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机智人星球

　　祖麻依皱起眉头，右侧肩膀火辣辣的，像是被炭火灼烧一般，她无意识地侧头看了一眼肩膀，上面并无异样，就连五寸长的镶花边袖口也丝毫未曾改变它精美的喇叭形状。
　　她的目光在没有B621的地方转了两圈之后就停留在了B621的脸上。
　　“你耍赖！”她抑制着怒火，不仅因为她从头到尾占据着玩弄B621的优势，而此刻却陡然成了劣势一方，也因为一种她说不出也想不明白的理由。
　　“我……”B621低下头，咬着下唇，他相信如果是以前，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承认，其实他也根本不会做出这种无赖的事，但此刻他不能承认，因为他要离开这里。
　　“没有，我没有耍赖！”B621的声音没有多少底气，他挺直了腰杆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耍赖！”他的眼睛在封闭舱的狭小空间内到处滑动，依旧不敢在祖麻依脸上停留，
　　祖麻依咬牙切齿，整张脸几乎变了形，但又不知该如何反驳，约定上的漏洞显而易见，她不明白一个大脑运算速度如此强大的机智人怎么会上了一个生物人的当。
　　她焦灼的双手叉在腰上，脑袋不停摇晃，情绪控制模式全然失效。十几秒后，她才渐渐恢复了理智，这对于一个机智人来说，像是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没想到经历了50多年，生物人还是这么狡猾，你们的科技以指数级增长，但是你们的心性可一点都没有变！”祖麻依的眼中射出冷漠的光。
　　B621无法为自己辩驳，也没来得及无地自容，他的生存已经受到挑战，这是当务之急。
　　“说好的，我猜出来你是真人还是影像，你就答应我做一件事。”
　　“哼，做梦！”祖麻依转过身，走到门边开了门，在她的身影消失在封闭舱内之前，她又回头抛来了一个鄙视的眼神，“我说过这个约定的有效期吗？”
　　门“砰”一声关上，与她进入封闭舱时的无声无息形成巨大的反差。
　　“这个约定的有效期是一秒钟，现在已经失效。”舱内回荡着祖麻依无情的声音和轻蔑的笑声。
　　B621握紧拳头，一拳砸在墙上，与上一次相同，他没有听到可以释放他的压力的砰砰声。至于祖麻依为何可以在带门的时候让门发出砰砰声，B621已经无暇关心。
　　他会被带到机智人星球上，那是怎样一个星球？他们会对他做什么？机智人到底是什么物种？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一定不是像他一样的生物人，如果不是生物人，那又会是什么人呢，机器人吗？
　　机器人！祖麻依怎么可能是机器人？她有血有肉，笑的比他更自然，话说的比他更动听，一举手一投足都流露出一个妙龄少女的娇俏，一个高等阶级的傲慢，和一个对立者的无情，她比他更像人！
　　B621摇摇头，此刻他真感觉到，像全智能和祖麻依所说的，自己那点少的可怜的大脑细胞不足以让他分析出一个结果。
　　他的身体顺着墙壁慢慢往下滑，坐在墙根，面对白的没有一个污点的空间，他想起了那个恰恰相反，黑的没有一点光亮的星球。对了，它叫漫夜星，祖麻依告诉过他。
　　不知道那只异形狼现在怎么样了？想起他与它交换匕首时看到的那个友善的目光，B621干涩的唇角轻轻上扬，没想到在那样一个暗无天日的陌生星球，没想到与一只不能进行语言交流的野兽也能交成朋友。
　　然而在这里，在这艘飞船上，他与机智人进行了充分的交流，却不能得到她们的半点同情，她们剥夺他的自由的决心是那么强烈，因为他是生物人。
　　他不知道对机智人来说，生物人意味着什么。是水火不容的敌人吗？机智人了解地球，了解生物人，他们要对生物人做什么？
　　“唉，算了，我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又能跑到哪里去呢？就算我知道自己是生物人，生活在地球，可是地球在哪里？我要怎么回去？”
　　B621沿着墙根继续往下滑动，整个人躺在地上，像他最初醒来时那样，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信念，很快他就将心烦意乱从心底暂时扫除。
　　一顿美妙的觉接近尾声的时候，B621听到一个声音由远及近，在他的耳边越来越清晰。
　　“已抵达天泽星，准备着陆！已抵达天泽星，准备着陆！”说话的是全智能。
　　B621揉揉眼睛坐起身来，脑子一片空白，发呆了一两分钟后才完全清醒过来。他不慌不忙站起来，宽慰自己，或许以前梦想着星际环游，如今真的实现了，一顿觉的功夫就从漫夜星来到了天泽星。
　　着陆时，飞船没有丝毫颠簸，还是像飞行时一样平稳。封闭舱的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B621没有犹豫，走出了封闭舱。
　　他的面前是一条宽敞的弧形过道，过道旁边是一个透明的大厅，里面桌椅齐全，各式各样灵巧的电子设备整齐的摆放在不同的位置，像是一个正规的会议厅又像是操控室。
　　沿着过道，一间间小舱房被隔开来，他发现自己被关的那一间的门牌上写着它能识别的三个字——禁闭室，旁边写的是单人休息室，然后是双人休息室，餐吧，虚拟现实舱，歌房，拳房等等，功能齐全，与豪华游轮的休闲娱乐配备极其相似。
　　“原来机智人也是用我们生物人的文字，而且他们和我们生物人过着差不多的生活！”B621稍稍放松了一些。
　　自从放弃逃跑以后，他发现自己对过去的印象越来越经常在眼前闪过。当他看见拳房的时候，他记起自己曾经和母亲在一个房间中练过拳。当他看到歌房的时候，他记起母亲常常给他哼歌。当他看到餐吧的时候，他记起自己常吃一种叫“人造肉”的廉价食物。
　　然而，他的所有印象都只与一个简陋的小屋子有关，那个屋子和禁闭室很像，而他能想起的人就只有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