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绝对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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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万五千年前，新月战争爆发。
    彼时并没有人知道，人类会被拖入长达一百五十个世纪的战争漩涡。盘踞在银河系的两个巨大的文明体：地球联盟共和国和被人们蔑称为“北蛮”的文明体，在以第二至第三悬臂线为分割的地方，展开了悠久的战争对峙。
    已经没有人在意战争的起因了，那些封存在天枢服务器最底层的永久存档，即便拿出来，也只是作为历史文献以供参考。
    第二第三悬臂间的中间地带，一条宽度超过两百光年的死寂带横贯其中，将银河系一分为二，形似一轮新月。这条死寂带里的恒星已经近数湮灭，只有一些微型黑洞还在不停吞吐着湮灭带中所剩无几的物质残渣。
    就像困于水洼中的鱼。
    这是竖壁清野的结果。
    三十万年前，兵卒烧毁城池，引燃村庄，踏平良田，屠尽百姓。三十万年后，天启引爆恒星，湮灭行星，打碎星链，抹杀生灵。
    留下的这抹死寂带，被称为北方长城。
    暴风雨号泰坦就锚定在一百五十光年外的一处星云之中，面朝北方长城，借助星云与前方的中子星链隐藏自己庞大的身躯。
    十三艘护卫舰，一百五十艘驱逐舰沉默地围绕在暴风雨号周围。他们的引擎口黯淡无光，外部信号灯光也都已关闭，只有少数系统还在稳定运行，自身也仅依靠引力围绕着泰坦进行公转。
    与舰队的沉默不同，舰与舰之间的广袤太空却显得热闹非凡。
    小型运输船与载人穿梭机穿梭其中，运送人员来往；资源探遣船引导着工业船队从星云处满载而归，请求进入舰队警戒圈；无人运输机在太空中有序航行，在信号的指引下飞入飞出；时不时可以看到一些形状古怪的自律机械，顺着轨道从检修口滑出，在自动程序的引导下检修外部设施。
    这是暴风雨号舰队在此处安营扎寨的第三个年头了。
    一艘纺锤型穿梭机正在驶向远端的一艘后勤舰。表面涂装有金色五星与星光构筑的长城，说明这是一艘专有舰船，具有极高的权限。
    沿途的舰船无不闪烁灯光以示敬意。
    穿梭机的客舱十分朴素，显示这艘专有舰船主人的品味。柔和的乳白色灯光从惰气灯里发出，照在淡黄色的办公桌上，此刻正趴着一个年轻的女孩，正在打盹。
    淡蓝色的制式军装已经有些褶皱，领口的扣子开着，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衣。过肩长发束成一条马尾搭在左肩上，将肩章上两颗闪耀的金色星星遮掩起来。
    桌子上的光幕打开着，上面是一封未完成的邮件，在发件人处写着女孩的名字：雨燕。
    这时，舱门打开。
    一位身着副官军装的女人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轻手轻脚走到办公桌对面坐下。
    卡戴珊是雨燕的众多副官之一，不同的是，她的职责并非是辅佐军事行动，而是照顾雨燕的饮食起居。
    似乎对面前这种状况见怪不怪，她并没有尝试叫醒雨燕，她轻轻将托盘上的早餐摆放在桌子上，默默收起托盘，随后——
    取出光幕终端，打开相机，调成静音模式，将将军大人收入框中，按下快门键。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转瞬之间完成后，她立刻收回终端，重新拿其托盘，装作无事发生。
    约摸两分钟后，雨燕猛地睁开双眼。
    下一秒，光幕上的闹铃响了起来。
    卡戴珊早知是这个样子。将军大人似乎很喜欢将奇怪的东西视为对手，比如和闹钟比赛谁先醒。
    虽然只要她早睡一会儿，她就会成为常胜将军。
    雨燕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擦了擦迷茫的双眼——这个动作让卡戴珊副官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她毫不意外面前的早餐，他轻轻端起略有温热的粥，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例行战报。”即便颇为心动，卡戴珊依旧毫无表情地展开了手上的便携光幕终端。
    “唔。”雨燕含糊地应了一声。
    “D级战报，巡逻队在1187中段发现小股渗透，由一艘巡逻艇伪装成民船接近……”
    “过。”
    并不重要的情报。
    “D级战报，蟹脚星防线守备第三军与我守备第十七军换防。”
    “唔。”
    “D级战报，无人哨所在76西上段发现小股渗透……”
    “过。”
    “D级战报，无人哨所在349北段发现小股渗透。”
    卡戴珊看了雨燕一眼，看她并未表示跳过，便继续说道：“一艘黑隐特勤舰单体渗透，触发我方诡雷网，随后由77021巡逻队击毁。”
    雨燕低头盯着碗里乳白色的粥，不知道在想什么，不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问道：“最近的渗透是不是有点多？”
    卡戴珊点了几下光幕：“近一周共二十六次，同比增长百分之一百一十。”
    “你刚才说伪装成民船？”
    “是。”
    “在哪里？”
    “浅鹰星系。”
    “唔……”雨燕一只手端着碗，另一只手扶着脑袋——这个动作把她英气的脸颊挤成一个萌萌的形状，让卡戴珊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那地方距离最近的殖民星有两千多光年。就算是走私，哪个破民用船能跑那么远？对面指挥官脑子被驴踢了？”
    “将军，这样的言论跟您的身份不和。”
    “又没别人。”
    卡戴珊十分欣慰雨燕能把她当做自己人，但这不能成为她惯着她口出鄙语的理由，毕竟这有损将军形象，会让卡戴珊十分心痛。
    不过将军说得对，毕竟没别人。
    “需要提交分析部门么？”
    “算了吧！你指望那群饭桶能分析出个子丑演卯？无非就是把数据往机器里一丢。就这分析作业，挂块肉上去，狗都能做！”
    “将军，让他们做至少能省块肉。”
    “你说得好有道理。”
    雨燕丢掉空碗，蜷缩在宽大得不成比例的椅子上，像一只小猫。眼神无焦地望着面前的光幕，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过了一会儿，她说道：“继续。”
    “C级战报，我防线段对面星区斥候舰队收缩，游弋在焦土星链的斥候已经全部撤退，方向暂不明确，目的暂不明确。”
    “这个上报。”
    “是。”
    “另外，之前提交的方案批下来了么？”
    “统指部驳回了方案，理由是区域渗透应隶属于安全部门。”
    “啧。”雨燕露出讽刺的表情，“那帮把深入渗透当成带薪休假的废物们？兜率炉的事到现在还没调查明白，指望他们？切。”
    兜率炉是正反物质推进引擎小型化技术的产物之一，拥有很高的技术壁垒。但不知为何，他们在捕获了一艘北蛮的新式战舰后，在其中发现了兜率炉的技术痕迹。
    “别管他们了，我们自己干自己的吧。明天跟我回去一趟。”
    “您是要？”
    雨燕伸出手，在光幕上点了几下，弹出一份方案文稿。一挥手，文稿旋转一百八十度展示在卡戴珊面前。
    “还记得我们之前秘密抓捕的那条大鱼么？已经被改造过了，变成忠于我们的人。过两天我们把他放回去。”
    卡戴珊粗略看了一遍计划方案。虽然她军事方面并不突出，但这份计划并不涉及军事。她有些迟疑地说：“这是……特洛伊木马？”
    “没错！不过为了让计划实施地更顺利一点，我得找几个三教九流的人来，塞到鱼肚子里，一同送回去。”
    “没经过训练也可以？”
    “正常来说确实不行，不过总有例外。”雨燕打开另一份名单：“这是公民数据库的筛选结果——绕过了公民管理局，正常申请申请不到——筛选条件由人格研究机构友情提供，这些人几乎都能够胜任这份工作。”
    她顿了顿。“当然……我们还要去面试一下。”
    “所以我们要回内陆星区把他们抓过来？”
    “什么叫抓？！”雨燕嗔了一句，“请！懂吗？”
    卡戴珊叹了口气，她可太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