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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4章 叶恒战云颠

赘婿天帝萧逸方清竹 叶天帝 20792 Feb 26, 2022 12:53:0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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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那么多倒追他的女生,他选的偏偏是夏夏?
    易淮礼觉得最近自己被夏夏干扰得太严重了。
    稍有一点点空闲的时间里,他总会胡思乱想关于夏夏的事。她和王君曲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他们真的要结婚了吗?是否见过家长了?
    从易淮礼开始接手夏夏这个病患开始,他本是铁了心不会旧情复燃的,他也有这个信心自己能做到,毕竟他是个极其理智的男人,这七年来他能游刃有余地以一张冷脸委婉地拒绝身边莺莺燕燕。
    可怎么到了夏夏这里,竟如此溃不成军?他觉得自己傻透了。
    绝不能再继续犯傻了。若按照夏夏所说,他没走出上一段婚姻,是因为自己没进入下一段婚姻?是不是自己也要找个女人结婚?如果是,那一定要找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如此便没有牵挂与难舍。
    这天是易淮礼第一次上门给易建宝做常规检查。开门的还是吴伯,吴伯领着易淮礼进屋,便见到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正低头挨训。易建宝站在书桌旁,用手一直戳着书桌上的文稿,厉声责骂道:“跟你说了多少次,这个投标数字大了,不要签!你又听别人忽悠,签了一份准亏的合同!你现在翅膀硬了,不听老子的话了?你别忘了,公司还是我掌权!”
    中年男人一声不吭,嘴唇抿得很紧。易淮礼一眼看出他有些害怕。如果他没猜错,这个男人大概就是他传说无能的小舅舅吧?年轻的时候只知道败家赌博,后来易建宝把他丢进公司历练,他却经常签赔本的合同,气得易建宝够呛。
    “爸,你别着急,我还签了后续合同,房子开盘半年后,我们占得比例会多两成!我们只需尽量在房子开盘半年后销售不就行了?”
    “销售权在他们手上!你认为我们能占到多少便宜?”
    “搞点小动作不就行了?房子卖不出去的办法多了去了。”
    易建宝又狠狠敲了易雷一个栗子:“房子卖不出去,我们岂不是赔得更大。”
    “到时候再宣传也是一样的呀。”易雷委屈,内心很受伤的样子。
    易建宝气喘吁吁地摇头:“懒得给你说废话,把后续合同给我瞧瞧。”
    “呀,我忘记拿过来了,我这就叫秘书送过来。”易雷翻了包发现没带合同,当即掏出手机给秘书打电话。
    易建宝没好气地瞪了易雷一眼,眼光扫到久站在门口的易淮礼,便招呼易淮礼进来。易淮礼淡定走进书房,对易雷礼貌点头打招呼,便把诊箱打开,拿出血压器、针剂、听诊器等物件准备给易建宝做检查。
    “淮礼?”易雷惊讶地叫道。
    易淮礼一愣,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自他成熟起,从来没见过这个小舅舅,这小舅舅怎么认识他。难不成是易建宝说的?显然,易建宝也在惊讶,他对此也毫不知情,甚至还帮易淮礼问出疑惑:“你知道这是淮礼?”
    易雷皱眉,埋怨地看着易建宝:“爸,你别把我当傻瓜呀,淮礼虽然七岁离家,我也见过他呀,他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呀!”
    “……”这个答案,真是让人不知道该如何招架。
    易建宝半信半疑,也没说什么,只说明了从今以后易淮礼是他的私人医生。易雷对易淮礼表现得很亲热,易淮礼大约是习惯冷漠了,面对这样的热情非常不自在,只能用冷漠地应付:“易雷先生,我和你并不是很熟,请你不要这样。”
    易雷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易建宝见儿子吃瘪的样子,笑着说:“你去边上待着去,别妨碍医生给我检查。”
    易雷只好委屈地退在一边看着。
    易淮礼面无表情地给易建宝检查完身体,用笔在病历本上写着一边朝易建宝说道:“没什么大碍,血压偏高,平时注意饮食,多吃点清淡的。”
    易建宝认真地看着易淮礼说话,眼光柔了些许,却被易淮礼冰冷眼神给惊到。易淮礼不喜易建宝这么柔和地看着自己,在他脑海中有着许多关于易建宝挥之不去的不好的印象。
    当年易建宝赶自己母亲出门时,他一直在砸东西,气得脸红脖子粗,眼睛如铜铃般大小,眼睛里布满血丝,他咬牙切齿地看着母亲,花瓶被砸到地上,碎裂的花瓶碎片溅到妈妈的脸上,她的脸瞬时被划破,渗出血珠。母亲一直在哭,易建宝一直在骂。
    这些画面一直在易淮礼脑海中,所以从小开始他就觉得易建宝就是个穷凶极恶的坏蛋。
    “淮礼呀,你长得可真俊,像你爸爸。”易雷又开始试着套近乎了。
    “易雷先生是想说我妈贪图我爸美色,还是想说我爸用美色勾引我妈入赘豪门?”敏感的易淮礼想到的是另一层。
    “你误会舅舅的意思了。我……”易雷想解释,被易建宝打断了:“行了行了。你闭上你的嘴。”
    易雷只好委屈地闭上嘴,不再发言。
    易淮礼收拾诊箱,易建宝道:“快到晚餐时间了,要不在这里吃饭?现在回市区是高峰期,路堵得很。你舅舅的话你也别在意,他没其他意思的。”
    易淮礼挑了挑眉,还真想不到易建宝有一天会这么和善地与他说话。易淮礼正要拒绝的时候,敲门声响起。门没有关,敲门只是为了提醒他们,有人来了。屋内的人把目光全集中在门口。
    站在门口的黄香美一下子紧张起来,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她手里拿着文件,想必就是送文件的秘书。
    一直站在边上的吴伯走过去很有礼貌地接过文件,示意黄香美离开。黄香美也乖巧,只是好奇地多看了眼比较瞩目的易淮礼,当然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帅哥,是意大利的那位医生。
    吴伯把文件放在桌案上,易淮礼便继续拒绝道:“不了,我不习惯在豪门吃晚饭,承受不起。”
    句句带刺,让好脾气的吴伯都忍不住开腔了:“小少爷,老爷到底是你外公。”
    易建宝不似商场上那般雷厉风行,他只是讪讪而笑:“罢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现在打车很方便,不用了。”易淮礼点头告别:“告辞了。”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易建宝看着易淮礼挺拔的背影,眼中明显流露出难过。一直晾在旁边的易雷朝易淮礼的的背影看去,一脸不屑。易建宝回头又骂道:“你长点脑子行吗?你这样我怎么可能把公司交到你手里?绝对不可能。”
    “爸是想把公司交给淮礼?”
    “交给他也比交给你强!”易建宝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易雷不说话,默默地低下头,看不出任何表情。
    易淮礼一出别墅,就见黄香美站在路边东张西望。
    如果他没猜错,其实她在等他?易淮礼冷笑,装作不认识从她身边走过。黄香美见自己被无视了,连忙尾随着他,没好气地说:“医生,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患者夏夏的翻译呀!”
    夏夏二字让易淮礼驻足。他古怪地看着她:“你回国了?”
    “是呀,还是觉得祖国好。”黄香美闪烁其词地东张西望。
    一看就是撒谎。易淮礼也懒得追究真相,反正他没兴趣。他“嗯”了一声,便径直走路下山。
    黄香美讨好地跟上,眼珠子转啊转,甚是机灵。她笑问:“你给易老先生做家庭医生?好厉害。是不是易老先生把你从意大利请过来的?”
    过分地靠近,总是带着极强的目的性。易淮礼一针见血地问:“你想接近我,是因为我是优秀的医生,还是你刚才听到了我的身份?”
    易淮礼的犀利,让黄香美无处遁形,脸色发白地停住了追逐他的脚步。
    易淮礼冷笑,继续前行。
    黄香美还是忍住了要哭的冲动,朝易淮礼大吼:“你是个混蛋。”
    易淮礼向上伸直手,朝后面挥挥手,表现得轻松又洒脱。
    黄香美咬牙切齿,转念想到易淮礼是易建宝的外孙,活脱脱一个大金龟婿,是她这些年努力寻找的,她怎么能因为一句伤自尊的话,打退堂鼓呢?黄香美努力说服自己,再次勇敢地追了上去。
    易淮礼有些讶异黄香美的厚脸皮。看见她一脸无辜,我脸皮厚我最大的样子,脑海中不禁又想起当年的夏夏。
    黄香美说:“老实说,我觉得你刚才很有魅力。”
    “你喜欢昧着良心说谎?”
    “喜欢。”黄香美不想隐瞒自己的心思,很直接地承认。
    易淮礼便也无话可说了。
    黄香美就安静地走在易淮礼的旁边,嘴角含笑。对待冷漠男,自己脸皮厚一点,彼此比较轻松。好似这是那位夏夏教她的?还真管用。黄香美明明自驾过来的,却硬挤上易淮礼叫来的车,一起回了市区。都到了这份上,易淮礼还是没做绅士,而是直接让司机开到自己要去的目的地,理都没理一旁吹胡子瞪眼的黄香美。
    到达自己小区的门口,易淮礼付钱下车,权当黄香美是空气。黄香美从后面追了过来,气呼呼地说:“我家住城西,你这是城东!”
    “那又如何?是你要挤上我的车。”
    “你当时没拦我呀。”当时黄香美以为大冰山被她融化了些,没想到是自己撞到冰山,栽了个跟头。
    “你上不上来,我有什么损失吗?车费一样。”
    “……”黄香美气得直跺脚。
    两人在小区门口对峙,挡着路了,一辆拉风的玛莎拉蒂按喇叭提醒两人吵架到边上吵。易淮礼眯着眼看到了司机。与车很相配,是穿着时髦又拉风的夏夏。他忽然觉得自己脑子短路,有那么一瞬间,他会觉得黄香美像夏夏,所以忍不住逗逗她。一对比,才发现,大概只有厚脸皮这一点像。
    一点点类似,就让他想起他和夏夏的往事,产生这种误会,他真是疯了。
    易淮礼故意捋一捋袖子,因衣袖藏住的红绳子醒目地出现,带着荧光粉的夏夏二字分外扎眼。是的,他故意让夏夏看见,他知道,她会下车的。
    夏夏见到红绳子便知车前站的人是易淮礼,至于他对面是谁,她不知道,只知道是个女人,因为有胸又穿裙子。
    看架势,应该是吵架。他们是男女朋友?不过看艾萨医生的态度冷冰冰的,应该不是。
    夏夏下车朝易淮礼走来。易淮礼朝她热情地招了招手,柔柔一笑,眼神中泛着柔光。怎么回事?艾萨医生怎么突然对她这么热情?脑洞大开的夏夏猜想,难道是这女人死缠烂打,医生拒绝无果,想利用她假装自己的女朋友,当挡箭牌?
    “夏夏姐。”黄香美惊讶地看着曾经她想抱大腿的女土豪。她曾经有一段时间经常找夏夏聊天想拉近关系,夏夏总是跟她保持一定距离,让她没了信心。再加上遇见前男友,以为钓到金龟婿,结果跟他回国深入了解,才知道他是个空壳子,表面风光,其实欠了一屁股债,随时可能宣布破产。所以她逃回自己的老家B市,进了B市最大的公司易氏集团,做了经理秘书,继续盼望完成的嫁入豪门的梦想。
    黄香美这绕了一大圈,还是回到了起点。能在B市与易淮礼和夏夏重逢,她觉得这是上天给她的机会!
    夏夏同样惊讶地看着黄香美。她惊讶地不是黄香美怎么在这里,而是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叫她的名字?夏夏最怕遇见熟人了,对于自己这个病她还是放不开,不想被人知道。
    夏夏一紧张就会用手搓大腿外侧。易淮礼知道夏夏这习惯,轻拍夏夏的肩膀,用非常磁性的男性声音在夏夏耳边低语:“勇敢点,问她,你是谁!”
    如果换做别人,会告诉夏夏这个女人是谁。可易淮礼是医生,他想让夏夏努力跨过这道坎,从问别人是谁开始。
    夏夏抓住易淮礼的袖子,像极了受委屈的小媳妇在求老公安慰。
    易淮礼轻拍她的手,似安慰,眼很温柔。
    黄香美觉得两人的互动过分暧昧,不禁疑惑地问道:“医患关系都这么好的吗?”
    夏夏一怔,奇怪这个女人怎么知道她是艾萨医生的患者?急性子起来,就没什么顾虑了,夏夏板着脸问:“你是谁?”
    黄香美不可思议地看着夏夏:“夏夏姐,你……你不记得我?”
    “你很值得我记住?”夏夏一副冷漠脸。
    易淮礼不知道夏夏心里所想,只觉得她过了这道坎,欣慰地笑着回答:“你上次来意大利就医时请的翻译。至于叫什么名字,我也不清楚。”
    黄香美只觉自己要喷出一口血!这两人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这么目中无人,一唱一和故意气她?
    夏夏当然记得黄香美,毕竟是难得的一个特别喜欢她,主动和她热络起来的女孩。虽然她知道这姑娘动机不纯,因为王君曲和她反映过,这姑娘经常联系他,特别热情,他有点招架不住。
    夏夏直接让王君曲拉黑了她,然后告诫黄香美,王君曲不是她能勾搭的,让她好自为之。好似自那以后,黄香美就很少找她了。老实说,夏夏觉得这姑娘心眼不坏,只是想靠近上流社会,嫁得好过上好日子。她不反对拜金,反正又不拜她的金。至于要不要推她一把,全看她的心情。
    “是你呀,不好意思,你样貌太普通了,没什么记忆点,不过我记得你这个人。你怎么回国了?”夏夏以打压别人来掩盖自己的缺陷。易淮礼不是很高兴夏夏的这种行为。
    黄香美自然听得不舒服,撇嘴说道:“回国机会大嘛。”
    “也是,我们这里的土豪就喜欢小姑娘,机会可大了。”夏夏微笑回答。
    黄香美的厚脸皮今天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她扬着头问易淮礼:“医生,你也喜欢小姑娘吗?”
    易淮礼瞥了眼夏夏,朝她努嘴:“我比较喜欢这种类型。”
    “……”黄香美与夏夏都感觉一只乌鸦从自己耳边飞过。
    黄香美深吸一口气:“可是医生,夏夏姐有男朋友了。”
    易淮礼朝夏夏微微一笑,语气却带着威胁的意味:“是吗?”
    夏夏自然知道乾坤,微笑回应:“分了。”
    “意思是我有机会?”易淮礼挑眉。
    夏夏抛个媚眼,样子风骚至极:“看你个人魅力。”
    黄香美瞧着两人眉来眼去,咬牙切齿:“那不打扰你们了。”甩头就走。
    两人目送黄香美离开后,夏夏才开始白易淮礼一眼:“你和她怎么遇见的?这姑娘虽然想攀高枝,但是技巧不够,太过明显。她缠着你,难道你也是富二代?”夏夏眼神流露出询问。
    易淮礼回答说:“我说我能养活你,让你衣食无忧,你觉得呢?”
    “你知道我消费有多高吗?你行?”夏夏翻了个白眼。
    “不信试试?”
    “……”夏夏愣住:“你养我?”
    “前提是你得跟那个男朋友分了。”易淮礼微笑回答。
    夏夏感觉自己的心跳骤然加快。追她的人可以排成长龙,这种心跳还是头一回。夏夏有些慌张,强颜欢笑地佯装开玩笑:“你该不会看上我了吧?我可记得医生说过,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不是我喜欢的人我却喜欢上了,是不是更可以证明你的魅力大?”易淮礼神色平静地面带微笑地看着夏夏。
    夏夏只觉得自己的脸一下便红了。
    易淮礼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夏夏抬头看他,冷笑道:“无论你有没有看上我,反正我没看上你。你魅力太逊了。”嘲讽的语气,冷漠的态度,如果是别的男人大概很受伤了,可易淮礼不一样,他忽然紧紧地抱住夏夏。夏夏愣怔了一会儿,刚准备挣扎。易淮礼忽然说道:“安静一会儿。待会儿让你打。”
    夏夏竟听话地吃了这一套,居然任由他抱了。
    很快,易淮礼面带笑意地放开她。
    夏夏觉得自己刚才很弱,故意恼怒道:“别以为我不敢换主治医生。”
    “刚才你的心跳每分钟达到一百零五次,处于静态的你,这叫心跳过速。之前为你做过全方面检查,一切正常。那么这次的心跳过速应该用文学术语来概括比较好,这叫心动。”
    “……”夏夏目瞪口呆。原来刚才紧紧地抱住她是想测试她的心跳速度,从而判断她的心意?
    这个男人真是把自己的专长统统发挥到泡妞身上了,更该死的是,她的心跳怎么越来越快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真的心动了?她以为她有多专一呢?竟然会对易淮礼以外的另一个男人心动?
    易淮礼见夏夏眼神开始闪避,微微一笑:“外面天冷了,我们回家吧。”
    夏夏觉得自己的心思被他看得太过透彻,忍不住瞪他一眼掩盖自己的羞涩,匆匆回到车上,前去停车。
    在电梯口夏夏又遇到了易淮礼,好像他应该是在等她一起上楼。两人乘坐电梯,都选择不说话。
    出电梯后,夏夏径直回家,易淮礼从背后叫住她。夏夏甩头傲娇地看着他,眼神充分表现出“本小姐不开心”的情绪。易淮礼本想露出自己的招牌微笑迷死夏夏,奈何这张脸在她眼里根本发挥不了作用,他只能改口说道:“没事,晚安。”
    夏夏“切”了一声,继续朝自己的公寓走去。易淮礼没动,而是默默地看着她按密码锁,门拉开一半,夏夏突然朝他这边看过来,仰着头,神色不自然地说:“晚……晚安。”
    易淮礼不经意地露出他招牌的笑容。
    夏夏觉得很奇怪,明明他的五官和所有人一模一样,没有辨识度,可这样的笑容,她觉得特别好看,能让她脸红心跳!夏夏察觉自己有些不对劲了,于是飞快地进了家门。
    易淮礼回家后,按照习惯,先开了电脑,然后去煮一杯咖啡。他端着咖啡来到电脑桌旁,听到电子邮件的声音,提示了好几次,看来不止一封未读邮件。这几天他都没开电脑,是谁找他?
    有一封美国同事找他的,凯瑟琳护士。
    ——“艾萨医生,你的花还在我手上,再不回来,我就扔掉!”
    易淮礼想起这七年来从未间断地种山茶花,即便回到国内,他还是会买回来插到花瓶里。以前觉得是被夏夏感染,喜欢上了这种花。其实大概是不舍那种最初的情怀。
    就像现在的他,明明自知不要过分靠近夏夏,要适当保持距离,可他却情难自禁地自动去靠近她,想念她。这么做,是因为他发现和她亲近一点,他的心情就会很美好,这种感觉很幸福。
    至于旧情复燃,他有点心动,可下不了这个决心。毕竟夏夏有男朋友了,而他也对未来没有任何信心。内心的矛盾,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难道自己真的也要进入下一段婚姻,才能彻底死心?
    找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是最好的婚姻。
    像唐思莉这种,他从不考虑。
    剩下的邮件全是唐思莉的,每天汇报自己回国的进程,邮件中说到她预计一个月后能回国,到时候要他请她吃饭,给她接风。
    要求的事情很简单,作为朋友理应如此。可一旦知道朋友的“用心良苦”,做起这些事情来多少是有些尴尬的,这种感觉让他很想逃避。唐思莉的要求都是朋友应该的,但易淮礼总是拒绝。这次依旧不例外。
    他简单回了邮件。
    ——“看情况,最近很忙。”
    易淮礼关了电子邮箱,又想起了夏夏,便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看着她的头像发呆,想聊天,又觉得这样会让自己更加纠结。他点开夏夏的头像,想看看她的朋友圈。这几天观察过,几乎都是美颜后的自拍以及一些美食风景,没有什么心情语录。
    她更新朋友圈了,这次竟然配上了文字。
    【超美的夏夏】现在微博上什么人都有,只是在车上拍了张自拍照,竟然说我炫富!
    配图是一张以玛莎拉蒂方向盘为背景的自拍。
    微博?易淮礼去美国那会儿,这东西还没有,加之易淮礼埋头工作,对外界资讯不太关注,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他上网一查才知道是社交平台。
    易淮礼开始猜测夏夏的微博名字。
    以这个自恋女的个性,估计和她的微信名字一样。结果搜不到……
    易淮礼很少花时间去做无聊的事情,这还是头一回尝试性地思考夏夏各种可能有的微博名。几次尝试后,没有一个正确。易淮礼不禁皱眉,决定出大招了。他直接给夏夏打了电话。
    “喂。”夏夏语气很冷淡。
    “你好,我是艾萨医生,最近我在设定一个治疗方案,想了解下你的生活细节。”
    “你想了解什么?”
    “先从你的微博名字开始,叫什么?”易淮礼单刀直入。
    夏夏一怔:“这算生活细节?”
    “从心理学来讲,用什么文字代替属于自己的昵称,那么就表示这个文字是自己所喜爱的,或者是自己所希望的。”
    夏夏沉默了一会儿。
    “嗯哼,名字叫什么?”易淮礼觉得自己说得非常科学有理。
    “非礼不可。”夏夏把声音压得很低,似乎很不想讲出来。
    “非你不可?”易淮礼没听清楚,试探地问着。
    “非礼不可!是非的非,礼物的礼,不要的不,可爱的可!”夏夏拉高音,不耐烦地说道。
    易淮礼当即“噗嗤”笑了起来:“谁非礼你呀,臭美。”
    可当他把这四个字打出来搜索的那一刹那,他愣住了。此非礼或许彼非礼。这是非你不可的衍生词吧。那个礼,难道是自己的名字“易淮礼”的“礼”?
    “才不是非礼的意思呢,狭隘!我不会告诉你深意的,你还想知道什么?”夏夏在电话里漫不经心地问。
    易淮礼忽然没了笑容,语气低落地说:“今天先到这,我看看你的微博。”
    易淮礼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十分专注。睫毛长而上翘,随着眨眼扑闪扑闪,十分好看。夏夏的粉丝很多,她微博的内容大部分还是她的自拍,或者别人给她拍的美照。留言的不是问她包包衣服在哪里买的就是问她在哪里整的容,剩下的就是夸她美。微博不像朋友圈,偶尔也会写心情。
    比如:“今天在家无聊做了紫菜包饭,蘸了芥末,一口吃下,泪流不止。不知是因为芥末,还是因为想他。”配图是自己与紫菜包饭的合影。
    比如:“今天看到一起交通事故的新闻,一家五口死了四人。我想,剩下的那人一定生不如死吧?”配图是一片空白。
    比如:“爸爸问我想不想嫁人。只要我肯嫁,想娶我的人绝对一抓一大把。我仰天大笑,我要汪汪一辈子。”配图是一只翻白眼的狗。
    翻了很久,易淮礼没看见关于夏夏现在男朋友的任何信息。而且从其他文字的语气中,给人不经意透露出自己是单身的信息。
    故意隐瞒,为了吸引别的异性?
    夏夏不是这种人。她是那种很爱秀恩爱的女人,恨不得要让全天下的人知道,她男人是谁,他们有多恩爱。“深受其害”的易淮礼很肯定,这有些不对劲。
    易淮礼翻到夏夏的第一条微博,整个人都愣住了。这是一张光线很暗的照片,一个男人正在低头奋笔疾书,样子看起来很认真。大背景是图书馆。这是一张一看就知道是偷拍的照片。虽然照片模糊,可易淮礼还是一眼认出了照片里的自己。
    微博配了五个字:“恰同学少年”。
    很中规中矩的配文。外人不知道其中深意,可他明白。
    那时候的他,在书写的不是学习笔记,而是夏夏的名字。因为那一天他要随导师去外地开研讨会,不仅没陪她过生日,甚至生日祝福都忘记了,她就罚他写一百次她的名字。而那本抄写夏夏名字的本子其实是一本同学录。他要详细地写好前面的基本信息,背后留言,就是一百个“夏夏”二字,最后补充三个字:“我爱你”。
    幼稚,却是情人之间想起来就觉得幸福的事情。
    他打开留言,想看看这条信息传达的信息多少人看懂。结果留言非常有队形,清一色的“侧颜男神!”
    这看脸的社会呀!易淮礼满脸黑线地关掉微博,起身走到落地窗旁,凝视着公寓楼下那一盏盏星星点点的路灯,脑海过了一遍刚才的微博信息,心情难以平复。
    她大概还是想他的。当年她提出离婚,几乎是成了压倒了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在此之前,他已经身心疲惫,双亲亡故,说他不怨夏夏是不可能的,可一想到同样失去妈妈的夏夏,他又特别心疼她。舍与不舍,让他矛盾至极,可当他见到醒过来的夏夏,他终于知道,他舍不得。这个女人是他唯一的牵挂了,他想尝试着让自己从伤痛中走出来。
    可夏夏她不愿意尝试。
    或许她永远过不了这个坎,和自己在一起会让她痛苦。所以无论她想做什么,他都同意。他累了,挣扎不动了。
    他不能太靠近她,是他太鲁莽了。过去于他们而言,沟壑难填,又何必再起执念?
    易淮礼给夏夏打了电话。
    “怎么说?”夏夏猜想艾萨医生已经看完她的微博了,现在打算汇报他的医学判断。
    易淮礼深吸一口气:“你说过,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良药是进入下一段感情。我给你的建议是请以最快的速度和你男朋友结婚。”
    夏夏大概没想到前一秒在撩拨她的男人,下一秒建议她和别的男人结婚。是该说艾萨医生专业素养特别好呢?还是说刚才的种种只是他的一个玩笑?无论是哪一种,夏夏都生气了。她忍住发飙的冲动,冷冷回道:“我会参考医生的建议。”
    易淮礼把嘴唇抿得很紧,似乎在压抑着什么,顿了好久才缓缓道:“你的前夫易淮礼已经结婚了。”
    “你怎么知道我前夫是易淮礼?”夏夏忍住情绪,咬牙切齿地问。
    “非礼不可,还有那张模糊的侧脸照片。”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易淮礼等了好久,电话那头也没有人出声,易淮礼有些着急,忙不迭地唤着:“喂?还在吗?说话呀!快说话!”
    “怎么办,我眼泪止也止不住。”夏夏哽咽地吸了吸鼻子,哭声越来越大,“医生,我忍不住了,我的心好痛,好痛,好难呼吸。我……”夏夏忽然大哭起来,就像婴儿出生那般扯着嗓子大哭,“我不想活了,呜呜。”
    易淮礼没想过夏夏会这么激动,不是有男朋友了吗?怎么执念还这么深,怎么会哭成这样?
    易淮礼还来不及安慰,夏夏扯着嗓子说了一句:“我……好痛,医生……我痛,眼泪止……不住!怎么办,怎么办!”夏夏已经哭得快要断气了,哽咽得话都已经不连贯。易淮礼实在担心夏夏,撂下一句话:“我去找你,别动。”他随意批上一件外套,出了公寓,不假思索地按了夏夏公寓的密码锁密码,开门就进去。
    屋里灯光昏暗,夏夏抱膝坐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哭,见有人来,抬头看过去。易淮礼手上戴着的荧光的十字架红绳子那么醒目。夏夏辨出是艾萨医生,哭得更厉害了。
    “医生!救救我。”
    这么脆弱又无助的夏夏与易淮礼记忆里那飞扬跋扈傲慢自恋的夏夏根本就是两个人,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夏夏。他走到夏夏面前,蹲下来,伸手揽过,搂在怀里,不言不语。
    越难过的人,一旦被安慰,内心的防备就会完全崩塌。
    夏夏在易淮礼怀里哭得很厉害。她无数次想过易淮礼会结婚,但那只是想象,她总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当真真切切地得到真实的消息,夏夏发现自己根本就做不到放手,她无法接受自己原来早就真真正正地失去了易淮礼。
    “你那么喜欢他吗?”易淮礼心疼地摸着夏夏的头发,心里五味俱全,让他不知如何安慰。
    明明有了男朋友,为什么反应这么激烈?看见她这般肝肠寸断地哭泣,心疼中又夹杂着欣喜。多希望她能说一句“我最喜欢易淮礼了”,那么,他一定会告诉他,他就是易淮礼。
    夏夏没回答,只是把头埋在易淮礼的颈窝中,渐渐平息了自己的失态。她擦掉脸上的泪水,气息不稳,一直吸着鼻子,平时美丽大方的样子全无,幸亏是素颜,要不然妆一定晕得很吓人。
    易淮礼等了很久,直到夏夏平复了心情,终于听见夏夏说了第一句话:“他老婆比我漂亮吗?”
    易淮礼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我说比你漂亮,你是不是又要撕心裂肺地大哭?”
    “嗯。”夏夏点头。
    “没你漂亮。”易淮礼扶额。
    夏夏闷着不说话,难过地继续抱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易淮礼说:“我记得医生也离了婚,你前妻现在什么状况?”
    易淮礼撇嘴说:“有男朋友了。”
    夏夏抬头看易淮礼,竟用同情的表情看向他:“你难过吗?”
    易淮礼落寞地笑了笑:“难过有用吗?从离婚那一刻,她就不再属于我。这是她的自由。”
    “那你有没有诅咒她和现男友分手?”
    “……”易淮礼瞥了一眼一旁眼中带着泪光的夏夏。
    这女人……
    易淮礼冷冷地说:“你已经在诅咒你前夫再次离婚是吗?”
    夏夏微笑摇头:“那倒不至于,我就希望他现在的妻子长得像我就可以。”
    “嗯?”
    夏夏落寞地低着头:“女人嘛,都希望自己喜欢的人最爱的是自己。就算他和别人在一起了。”
    “这想法很可笑。赝品我可不要。”
    “你又不是我前夫,我管你的态度。”
    “……”易淮礼这才想起,自己是艾萨医生。
    “医生。”
    “嗯?”
    “要不你娶我吧。”
    “……”易淮礼古怪地看一旁眼睑低垂的夏夏:“你不是有男朋友吗?”
    “我不想祸害曲子。虽然我知道,只要我肯,他一定会娶我。”夏夏噘着嘴,整个人散发着浓浓的忧郁感。
    易淮礼听了这话,哭笑不得。这话意思就是祸害他就可以了?
    易淮礼反问道:“你就舍得祸害我?”
    “嗯,因为我不会心疼你。而我,也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你也不会心疼我,不是吗?”夏夏厚颜无耻地朝易淮礼微笑。
    易淮礼失笑。他明白了。因为不爱,所以无需顾忌对方的需要。此时的夏夏大概已经懂得顾忌王君曲的感受了,至于刚才的哭泣,大约是夏夏内心占有欲与好胜心在作祟,无关情感。
    易淮礼微笑地摸摸夏夏的头:“我不喜欢医患恋,你另寻他人。”
    “哎,我就知道。”夏夏故意做出失望的表情,却微笑对他。
    易淮礼回以微笑。
    这个晚上,他知道,他彻底失去了夏夏。
    易淮礼以为,自己绝对不会后悔那天的选择,可当他回家看见王君曲从夏夏家出来,他的心还是狠狠地疼了一下。放下的感情,是不会心痛的。
    王君曲瞧见易淮礼,微笑地问道:“艾萨医生,下班回家?”
    “嗯。”易淮礼回一个微笑。
    王君曲瞧了瞧易淮礼手里提的塑料袋,见里面是刚买的新鲜的蔬菜,忍不住开玩笑:“艾萨医生都自己在家做饭吃呀?每天上班这么累,找个老婆主内呀!”
    夏夏从王君曲身后探出脑袋,嬉笑道:“你不是常说我的主治医生长得好看吗?长得好看的人要求可高了,对吧?医生?”
    王君曲朝夏夏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夏夏当即回给他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作为局外人的易淮礼显得很无趣:“习惯一个人了。我先进屋了。”
    不多说废话的易淮礼就那样进去了,王君曲忍不住皱眉:“你的主治医生好像心情不大好?”
    夏夏噘嘴耸肩:“估计是在新医院待不习惯吧?毕竟国内医院和国外医院体制不一样。”
    “我很好奇,我向杰夫打听过,艾萨医生目前在他原来的医院可谓是如日中天,放弃那么好的前途,回来国内,B市哪家医院把这个大神请过来的?得开多诱人的条件呀?”王君曲非常关心夏夏,他去她的前主治医生杰夫那打听过艾萨医生,杰夫只渲染他卓越的医术,对于他的私生活一律守口如瓶,连他的中文名字也没有向王君曲透露,自然也帮易淮礼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夏夏记起她似乎问起过易淮礼目前的就职医院。她回忆了一下:“好像叫什么好时光医院。”
    王君曲自然不关心B市医院,即便好时光医院在B市能排上号,他也不清楚。他耸肩,表示这个话题他接不上话,他扯着夏夏的衣袖:“要不我们也去买菜在家里做饭吃?好久没吃你做的紫菜包饭了。”
    夏夏朝他白了一眼:“每次都吃紫菜包饭,你不腻呀?”
    “你每次都吃你的四件套,你不腻呀?”
    夏夏一副得意的样子:“我从小到大就爱吃,不像某人,听说我只会做紫菜包饭,就故意说爱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伎俩。”
    王君曲觉得自己的小辫子被揪住了,脸一下通红:“你这自恋的毛病再不改,我就要和你绝交了。”
    夏夏朝王君曲吐吐舌头,笑嘻嘻地钻进电梯里。见王君曲朝她吹胡子瞪眼,她挑眉:“再不进来,电梯要关了。”
    王君曲非常不乐意地走进电梯。
    易淮礼做好饭,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吃饭。他吃了不过两口米饭,就觉得很是乏味,食不下咽了。他放下碗筷,起身去电脑桌,打算写点论文调节一下。还未到电脑桌,眼前竟出现了夏夏?
    夏夏坐在电脑边上,朝他顽皮地吐吐舌头,手里端着咖啡:“就是要折磨你这种强迫症!我帮你泡好咖啡了。”
    易淮礼的心跳骤然加快。他拼命地甩甩自己的头,发现原来是自己的幻觉,电脑桌旁空无一人。他叹了口气,按照自己的习惯,先开电脑,然后去泡咖啡,泡好后回到电脑桌旁打开文档,还是写研究论文。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肩上忽然一沉。他别过头看过去,见夏夏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头靠在他的颈窝间,吻了一下他的脸,甜甜地笑道:“老公,累不累?要不要我给你按摩?”
    易淮礼只是傻傻地看着她。
    夏夏朝他眨巴眨巴两眼,突然坏笑道:“是不是……嘿嘿。”她的手不轻不重地抚摸他的背,眼神暧昧至极。
    易淮礼刚伸手想去摸她的头,夏夏消失了,只是空荡荡的空气。易淮礼忍不住自嘲。明明这些年从没想过她,怎么最近脑海里全是她和关于她的回忆?现在的自己,易淮礼感到很狼狈。昨天那么决绝地放手,今天又是为哪般?真是愚蠢之极。
    易淮礼上床睡觉,翻身的时候,旁边竟然睡着夏夏?他知道这是幻觉,也不挣扎,任由着幻觉继续。
    夏夏朝易淮礼得逞笑道:“是不是现在只能朝右边睡才睡得着?”
    易淮礼回忆了一下,还真是如此。他无奈地笑了笑:“你真厉害,连睡觉都要整我。”
    夏夏噘着嘴,装无辜:“我哪是整你,只是想睁眼的时候,就能看见你的睡脸。难道你不想看见我吗?”
    易淮礼想了想:“想。”
    “那睡吧。”夏夏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甜蜜蜜地进入梦乡。
    易淮礼柔柔地看着她,轻声说了一句:“晚安。”他闭上眼,也跟着睡了。
    易淮礼是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吵醒的。他努力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挂壁上的时钟,七点。平时这个点早就醒了,最近失眠,睡眠不足,昨儿倒是睡得香。他望了望右边的床位,床单平平整整,一看便是没人睡过。
    易淮礼嘲弄地笑了笑,起床开门。
    “嗨!”夏夏举着热腾腾的包子在易淮礼的面前晃呀晃,然后也没理会发愣的易淮礼,径直进屋,把包子放在餐桌上,自己拿出一个开始吃。
    易淮礼在想这难道又是该死的幻觉?他叹了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坐在夏夏的对面。
    夏夏把包子递给易淮礼:“楼下新开的早餐店,包子可好吃了,快尝尝。”
    易淮礼摇摇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夏夏:“我最近睡眠不好,还没睡够,陪我睡一会儿。”
    夏夏目瞪口呆,嘴里的包子也因张大的嘴掉了下来。
    “怎么了?老婆?”易淮礼习惯地伸手想摸夏夏的头,忽然想到只要一碰她就消失了,有些不舍她又离开,便怏怏收了手,尴尬笑道,“走啦,陪我睡会儿。”
    “艾萨医生,你发烧了?”夏夏把手直接探到易淮礼的额上,关切地问道。
    易淮礼感觉到额前的温度,愣了一愣,一手抓住夏夏的手,紧紧地攥着。
    “痛!”夏夏吃痛地皱眉。
    易淮礼蹙了蹙眉,放开了手:“对不起,认错人了。可能发烧烧糊涂了。”此刻,他只能顺着夏夏的话圆回自己刚才的失态。
    夏夏“噗嗤”笑了出来,手肘杵着桌子,用手掌托着脸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艾萨医生其实还是很喜欢自己的前妻吧?刚才看我的眼神好温柔哟,我要是你前妻,我的心都要化了。”
    易淮礼微微蹙眉,神情不自然地扯开话题:“你今儿怎么会想到给我送早餐?”
    夏夏不在意地答道:“曲子有个建筑项目,工地开始动工了,所以很早出门,把我吵醒了,我下楼买早餐的时候想着医生住我隔壁,就多买了一份来骚扰你打发点时间。嘿嘿。”
    易淮礼眉一挑:“他昨晚住这?”
    “对呀,他昨天有个饭局喝醉了,还好没发酒疯。”夏夏的语气那么理所当然,易淮礼猜想,两人大概度过了很多个夜晚。这也是司空见惯的现象,毕竟二人是男女朋友。
    易淮礼觉得心口很酸,绞得很疼。和夏夏生活了那么多年,从不知吃醋为何物,只见过夏夏吃他的醋。原来吃醋的滋味是这样,一点也不好受。更可悲的是,当初夏夏可以肆无忌惮地宣布领土权,而现在的他,还要强颜欢笑地说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与他无关。
    “艾萨医生今天有班吗?”夏夏递给易淮礼一盒牛奶。
    易淮礼说:“有。”
    易淮礼起身把牛奶盒打开,倒入杯子里,放进微波炉里热了一下,然后端出来递给夏夏。夏夏一怔,噗嗤笑起来,两只小梨窝特别甜美:“医生的生活方式真讲究。”
    “早上喝热的好。”易淮礼不苟言笑。
    夏夏抿着杯子喝了一半,嘴上沾了些牛奶,她用舌头舔了舔嘴。
    易淮礼的眸子幽深了些。
    夏夏瞧见易淮礼的眼神,眯起眼,暧昧地挑挑眉:“艾萨医生单身很久了吧?”
    易淮礼见夏夏这表情便知她心底的得意,他淡笑:“那又如何?”
    “那么喜欢你的前妻,就追回来呗。”
    “我说过她有男朋友。”
    夏夏撇嘴:“说不定她心里最喜欢的还是你,只是逞强与自尊作祟,不敢回头找你,随便找个人将就呢?女孩子脸薄,男人就该主动出击。”
    “是吗?”易淮礼顿了顿,内心颇为复杂,沉吟片刻,抬头看夏夏,“如果你前夫心里最喜欢的还是你,想追回你,你接受吗?”
    “可以呀,等我结过一次婚了再接受他。”
    “……”
    夏夏噘着嘴说:“要不然我心理不平衡。”
    “可你现在也有男朋友,这种生活方式和结一次婚有什么区别?”易淮礼竟也幼稚地斤斤计较起来,看来他内心非常介意。
    “区别大了,我又没和曲子上床。”
    易淮礼怔了怔,内心豁然开朗起来,就像堵住的冲水马桶,一下子通了的感觉,好舒心!易淮礼竟小人得志地笑了起来。夏夏见易淮礼这种贼笑,以为是嘲笑她,她面子上挂不去,为自己辩解:“别看我外表美貌妩媚,我骨子里很传统的。不准笑!”
    易淮礼耸肩表示“你说什么都可以”。
    夏夏急了:“我长得虽然讲究,但我身体不将就。真的!”
    “你长得好看,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易淮礼微笑,然后又忍不住抬起手去摸夏夏的头。
    夏夏觉得头顶那双手好熟悉,压在大脑深处的记忆又浮了起来。
    她最爱的男人以前也喜欢这样摸她的头,那双温暖的大手总能让她浮躁的心渐渐平静,似一股温泉温润着她的心脏,甘甜又温暖,她好喜欢,也好怀念。
    久违的安全感。
    夏夏微笑地哭了出来。
    易淮礼一怔,连忙收手:“怎么了?”
    “我想他了,医生。”夏夏可怜兮兮地看着易淮礼。
    “他?”易淮礼期待自己的名字,又害怕听到自己的名字。他希望自己是她心里的最爱,可两人的沟壑太深,回去原来的路太远,旧情复燃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夏夏擦了擦自己的眼泪,餐巾纸上有她的睫毛膏,她赶紧抬头问易淮礼:“我妆没花吧?”
    “……”易淮礼是服了这个女人了,满脸黑线地说:“没。”
    夏夏微笑:“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医生也快上班了。”夏夏便起身摆手离开。
    易淮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哭笑不得,刚才那臭美的话,到底是无心之说,还是故意岔开话题?怎么他没得到她的答案?易淮礼有充足的理由可以去问夏夏,但他还是选择了不问。
    何必庸人自扰,知道了答案又如何?她和他的结局早就注定好了,不更改是对彼此最好的照顾。
    易淮礼上班迎来的第一位病人竟是黄香美!易淮礼怪怪地看着她:“有什么症状?”
    黄香美说:“一日不见君,如隔三秋!一念君,便心慌。易医生,我是不是得了相思病呀?”
    “这病去13楼,精神科!谢谢,下一位。”易淮礼正准备召唤下一位,黄香美立即跳起来,按住易淮礼的鼠标,不让他动。易淮礼淡定地挑眉,神情轻蔑:“我没空跟你周旋。”
    “易医生不过就是离过一次婚,何必这么拒女人于千里之外?”
    易淮礼眯了眯眼:“你查我?”
    “用了点小计谋从你舅舅口里知道一些关于你的事情。富家小姐多半娇生惯养,与易医生从小的生活环境相差甚远,两个世界的人,凑在一起,摩擦太大。可我不同,我也是从贫民窟里走出来的,我知道什么最值得珍惜,什么不该太过执著。易医生你别那么抗拒我,我虽拜金,但我为了金,我不会给你带来任何负担。”
    易淮礼紧盯着黄香美,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聪明。更惊讶,那个与他几乎没什么关系的舅舅竟然这么了解他的过去?还是说他是通过易建宝了解的情况?
    无论是哪一点,当下易淮礼不可否认,他对黄香美刮目相看,他松开了鼠标,含笑与她继续周旋:“你那么了解我,应该知道我和易家关系非常不好,我可不是你心中理想的金龟。”
    “易董事只有一儿一女,易雷经理是什么样的人想必易医生也知道,他的儿子女儿也不成气候。虽然易医生不管金融,但股份,易董事其实已经暗自转给你了。”
    易淮礼的眼睛抖了抖:“你怎么知道?”
    “我是总裁高级秘书,股份转让是我负责的。”
    易淮礼忍不住要给黄香美鼓掌了:“你全盘托出,就那么自信这样能钓到我?”
    “不自信。”黄香美说:“但是我希望你考虑我。我急切地想脱贫致富,可我不是花瓶,我在国外学管理与金融,如果你不放心我,我们可以签协议,我不会给你带来一丝一厘的负面影响。”
    易淮礼看着黄香美这么认真的模样,觉得她的行事风格的确很像夏夏,光明磊落地做着“坏事”,不考虑后果,也不计较后果,只知道自己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横冲直撞地达到目的即可。
    “你是不是觉得没有爱情的婚姻,才是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最好的婚姻?”
    “难道不是吗?牵绊,不适合我们这种有远大目标的人。”黄香美认真回答。
    “你的目标是很有钱,我的目标是什么?”易淮礼很好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了。
    “似乎……似乎你已经完成了自己的目标。”黄香美说的没底气。
    易淮礼淡淡笑了笑。以前的目标是出国过更好的生活。如今,他没有了目标,是不是可以要一个牵绊?易淮礼立即想到了有着黑珍珠般双眸的眼睛,甜美到不可思议的两只小梨窝,笑起来十分动人心魄的夏夏。
    “不如你帮我想想目标吧,如果这个目标够吸引我,我会考虑帮你完成你的目标。”易淮礼开始下逐客令。她已经耽误他的上班时间了。
    黄香美抿了抿嘴,不情愿地离开。
    易淮礼面无表情地叫了下一位病人。
    好不容易忙到快要下班的时候,他接到内线电话,急诊科招呼他过去,来了一名病人,脑部严重受伤。
    易淮礼急急忙忙地赶过去,竟见王君曲站在病人旁边,病人似乎与他认识?
    急诊科的王医生说:“工地工人,从高处坠落,身上多处骨折,内脏都有损伤,脑出血,出血量已经超标,需要尽快手术。”
    易淮礼做了几项检查,确认了王医生的诊断,让护士去准备手术。
    易淮礼真的很年轻,这项手术算挺大型的手术,一般都是主任级别的执行。当天神经外科里当班的只有易淮礼,可要让易淮礼做这项手术,护士和急诊科的医生都有些犹豫。
    王医生说:“易医生,你在美国就职期间,可有做过这样的手术?”
    易淮礼好脾气地说:“我做主刀三年了。”
    “……”王医生有些傻了,毕竟易淮礼太年轻了。自己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副手,比他小一轮的易淮礼竟已做了三年主刀医生。王医生觉得很郁闷。
    得知易淮礼做过主刀,护士们则去准备手术,王医生也跟着过去。
    易淮礼按理也该尾随其后,只是被一旁的王君曲拉住了。易淮礼不解地看着王君曲。
    王君曲眼中颇有嘲讽:“易医生?美国?好巧。”
    在王君曲的字典里,易淮礼三个字如雷贯耳,导致他非常敏感。他不敢多去了解夏夏深爱的男人,大约是在逃避。他只知道夏夏有个深爱的男人,叫易淮礼,是个医生,现在在美国。
    他了解的就这么多,可就凭这些讯息,联想到夏夏上次去意大利突然换主治医生,回国又与夏夏重逢并成为了邻居,他敢肯定,眼前的这位来自美国的易医生就是易淮礼。
    易淮礼自然懂他的意思,什么话也不解释,只是淡淡地说道:“有什么等我做完手术再说。”
    王君曲放开了身穿白大褂的易淮礼。
    易淮礼头也不回地离开。
    王君曲眯着眼盯着易淮礼高挺的背影,直接给夏夏打了电话。
    “喂。”夏夏声音闷闷的,不知是不是刚睡醒?
    王君曲的心忍不住颤了颤。假若夏夏知道艾萨医生就是易淮礼,她会怎样?以夏夏现在的性格大概会逃回A市或者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躲一阵子吧。她是那么没有安全感那么害怕受伤害的女人。
    “晚饭吃了吗?”王君曲不想说出今天的发现。
    夏夏语气还是迷迷糊糊的:“减肥呢,晚上不吃饭。”
    “在睡觉?”
    “是呀,好无聊,一不小心睡着了。曲子呀,我每天这样,会不会有一天睡死过去?”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找点事情做?”
    “那我去你那儿做事,你要吗?”夏夏不敢过多接触陌生人,自然不愿意去外面做事情。这几天,夏夏总陪王君曲吃工作餐,他工作室里的人也渐渐熟悉起来。如果去王君曲那儿打杂,她还是挺乐意的。
    王君曲自然愿意:“好呀,不过可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放心,你不赶我走,我会一直干下去。”
    王君曲听见夏夏语气中有了点兴奋,心里多少好受点。他说:“我忙完了去找你,我要吃紫菜包饭!”
    “切,看在你给我工作的份上,今天就伺候你吧。”夏夏用嫌弃地语气答应了他。
    两人挂完电话,王君曲原本稍亮的眸子忽而暗了暗,目光又盯着前往手术室的长廊发愣。好不容易渐渐淡忘过去的夏夏绝对不能让易淮礼再祸害一次了。夏夏哭的样子让他非常心疼。
    手术进行了三个小时,易淮礼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他摘下口罩出手术室便见到坐在门口的王君曲以及病人的家属。家属先于王君曲冲到易淮礼的面前询问,易淮礼报了个平安,便对王君曲说:“医院门口等我,我收拾一下。”
    王君曲点头,看着易淮礼的背影稍稍发愣。
    “王总监,医生找你是不是我家那口的事情呀?”病人家属担忧地问。
    “我的私事,我先走了,有事来电。”王君曲不比易淮礼轻松,神经一直绷得很紧。
    王君曲等了很久,易淮礼才来。两人话没多说,易淮礼只说:“你选个地方。”
    “上车。”
    王君曲选了平时去的韩式餐厅,两人刚坐下,王君曲便问:“你接近夏夏的目的是什么?嫌她还不够惨?”
    易淮礼没当即回答,而是解开领口的扣子。他感觉有些闷热。
    王君曲正色:“我不吃美男计!”
    易淮礼挑眉,他也没打算实施美男计呀。易淮礼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神色淡然地说:“首先我没有打算招惹夏夏,只要你不说,我也不说,她永远不知道艾萨医生就是易淮礼。就这么简单。”
    “既然如此,从一开始你就不该趟这浑水。”王君曲一针见血。
    易淮礼微皱眉头,轻抿着唇:“对不起,情不自禁。”
    他没办法说服自己不去靠近夏夏。他不联系夏夏,不代表他不想,而是不敢。既然命运安排好了,他没办法拒绝。
    王君曲眯眼冷笑:“这话什么意思?情不自禁?你不觉得对前妻情不自禁是一件很没有礼貌的事情吗?”
    易淮礼理解王君曲的心情。被前夫觊觎自己的女朋友,是一件非常烦人的事情。易淮礼一点也不恼,很正经地对王君曲承诺:“我大概在国内会待一段时间,或许你希望我离夏夏远一点。但是我很抱歉,我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了。回到美国,距离自然会让我淡忘,在此之前,我是艾萨医生,不是易淮礼。”
    王君曲不吃这一套:“我不管你做不做得到,我会马上换医生。”
    “既然如此,我会告诉夏夏我是她念念不忘的易淮礼。”
    “你……无耻!”王君曲死死握住拳头。
    易淮礼轻笑:“怕了?你对你自己这么没自信吗?”
    “呵。”王君曲冷笑,他连有自信的资格都没有,谈何自信可言?但他不能告诉易淮礼,他不是夏夏的男朋友。易淮礼的止步不前,或多或少是与他有关吧?
    这时服务员走过来,问两位需要什么。
    易淮礼忙了一天,觉得饿了,正好又是韩式餐厅,他便说:“来一份紫菜包饭。”
    王君曲的眼睛眯了眯,随即自嘲地笑了起来。
    易淮礼见他这般笑,不解地问:“有问题?”
    “你喜欢吃紫菜包饭?”
    易淮礼自然记得上次与夏夏吃饭,夏夏说过王君曲也特别喜欢吃紫菜包饭。他不自然地说:“据说你也喜欢吃?”
    王君曲没说话,他觉得很难受。其实王君曲并不特别喜欢吃紫菜包饭,只是一种接近夏夏的借口。他总看夏夏做紫菜包饭,以为是她喜爱的食物,便想投其所好。万万想不到,喜欢吃紫菜包饭的竟然是易淮礼,她掏心掏肺爱过且到现在还爱着的男人!
    “你觉得夏夏是怎样的人?”王君曲没头没脑地问易淮礼。
    易淮礼一怔,不想王君曲会问他对夏夏的看法。易淮礼思忖片刻,喝了一口水:“她呀,我对她最初的印象大概是这个女生很漂亮而且很大胆。”
    “你指她倒追你?”
    易淮礼轻笑:“老实说,倒追我的人很多。”
    “那为什么偏偏她追到了你?”
    这个问题唐思莉也问过,为什么那么多倒追他的女生,选的偏偏是夏夏?易淮礼认真地注视王君曲:“身为在女人眼里算优质男人的你,应该不用我回答吧?和倒追的女孩在一起理由很简单,偏偏喜欢她呀,就这么简单。”
    易淮礼的理由那么随便,可王君曲知道,这个理由是最简单直接的。偏偏喜欢她,所以只想和她在一起。
    “你喜欢她什么?臭美又任性,还会花钱又不会赚钱,这种女人有什么好的?”王君曲忍不住说起夏夏的不是,看来他还是很了解夏夏的短处。
    “那你又为什么喜欢她?”易淮礼揶揄。其实他也扪心自问过,这个女人除了过分漂亮外,似乎没什么优点了。
    “她有一颗全心全意爱人的心。很虔诚,像个傻瓜一样。”王君曲定定地凝视易淮礼,嘴唇颤抖。
    易淮礼沉默。
    “所以,希望你守住自己的承诺,别再打扰她,她经不起折腾了。你们从前的婚姻真的很糟糕。你有理想有牵绊,而她只有你。你懂吗?对她不公平。”
    易淮礼只是默默地喝着水。
    王君曲的话,他觉得没有错。那一段婚姻,错得更多一点的,其实是他。
    两人没再聊夏夏,草草吃了点东西果腹,便聊起今天收到的那位病人。易淮礼说:“他目前状况已经稳定起来了,从八楼摔下来没死,真的命很大。”
    “那是我们的包工头,平时很少出现场的,今儿也不知为什么从八楼摔下来。那栋楼的基础其实已经建好了,不知道他跑那儿去做什么。”
    “如果有摄像头,可以调出来看一下。”
    王君曲只觉得醍醐灌顶:“对哦,摄像头前些日子就装好了,我得去查查。”
    两人很快道别分道扬镳。
    易淮礼打开公寓门的时候,忍不住望了望隔壁的门,不过一时发呆,隔壁的门竟然真的开了,夏夏从里面走出来,正好与易淮礼的眼神碰撞。夏夏咧嘴一笑:“哟,真巧,艾萨医生今天这么晚下班?”
    “你这么晚要出去?”
    夏夏高举手中的塑料袋:“倒垃圾而已。”
    易淮礼“哦”了一声便道:“那么……晚安。”
    夏夏微笑:“晚安。”
    易淮礼进屋,夏夏出门倒垃圾。
    易淮礼关上门的那刻,背靠在门上深呼一口气,闭上眼睛消化与王君曲说的话以及承诺。不该让自己再这样下去了,他回国只是为了知道当年陷害他爸爸的人,而不是旧情复燃!
    易淮礼好不容易迈出脚步走至厅里,刚坐下沙发,便见到沙发旁垃圾桶,朝着桶里的垃圾发愣,终于很不自觉地提起垃圾朝门外奔去。
    他真是没有骨气呀。
    “呀,艾萨医生也来到垃圾?”夏夏看着易淮礼手里的红绳子发笑。
    易淮礼不自在地回答:“是呀,真巧。”
    “巧什么?我刚才就说我来倒垃圾,你明明知道。”夏夏看着易淮礼别扭的样子,揭穿得更彻底了,“该不会想见我,所以故意出来倒垃圾吧?”
    易淮礼的脸很羞涩地红了起来。
    “好啦,我不逗你了。”夏夏想了想,“要不要一起吃个消夜?”
    “不了。”易淮礼当即拒绝,不到一秒又改口,“好呀。”
    “……”夏夏对于易淮礼的反复无常真是哭笑不得。为什么要这么纠结?
    地点是夏夏选的,是一家大排档,在B市非常有名,这也是王君曲工作室常常聚会的地方,夏夏觉得这家拍档非常好吃。夏夏熟门熟路地点完菜,坐到易淮礼的旁边:“我点的都是我喜欢的菜,你不介意吧?”
    “这里有你的四件套?”易淮礼很自然反问。
    夏夏一愣,把她必点的那四样菜称为四件套的人除了王君曲就只有易淮礼了。夏夏忍不住眯眼仔细地看了看易淮礼。易淮礼似乎被夏夏看得发毛,不自然地说:“怎么了?”
    “我觉得你特别像一个人,如果我能认清你长什么样,我很想知道,你们是不是长得也很像!”
    易淮礼的心忍不住重重地“咯噔”一声,神情不自然地笑了起来:“我这么独一无二,怎么可能有第二个我。”
    夏夏又是一愣,神情顿时落寞,喃喃自语:“是呀,他那么独一无二,怎么会有第二个他。”
    易淮礼面有尴尬,轻声咳嗽一声,刚想用手摸夏夏的头,脑子一激灵,及时收手,不自然地搓了搓自己的手:“吃个消夜想那么多干什么!”
    “我不吃,我是陪你吃。”夏夏朝易淮礼眨巴眨巴眼睛。
    易淮礼抖了抖眉毛。他就觉得今天很神奇,减肥为夏夏人生重中之重的大事,今儿怎么会破戒?难道他这么例外?原来是他想多了。
    美食上桌,易淮礼大排档并没有夏夏的“四件套”:“不是陪我吃吗?你点你要的菜做什么?”
    夏夏尴尬地看向别处,不说话。
    易淮礼手握拳头,掩在嘴边轻笑,看起来有些腼腆:“吃一点吧,大不了等下陪你散步消耗卡路里。”
    夏夏把头转过来,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表情很嚣张:“是你让我吃你的食物的,我没逼你。”然后很没骨气地津津有味吃起来。
    易淮礼瞧着夏夏这样子,想起了多少个晚上,嘴上说陪他吃消夜的夏夏,最后吃得比他还多,然后又要逼他一起运动消耗卡路里。那时候他觉得夏夏非常“作”,如今倒是怀念那种陪她“作”的日子了。
    大排档迎来了新一批客人,正是好时光医院神经外科的护士们。
    护士A:“妹妹,你男神!”
    护士A立即拿出手机对着易淮礼和夏夏拍了几张,然后发给护士妹妹,护士妹妹瞧着这张抓拍照片,脸都绿了。易淮礼看对面女人的眼神岂止满满爱意,简直就是在看他的全世界。
    让人羡慕,爱慕易淮礼的护士妹妹感到嫉妒。
    一次碰见一男一女在一起或许是巧合,两次碰到一起,那就是两人可能真的在一起了。
    护士妹妹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不甘心又没办法。
    这个女人比她漂亮太多,根本不是一个级别,她不得不认输。可护士妹妹也和大多数的女人一样,希望自己喜欢的男人看的是内涵而不是外表。
    护士B:“要不要换一家?”
    护士妹妹说:“为什么换?我不尴尬。”护士妹妹大方地朝易淮礼迎面走过去。
    “易……”护士妹妹还来不及打招呼,易淮礼就被“易”字惊得站起来,尴尬笑道:“咦?你怎么在这里?”
    护士妹妹难得见易淮礼不是高冷的表情。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呀!护士妹妹忍不住多看夏夏两眼。夏夏收到她探究的眼神,落落大方地微笑。这种眼神夏夏见多了。当年她是易淮礼的妻子的时候,多少女人这样看她?心里大概想,凭什么这个女人嫁给易淮礼?
    看来艾萨医生也是个优质的男人!夏夏朝易淮礼微笑:“艾萨医生,这位是?”
    “我们医院的护士,好像叫……什么妹?”
    “林妹妹。”护士妹妹冷着脸说。
    “你爸妈是《红楼梦》迷?”夏夏忍不住打趣。
    “很好笑吗?”护士妹妹没好气地扬眉。
    易淮礼圆场:“其实我也很好奇。”
    护士妹妹立即软下来:“我前面有个哥哥,本来爸妈不愿有二胎,结果有了我,就觉得是天上掉了个林妹妹。”
    态度的明显,让夏夏明白这个林妹妹把她当情敌了。夏夏想测一测艾萨医生的态度,便说:“艾萨医生,我吃饱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聪明如易淮礼,怎不懂这女人的心思,随即给出自己的答案:“好。”转头便对护士妹妹礼貌地说:“你们慢吃,我们先走了。”
    夏夏懂了易淮礼的心思,偷偷乐了乐。
    护士妹妹的脸都绿了。
    两人漫步于街道。夏夏乐呵呵地笑道:“看来在艾萨医生心中,我比那位林妹妹重要。”
    这件事让她这么开心?易淮礼忍不住笑着答:“那是当然,毕竟你是财主。”
    “……”夏夏立即板着脸白了他一眼:“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不让我说实话?”易淮礼挑眉。
    “再见。”夏夏负气地先于一步走在易淮礼的前面。
    易淮礼忍俊不禁,小跑着跟了过去。一路安慰,一路有说有笑,两人之间的氛围从来没有过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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