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8 林枫，我就是你心中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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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小来写的这本手册，已经油印成书，在小范围内开始传播了。但是宋伟民却一直随身保留着最初王小来手写的那一本。
　　此时当着两位委员的面拿出来，正好是最直观的展示。王小来的字迹和排版，能传达出很多油印版已经失真的细节。
　　两位委员刚开始翻阅的时候，还漫不经心。在他们看来，一个十九岁的年轻钳工，即便是天资优秀，谈起技术口若悬河，书面表达却未必过关。
　　他们见多了聊起天头头是道，提起笔抓人挠腮的人了。
　　当接过宋伟民递过来的小册子时，他们以为这只是一个钳工学徒对自己学习和思考的记录而已，类似于日记性质的个人总结。
　　可是当他们翻开目录，看到逻辑严整的标题清单时，就不由自主调高了自己的预期。起码从目录上的标题条目可以看出，这本小册子是实打实地准备系统地说明一个不小的话题的。
　　当他们翻完第一章节的时候，心中只有四个字：
　　无可挑剔。
　　扪心自问，即使是他们自己动笔，同样对所述内容理解深刻的情况下，单论叙述技巧和遣词造句，应该也做不到这本小册子的水平。
　　看完第一章，丘锡良对王小来的理论水平有了更进一步的直观了解，知道他有着非常高的文字表达能力。目的已经达到了，于是准备合上书继续刚才的话题。
　　没想到却被窦胜光摁住了。
　　原来他已经沉浸其中，迫不及待想要往后看了。
　　同为学部委员，二人的研究侧重却各有不同。
　　轧钢厂是冶金部的主场，丘锡良作为半个主人，按常理应该比外人窦胜光更看重王小来。
　　然而从研究领域看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丘锡良主要搞的是冶金。他感兴趣的，是新材料的研发，新的炼钢、轧钢和热处理的技术。钳工对他来说，就是工具人。
　　窦胜光却是专门搞装备研发的，二机部拿着全国人民当了裤子的钱和资源，不惜代价也要从零开始搞研发。整个工程里，最繁重的并不是武器的制造，而是制造武器的一整套设备装备的研发和制造。
　　这里面，大量的非标件，依靠的就是海量的钳工。
　　这些钳工背井离乡，远离城市生活，远离妻子儿女，隐姓埋名，为国防事业默默奉献。
　　而王小来对钳工技术的发展，如果早日推广开来，不仅能明显提升包括596在内的全国整体装备制造水平，也能让这些英雄钳工们提高工作效率，缩短工作时间，早日返回城市，返回家人的身边。
　　所以窦胜光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钳工技术系统化论述的全貌。
　　“老窦。书什么时候都能看，这么多人陪着咱们，别耽误大家时间呀。”丘锡良见他犯了瘾，赶紧提醒道。
　　窦胜光这才醒悟场合不对，抱歉地摘掉了老花镜，重新看向王小来。
　　“小来同志。我对你的这本小册子的评价非常高，它甚至已经可以被称作是不刊之论了，直接拿去付梓都不会有问题。
　　你的文字水平，我们已经了解到了。现在我们希望你能够针对更广泛的工况重写一本类似的书籍，需要我们提供什么样的帮助？尽管提出来。”
　　“更广泛的工况？要多广泛？”
　　这本小册子，是针对车床维修的，有机加工的地方，就有可能发挥价值，范围已经不能算窄了。但是窦委员还要求再广泛些。
　　“嗯…”窦胜光语塞，因为涉密的原因，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如果要透露给王小来的话，需要向组织报备，走完一定的程序才行。
　　“这样吧，小来同志。你构思着，就按照你平时加工各种零件时的范围。过几天我再来找你，咱们到时候细聊。”
　　“老丘，杨厂长。到时候我找你们调人的时候，你们可要给我第一时间放人啊。”
　　丘委员和杨厂长是知道二机部工作内容的，连忙笑着开口称一定一定。
　　回到车间的王小来，没有继续组装他的微型煤化工，而是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思考。
　　虽然两位委员和杨厂长非常默契地没有提及那个工程，但身为后世穿越者的王小来对大名鼎鼎的596工程如雷贯耳，心旌摇动。
　　他前些天加工的保密零件，竟然是用在这个工程里的，而且还因为精度太高而惊动了两位学部委员。可以说，在技术这一条途径上，已经算是捅到了天花板了。
　　如果王小来是一个贪图名声的人，那他很快就会得到满足。596工程的伟大性，怎么强调都不为过。只要能够参与其中，绝对是能吹一辈子的牛批。
　　更何况，如果能够著书立说，变相成为全国系统内抽调而来的顶尖钳工们的“老师”，这种荣誉带来的满足感，绝对能吊打一切**。
　　如果王小来是一个贪图利益的人，同样也会很快得到满足。因为这个时代对劳动者，尤其是杰出的劳动者，国家从来不吝啬物质利益的嘉奖。有的全国劳模可以先于首长配专车，有的全国劳模可以从基层直升副国级。
　　可是这些都不是王小来看重的。
　　以王小来的金手指，饿了可以直接从环境中抓来原子，在空间里组合成任何食物取出来吃下。渴了可以抓来水分子。
　　后世见过的没见过的，想过的没想过的，各种享受，只要需要，他都能通过随身空间实现。
　　他唯一追求的乐趣，反而是在尽可能不动用金手指的情况下，探索人的极限在哪里。
　　金钱和容易，都已经无法收买他了。
　　所以当他被两位学部委员找上的时候，并没有像正常人那样，认为这是一条登天之梯，要尽力抓住技巧，一举鱼跃龙门。而是觉得，这两个即将给他带来一个没完没了的大麻烦。
　　王小来一旦被吸纳进入那个工程，常规来说，必然要牺牲相当程度的自由。而这牺牲的自由，会明显拖累他探索人类极限的步伐。
　　得想个办法推掉才行。
　　上次他预防性躲避麻烦的方法，是一次把问题彻底解决，让别人没有麻烦可以找他。
　　一次就把维修车床的方法写到底，写透，不给别人产生疑惑的空间，就不会有麻烦找上来了。
　　事实证明，效果还是可以的，最起码，专家组再也没有因为维修的事情跑来麻烦他了。
　　这次，他打算故技重施。
　　《钳工手册》
　　之前跟两位学部委员谈论的时候，从他们口中了解到，目前国内一些实验室里已经装备了埃米级分辨率的电子显微镜。
　　换句话说，这个时代的科研机构已经具备二维平面的原子级视角了。虽然受射线属性的各种限制，并不是所有的原子都能被电镜观察，但常用的金属材料却不在此列。
　　此时，二维原子视角已经在逐步拼凑三维原子的结构了。
　　这是前世王小来没跟人抬过杠的话题。
　　既然两位学部委员说了电镜的事情，那王小来就可以大胆地把自己“看”到的原子三维结构，以可靠“假说”的形式，作为支撑自己钳工技术理论的基础，阐发出完整的先进钳工技术。
　　这是一部鸿篇巨制，注定青史留名。
　　原子级视角让他成为世间唯一能够写这本书的人。
　　“小来？刚刚厂长喊你到底有什么事啊？怎么刚刚突然通知，让我以后不要再安排活给你？”
　　王小来用意念在空间里“组装”《钳工手册》，突然被外界的郝主任打断了。
　　郝主任没有资格进入会议室，他把王小来送到门口以后，就被厂长秘书撵回车间了。
　　王小来问：“他只说不用再给我安排活干，没说别的吗？”
　　郝兴良摇头。
　　王小来想了想，挑能说的，把自己加工的零件被冶金部的大领导看中的事情说了一下。二机部、可能的工作外调一律不提，只说可能接下来有新的加工任务直接下达给他。
　　“小来呀。自从上次你工伤休假回来，我就知道，你总有一天要出头。没想到这才两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在咱们冶金系统闯出名头了。多少工人，一辈子都默默无闻。你现在才十九岁，前途不可限量啊。
　　对了，小来。你现在有对象了么？”
　　哈？
　　王小来穿越至今，还是第一次被人透露出做媒倾向，下意识就想拒绝。
　　在他来自后世的意识里，被领导做媒，是对爱情的人为干预。是人为地让原本不该认识的人相识，至少也是破坏了命中注定的相识方式。
　　爱情是有鄙视链的。
　　纯靠天意安排的缘分，是最高贵的。
　　其次是经人介绍之后却发现早有渊源的。
　　再次是经人介绍才初次相识的。
　　最后才是相亲结识的。
　　就在王小来准备苦着脸敬谢不敏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这是60年底。此时的人们，相当多的婚姻都是由组织介绍的，俗称：国家给发对象。
　　对于工人王小来而言，车间就是他的组织。他的个人问题，同样是车间主任郝兴良的工作内容之一。
　　王小来不由想起了那句著名的：
　　“老许，你要老婆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