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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四百零七章 印第安人的救世主

寻宝全世界 行走的驴 3356 Sep 25, 2021 5:51:4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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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青色等烟雨。
    金风在等一个人。
    早春,莺啼佳期到。护国大统领姜威征战塞北凯旋,带回许多玉京未有的奇珍异宝。
    其中有一种叫雪音的花,状似芙蓉,生得俏丽娇嫩、浅香浮动,加上大统领常将此花赠与立大军功的人,于是玉京人人都以得此花为荣。
    金风的父亲官至户部侍郎,同护国大统领交情不菲,很容易便求得一株。父亲知他心细,种在他院房庭中。
    闲来无事,他也乐于照料,温度一到,雪音便绽满枝头。
    玉京商业繁华,街头常有小贩买卖。他突发异想,将院中的花采集了卖。
    市井上雪音还很稀少,背着这样的花篓上街,他一时成为最风光的卖花郎。
    最后一朵的时候,他遇到命运中的人。
    一眼便看到她,及笄的年龄,她还在同伙伴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眼睛上蒙着厚厚的绸纱,她小小作弊了一下,心虚地将它往上挪一些,保管别人看不出。
    街上车马多嘛,玩游戏是要小心一些的。她理直气壮地想。
    飘渺花香传来,她转眼虚虚一望。
    嗬,檐下俊秀的郎君遗世静立,身影那样美好。
    她假装看不见,蹒跚地摸住他的花篓,说:“我找到你啦!”
    于千万人之中刚好遇见。
    她撤下绸纱。
    羊犊般晶亮的眼眸中盛满笑意,像一泓清泉灌入他的心田。
    敢问姑娘名字?他壮着胆子问,怕以后再也找不到。
    你叫什么名字?对方反问。
    我叫金风。他取出刚刚好的最后一朵,说,花送给你。
    我叫玉露。她指着发髻,你可以帮我簪一簪吗?
    他轻轻地小心地,怕弄坏她的头发。
    明天可以见到你吗?心想。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明月楼很高,风光霁丽尽收眼底。
    陆小圆觉得不愧是人间,浪漫幸福。
    不仅有清甜温软的酒酿丸子,还有如此般配的佳偶天成。
    她期待地望着师父,想再来一碗。
    夏衍看着她,若有所思。
    第二天梳头的时候,小圆捂着发髻呜呜地跑开了。
    师父主动提议给她梳头,准备了好多钗环花娥,结果把头发扯得又疼又丑。
    她恍然大悟,人间,果然还是得看遇到什么样的人呀!
    夏衍茫然看看册子上的步骤,再看看自己的手,想不通问题出在哪里。
    就像他第一次临水观照时心中便空无一物,敞亮的裂隙中只有虚无。
    顾金风没有等到他要等的人。
    世间缘分如同浮云。他想,要如何抓住一朵云?
    打道回府后,顾父遣小厮将他带入书房谈话。
    吹开水面浮茶,顾父颇有深意道:“今日我去大统领府同旧友叙事,听得一件有趣的事。”
    金风还在想方才的事,有些闷闷不乐:“父亲不妨说来听听。”
    “姜大统领的二女儿画了一幅画,说是要找到画中之人。”顾父将画卷展开,眉开眼笑地打趣:“女儿家的事,我本不爱掺和。但定睛一觑,怎么看着像是我儿子呢······”
    画上少年芝兰玉树,眉目疏朗,手中拈着一朵雪音。
    入秋,户部侍郎顾金风同护国大统领府姜玉露大婚的喜讯传遍玉京。
    凡是茶余饭后说到这对,众人皆赞叹不已。
    是金玉良缘,更是珠联璧合。
    顾侍郎与姜大统领本就是故友,一家在朝堂,一家护边塞,如今亲上加亲,家旺国兴。
    洞房花烛,情意绵绵。同所有新人那般,金风和玉露喝过合卺酒,许下携手白头的诺言。
    顾金风自小深得父亲重视,文武双全,十九岁那年便被朝廷推恩赐官为内阁中书,前途蒸蒸日上。
    后来和姜玉露又有了两个孩子,幸福美满阖家欢乐。不过,既然两家如此辉煌,朝堂之上又如何可能不忌惮。
    姜威在战场出生入死之际,内阁学士高槐联合兵部、刑部两位侍郎上奏,直言姜威常驻塞外是心怀不轨。
    皇帝多疑善妒,见塞外形势尚稳,亦怕他功高盖主,多次在他带兵打仗时将他召回,理由不痛不痒。
    姜威在扭曲的漩涡中泅游,受尽苦楚。
    端王的党羽有意为他出头,同他走得亲近,短暂时间便拉拢了人心。
    玉京百姓们私下都说,端王势力逐渐壮大,未来必会造反。
    端王本就是先皇的长子,是当今圣上的哥哥,为人聪慧,善于结谋。
    可惜先皇并不偏爱他。本朝规定立嫡,先皇在当今圣上还未学字时便封他为太子,一点机会都不给端王留。
    记恨是自然而然的。
    一道圣旨下来。
    顾父擢升户部尚书,奉命参与探查国库亏空一事,牵连颇多,尤其是端王的党羽。
    突然提起如此错综复杂的棘手案子,显然圣上求的不是真相,是借刀杀人。
    顾家,便是那把好用的刀。
    玉露的哥哥姜元对他说:“令尊为查账整日辛劳,人消瘦许多。不如劝他依照以前的例子,将这案子含糊了结罢了。免得树敌,招致祸害。”
    他知道这是朋友为他感慨的肺腑之言,如今暗流涌动,行舟翻船只在顷刻之间。
    连姜威大统领也同端王势力亲近。
    若是出事,只怕无人能帮顾家说话;若顾家接受端王示好,暗通款曲,等这株大树大到遮住皇帝那棵,顾家平步青云指日可待,朝中无人敢指摘顾家。
    然而,他还是摇头:“顾某知姜兄是为我好。然而,实不相瞒,这件案子是家父与我多年的心愿。不查清账目,积弊难除,只怕以后积重难返。”
    姜元不悦道:“积弊已深,只怕查下去也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顾郎伸张正义是好事,只是还需多注意些,莫要连累舍妹和孩子。”
    他笑了:“若满朝文武皆装聋作哑,只知鱼肉和自保,才是真的没救了。”
    作揖道:“顾某定会照料周全,断不会让他们受伤害。”
    于是,姜家与顾家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姜玉露看着丈夫沉睡的面庞,心中怅然。
    她听多了政客间的风言风语,也知道如今局势不明朗。
    但无论怎样,她都想紧紧握住他的手,和他厮守。
    树上有两只小黄鹂叽叽喳喳。
    端王在偷鸡!小圆瞪大眼睛,问:“难道他也是妖魔变的?”
    残阳如血。是鸡血。
    庭院中遍地凌乱的鸡毛,混杂脏污发暗的鸡血,数不清的骨头累计了数日,发出一阵催人呕吐的腥味。
    着装华贵的男子坐在其中,满脸血污,正生啃鸡心。
    顺势瞥一眼,夏衍没好气地说:“妖魔门槛有那么低吗?那是他在装疯。”
    “为什么要装疯?”
    “他想骗人。”夏衍说,“让别人以为他是疯子,放下戒备。”
    “他好聪明,而且很勇敢。”小圆很羡慕。
    “呵呵,凡人而已。没有我聪明,也没有我强。”
    “当然啦!”小圆说。
    夏衍三分得意,七分骄傲。
    “他是装疯,别人都说师父是真的疯子!”
    夏衍黑着脸想把她拍下树去。
    时间飞鸿掠过。
    端王装疯卖傻三个月,做尽常人不敢做的事。
    御医和江湖名医们都说无药可救,官员们纷纷避而走之,府上门可罗雀。
    连皇帝都认为,这人已经不是威胁了。
    一朝兵变。
    封在边缘地区的藩王打出“清君侧”的旗号,带军一路从西北关门杀入玉京。
    端王与他里应外合,派早已暗中勾结的势力打开城门,长驱直入,将守城的御卫军们杀得措不及防。
    夜晚,圣上登上在朱雀台放了一把火,拔剑自刎。
    对骄傲的人而言,失势地活着比痛快死去更难受。
    他宁愿烧成灰烬,也不愿那个哥哥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尸体。
    不多时,带头起势的藩王拥护端王为新皇,改号“乾乐”。
    蛰伏多年,辛苦经营,端王终于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皇权。
    由于攻城时有功,姜父被新皇倚重,姜家二姐在宫中受封贵妃,姜家子弟们连连高升,钱权名望更不可同日而语。
    新皇下旨,大赦天下,修缮宫殿,犒劳军工。
    顾父秉书直言忧虑,国库空虚不堪重负,这是雪上加霜的劳民伤财之举,民怨沸腾,有损大局安定。
    朝中之人联名驳斥,说这是顾父对新皇不满,故意刁难。
    新皇不悦,于是顾家男子沦为阶下囚,女子沦为奴婢。
    消息传入府中,顾母悲伤过度,哭晕后再也没有缓过来。
    随着政局颠覆,顾家和姜家的情谊也走到了终点。
    为了保全,他和她终究和离了。
    接走孩子回姜府的那天,姜玉露从庭中折下一枝雪音。
    这花果然珍贵,常开不败,皎洁如月。
    只是现在变成了一片惨白。
    眼睛里下了一场大雨。
    她去狱中探望他,他却不肯相见。只托狱卒求她照顾自己年幼的妹妹。
    她殷切地问,他有没有别的话同我讲?
    狱卒遗憾道,没有了。
    那以后,她的脾气好像变坏了。
    以前她工于画笔,他在上面题诗,相辅相成,趣味无限。
    如今她见到画纸就撕。
    顾金风是一个烂货!一个懦夫。她在心里暗骂,如果他真的顾及夫妻之情,又怎会甘愿让她一人带着孩子,也不肯在朝堂逢迎几句?
    他没有辜负心中的正道,可是辜负了她。
    难道她就不在他心中吗?收拾书房的丫鬟看到满地碎屑,觉得委屈。
    孩子也觉得委屈。
    有天放学后,学宫的先生布置了课业,他好不容易抄写完课文最后一句“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母亲大人看见了,冲过来便撕了自己的作业。
    第二天先生检查功课,他如实禀告,先生却觉得他是偷懒找借口,手心挨了好几尺子,回家后还隐隐作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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