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现实

    几乎同时，刚才一直在远处响起的加农炮声，已经停了下来。
    菲尔心里猛地一沉，这种情况没有另外任何可能性：斯坦森他们……想必已经……完蛋了……
    一滴眼泪在他左眼眼角默默流了下来，走在他前面的其他人并没有看见。
    无论还要牺牲多少人，他们依然要继续往祖国方向赶回去。既然选择了出发去拯救大王子，那么就算付出多大的牺牲，都一定要完成这个任务。
    与此同时，汉克斯刻意放慢了脚步，等到菲尔与他齐头并进，然后细声问道：“你也听到了吧？”
    “是的，我也一直有留意。”菲尔知道这个男人值得信任，他知道前者问的是什么问题。
    “我们没法摆脱追兵，斯坦森他们失败了。”汉克斯斟酌着语言，继续说出他的意图：“该是我留下来的时候了。”
    “斯坦森他们也失败了，就凭你，实在未必讨好。”菲尔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然后看了周遭的战友一眼后说道。
    “能拖延片刻也是好事，我们要争取更多的时间。”汉克斯望着菲尔说，他眼中坚定的神情，使后者意识到他的决定已经不容动摇。
    “……”菲尔紧紧地咬紧牙关，他没有说话，在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或者说，在如此恶劣的情况下，所有的话语都是苍白的。
    “我也知道你没有其它办法了，在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追击战，谁都知道，最后能逃脱几个，就是几个。”汉克斯尝试说服菲尔，他伸出真诚的双手去紧捉菲尔的双手，宽厚的手掌中只传递着一种名叫信任和决心的东西。
    “这样的牺牲不值得……”菲尔踌躇道，他紧紧地捏了汉克斯的手掌，然后慢慢地松开，菲尔的内心实在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无谓的牺牲，实在真的是非常不值得：“这样的牺牲根本就没有意义，我们的牺牲不值得。”
    “难道最后要眼睁睁看着我们任务失败，大王子也死在他乡？”汉克斯低声笑道，身为人类帝国最强大的绝地矿工，他们的生命早就不属于自己了：“我的性命早就卖给国家了，现在就是一个最好的死法。”
    他的笑声是多么地冷，多么地现实。
    “而且你知道吗？其实我来这里是肩负着两个任务的。”汉克斯补充说。
    “其中一个是救出大王子。”菲尔代答道，另外一个任务实在猜不出来。
    “另外一个是防止你变成巫妖。”汉克斯继续说，他微笑着迅速地伸出并收回绝地铲，既显示了惊人的速度，也表示他有着随时刺杀菲尔的把握。
    “所以必要的时候，大可以杀无赦。对吧？”菲尔很清楚尼古拉斯八世的为人，他旋即冷笑起来：这样的国王，这样的国家，这样的猜疑，才是这个帝国的主题，只是以前的他从来不愿意看透罢了。
    能够为他所用的，就是大英雄大好人；不能够为他所用的，还是赶紧变成冰冷的尸体吧。
    “这是你说的，我可没承认。”没想到在这种时候，汉克斯还能说笑。
    “对，是我猜的而已。”菲尔应道。
    “现在我只剩下一个任务需要去完成，”汉克斯眼神坚定地望向菲尔，神情肃穆地说：“就是坚守在这里，让你有足够的时间成功救出大王子，带他回国。”
    在他们后方，传来一阵战鼓声，安吉丽娜终于命令所有的骷髅守卫全力奔跑，务必要赶上拯救小队。
    数百名的战力一等一的骷髅守卫，不死帝国步兵当中的精锐，再无任何顾忌，正从菲尔他们背后，漫山遍野地追来。
    安吉丽娜本身的军略就是不死帝国大巫妖当中的佼佼者；在她的战略部署之下，之前花费了一个时辰来疲兵，一直保持着距离，让菲尔他们不得不赶路逃亡，没有给予他们丝毫的喘息机会。
    现在全力追击，就是要张开天罗地网，要将拯救小队和大王子一网打尽，务求要让他们身死受擒。
    战况已到了最恶劣的状态了。
    “你们快点走，我带着锄奸团三女留下来守住这个山坳，送大王子回去要紧。”汉克斯拍了拍菲尔肩膀，然后指着前面的亡命坳说。
    菲尔默然无语，没有回应。
    “朝那边走！”汉克斯招呼仅剩的众人。
    骷髅守卫的步伐声越来越近了，不远处的树林，涌出黑压压的一片，教人内心沉重异常。
    “敌人快要赶上来了！”克里斯着急地大呼。
    “我们恐怕没有退路了，唯有在这个亡命坳死守吧。”菲尔双眼凝望追兵，终于下定了决心。
    “啪！”
    说时迟那时快，汉克斯飞快出掌，一个手刀将菲尔从后脑勺打晕。
    菲尔应声失去知觉倒地。
    “你要干嘛？”克里斯大急，连忙冲了上去。
    “快点背起他，顺着这亡命坳一直逃。”汉克斯摊开手表示毫无敌意说。
    “啊？”克里斯也知道死守并非最佳方案，只是没想到汉克斯做得比他更绝。
    “我会留下死守这里的，你们要尽快逃走，不要再停留了，再拖延恐怕就来不及了。”汉克斯摆手示意锄奸团三女跟随他留下来。
    锄奸团三女整齐划一、面无表情地停步，她们一向与汉克斯搭配惯了；坚守阵地这种事，尽管并非擅长，却也应该一同去执行。
    恐怕这次，是死在一起了吧。
    汉克斯望着那三位他无比信任的娇娆，内心忍不住这样想。
    “我剩余的几名骑士，也留在这里协助你。”皮特安排道，飞马骑士团最后的火种们，闻言纷纷走了回来，站在汉克斯身后。
    他们遵守的是命令，从来不会违反上级的命令。
    敌人的脚步声更近了，给人一种逼迫得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快点走！”汉克斯一边抱起菲尔，朝克里斯摔过去，一边发怒吼道。
    克里斯慌忙接住菲尔，说不出话来。
    “走！快点走！”汉克斯猛地扭着克里斯的肩膀，让他转过身去，然后又再猛推一把，将克里斯推得快要跌倒了。
    克里斯手抱着晕倒的菲尔，虎目含泪，再一次朝着汉克斯呆望了片刻，终于回过头去，大踏步地走进亡命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