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二十七章 泰山的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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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话实说，曲远辞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准备。他在宫中过了两天撸毛球的幸福生活，安禄山和张九龄都没有再来为难他，恍然间有了种岁月静好的错觉。直到第三天正午，他用完午膳，正把灵虚送来的珍贵药材剪成小块投喂毛球。
不知为何，今日外面的人声格外喧嚣。贴身宫女提着裙摆从殿外奔了进来，跨过门槛时惊慌失措，重重摔了一跤，她也顾不得起身，在地上高声叫道：“娘娘！不好了！变天了！”
做好心理准备的曲远辞不慌不忙地摸了摸毛球，说道：“东南那边怎么了吗？”
宫女急道：“不是东南那边，是京城！是大明宫！娘娘，你出去一看便知！”
窗外天色明亮，曲远辞疑惑地把食谱和毛球揣到怀里，跟着宫女走出殿门。
他一抬头，就知道“变天了”是什么意思。
大明宫的正上方，云霞缭绕，厚厚的云层幻化成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子模样，身后是波涛汹涌的云海。宫中的侍女太监有的对着天空指指点点，有的直接跪下磕头。
曲远辞眉头紧皱，正当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的时候，一阵狂风刮来，厚厚的云层被撕扯开，巨浪滚滚，看得众人胆战心惊。
空中的女子似是手持一剑，大风席卷之下，那剑尖缓缓挪动，地上飞沙走石，空中狂风怒号。众人纷纷举袖掩面，良久，那风才停下。
空中的女子面目狰狞，手提一剑，直直指向长生殿！
曲远辞脸色煞白，这诡异天象出现的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宫中众目睽睽之下，他已经变成了东南飓风的元凶。
她环顾四周，只见下人都在窃窃私语，投向她的目光满满都是惧意。
“这不是自然天象，幕后有人故意为之。”清朗悦耳的男声在他脑海中突然响起，“别怕，我在。”
曲远辞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强行定住心神，他在心里倒数：
三，
二，
一。
果不其然，一群身穿盔甲的侍卫闹哄哄地赶到长生殿。他们装备精良，个个背着弓箭，持着长剑，为首一人大声呼喊道：“圣上有命，速速缉拿妖妃，闲杂人等立马退散！”
长生殿里的宫女太监四散，纷纷躲了起来，只剩曲远辞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院里。他抬头看了看天空，那云端的女子看不清面目，手上的一把长剑依然高悬在他头顶。
他见侍卫们战战兢兢如临大敌，就像怕她忽然使出术法一样，不由得一笑。
美人一笑如牡丹绽放，容光娇艳不可逼视。
侍卫手中寒光暗泛的刀刃映出无数个贵妃的笑颜，他们心里暗暗嘀咕，这哪里像是妖妃，明明更像九天仙子。
然而为首一人气势凌厉，命令道：“东南之灾，全因妖妃祸国，把她给我抓起来，押送天牢！”筆蒾樓
两个侍卫应声出列，取出绳索把她捆得严严实实，推推攘攘地往宫外走去。古代的天牢在大理寺附近，离皇宫还有一段路程，这些侍卫明明可以用马车把她从长生殿直接拉到天牢的，却偏偏要她走这一段路。
仿佛是要告诉所有碰上的人，杨玉环在宫里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
一路上见到她被押送的宫女太监，都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目送她离去。见此情景，领头一人甚是不满，他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回头吼道：“给我走快点。”他大概以为杨玉环这样养尊处优的人，根本走不了几步。
可惜曲远辞除了咏春之外，还有一个徒步的爱好。
他毫不费力就跟上那些壮年男子，事已至此，他也大概理清思路了。
能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情的，无非就是安禄山。
既然他能找到灵虚这样有本事的奇人，再找一个应该也不难。
可惜的是还不知道东南异象是什么。他抬头看了看天空，长风未止，那女子的身影已经逐渐淡去，只有那把巨剑的轮廓还十分清晰。
不远处已经可以看见宫门了，没想到进来时还坐着八人抬的凤辇，出去时如此落魄。宫门外也有三五个下朝的官员，他们围在一起仰头看天，指指点点。
其中有一人垂首沉思，那人极高，背影笔挺，身着紫色长袍。有两个官员瞥见他们一行人，指示其他人去看。紫袍人也回首，曲远辞远远望去，在侍卫杂乱的身影里看清了他的脸。
都说张相文人出身，他着紫袍却无半分阴柔之气。他笔挺地站在那里，俊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灼热的目光远远投来。
毛球在他脑海中低声道：“若是真的杨贵妃在这里，她流两滴眼泪，那张九龄马上就冲上来了。”
曲远辞只觉好笑，心道，你一只小猫咪懂什么。不过一来他此时不便说话，二来他自己也没经历过情爱，没有十足的把握，便假装没听到。
他终究没有挤出两滴泪水，表情平静地跟着侍卫从那些臣子身边走过。宫门外已备好了马车，唐玄宗也没有绝情到让她在京城百姓面前抛头露面。
大概是身份特殊，杨贵妃被安排在一间单独的牢房里。
地牢内光线昏暗，曲远辞适应了好一会才看清四周。别的牢房是以精钢锻造的锁链加固，而他的牢房外还贴了许多道黄符。
安禄山看来真的要坐实她妖妃的名头，不过这样一来天牢中的人都很惧怕她，每次送饭来一放下就赶紧走，也不敢多加为难。
毛球和食谱都好端端地揣在怀里，曲远辞心下稍安，可惜离了长生殿，毛球没有零食了，又渐渐沉睡回去。
睡了也好，小猫不需要有坐牢的回忆。
在这里死了的话，在现实生活中也会死掉吗？曲远辞心想，应该会的吧，毕竟灵魂破碎了，徒留一个□□又有什么用呢？
如今只能期待灵虚口中的东南异象能来得比安禄山的毒计快一点。
曲远辞坐到床上，地牢里很是阴冷，不比处处都是暖墙的长生殿。他把薄薄的被衾抖开，缓缓躺下。
冷，深入骨髓的冷，他不由自主地打着寒颤，感受着体内的热度消散在冬夜里。曲远辞嘴唇毫无血色，他明明很困，身体却颤抖得根本没法入眠。
无奈之下，他起来打了两次拳，才觉得自己的血液重新流淌。
熬了半宿，在天光隐隐泄入时，他终于勉强睡着。然而很快，外面嘈杂的人声又把他吵醒。
曲远辞哪里受过这样的罪，他脸色极差地睁眼，随着一阵钥匙开锁的金属碰撞声，几个人匆匆走了过来。
两个狱卒各持一把钥匙，打开了牢房的门。一个官员说道：“把罪人杨玉环押上去，等候审决。”
头晕脑胀的曲远辞只得被他们推着往前走，一路磕磕绊绊，不知道走了多久，光线渐渐强烈起来。曲远辞眯着眼，被猛地一推，撞进了一个房间。两个狱卒，连着那个官员都没有进门，他们把门掩上，守在外面。
房中很静，只有一个人，曲远辞努力地睁大眼睛分辨，依稀认出不是安禄山。
他刚刚被推得一个踉跄，艰难地稳住了身形，手上的锁链撞击，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那人转身，看清她后浑身一僵，大概是没想到才过了一夜，风光无两的杨贵妃已经变得这么狼狈。
他俯身扶过女子，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曲远辞一抬头，两人第一次离得这么近，他挤出一个笑容，道：“张相，别来无恙。”
张九龄薄唇紧抿，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想跟她打招呼。曲远辞颤声问道：“是圣上命你来审我的吗？”
她被张相扶到椅子上，张九龄一言不发，把身上披着的大氅脱了下来，盖到她身上。
带着炽热体温的衣服让曲远辞喘了一口气，她的脸色还是很苍白，见张九龄不说话，又问道：“我还能活几天？”
张九龄站在她身前，投下一大片阴影，他沉默许久，说道：“我只有一个问题，她去哪里了？”
曲远辞还没回答，他又沉声说道：“你看起来跟她长得一模一样，但我就是知道，你不是她。”
张九龄神色郁郁，平日凛然有光的双眸黯淡了下来，他背过身去，说道：“然而即便如此，我也看不得这张脸的主人受苦。”
这大概是张九龄第一次向旁人吐露心声，曲远辞想起昨日毛球的话，忽然觉得小猫有可能是对的。
曲远辞从怀里掏出《金谷食谱》，翻到贵妃醉酒的插图那页。画中的绝色丽人手持镜子，泪流满面。她似是感觉到曲远辞要把自己展示给张九龄看，一边大哭一边摇头。
曲远辞叹了口气，说道：“张相，你看这是什么。”
背脊总是笔挺的男子好像突然间被抽干了力气，他轻轻伸手抚过书页，想要给那悲痛万分的女子擦拭眼泪。
他再抬头时，眼眶已经微微泛红了，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曲远辞便大致给他说了一遍，总结道：“如今让她回来的唯一法子，就是让这具肉身获得自由。”
“自由？”张九龄脸上露出了一个迷茫的表情。
在古代人心里，跟自由比起来，宠冠六宫，权倾朝野好像重要多了。曲远辞暗暗后悔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连忙补充道：“张相，你愿意带她远离京城吗？”
张九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她在宫中，享尽天下荣华富贵，怎么会想要离开呢？”
画中女子闻言哭得更厉害了，犹如梨花带雨，甚是惹人怜爱。张九龄也意识到了，喃喃道：“原来你也是想离开的吗？”
曲远辞见他态度似有松动，趁热打铁道：“我的家乡有一位先人，说过这样一句话：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张相即便离开京城，也是可以为天下黎民谋福祉的。”
张九龄闻言，把那句范仲俺的千古名句念了两遍，苦笑道：“岂是我贪恋权贵，若有法子能解她困局，纵要我散尽家财、声名狼藉，张某也乐意。”
曲远辞喜道：“如此最好。”他又道：“这两日转机将至，劳烦张相多多留意东南上来的折子。”
张九龄点了点头，深深一拜，说道：“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也劳烦你好好照顾她的躯体。皇上那边我会尽量想办法的。”
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局面了，曲远辞说道：“若是灵虚道长来寻张相，还请张相见他一面。”
张九龄点了点头，他还没说话，门外又传来了嘈杂的人声。曲远辞把大氅还给他，又跪到了地上。
外面有人高声道：“张相审妖妃，怎么是孤男寡女关起大门的审法？依我看来，大大不妥。”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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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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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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