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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惊喜

熙贵妃起居注 莫莫不停 3211 Aug 6, 2021 6:48:53 AM
    花草树木,假山池塘,九曲回廊,亭台阁楼,一方府邸,内里乾坤,应有尽有。
    有政冶风云,有风月八卦,也有油盐酱醋茶。
    整个府邸因为要招待太子一行人,一下子就开始喧闹起来,沈家很少宴请招待各路外客,今日还是因为流觞宴才在上午开了茶花宴,由沈家夫人招待了女客,然而得到太子要来的消息之后,中午的家宴一下子就显得尤为隆重。
    沈府已经太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不时地有下人来往,见到太子一行人就停在一边行礼,无不惊奇的看着到来的客人。
    “都愣住干嘛,快去告诉夫人,就说人已经到了!”引路的管家一面清道,一面吩咐下人。
    沈家现在管家的沈夫人是沈院长的原配夫人,也是琮王生母生前最好的闺中好友,琮王待她比旁人亲,连沈沉这个亲舅舅都比不上。
    沈夫人在沈家的地位不言而喻,不过沈家如今式微,在京的嫡系沈门人唯有一个沈河,是沈家四房独子,其次就是沈家六房的嫡女沈燕荷。
    家宴摆在如意厅,沈家一共四人出席,还有太子和沈汀年,沈燕荷因醉酒未能出来。
    都是熟面孔,除了沈河的妻子莫氏,沈汀年多留意看了两眼。
    她更多的神思都落在了厅外的花苑,曾经这里是她不能踏足的地方,那时候这里人也多,好多小孩……景色依旧,孩子却都长大了。
    濮阳绪对沈院长是有几分尊敬的,不仅因为辈分上的“舅祖父”,更因为沈院长于他也有半师之情,两人高谈阔论,沈河陪着添菜倒茶,时而也引经据典的加入话题,宴席过半,宾主尽欢。
    与他们迥异的是,沈夫人矜持寡言,沈汀年终于解了面纱,沉默地喝着汤,莫氏纵然想开口,也不敢多言。
    一碗汤喝完,沈汀年转头朝候立在侧的侍女轻声耳语:“去取酒来。”
    不多时,那侍女就端着酒盏而来,揭盖之后,整个厅堂都是笼罩着淡淡的酒香。
    一桌人都停下来看她。
    “这是沈家最好的藏酒,你尝尝?”沈汀年将杯子端起来,细细的嗅了下。
    濮阳绪还没开口拒绝,她的手已经伸了过来,虽然心里在抵抗,但是她喂酒的举动让他不自觉的张了口。
    入口极其沁凉,回味却又变成了辛辣,濮阳绪清俊的脸由白变红,双颊像染上了红霞,配上一双水汪汪的眼眸,真是好看。
    众人看愣了。
    沈汀年却是不自然的垂下眼眸,手里还端着侵染酒香的杯子,白玉无瑕的杯子。
    她虽未品一口,嘴里却好似有了滋味。
    “茶。”濮阳绪骤然挨过来,整个人像软化了一样,语气也透着股傻兮兮……沈汀年扶住他的胳膊,以他的酒量,喝这百年藏酒——元正酒,一杯倒不意外。
    布菜的侍女递上了一杯新茶,沈汀年抬手接过,娴熟自然的喂了濮阳绪满满一杯。
    色泽浓绿的雨前龙井,闻着清香,喝着味苦,回味却清甜,那种香气像是萦绕舌头尖,蔓延而下。
    濮阳绪最后的意识就是茶的味道好甜。
    沈汀年把人扶靠在自己怀里,抬手止住了外头候着想进来的束泰等人,“殿下歇息片刻便好,你们守在外头吧。”
    束泰是目睹全程的,太子自己张开口喝的酒,应当怪罪不到他们头上,遂也就犹疑着退回大厅门口了。
    “我今天回来两件事。”
    沈汀年冷着声音,连多看他们一眼都不愿意,低垂着眸看着怀里的人,她不想他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宁愿他醒来恼火自己。
    “沈清岩叛我,我要将她从沈氏宗谱里除名,他日叶家门庭衰颓不容于世也牵连不到我的身上。”
    “若是为了沈斌此事尚且还有……”
    “第二件。”沈汀年没给沈院长把话说完的机会,断然道,“不许任何其他沈家姑娘接近太子。”
    这回连从头至尾也没有动静的沈夫人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我不管你们后山里还养了多少人,有多姿容卓绝,才华横溢,从今往后,”沈汀年手托着濮阳绪的脸,一字一句宣布,“在他身边的只能是我。”
    “你倒是得先有那个本事。”沈夫人恢复平静神色,冷冷淡淡仿佛对话的人是个陌生人,“沈清岩的事情,可以依你,但是叶家不是那么好应对的。”
    “我自有应对。”沈汀年说完就转头看向了厅外,时刻关注这边的束泰立马进来了。
    “送殿下去我的房间。”
    “这,娘娘你不亲自在的话……”束泰表示为难,你自己做的事,也得自己承担吧。
    “我随后就来。”
    她要先去看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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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火微闪,静室内没有人说话。
    沈院长长久的看着壁画沉思,而沈夫人在他身边沉默,只不过她看着的是站着看壁画的另一个人,一袭青色单衣,松松垮垮的,不是因为没有穿利整,而是人比衣瘦。
    林墨倒是看得有些入迷,壁画上的女人,极为的美丽,眉目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像谁。
    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这个女人当的起那画壁上的题诗。
    如不是其他人都太过沉默,气氛过于压抑,林墨也许就将心中所想吟诵出来。
    “林墨,你回来是不是为了见她?”
    沈院长转身坐回沈夫人身边,沉重的声音,好似胸中积压着万千思绪。
    “你这孩子,就是让人不省心,为了自己就不顾及别人了!”
    沈夫人先是震惊,接着是震怒。
    一向温婉的面容竟然笼上冰霜。
    林墨因面罩遮了下半个脸,无人能知他什么神色,他回头对上沈院长与沈夫人的目光,眼眸微微闪烁:“这次回来,不仅是因为形势严峻,我的存在已经暴露,安王那边也在秘密寻我,回京已是必行之事。”
    “不行,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一人毁了沈家!”
    沈夫人反对的极为干脆,站起来就要发怒。
    静室的门却在这个时候打开了,从外面打开的。
    沈院长夫妇吓了一跳,面色蓦地变了。
    林墨也蓦然一震,有些僵硬的转眸看向门口。
    沈汀年手里拿着静室的钥匙,在指尖晃动了下,她抬脚步入室内,不同于白日的沉静温和,眼里一片冰霜。
    “你不是去看沈斌了……”沈院长当即站了起来,待看到她手里的一串钥匙,哑了口。
    “怎么,很吃惊吗?”沈汀年站定,一一扫过三人的面色,“我以为在你们今天见到我时,应该猜到了真相。”
    看见多年未见的林墨,她的目光也没有多停留,最后定在壁画上,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五年前,沈老夫人临终见得最后一个人是我。她给了我这串钥匙,沈家的任何一个地方我都可以进去。”
    这把钥匙相当于给了她掌控沈府的权利,可以前她不想要。
    “这就是我这次回来给你们准备的惊喜。”
    曾经占据着主位,永远只会对沈汀年冷言冷语的沈夫人,面色也只难看了短短一瞬,便恢复了平静。原来如此,能轻易使唤的了府里的侍女,随便一句话就取了沈家最珍贵的藏酒,敢大言不惭的除名沈清岩,要任何沈家姑娘不得接近太子……这桩桩一件件,她这次回来就没有打算再遮掩。
    “沈老夫人给了我选择,我可以选择任由沈清岩假冒顶替这把钥匙的主人。”沈汀年说着还笑了一声,“毕竟,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被她冒名,不是吗?”
    “难怪了,我一直想不明白她素来不敢惹你,这次为什么会背叛沈家出卖你。”沈夫人维持着冷静,并迅速想明白了整件事情,“是你没给她留活路了。”
    “她踩在我身上活了这么多年,风光无限,我何曾动过她?不过是贪心不足蛇吞象,自取灭亡。”沈汀年看了她一眼,眉一蹙,冷然的脸乍现寒凛:“不管以前如何,今时今日之后,我希望沈家不要再出现叛主之人。”
    她当着他们的面转了转手里的钥匙,“毕竟,百年式微的沈氏已经没有退路了。”
    沈院长走的时候,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沈汀年就在这声叹息中,真正意识到当年以为无比强大的人也老了,她挣脱不出牢笼,那就成为笼子里最强大的那个人。
    她需要,好好体会一下,这感觉。
    谁规定了弱者就不能翻身?就必须卑微如蝼蚁?生命任凭被人粗暴地践踏,一次又一次?她也曾一直渴求过,拼尽所有去图谋,只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在她的身侧,拢住她,悉心接纳,温柔抚慰。
    可换来的是一场情感考验……一个临摹的赝品就轻易的骗取了她的真心,教会她什么叫‘爱情’,然后再狠狠的撕破假象,把她的希望彻底粉碎的,沈汀年永远也无法忘记为了逃跑坠入冰冷的湖水中,四面的水漫灌进她的口鼻,仿似有双无形的手,拽着她沉下去,沉下去……
    有多少个午夜梦回,惊恐攫取住她的四肢百骸,她不能动,也没有声音,任凭噩梦像不散的阴魂,龇着牙在暗夜里冷笑狰狞。每一次,她噩梦醒来,彻骨的森寒,磨进她的骨髓,她都会生出一种指天骂地铺天盖地的恨和绝望。
    祝大家双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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