆着嘛，咱们这一来，肯定是惹地头蛇不高兴啦。咱们又没到地头蛇那里拜门，本地的势力肯定是不高兴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咱一开始也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人的啊……”
　　“马克·吉布森临死之前不是求过咱们，让咱们放他一马，他要在地下生活，再也不出头嘛。那时候我就想过，说不定地底下真有人生活哩。”
　　“嗯，你的想法很合理，就是咱们当下也没什么着来应对啊。”
　　“说到这儿，我突然想起来了，我刚把咱们的经历写成一封信，用绿色贤者之石传送给爱丽丝了。她给我回了信，说休谟先生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了。他们在藏书中发现了一本远古的魔法书，似乎可以利用一些魔法驱使动物，甚至能够控制人类的行为。方法和仪式并不复杂，难点在于控制的媒介。这些媒介非常难获得。”王胡子摸着下巴已经长起来、几天没有剃的胡子，一脸深思模样的说，“我猜想，这些媒介说不好就是仙女星人的纳米机器人。你对这些纳米机器人了解多少？”
　　“我哪儿了解啊，谈到了解，得去问乔小姐。人家现在正把纳米机器人养着玩呢。”我回答道。
　　“你说得太对了呀，待会儿等她起来了，我得把爱丽丝的信给她看看。说不定她有些新想法呢。”
　　我俩一边聊着天，一边吃着泡面。突然，胡天宝就凭空出现在我俩面前了。
　　吓了我一跳，差点把端着的泡面碗打翻。
　　“小胡同学，你下次不要这么闪现，太吓人了。”我赶紧把碗里剩下的泡面稀里呼噜地吃掉。
　　我对她说完，才明白为什么每次见到小光，他都是从远处走来——不管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小光真的是很体贴了，他知道突然出现会吓人一跳的。
　　我把我们目前面临的窘境告诉她，并且说，小光要我信任她，她一定能帮助我们做出正确的选择。
　　胡天宝摇晃着兔子耳朵，思考了一下，然后说：“嗯，你们放心吧。我答应你两点，一是我肯定能带你们找到补给，二是如果半路上遭到袭击，只要有我在，交给我处理就好了。”
　　“交给你处理？这么说，你很勇喽？”王巨君阴阳怪气地嘲讽着这个瘦瘦的、穿着JK裙的小女生说到。
　　听了这话，胡天宝笑起来了。还别说，她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她笑着说：“那是当然，我可是很勇的哦~”一边说，一边还不住地显摆着她手里举着的三角形带尾穗的导游小旗子。仔细端详才发现，她的小旗子还是满精致的，上面画着一个可爱的小兔子的logo。
　　“还是尽量不要发生冲突为好。”我说到，“我们此行是来考古的，最大的目的并不是占领这座城市，驱散本地居民。我们想要通过学习这座城市的科技来提升自己，同时解答很多疑问和困惑。如果本地确实有居民居住，他们不喜欢我们的话，我们绕开他们就好了。而如果我们能和他们交上朋友，那简直就更好了。”
　　胡天宝说：“其实我扫视了好几遍，至少在百十公里的范围内，并没有发现长期有人居住的痕迹。不知道你们遭遇的敌人是从哪里出来的。更何况这是一座已经休眠的城市，除了这一条水源之外，方圆几十公里内，既没有水，也没有食物，连生火的材料都没有，彻头彻尾地是一座石头城。如果真有居民的话，真不知道是怎么活下来的。我设计的路线，就是沿着这条水源一路前进，为的也是能够确保水的补给。”
　　胡天宝又说：“如果你们确实想要找到便携式的能量补给，让我看看这附近有没有。”
　　胡天宝张大眼睛，眼中放出光亮。她环绕着，向四周扫视。认真地看了一圈之后，她收敛了眼中的光芒，对我们说：“你们运气不错，我还真发现了不太远的一个地方，还有一些被藏起来的蓝色贤者之石。”
　　商量一番，我们决定先绕路奔赴胡天宝发现隐藏贤者之石的地方，补充能源，然后再回归到小河的边缘，按照胡天宝的设计，沿着小河一路前行到区域供能站。
　　她说的这个地方大概往返需要一天的路程。事不宜迟，我们收拾好行囊，一路跟着举着小旗子的胡天宝，开始向城市的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