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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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我记事起，就知道我妈妈吸毒。她经常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有时候会发出痛苦的咆哮声。我很担心她，可是她不允许我进去。
    有一次，因为放心不下她，我从窗户翻进去，看到她斜靠在床上，左右拿着一张锡纸，上面有白色粉末。右手拿着一个打火机，放在锡纸下面，冒出红红的火焰。我妈妈就闭上眼睛，很享受地吸着一股白色的烟雾。当时我并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只知道那样会让她感到快乐。
    那天，她看到5岁的我站在她面前，对我一顿打骂。再后来，我就再也不敢偷看了。
    我爸爸妈妈经常吵架。有一天，我隐约听到爸爸说妈妈‘吸毒’，我这才知道，原来妈妈吸的是一种叫做海洛因的毒品。
    虽然我还小，但我知道那东西。因为村里有好几个人就是因为吃这个东西死的，年少无知的我还跟同村大一些的孩子去看过那些人的惨状。他们死在村里路边的厕所里，死在草丛里，死在鱼塘边。
    得知妈妈吸毒，我偷偷哭了一场。妈妈再把自己关起来的时候，我就拼了命地敲门，想要阻止妈妈。可门关得太紧，而我力气太小，我就站在门外大声哭喊着——
    ‘妈妈，求求你，求你不要吸毒了，好不好’？”
    说到这里，安静的眼泪忍不住掉落下来，赵暮城取出衣袋里的纸巾，小心地为安静擦拭着脸颊的泪水。
    安静的话，字字诛心，赵暮城心疼不已，他无法想象一个5岁的孩子怎样面对当时的一切。
    “可她不听啊，也不理我。直到爸爸回来，爸爸用力地一脚踢开房间的门，妈妈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微黄的卷发散落在脸上，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好像非常痛苦。
    她用纤细的右手，拿着一个注射器，在给自己左手胳膊打针。我以为，我以为她是生病了……
    我说，妈妈，你怎么了？妈妈，你怎么自己打针啊？妈妈，你好些没有？妈妈，我带你去医院！
    我跑过去想要把妈妈扶起来，爸爸一把拉住我，让我别过去。爸爸走过去，打了妈妈一巴掌。
    我哭喊着说，爸爸，你别打我妈妈，别打她！我妈妈也哭，她拔掉针头，抱住我，紧紧地抱住我，对我说，小静，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
    说到这里，安静的泪水像决堤的海水。赵暮城抱住她，说，“安静，你别说了，我们不说了，好吗？”
    安静抽泣了一会儿，接着说到——
    “再后来，妈妈死了……她躺在房间的水泥地上，胳膊上插着一个针头。她面色发青，眼窝发黑，嘴唇发紫，就像我所见过的所有死去的人一样。
    我大声呼唤着她，摇晃着她，可是，她再也没有醒来……爸爸看着妈妈的遗体，哭得很伤心。他说，他一定会为妈妈报仇。可我不明白的是，爸爸要找谁报仇，明明害死妈妈的，是那该死的毒品……
    妈妈死后，我爸爸一蹶不振，整天借酒消愁嗜酒如命，混迹各大赌场。因为欠钱，家里的东西几乎都被变卖了。爸爸想让我去奶奶家，可是奶奶家还有大伯跟叔叔，他们不喜欢我爸爸，也不喜欢我。所以，我经常都是一个人在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家里。爸爸偶尔回来，会给我带点儿吃的。
    在我12岁那年，那时我在村里上小学六年级。有一天我放学回家，却看到家里的房子已经变成一团火。火越来越大，周围的邻居都在帮忙灭火，却无济于事。
    我想靠近，可是实在是太热了，我四处寻找我的爸爸，可是邻居的阿姨告诉我说，我爸爸就在房子里面……我当时哭着大声喊着我的爸爸，可我却始终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再后来，消防车来了，救护车来了，警察也来了。消防员叔叔们灭了火，里面，却只有两具发焦的尸体……其中一个是我爸爸，另一个，就是当初引诱我妈妈吸食毒品的毒贩……”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陆大队。他告诉我，他是禁毒大队的警察，那时我才从陆大队那里得知，我爸爸之所以混迹赌场跟酒局，是想要暗中寻找我妈妈被害的线索，他想要知道是谁害了我妈妈……
    那天，我爸爸为陆大队提供了重要的线索，警方根据我爸爸提供的线索，准备对毒贩展开抓捕……
    穷凶极恶的毒贩得知我爸爸是警方的内应，便一怒之下，找到我爸爸，并点燃一把火，想要把我爸爸活活烧死……我爸爸拼命拉住毒贩，与毒贩在火场上同归于尽了……”
    “12岁的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爸爸死于毒贩之手，我很难过，没有了父母，我成了孤儿，甚至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是陆大队，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他见我可怜，便收养了我……
    在陆大队的资助下，我上了初中、高中，后来我考上了警官学院，毕业后，我通过考试，成为一名禁毒警察。是的，父母死后，我对毒品深恶痛绝，我大学学的禁毒专业，我的目标就是成为一名禁毒警察，我想用自己的力量斩
断毒魔，让更多的家庭不要再因为毒品家破人亡。
    我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我一直把心思放在缉毒上，我从没想过要交朋友、谈恋爱，我甚至说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除了陆大队一家，我不信任任何人……直到，直到我遇到了你……”
    说完，安静用饱含泪水的眼睛望着赵暮城，那是一双多么锋利而冷漠的眼睛啊，此时却像一只受伤的小白兔，充满委屈地看着自己，赵暮城心里柔软得像一团棉花。
    他愣住了。他无法想象，这样悲惨的一切，怎么会发生在这样美好的女孩身上？他一把搂过安静的肩膀，轻轻地将安静的头放在自己宽阔的肩膀上，用温暖的左手将安静脸上的泪水轻轻拭去。
    “安静，从今以后，让我保护你，好吗？你要记得，从今天起，这世上，你又多了一个亲人……
    安静，我爱你……”
    赵暮城终于勇敢地说出了这三个字，自己埋藏在心底许久的三个字。他们依偎在一起，那一刻，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保护眼前这个特别的女孩。
    安静再次流泪了，但这一次，是幸福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