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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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花国际机场外，一辆保时捷356a正静静停在路灯照不到的角落，其外表漆黑的油装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车身勾勒的轮廓就像月色下黑幕的凸起，类如股线编制的线条，似细胞畸变形成的恶心病灶。
挡风玻璃后，两个黑衣男人正吞云吐雾着，不同的是，前排的黑衣男即使戴着墨镜也掩盖不住其憨样，后排的金发男人平静的眼眸中即没有因漫长等待而出现的百无聊赖，也没有丝毫感情，只有说不尽的冷漠与阴狠，总的来说，这不是双多情的眼睛。
“大哥，田纳西是不是说错时间了？”前排男人通过后视镜看向后排被唤作大哥的金发男人，疑惑问道。
“不会，我和他合作过几次，他是个很守时的人。”
金发男，也就是琴酒，十分笃定地说道。
“好吧。”
伏特加不说话了，他很少能从自家大哥口中这种话，一般都是‘这个男人’‘这个女人’‘啊~雪莉’这类的，对人带有如此正面肯定的话还是第二次。
等等！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伏特加皱眉，敏锐地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仔细回想，第一次好像还是在面对黑麦威士忌那个组织卧底的时候。
！！！
田纳西？田纳西威士忌！黑麦威士忌！都是威士忌！更重要的是，大哥只对这两人说出过肯定的话语！
田纳西不对劲！他该不会也是老鼠吧！？
敏锐的伏特加这般想着，墨镜下的小眼睛瞪得滚圆，对这个所谓的田纳西产生了一丝丝怀疑。
琴酒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弟脑补了这么多，用手指将烟头掐熄，把烟蒂放进风衣口袋中，拿出手机看了看。
十九点三十二分。
距离田纳西的航班抵达还有三分钟，离交易开始还是三小时二十八分。
收回手机，时间还早，琴酒再次点燃一根香烟。
盘旋升起的烟雾形如白色的蟒蛇，带着致命的危害抵达车顶顿时四散成迷茫无措的扭曲布状。
时间过去约莫三分钟，正如琴酒说的，田纳西是个守时的人，米花国际机场内顿时涌出一大批人。
伏特加眯眼仔细观察，想要从人群中找到那个代号为田纳西的组织干部。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大半夜开车戴墨镜就算了，既然还想通过墨镜在找人。
换做一般人，肯定会嗤笑对方，但琴酒不是一般人，或者说已经习惯了，将烟熄灭，说道：“伏特加开门。”
“啊？”伏特加一脸懵，难道大哥这是想下车等人？这是不是太给面子了？！
疑惑归疑惑，但伏特加对自家大哥话一向是言听计从的，立马解开安全带，耳边又传来了琴酒的话，不过这次话语中带有些许愠怒。
“你解安全带干什么？让你打开车锁。”
“哦哦。”伏特加更加疑惑了，利索地重新系好安全带，打开了车门锁，这才回头看去。
一个同样一袭黑衣，面容冷漠的男人拉开了后排的门坐了进去。
伏特加大惊，什么时候！自己怎么没注意到！
“田纳西？”略带迟疑地问道。
“嗯。”田纳西发出一个鼻音当作回应。
一旁，琴酒再度掏出手机，十九点三十五分，“挺准时的。”
话音刚落，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就跳到了十九点三十六分。
琴酒突然就郁闷了，这到底是准时还是卡点？你说他准时吧，这也太准了！你说他卡点吧，这也太准了！
“你也是。”田纳西回应，接着补充道：“没像上次一样落下我。”
琴酒：“…………”
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要不要这么记仇？能不能像他一样做个成熟的男人！从来不记那些没用的事！
伏特加：“…………”
这就是田纳西嘛？竟然敢跟大哥开这种玩笑！
“开车，伏特加。”
沉默片刻，琴酒决定略过这个话题，直接下令开车。
“去哪？”田纳西问。
“交易地点。”
“电话里没说。”
“那种事，说不说都一样。”琴酒不以为然，同时开口嘲讽：“还是说你就连参加交易的勇气都没了？”
来了！来了！
大哥果然不是个愿意吃亏的性子！
伏特加大喜，满脑袋都是血流成河。
“幼稚的激将法。”田纳西不甘示弱，“能不能像个成熟的组织干部，比如我一样？”
“…………”
这种在贬低他人的同时，厚颜无耻地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操作，到底是谁幼稚了？！大哥开枪打他！伏特加于内心咆哮。
气氛再度冷了下去，琴酒不说话了，这让一度想看到血流成河的伏特加很郁闷，碍于大哥都没说话，他也只好专心开车。
后排座上，田纳西则开始闭眼假寐。
他现在的大脑很混乱，像是有一层由浑浊黏液构成的膜，紧紧吸附在颅骨内侧，只要思考就会触及到这恶心到可以拉丝的黏液。沉沦在混沌的意识中就像是不断下沉在无尽寒潭，冷冽的湖水冲刷着无序的思想仿佛来自杜阿特的手臂不断拉扯着坠向更深更暗处。
形如落入了滚烫的热水，整个意识出现了内含恶心粘稠液体的硕大豆泡，其外表也从无法在语言层面得到精准表达的无规则形状变成表体出现肿胀瘤体的不可名状之物。
更深层的则是，意识的浅海仿佛沸腾的熔岩，云端落下着像是由雨水拼合而成的细线，或是宛如纺织机般线与面的勾连，于熔岩上碰撞，发出‘滋滋滋’的声响。
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了几个小时，不似来到米花町的水土不服，更像是有种全新的物质正在不断融入自己的大脑。
直到感官上过去了很久，而实际不过半个多小时。一股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在脑海中清晰的勾勒出来，属于自己的部分则是飞快消亡。
“你怎么了？”琴酒冷冰冰的话语把田纳西拉回现实。
睁开眼，回头看了眼琴酒，又通过后视镜望了下注意力明显已经不在开车上的伏特加，轻声说道：“没事，我休息会，到了再叫我。”
说罢，也不管琴酒眼中的诧异，直接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