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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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威尔士省，布尔市。
　　今天是囚犯行刑的日子，刑场周围挤满人群。
　　随着刽子手解开绳索，闸刀落下，鲜血如柱，人头落地。
　　围观群众争先恐后跑进刑场，瓜分那些尸体。
　　远处，阿尔维娜看着那些市民，面露不解：“小维莱德，他们为什么要抢那些尸体？”
　　方平冷笑：“在南威尔士有很多偏方，其中有一些将有罪之人的内脏或血肉视为药材，对血咳病和肺痨这类疾病有奇效。”
　　“真的吗？他们犯了什么罪？”
　　“当然是假的，这些偏方反而会让患者染上更多血液疾病。”
　　方平回想公告栏上的内容，压低声音道，“至于这些死刑犯，他们是革民党的成员，自从革民党在法兰希共和国起义失败后，其余国家也将成员定性为叛国罪犯，只要抓捕到，一律判处死刑。”
　　阿尔维娜听到熟悉的党派名称，不解道：“妈妈以前告诉我，爸爸是个英雄，他的理想是让每个平民都过上好日子，难道她在骗我？”
　　方平摇头，回答道：“不，她没有骗你，你的爸爸的确是英雄，他毕生梦想都是推翻旧制度，建立一个人跟人之间不再有压迫，平民也可以参加议会的国家。”
　　“可是他的眼光太超前了，大贵族跟地主们不会让他成功的，哪怕是他一生保护的平民百姓，也只把他当成叛国罪犯。”
　　“哦。”阿尔维娜低头，她对自己的父亲并没有什么印象，从出生起，她就陪在母亲身边，直至母亲病故才从皇宫里逃出来。
　　虽然她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将保护自己的人饮血食肉，但孤儿院的经历教会她，世上很多事情本就没有道理可言。
　　他们聊着，正准备离开，有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太太撞到阿尔维娜，几块蘸了鲜血的黑面包从她怀中散落。
　　慌乱之中，她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孩子在家等我，我要赶紧回去。”
　　阿尔维娜摆手表示自己无碍，还帮老人把面包拾起。
　　老人离去后，方平示意阿尔维娜跟上，在老人身上，他嗅到一股特殊的腐臭气味。
　　跟随老人到贫民区的某处犄角旮旯，墙缝中间搭了间小棚屋，如果没注意，甚至会被人当成垃圾堆。
　　老人走进棚屋，接着有剧烈咳嗽声响起，紧跟着是老人的训斥：“忍着！你想被人抓去放血吗？”
　　方平又听到压抑的咳嗽声和老人哽咽的声音：“我可怜的安德烈，这里有黑面包。你吃了吧，吃了病就好了。”
　　方平从阿尔维娜身上跳下，刚要上前，一个小孩从他身边匆忙跑过，还踩了他尾巴一脚。
　　没有理会身后黑猫发出的惨叫，肖·安德烈急匆匆跑回家里，怀里还紧紧揣着一包东西。
　　“肖，你出门做什么了，不知道你爸爸病的很严重，需要人照顾吗？”
　　“奶奶，我去找福尔森医生开了一副药，可以让爸爸快点好起来。”
　　“你哪来的钱买药？天杀的，要是这些药有用，你妈妈就不会咳血死了！”
　　老人声音带着哭腔，她厉声询问道：“肖，你的门牙呢，还有你的虎牙，怎么都不见了？我的天，你到底干了些什么！”
　　“奶奶没事，我还会换牙，会长出来的。那些假牙商人都夸我的牙好看，愿意免费给我拔牙，还倒贴了我十几便士。”
　　方平听到这些对话，摇了摇头，重新跳到阿尔维娜身上，他问道：“阿尔维娜，我们有多少积蓄？”
　　阿尔维娜想了想，伸出手指：“十五……二十……嗯，我们总共有三十三镑呢。”
　　方平点头：“我可以从里面取十英镑加五先令的硬币吗？”
　　阿尔维娜想都没想，点头道：“当然可以呀，小维莱德是想帮帮他们吗？”
　　“是，但也不止是帮他们。”
　　阿尔维娜掏出几张钞票，又找了一枚五先令的硬币交给方平。
　　方平叼着钱币，走进棚屋，在里面，他看到老人小孩围着一个形容枯槁的男人，老人用简单的器皿把黑面包加水煮开，然后喂进男人嘴里。
　　即使这样，每隔几分钟，男人还是会剧烈咳嗽，咳出血沫和面包碎。
　　方平喵了一声，在三人的目光中，跳到肖头上，把十英镑钞票放在上面，又跳到躺着的男人身上，把硬币放进他上衣口袋里。
　　做完这一切，方平想了想，拾起一小块木炭，在地上刻出一句话：
　　“收好幸运硬币，这是来自众猫之主的馈赠。”
　　在三人注视中，方平走出棚屋，等肖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街上已经没有方平的踪迹了。
　　“奶奶，我们有钱了！”肖兴奋大喊。
　　“呜呜呜，众猫之主在上，您的善良慈爱将换来我的虔诚信仰！”
　　老人看着十英镑的钞票泣不成声，但她随即让肖压低声音，这件事情如果被那些黑帮流氓知道了，他们家又要遭殃。
　　夜晚，福尔森诊所大门被一位妩媚成熟的贵妇人敲开。
　　福尔森睡眼惺忪，正要找借口打发走对方，突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道：“海伦？我的天啊，怎么会是你？”
　　福尔森的旧情人，贵妇人海伦眼神复杂，她问道：“外面有点冷，我能先进去吗？”
　　“当然，进来吧。”
　　客厅里，福尔森煮好红茶，给海伦倒了一杯：“我加了炼乳，不知道你口味有没有变。”
　　海伦看着变得沧桑成熟的老情人，内心感慨颇多：“我听说布尔市最近来了一名医生，医术不错而且价格实惠，听他们描述，我就知道是你。”
　　海伦没说的是，布尔市贵妇圈子里流传的，都是最近南城区来了一个成熟英俊，背景神秘的医生。
　　这样的身份，在贵妇圈里简直是香饽饽。
　　福尔森平复心情，问道：“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我们……分开之后，我父亲就给我物色了一门亲事，对方是金蔷薇家族成员，后来他也成了帝国政务院高层。”
　　福尔森低着头，不敢与海伦对视：“看来，你离开我是对的。”
　　海伦没有纠结这个话题，她取出一张画像，上面是她丈夫的样貌：“最近我跟我丈夫来布尔市度假，但是昨天晚上，他被人绑架了。我知道你在旧约克城是一名侦探，我希望你能帮我把他找回来。”
　　福尔森摇摇头：“这件事应该让布尔市治安部门处理，我现在的职业是医生。”
　　“不，他们不会处理的，因为一些不方便说的原因，我不能通知治安部门。”海伦掏出一叠钞票，“我可以付钱，三百镑，或者更多，只要你能把他找回来。”
　　“海伦，你知道这不是钱的问题。”
　　“我知道你的医学执照跟医师资格证是买的，我可以向帝国卫生部门举报。”
　　福尔森无奈摇头，道：“相信我，哪怕我没有医学执照，你的举报也不会有半点作用。”
　　“这些年，我一直没法忘记你，等你把他找回来，我就跟他离婚。”
　　“海伦，我只希望你能过得幸……”福尔森刚想打断海伦，她下一句话让他喷出嘴里红茶。
　　“我有一个私生子，寄养在我姑妈家。”
　　“他长得很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