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9章 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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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死者的国度，那不就是地狱的意思吗？」周俊尧惊道。
　　薛薰摇头道：「地狱不过是神话传说中古人的想像罢了，没有人能斩钉截铁的说地狱究竟是什么样子。况且，死者归属的
　　地方，也不一定就是地狱。人类可以登陆月球，却没办法找到人死后会前往哪里。」
　　「那……我们岂不是破解了人类史上最大的谜题吗？」
　　薛薰惨笑道：「那也要我们能活着出去才行，你要知道，既然是死者的国度，这里肯定是不容许活人逗留的。」
　　周俊尧瞬间就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是他们很有可能会被弄成死人。
　　「既然我们能进入神秘的十四楼，表示死者的国度和现世一定有连接点，我们只要找到那个连接点，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总而言之，我们要小心那些死者，避免与他们直接接触，我们可不知道『那边的使者」什么时候会出现。」
　　周俊尧用力点头。
　　两人穿越百货一楼的穿堂，往后面的巷子走去，那儿平常是饮料店密集，年轻辣妹频繁往来的巷弄。
　　空无一人的街巷冷风凄凄，便利商店的灯饰亮着，但是里头没有店员，也没有客人。
　　左右相反的世界，意味着生与死也是左右相反。
　　两人小心翼翼的走过一条条窄巷，周俊尧越发觉得不可思议，眼前的景物是如此熟悉，却又从未存在于自己的记忆里。
　　为了拯救喜欢的女孩，他是豁出去了。
　　经历了极度恐慌和超越常识的现象之后，他察觉了，自己的心里有股意念正在蠢蠢欲动。
　　现在他终于明白那股奇妙的悸动是什么。
　　对于这些不可解的怪异现象，周俊尧感到兴奋莫名。
　　他原本就对一成不变的生活感到厌烦，而如今，他正在冒险。
　　但是，如果可以，他真的不希望再见到人死了。
　　周俊尧猛力摇头，挥去那些不切实际的思绪，此刻自己和薛薰可是正值生死交关之际。
　　要是找不到回去的路，就甭谈救回顾希昀了。
　　走着走着，薛薰又突然停下脚步，周俊尧想事情想得出神，一个没注意，直接撞上了他的背。
　　「又怎么啦？」
　　「嘘。」
　　前方是巷弄的尽头，一个t字型路口，薛薰压低身子，躲在轿车后方。
　　「有声音。」他低声说道。
　　周俊尧竖起耳朵倾听，确实听见了无数的脚步声，踏得很轻，却听得出来是逐渐朝这里靠近。
　　一整排的死者从前方路口经过，数量约有三十人之谱。
　　「不妙啊，数量越来越多了。」
　　死者队伍行经t字路口，慢慢停下脚步，随后转换了方向。
　　「糟了，他们要朝这边过来了！」薛薰道。
　　「我们往反方向跑吧。」周俊尧道。
　　「慢慢移动脚步，不要惊动他们。」薛薰点头。
　　两人就这么放轻步伐，遁入楼房阴影之中，不疾不徐的远离死者队伍。
　　过了一个路口，周俊尧又听见一连串瘖哑的呻吟声，转头一看，赫然发现另一队死者也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他和同事常来这个街区，附近有许多时髦的酒吧，他很清楚这附近的地形。
　　这一带是由四条横巷，五条竖巷构成的长方形区块。
　　方才他们走到的是这个区块的最左下角，虽然地形左右相反，但巷弄并不会弯曲，也就是说在现实世界，他们应该是在最右下角才对。
　　两人被死者队伍逼回区块的中央，四顾仍有无数死者不断从巷道内冒出，尽管看似没有自主意识，却不约而同的朝他们的方向逼近。
　　薛薰冷汗直流，两人背靠着背，站在路口中央，不管哪个方向，都有大量的死者出现。
　　「这简直就像丧尸电影啊，我们被包围了。」薛薰说道。
　　「他们应该是鬼魂才对吧，能对我们造成伤害吗？」
　　「我不知道，你要不要去试试看？」
　　「别想叫我去送死，我还要跟希昀告白呢。」周俊尧笑道。
　　薛薰惊讶道：「奇怪，一个小时前你还怕鬼怕得要死，现在却笑得出来，真是奇怪。」
　　「别小看上班族的适应力，我们跑业务的，有时候会遇到比鬼还恐怖的客户啊。」
　　「怪人，真是个怪人。」
　　两人处于进退两难的危险状况之中，但聊着聊着，却都笑了出声。
　　只不过，当他们听见远处传来铁链声的时候，笑容也一同冻住了。
　　「啊，这是理所当然的嘛。这里本来就是『他们』的地方。」薛薰说道。
　　「是啊，既然如此，『那边的使者』出现也就一点都不奇怪啦。」周俊尧附和道。
　　匡啷。
　　一瞬间，两人的紧张情绪升至最高点，他们互看一眼，齐声发喊。
　　「妈啊！」
　　四面八方都是死者，他们只能挑死者数量最少的那一条巷道没命狂奔。
　　传说中，听见铁链的声响，就是黑白无常前来抓人的时刻。
　　但是，周俊尧非常清楚，那鬼东西绝对不是黑白无常，至少外型一点都不像。
　　这里是属于他们的世界，如果逃不出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喂，你不是帮他们洗鬼的衣服吗？既然是你的客户，不能沟通一下吗？」
　　薛薰跑得脸红脖子粗，上气不接下气：「你觉得他们看起来像是可以沟通的样子吗？」
　　「不像啊！」
　　「那还不快跑！」
　　事实上，薛薰也是为了活下来，才不得不接受他们的要求。
　　至于他们的真实身分是什么，又从何而来，他一概不知情。
　　不管两人怎么逃，拖行铁链的声音始终在耳边萦绕不去，周俊尧气喘吁吁，不知不觉，已经跑到了巷弄的尽头。
　　前方一道高墙挡住去路，周俊尧瞠目结舌，这个长方形区块所连结的，应该是另一条主要干道才对，什么时候多了这一道墙？
　　墙的高度大约有两个成人高，左右已无退路，另一头巷口挤满了蜂拥而至的死者，踏着歪歪斜斜的脚步朝两人逼近。
　　「呃──啊──」
　　「呜──呜──」
　　灰茫夜空之下，鬼哭凄凄，周俊尧心想：「如果这个地方不是地狱，还有什么地方是？」
　　顾希昀的笑脸从他脑中闪过，他一咬牙，下了一个决心。
　　薛薰哭丧着脸，一脸快要断气的样子，连话都说不清楚：「我……我最讨厌的就是跑步，当兵的时候，呼……」
　　「现在谁有空听你聊军中往事啊，快点，踩着我的肩膀，你先翻墙过去。」周俊尧蹲下说道。
　　「我先过去，那你怎么办？」薛薰惊道。
　　「我又不懂得怎么洗鬼衣，况且，是我勉强你帮忙，你不应该陪我死在这里。」
　　「你开什么玩笑，要走一起走，如果你死了，救活顾希昀还有什么意义？」薛薰大吼。
　　「我……我也想一起走啊！」周俊尧露出苦笑，但是，这时候他必须做出决断。
　　正当两人争执不下，逐渐靠近的死者们忽地停下脚步，凄凉忧伤的哭嚎也随之停止。
　　数以百计的死者纷纷回头，一动也不动，状甚诡异。
　　「喂，他们是怎么了？」周俊尧奇道。
　　一回头，他赫然看见薛薰也和那些死者一样两眼发直，遥遥望着幽黑的街道彼端。
　　「来了。」
　　突然间，呼的一声，黑夜里劲风大作，一条铁链从空中落下，缠住一名死者的颈子，随后将他高高抽起。
　　周俊尧看见了，从彼端逐渐现形的怪物，他们称为「那边来的使者」的怪物。
　　那张巨大的肉脸宛如凌空飘荡似的，对准了飞在空中的死者灵魂，猛然张开大口，将之一口吞入。
　　「吃……吃掉了！」周俊尧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薛薰瞪大眼睛，喃喃说道：「我从来不知道，原来那些经我洗净的死者来到这里，竟会成为他们的食粮。」
　　言下之意，这种超乎想像的怪物，可能不只一个。
　　「没时间了，快点上去吧。」周俊尧蹲下身子。
　　另一边，肉脸上咧开的血盆大口犹如巨型绞肉机，不断吞入死者，咀嚼得血花四溅。
　　此情此景，光是用想像的就令人浑身发毛，更何况身在现场。
　　在周俊尧坚持之下，薛薰没有办法，只能踏上他的肩膀，奋力攀着墙缘翻上，然后拼命伸长了手。
　　「快，你也上来。」
　　「嗯。」周俊尧手心满是冷汗，事实上他非常害怕，连站都快站不稳了，眼下全凭一口气支撑着自己。
　　薛薰拉着他，使尽吃奶的力气往上拉，无奈这面怪墙光滑平整，毫无施力点，周俊尧爬了几次仍然上不去。
　　突然间，一摊冰冷的液体泼溅到他的后颈上。
　　周俊尧伸手摸了摸脖子，一看却满手是血。
　　「嘻……嘻嘻。」
　　他愕然回头，窄巷里，数百名死者在顷刻间被那张肉脸吞噬殆尽。
　　肉脸上翻出两只邪气四溢的眼珠子，由上而下盯着周俊尧看。
　　「哈──」肉脸一张口，喷出的血腥味无比刺鼻。
　　「薛薰……快走！你快走！」周俊尧大叫。
　　肉脸张开血盆大口，猛的朝周俊尧咬去，他情急之下伏地趴滚，只听见头上喀的一声，传来牙齿互相撞击的声音。
　　周俊尧翻滚时肩膀撞上街边的铁桶，发出当的一声。
　　「垃圾桶！」
　　那张嘴巴里镶满了锐利的尖牙，简直就像鲨鱼似的。
　　「阿尧！」薛薰对肉脸说道：「别、别杀他！有话好说，我们不是合作很久了吗？」
　　肉脸啡啡怪笑，眼珠一转，看向趴在墙上的薛薰。
　　「靠……死定了。」
　　趁着薛薰引开对方注意力时，他爬上垃圾桶，鼓尽所有的力气向上一跳，好不容易攀住墙缘。
　　薛薰连忙伸手拉着他，就在这个瞬间，两人都听见了一道阴恻恻的声音。
　　「你──还想活下去吗？」
　　肉脸发狂似的撞向墙壁，引发了剧烈的震动，那面墙就像果冻般摇晃着，两人一个没抓稳，接连朝另一侧跌落。
　　摔下去的时候，周俊尧突然发现，墙的另一侧没有地面，他们跌进了一池宛如黑水的池塘中，而且不断下沉。
　　黑水不断灌入口鼻之内，他无法呼吸，心想，逃过了肉脸的血口，想不到却在这怪水中溺死。
　　没有多久，他就失去了意识。
　　直到最后一刻，周俊尧都还想着那张恐怖的肉脸在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
　　「为什么他要问我还想不想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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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尧，阿尧。」
　　周俊尧的意识从深沉的黑暗中缓慢复苏，薛薰正在轻拍他的脸。
　　他睁开眼睛，朦胧的视界之中，他发现路旁围了一大群人，对着他们两人指指点点。
　　他就这么大剌剌的躺在人行道上，若不是薛薰即时醒来，恐怕路人就要报警处理了。
　　「死者！」他冷不防大叫出声，薛薰连忙掩住他的嘴，用力拉他起身。
　　「别乱叫，我们回到现实世界了。」
　　周俊尧还是一脸茫然，但逐渐找回自己的意识，他们身在东区后方的巷弄里，位置就是方才跌进黑水里的地方，但左右不再相反，灯火通明的店铺内也有许多客人注视着他们。
　　两人连忙跑到街角，离开围观群众，周俊尧一头雾水，问道：「我们怎么没死？」
　　「我靠，没死还不好啊？」薛薰笑骂一声，手里还抓着那件染血的洋装。
　　「既然没事了，那……」
　　薛薰点头道：「事不宜迟，回我店里去吧。」
　　回到薛薰店里，周俊尧已经累得睁不开眼睛，薛薰拉下铁门，并且把身上的脏衣服换掉。
　　电视上，深夜新闻快讯正在报导东区知名百货公司再度发生少女跳楼的惨剧。
　　少女从十四楼一跃而下，摔在人车往来的柏油路面上，死状相当凄惨。
　　据闻，警方已经逮捕了两名涉嫌在夜店厕所内性侵女孩的嫌疑犯。
　　周俊尧一阵心痛，那时，他没能即时唤醒那个女孩。
　　如果，自己能再勇敢一点，或许就能阻止悲剧发生。
　　薛薰说道：「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还是喝杯咖啡？虽然是即溶包。」
　　周俊尧摇头道：「不了，打铁趁热，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我想用这双眼睛见证一切。」
　　「依我看，你很适合干洗衣店这一行。」薛薰笑道。
　　「啥？我才刚开始上班没几个月耶，再说这几天发生的事，跟做洗衣店有什么关系啊？」周俊尧一脸诧异。
　　「刚才你也听见了吧，那边的使者说的话。」
　　「唔……的确是听见了，他也问我，你还想活下去吗？」周俊尧点头。
　　「或许是他刻意放过我们，否则不管我怎么想，刚才那种状况，我们都不可能逃得出来。」
　　周俊尧喝了一口咖啡：「想不到那张肉脸是个好人。」
　　「看起来像吗？」
　　「一点儿也不像。」
　　两人不约而同大笑，此时，时间刚过午夜十二点。
　　今天，是顾希昀的魂魄离体第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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