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二百五十四章 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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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帝命之地。
    在这个时代，洪荒已然远去，天帝之名也早已成了不可知的传说，但一旦来到这里，就可以证明，那绝非是传说。
    因为所谓帝命之地，说的再通俗一点就是，
    这方地域，遵循天帝法旨。
    这方地域，是天帝在下界的领域。
    遥远的洪荒纪年时，天帝留下的意，依然深入这方地域的方方面面。
    如果有人能利用这意，这法旨，在这方地域，他就相当于这方地域本身。这方地域的一切力量，都可以为他所用。
    不过在洪荒远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利用这天帝之意了。
    直到姜页到来。
    十年前，他循着洪荒之意来到这里，然后在这里感知到了帝之意。
    虽然这意与先天乾坤功中的意似乎有些区别，但姜页想来，这应该只是异时空同位体之间固有的差别。
    毕竟，他自认黄帝传人，而且在这帝之下领，也确确实实被这天帝之意所接纳，那他的猜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才对。
    当然，这猜测现在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早在十年前，姜页就被天帝之意接纳了。
    十年前，他就能调用这方地域的一切。
    然后他又在这里修行了十年。
    十年，他对这里的掌控又到了什么地步呢？
    现在只有黑水玄蛇才略微明白一点点。
    “嘶……”那巨大的黑色身躯痛苦地抽搐着。
    这是什么？
    是万年前？
    是我还年轻的时候？
    是那从天上经过的影子？
    如果黑水玄蛇有人类的思维模式，它会这样思考的。
    虽然实际上它没有，但它的思考也差不多。
    万年前，洪荒时代的记忆带来了恐惧。
    恐惧带来了痛苦。
    痛苦让它挣扎。
    不知多少万斤的力量挥洒，绝对能让四体不勤的穷书生话本作者心惊胆战，马上改掉自己瞎写的设定，但却只是徒劳。
    怎么可能呢？
    明明只是渺小的两脚兽……
    黑水玄蛇痛苦地抬起头。
    然后一个绝不能称之为渺小的影子映入眼帘。
    九颗巨大的人头高悬于天，不，不应该这么说，因为在黑水玄蛇的视线里，整个天空都被这九颗头颅遮住了。所以悬于天根本不可能，因为已经看不到天。
    似乎这已经大到了极致。
    但紧接着，比天还要巨大的东西出现了。
    那是这九颗头颅的身躯。
    身躯……
    怎么是鸟？
    黑水玄蛇最讨厌鸟了。
    如果可以的话，它想吃光世界上所有的鸟。
    但……
    啊啊啊……
    这比天还大的鸟身，为什么……
    要这么大？
    这么巨大的身躯，它黑水玄蛇也好，它黑水玄蛇的宿敌黄鸟也罢，都根本不算什么了。
    这样巨大的身躯，居然伸出一只爪子，抓住了自己渺小的蛇躯……
    原来渺小的是自己吗？
    黑水玄蛇的思维混乱了。
    这样大的身躯，为什么不能是蛇躯呢？
    而且……
    我似乎曾经见过这样的身躯？
    哈！
    似乎有粗豪的笑声传来。
    九头鸟身的影子不见了。
    于是黑水玄蛇觉得自己似乎可以动动？
    然后它又看到了。
    它所要求的，巨大的蛇躯。
    绝不比刚刚的鸟身小的蛇躯，
    还有比九颗头加起来也不小的红发人头。
    黑水玄蛇不敢动了。
    久远的记忆在复苏。
    它隐约记得，在那个它几乎快忘了的时代真的曾经出现过这个影子。
    那次也是在天上。
    那次，天坠落了！
    哈！
    哈！
    哈！
    哈！
    哈！
    ……
    然后，在不敢动的黑水玄蛇的意识里，久远的记忆不断复苏。
    复苏的原因，自然是那遮天蔽日的虚影……们！
    它们不断出现，似乎在这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倒转了万年的时光。
    可怕的压迫让黑水玄蛇的躯体咯咯作响，但它连逃都不敢逃。
    它记得这样的世界。
    曾经，它钻进黑水的深处，才平安度过了那样的世界。
    后来，当它觉得安全了，重新从黑水中回来时，发现一切都不一样了，连黑水，都被两脚兽改了名，叫做了“无情海”，这样通俗的名字。
    不一样了？
    这个世界也要不一样了？
    那我是不是应该回黑水躲起来？
    帝药……
    即使没有也没有关系了。
    ……
    “黑水玄蛇居然不敢反抗？！”看到这一幕的青龙难以置信。
    黑水玄蛇，多凶啊？
    刚刚一击打得他差点起不来。
    但现在，看那人也没有什么动作，黑水玄蛇却一动都不敢动？
    传说，动物有趋吉避凶的本能。
    难道黑水玄蛇察觉到了它不能违抗的危险，所以才？
    “宗主！”青龙忍不住提示鬼王。
    “龙兄，我总得试试。”鬼王大概知道青龙要说什么。
    他们相交数百年，早已是心有灵犀了。
    但鬼王不可能放弃。
    他最爱的妻子死了。
    妻子用命托付给他的女儿也半死不活。
    再放弃他的野望，那他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而且对黑水玄蛇的不敢反抗，鬼王也有自己的看法。
    十年前，鬼王活捉了不次于黑水玄蛇的夔牛。
    他难道是凭真实修为吗？
    当然不是。
    他更多的是凭鬼王宗从传承之宝。
    伏龙鼎，困龙阙。
    或许，那人就是用类似的方法压住了黑水玄蛇呢？
    而且他自己不是也说了？
    “帝命之地，尔等竟妄图对我出手”？
    这样的话，难道不正是说明了，他的能力源于某种并非修为的东西？
    所谓的帝命之地？
    还有，对他出手？
    所以如果不对他出手的话……
    “先试试捕捉黄鸟，增强大阵的威力。”鬼王低声对青龙道。
    “……是，宗主。”虽然有些担忧，但青龙从不会反对鬼王。
    做书生打扮的他，向来恪守书生推崇的臣子之道。
    鬼王宗众人暗暗准备起来。
    但现在众人离得太近了，想暗暗准备，实在有些不可能。
    “魔教似乎在准备什么阴谋？”一个青云弟子低声对领队的萧逸才说。
    他是曾书书，张小凡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最喜欢搜集各种奇怪的东西，最得意的，让他与张小凡迅速拉近了关系的，是一本春宫……
    听上去不太靠谱。
    但实际上，他是青云门本代七脉会武的四强之一，在青云弟子中属于出类拔萃，基本可以说确定未来会成为一脉首座的人。
    “要不要阻止？”曾书书道。
    因为参加了七脉会武，他也见过姜页，知道姜页与青云是有些情分的。
    虽然现在那点情分还有没有真不好说，但现在的状况，似乎与这个有些情分的人联手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毕竟这人看上去有点厉害。
    能不起冲突还是比较好的吧？
    “静观其变。”但萧逸才否决的曾书书的建议。
    正道？魔道？情分？
    作为本代青云弟子的大师兄，萧逸才其实并不怎么看重这些。
    他曾潜伏魔道，而且深受信任。
    所以对正道魔道，他有自己的一番理解。
    魔道坏吗？
    坏。
    从大多数人的角度上看，绝大部分魔道中人都坏透腔了。
    但再坏，想打败他们，靠所谓正魔之辩也是没有用的。
    对萧逸才来说，他的目的是彻底打败魔道，至少让正道，让青云继续领袖群伦，为此做些别的也没有关系。
    所以，情分？
    不如让魔道试探一下，看看这个人对青云继续领袖群伦有没有什么威胁。
    这个萧师兄……
    曾书书大概看出了萧逸才的想法。
    他这样子，可别以后滑入魔道了啊。
    他暗自叹息。
    正道之所以为正，不是因为力量强，而是因为我们有为天下谋福祉的理念。如果没有这个理念，只有力量强，那总有一天，我们会从正道之位上跌落，堕落为魔道的。
    至于成了魔道无所谓，只要继续领袖群伦就可以……
    诸位师兄弟们，你们当知，自有记载以来，从未有过哪个弄得天下沸反盈天的势力能一直坐在最高的宝座上的。
    但无论曾书书怎么想，萧逸才的决定已经下了。
    萧逸才才是这次青云的领队，所以曾书书也没法反对。
    只是他打算做一些准备。
    他四下看看，发现了一旁一脸愁苦的宋大仁，和美得惊心动魄，修为也是本代弟子最高，比大师兄萧逸才都高的陆雪琪。
    都是老熟人啊。
    虽然陆雪琪是女弟子，跟咱们哥几个不熟，但好歹都是七脉会武上的票友，而且这么漂亮的姑娘，对面只要是个有爱美之心的，总会另眼相看一二吧，还有宋大仁，这绝对是那人的老熟人了，要是萧师兄那边出了纰漏，咱们去跟人套套近乎也能挽救一二。
    “唳！”突然，一声嘶吼打断了曾书书的盘算。
    魔教？
    曾书书惊讶地发现，魔教动得比他的准备快得多。
    他还没开始找人商讨怎么在出了事故之后套近乎呢，那边鬼王就发动了伏龙鼎。
    目标：黄鸟！
    ……
    伏龙鼎上的上古符文化成困龙阙，要将黄鸟收入囊中。
    如果无人阻止，这件事是必然会发生的。
    十年前，鬼王已经成功了一次了。
    而且那一次，他并没有受到太多挑战。
    上古异兽虽强，但在伏龙鼎下，却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不过这终究是对异兽，对人，伏龙鼎从未证明过自己。
    而且姜页的神异已经展现，鬼王当然要提防着。
    “万兄，这可不太好了。”姜页对鬼王道。
    “姜兄，我鬼王宗对天帝之物不敢觊觎，只愿打打鸟就满足了。”鬼王微笑。
    “万兄，或许我没说清楚，这里是帝之下领，这里的一切都是天帝宝库。所以，还请放开黄鸟吧。”姜页道。
    “姜兄，这未免有些过分了。”鬼王皱眉。
    “不，这是真的。万兄，你以为这里凭什么还能有这通天建木和天帝宝库呢？洪荒早已远去，天帝也早已不履尘凡。凭什么，还要留下一杯药，专门留下宝库，以这洪荒之气孕养。明明已走，又给谁喝呢？”姜页道。
    “所以我对帝药不敢觊觎。”鬼王道。
    他其实懂得姜页在说什么，但他打算拖时间。
    “这里的一切都是宝库的一部分，包括药、环境、和生灵。如果没有天帝的允许，这里的洪荒灵力也早该远去了。所以，为了对留下这一切给予我们这些凡人的天帝以尊重，还请万兄不要随意对宝物动手。如果需要，还请万兄参加我的选择。”姜页知道鬼王装不懂，所以他把话挑明了。
    “这恐怕不行。”鬼王当然不会同意。
    受你挑选？
    凭什么！
    “那就只能抱歉了。”姜页叹道。
    来了。
    鬼王严阵以待。
    他甚至准备好了，如果战事不顺，那边就找时机用伏龙鼎困一下姜页，然后再借伏龙鼎之里跑路。
    嗯，只是困一下。
    虽然伏龙鼎上记载着一门威力巨大，甚至不次于诛仙剑阵的阵法四灵血阵；
    但在大阵未成时，伏龙鼎的攻击能力是不确定的。
    伏龙鼎上根本没有记载。鬼王也没有试过。
    所以它确定的力量是只有困人。
    能不能困住人也不好说。
    所以鬼王准备好了跑路。
    还有……
    黄鸟……
    鬼王偷眼看了一下在困龙阙中渐渐无力的异兽。
    跟我计算的一样。
    被伏龙鼎困住一会儿的话，黄鸟即使脱困，也没有力气找麻烦了。
    这个赌，没有问题！
    只要那人的实力不超过限度，就绝对没有问题。
    只要他的实力……
    鬼王想着，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怎么回事？
    明明自己推断过。
    身为修士，就算再怎么天才，区区十年又能有多大的改变？
    身为修士，就算再怎么术法神妙，又怎能比拟天地大阵？
    他鬼王宗大半精英在此，还有伏龙鼎，未完成的四灵血阵也是天地大阵，凭一个十年前还不是自己对手的人，怎么可能？
    “东三百里，曰鼓钟之山，帝台之所以觞百神也。”姜页的声音传来。
    “万兄，在记载你可知晓？从这记载中可以知道，天帝与诸神的相处模式，是君臣。所以，这帝之下领，身为天帝传人，我可以做到一件诛仙剑阵那样的大阵也无法比拟的事。”
    “天帝动，则诸神相随！”
    “有神，九首，人面鸟身，名曰九凤！”
    “有神，人面蛇身朱发，名为共工！”
    “有神，人面兽身，乘两龙，名为祝融！”
    姜页高声吟唱，然后，果有神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