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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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州市的夜空，不像狐狸山那般深沉，而是宝蓝色。
    夜风中吹来劳累一天后终于下班的欢声笑语，吹来啤酒的香甜，吹来烧烤的烟熏火燎香味。
    路边的露天烤面筋小店，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十串面筋，五串豆皮，十五块钱。”
    “帅哥，你要的啤酒。”
    ……
    小店旁边，圈圈胡、黑耳朵、白耳朵，三只狐狸躲在隐身斗篷里，探着脑袋，眼睛盯住烤炉上一串串刷满酱汁的烤面筋。
    三只狐狸，不约而同，咽下口水。
    黑耳朵和白耳朵，满脸狐疑。
    它们让圈圈胡指路，寻找丹炉所在。结果圈圈胡这厮，把它们带到烤面筋小店来了！
    它们怀疑圈圈胡就是跟着香味找来的。只是没有证据。
    不止它们两个怀疑，圈圈胡自己也怀疑自己。
    它是跟着感觉走的，但它的感觉，有没有可能被烤面筋的香味勾引了？
    三只狐狸又盯着看了一会儿，记住这家店。
    先去忙正事！
    等忙完了，让师父带它们来吃！
    突然……
    嗖！
    嗖！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从三只狐狸身旁狂飙而过！
    他们速度太快，带起的风甚至吹飞路边垃圾袋，让吃烤面筋的客人很是嫌弃。
    “谁啊这么没素质，骑摩托车的？鬼火少年啊？”
    他们带着腥风，腥甜气味，甚至飘散到空气里，有吃烤面筋的客人嗅到了。
    “老板，你家还卖血呢？牛血还是鸭血？”
    圈圈胡三个，则面面相觑。
    刚刚过去的两个货，一追一逃，都是用双腿在跑！速度都贼快，和强化了下肢的黑耳朵差不多快。
    其中追的那個，是吴轻芸。穿着鲜红色铠甲，拎着鲜红色长剑。
    逃的那个，是不认识的黄毛，腿上贴着几张人皮符箓。
    三只狐狸没有多想，再回头看一眼烤面筋，便继续跟着感觉，寻找丹炉所在。
    ……
    便如此，三只狐狸，穿着隐身斗篷，在西州市这片老城区穿梭。
    时而穿过一条胡同，时而绕过一处花坛，时而翻过一处公厕。
    圈圈胡一边走，一边想，回忆在工地大坑里看到的断墙、柱子，想试试能否跟着直觉，找到丹炉所在。
    但不管转到哪里，都觉得不对劲。
    是直觉失灵了么？
    还是说自己根本没有这种直觉？
    它也不知道。
    便带着黑耳朵和白耳朵，一起寻找，离工地越来越远，离遗迹越来越远。
    马路上车太多了，它们便去马路旁边的绿化带里穿行。
    绿化带种了些冬青，比它们稍微高一点点。
    走到一处，圈圈胡突然拉住两个师兄弟。
    黑耳朵和白耳朵，愣了片刻，看看四周，看到路边的奶茶店，五颜六色的招牌，酸酸甜甜的果香。还有现做的鲜奶冰激凌，正被一个小女孩买走。
    黑耳朵和白耳朵探着脖子，瞅了两眼。
    奶茶什么的……它们不稀罕。但是，那个鲜奶冰激凌，好像很不错！
    这个也先记住。
    先去办正事！
    等办完了，让师父带它们来吃！
    它们两个正要走，却被圈圈胡拉住。
    嗯？
    有情况？
    三个狐狸脑袋凑到一起，悄悄狐言狐语。
    “嘤嘤嘤，嗷嗷嗷……”
    圈圈胡找到丹炉了，根据它的感觉，丹炉就在这地下！从这绿化带往下挖，就能挖到丹炉！
    ……
    夜色之下，白墨双手抄兜，穿街过巷。
    肩膀上沉甸甸……却是胖乎乎的圈圈胡，穿着隐身斗篷，蹲在师父肩膀上，给师父指路！
    时而凑到师父耳边，告诉师父路线，告诉师父该拐弯了。
    黑耳朵和白耳朵，则跟在师父身后。
    进入一处老旧街道，途经烤面筋的露天小店。
    却见客人已经不多，剩的面筋也不多……毕竟时间太晚了。
    白墨走过这家店，又折返回来。
    因为，他听见徒弟们吸溜口水的声音。
    “额……
    “想吃就说嘛。”
    他走上前，指指剩下的面筋、鱼豆腐、五花肉，“老板，我都要了，不加辣。”
    ……
    不多时候，白墨拎着满满一大袋烤面筋，继续上路，去圈圈胡说的地方。
    明显能听到，圈圈胡这厮在他耳边，吸溜口水的声音更大了！
    身后的白耳朵、黑耳朵，虽然裹在隐身斗篷里，走路也略微蹦蹦跳跳。
    途经公园工地，却听围栏里面，仍然响着挖掘机的轰鸣声，并未因夜色而停歇。又见一辆辆仙术委员会的车快速驶入，似乎是西州市派来的增援。空气中还能嗅到鲜血残留的丝丝气味，不难想象刚刚发生的大战。
    “唔……这里很热闹啊。”
    跟着圈圈胡指的路，白墨一路穿街过巷，越走越远。
    足足穿过两条街，在一处奶茶店门口，神识又注意到，三个徒弟，齐齐下意识扭头，看向奶茶店的鲜奶冰激凌机。
    白墨扯扯嘴角。
    这几个货出门觅食来了么？
    奶茶店已经灭灯，似乎快要关门歇业。白墨连忙凑上前，问店员小姐姐。
    “不好意思，鲜奶冰激凌还能做么？”
    ……
    黑漆漆的胡同里，白墨找个干净台阶坐下。
    旁边的三个徒弟，捧着鲜奶冰激凌舌头飞快的舔，狐狸脸露出笑容。
    白墨看看巷子外面，看看那处绿化带。
    “丹炉……在那绿化带下面？”
    圈圈胡不能确定到底在不在。
    神识探测又探不到……即便在，也是非常非常深的地下了。
    白墨思量片刻。
    “先浅挖试试，让圈圈胡再观察一下。”
    三个狐狸徒弟当即点头，开始加快速度，狂炫冰激凌！
    “慢慢吃，不着急。”
    竞争对手还在错误的地方狂飙，没必要着急。
    “如果要找我的话，黑耳朵，用指甲敲你脖子上的药瓶。
    “记住哦，安全第一。”
    吩咐完，白墨摸摸狐狸徒弟们的脑袋，脚下白雾升腾，整个人便隐去了梦境之中。
    留下三个狐狸徒弟蹲在那儿，面面相觑，看看旁边装面筋的袋子。袋子里还有好多根面筋，是给师父留的。师父临走没带上，面筋凉了怎么办？
    三个货交换眼神，达成共识……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先帮师父吃掉吧！
    ……
    绿化带里，三只狐狸穿上隐身斗篷，各自拎着小铲子，准备开挖！
    它们给前爪哈哈气，互相击掌，围成一圈。
    先取出冤种剑，给地面捅个窟窿，再把松土药剂倒进去。
    便听“嗤嗤嗤”漏气声中，这片泥土地开始颤抖、蠕动、裂缝，裂缝开始喷出一缕缕气体！
    等气体喷完，泥土地完全变松软，就可以开挖。
    突然……
    它们三个齐齐愣住。
    有血腥味！
    风里有血腥味飘来！
    这点小事倒不至于喊师父。为了保险起见，它们各自吃下隐息药丸，隐藏了心跳声、呼吸声和脚步声，蹲在绿化带里，不发出动静。
    却听脚步声响起，是一群人！
    有人骂骂咧咧。
    “他妈的，仙术委员会这群狗杂种，可真是凶啊，我们好多兄弟，都被他们留下了。”
    有人劝慰。
    “老大，也许被抓住的兄弟还能回来呢？”
    啪！
    一声巴掌脆响。
    “净放他妈废屁，咱兄弟谁身上没几条人命，被抓住就要吃铁花生米，活个屁！
    “但抛开这些罪行不谈，现世的遗迹属于现世所有人，他们凭什么霸占？
    “一群狗东西不讲道理！”
    刚刚挨骂的小弟，又开口劝慰。
    “老大，也许仙术委员会挖错了地方呢？
    “让他们在错误的地方狂挖，我们去找真正的藏宝地！”
    啪！
    又一声巴掌脆响。
    “闭上你的皮燕子，别他妈烦我了！
    “你去哪找真正的藏宝地？你拿头找……
    “唉？
    “伱们看那边绿化带里面，是不是在冒气？”
    啊？
    这条街上所有商铺都关门闭户，只有夜风吹过，簌簌作响。
    圈圈胡三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身前刚刚下药的泥土地，还在“嗤嗤”冒气。
    绿化带的冬青树簌簌摇动，十几个干瘦的年轻人，穿着工装，走进这绿化带里面，围着刚刚被下药的土地。
    他们穿着工装，但绝非工人。
    有的拎着铲子，有的拎着刀具，好多身上挂彩，似乎刚经历一场恶战。
    为首的黄毛，盯着“嗤嗤”冒气的地面看了许久。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这才是真正埋宝贝的地方？”
    旁边小弟皱皱眉头。
    “老大，会不会是暖气管道在放气？”
    黄毛皱眉。
    “放屁！你见过暖气管道从土里面放气么？”
    ……
    一群干瘦年轻人自说自话，旁边隐身的圈圈胡师兄弟三个，皱着眉头，眯着眼睛，散发危险气息！
    白耳朵的前爪，已经伸进小药箱里，摸向冤种剑。
    黑耳朵的前爪，摸向挂在脖子上的小药瓶，但又感觉为这群小瘪三浪费一瓶药，好像不太值……
    它们正要动手，却被圈圈胡悄悄拉住。
    原来，这些干瘦年轻人，已经抄起了铲子，“扑哧”，一铲铲挖了下去！
    唉？
    ……
    夜风吹来。
    十几个工装年轻人，抡着铲子，七手八脚，在绿化带里面挖得尘土飞扬，不多时候便挖出一米多深的坑。
    旁边三只狐狸，躲在隐身斗篷里，并排蹲着，眼睁睁看这群货在替它们挖土。
    有人想抢狐狸山的宝贝……那绝对不行！
    有人想帮狐狸山挖土挖坑……那还是可以的。
    扑哧！
    黄毛的麻子脸跟班一铲子挖进地里，突然全身抽搐冒烟，整个人栽倒在地，蜷曲抽搐，口吐白沫。
    “唉？麻子咋啦？
    “挖到仙器了么？”
    十几个干瘦年轻人，纷纷停手。
    圈圈胡三个，也凑上来，探过脑袋。
    黄毛则小心上前，瞪眼查看。
    “操！
    “挖到个屁仙器，他他妈铲到地下电缆啦！”
    黄毛把麻子脸一脚踹开，先让他断电。
    “快醒醒，你他妈序列九，一下电不死。”
    旁边的其他小弟，看看大坑。
    “老大，这里能有仙器么？我们还挖不？”
    黄毛愣了片刻，再看看那大坑……
    却见此时这土坑，在路灯昏黄灯光下烂歪歪的，里面能看到冬青的根系，坑底有一小截电缆。此时不冒气了，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土坑，不像有仙器的样子。
    再想想此地离仙术委员会的工地不远，在这里挖坑闹出动静，其实还颇危险。
    两相权衡之下……
    黄毛撇撇嘴，皱皱眉，挤挤眼，挥挥手。
    “走罢。”
    一行十几人，拎着铲子，便纷纷离开。
    圈圈胡、白耳朵、黑耳朵，三只狐狸交换眼神，看看一群苦力离去的背影，默默跑到坑里，找个缝隙，再次倒入松土药水。
    土地颤抖、蠕动、开裂，“嗤嗤”冒气！
    刚走开不远的一群干瘦年轻人，纷纷竖起耳朵，回头，又回到绿化带里，盯着“嗤嗤”冒气的大坑使劲看！
    “老大，这到底怎么回事？”
    黄毛皱皱眉，撇撇嘴，挤挤眼……
    “难道说……是仙器散发的不稳定波动，时有时无？”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恍然大悟！
    “有道理啊！”
    “真他妈有仙器？”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哈哈哈哈！”
    一群人再次拎起铲子。
    “挖！”
    ……
    一夜时间过去。
    西州市天光明媚，大街小巷吹过冰凉的晨风。
    哗啦啦……却是奶茶店的卷帘门，重新拉上去，奶茶店开门营业。
    奶茶店门外，不远处的绿化带，一切正常。
    没人注意到，绿化带里面，已然被挖出十几米深的洞！
    一辆面包车驶来，悄悄停下，挡住绿化带。立刻有几大麻袋泥土，从绿化带里滚出来，被抬上面包车，被偷偷摸摸送走。这些泥土，便是挖坑挖出来的泥土。
    便如此，悄无声息间，绿化带里面这个洞，被越挖越深。
    洞口旁边，圈圈胡、黑耳朵、白耳朵，三兄弟穿着隐身斗篷，都瞪大眼睛。
    它们看着洞越挖越深，看着洞口被修小，被修得更隐蔽，看着一袋袋泥土被送上来，看着一袋袋泥土被偷偷送走，心里都很感慨……也许这个就叫专业！
    圈圈胡的职业信心受到一些挑战。虽然它常年挖掘遗迹，但如果让它来挖这个洞，断然做不到如此隐蔽。
    又觉得哪里不对……皱着眉头思量许久，终于想明白，它的专业是挖掘遗迹，不是偷偷摸摸！
    偷偷摸摸干坏事……它不擅长。
    圈圈胡眯缝着眼，点点头，确认自己的想法。
    紧了紧自己的隐身斗篷，收好爪里握的松土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