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四百八十六章 箭破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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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滨海开埠后，最暴利的生意就是烟土了。
    滨海腰缠万贯、富甲一方的富商巨贾、流氓大亨、黑道枭雄以及政客军阀都是靠私贩烟土起家的。
    由于私贩烟土可以一夜暴富，滨海也便诞生了一个黑吃黑的地下产业。
    抢土！
    一般人不敢抢土，但凡敢抢土的人，都不是凡人。
    抢土的兴起，与烟土失去“皇家执照”，失去荷枪实弹的官方武装押运有关。
    反正走私是非法的，不抢白不抢，抢了也白抢，就算你有官方背景，你也不敢告官。
    正是在这种背景下，一些胆大妄为的流氓团伙才敢纠集亡命徒，冒着丢命的危险，想尽种种办法去抢土，从中谋取暴利。
    岳公馆的女主人馨月儿也是其中的一个。
    但抢土不能蛮干。
    抢土有高招，而且花样翻样，让人防不胜防。
    一是用挠钩抢。烟土运抵指定位置，为躲避军警检查，烟土商一般都会把装烟土的麻袋扔进江中，当然不是瞎扔，而是算准什么时候涨潮，然后等潮水退去时再用舢板或在江边用挠钩把麻袋钩上岸，再运抵指定地点存放。
    一开始他们干得挺顺利，后来就在他们干活的时候，闯来几个不请自来的家伙，手脚极其麻利地帮他们钩货，到手后立刻逃跑，不消说，这就是抢土那帮人。
    二是采用套箱抢。这种抢土的比较难，必须做到稳、准、狠才可以。为掩人耳目，烟土商运货时把烟土装在煤油箱里，搬运货物时，抢土的人就赶着马车藏在旁边来回转悠，车内装着套煤油箱的大木盒，等看准时机，他们就猛冲过去，把大木盒套在煤油箱上，搬上马车就跑，身法之快，手法之准，下手之敏捷，根本就让人来不及反应。
    三是硬爬。所谓硬爬，顾名思义，就是动用武力，不讲任何客气，硬生生去抢。这种抢土不需要任何技术含量，只要有不怕死的胆量就行。
    敢用这种方式抢土的人，除了胆大凶狠、强悍无耻外，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因素，那就是谁都有不敢惹的官方背景。
    所以在馨月儿的抢土名单中，一开始并没有袁五号。毕竟抢土是个玩命活，不动刀枪，不流血卖命，根本就抢不到土。
    袁五号身体单薄瘦弱，干干跑腿收银子的活还可以，干卖命的营生却不行。
    再者，虽然他是馨月儿干儿子，但在考验期间，馨月儿绝不允许他参与岳公馆的机密事。
    袁五号能够加入到抢土的行列当中，纯属机缘巧合。
    二月龙抬头这天晚上，岳啸天例行去巡夜了，袁五号正将收来的盘子钱交给馨月儿，忽听外面脚步匆忙，几个蒙着黑面壮汉连门都没有敲，便像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
    “老板娘，大事不好了！”不等馨月儿开口，那几个壮汉就跪到了地上。
    “什么事？慌里慌张的，不成体统！”
    其中一人赶紧汇报道：“回禀老板娘，到手的货又丢了。”
    原来，他们几个钩到了两麻袋大货，怕招人耳目，就让两个兄弟用事先准备好的黄包车拉着先走，其他人断后，结果，断后的兄弟到了，拉货的两个兄弟却失了踪。
    “没用的东西！”馨月儿阴沉着脸，模样狰狞吓人。
    房间中的空气，也骤然凝聚起了凛冽的杀气。
    一个壮汉赶紧说道：“肯定是半路上走漏了风声，被人劫走了，请老板娘再多派些人手，我们再拼死抢回来，不能丢了这个脸。”
    袁五号正不知如何是好，这时馨月儿忽然把头转向他：“五号，你也听见了，你说说看，这事该怎么办？”
    虽然袁五号拜进岳公馆当了干儿子，但岳啸天和馨月儿也仅仅把他当干儿子看待，从未让他承担过重任。
    从进入岳公馆那天起，他就一直在寻求能融入这个雄霸滨海的途径。现在机会来了，不过他心里十分清楚，这个时候说对说错可就太重要了。
    说对了，就是高人一等，从此平步青去，飞黄腾达。说错了，就有可能从此不被高看，再难被重用了。
    袁五号控制住陡然加快的心跳，略微一定神，郞声道：“这几个兄弟说得不错，两个人一辆黄包车，一个拉车，一个坐车，加之天又黑，自然不会引人注意，谁也不会想到，他们竟然还带着两麻袋货，半途被人劫走不太可能，除非是事先走漏了风声。”
    馨月儿弯月般的眼眸看着袁五号，紧琐的眉头正在随着袁五号的分析慢慢展开。
    “除此，还有一种可能——”袁五号又深深地吸了口气，才又接着说道，“就是那两个小子中途起了贼心，想藏私以独吞。”
    馨月儿听了，皱紧了眉头完全舒缓开来，点了点头说：“五号分析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几个跪在地上的兄弟性见转机有可能出现，立刻抢声说道：“果真如此，那我们这就去把那两个小子抓来，交由老板娘处置。”
    馨月儿正在思谋到底该派谁去好，却听袁五号淡定地说道：“娘，就让我一个人去吧！”
    这一声娘，叫得馨月儿骨头都酥了。
    过去，袁五号叫的都是干娘，而今他竟把“干”字省了，显见他心里到底装着“我这个娘啊”，想到此处，不由显得有些动容。
    而那几个壮汉，则狐疑地看着袁五号，满脸尽是不屑。
    一个体瘦羸弱的小白脸，除了会耍嘴皮子讨乖卖巧外，又能做些什么呢？就算他真敢去，还不得被人一枪崩了？
    接下来却听他仍然气定神闲地说道：“兄弟们都去，难免弄出太大的动静，货找不回来也就罢了，若是招来黑道轰抢，或是引来巡捕查探，麻烦可就大了，所以思谋再三，我觉得还是一个人去好。”
    原本吃惊的馨月儿听他说得有理，也就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有些担心地看着他说：“你一个人行吗？”
    “行与不行都只是一句话，关键还得看行动。”
    “再给你派个得力的兄弟，到时也好有个照应。”
    袁五号摇了摇头，坚定地说：“对付两个偷土贼，只须我一个人就够了，娘，我想借你的枪来用一下。”
    接过枪的袁五号转身离去，他身后尽是怀疑却又掺杂着由衷佩服的目光，包括老板娘馨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