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4章 苏莫，你可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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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72年1月15日，“更好的时代”。
　　 A城E1附属城，能源加工工厂。
　　 人造人MI4165273号（自称麦克）正在生产线上卖力地工作着。他的任务是把整块的冰岩（亚欧联合公国主要燃料）切割成小块，放入打磨机中搅碎，将加工完成的粉（冰岩碎末）装罐，送到下一个加工车间经受稀释。这时，广播响起：“MI4165273号，你本周的工时已经结束，1200信用点（人造人使用的货币）已经转入你的账户，请在10分钟之内离开。”他放下工具，从工作服夹层里拿出了一个塑料瓶，在切割机后——监控盲区——装了整整一瓶冰岩碎末，塞进衣服里，假装若无其事地离开了生产线。
　　 走出工厂，他穿过运输物资的铁道，来到A城高墙边一片废弃的厂房（这里曾经发生过大规模的人造人暴动，因而废弃）。几个身穿黑色大衣的人正站在一辆锈迹斑斑的联合重工吊车旁等着他。
　　“瞧瞧这是谁啊，”为首的人说道，“这不是‘白鸦’麦克嘛。”“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安东。”麦克笑了笑，拿出了瓶子。
　　安东接了过去，问：“这次质量怎么样？”
　　 “我办事你放心，这次的货肯定纯，没有经过稀释，也不会再有火星红土了。”
　　 安东拧开瓶盖闻了闻，露出了陶醉的表情，说：“是挺好的，果然还是你这里靠谱！”说完，遍示意手下拿来一个黑色的行李箱，麦克打开箱子，看到了一排排包装好的口香糖。“500克冰岩碎末换50条口香糖，货都在这了，合作愉快！”安东笑着说，“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华夏国春节了，我也按照他们的习俗，给你包了200联币的红包，你收好吧！”说着，他拿出一个红包，递给麦克，接着说：“过几天我要出城一趟，弄点军火——说不定还能留给你一支。一个月以后，老地方见。”之后，他就带着手下离开了。
　　 E1城的傍晚还是一如既往的阴云笼罩。麦克带着两个序号同样为MI开头的“兄弟”走在人造人的居住区中。这里是废车场改造的，居住着半个城市的人造人，此时人们正在废弃的车壳里面吃着简单的食物，而麦克他们手中的口香糖吸引了人造人们的注意。口香糖在附属城内极其稀有，只有超级城市里的原生人才有资格购买。由于人造人身体对于糖类摄入的特殊需求，很多人造人都对口香糖染上了瘾。而冰岩碎末则和口香糖一样令人上瘾，是原生人中的宠儿。冰岩碎末这种材料由火星采集的冰岩制作而成，极易爆炸，且燃烧效率高，一般在磨成粉之后会经过稀释和液化，减轻爆炸力，再作为燃料送往A城。只有稀释前的冰岩碎末具有致幻作用——这对可以直接接触冰岩碎末的麦克来说无疑是一种福音。他利用这个机会，与城内的原生人商人安东进行交易，以冰岩碎末换口香糖，再高价卖给人造人，从而赚得了大把财富。他在贫民窟里建造了自己的“别墅”，这个居住区的所有人造人都知道麦克的名字。
　　 “上好的口香糖，500信用点一块，5000信用点一整条！”他的两个跟班吆喝着，“B城出产的大块口香糖！”他们的叫卖声吸引了很多衣着破烂的人造人，他们身体瘦弱，咀嚼肌异常肿大，艰难地从居住的废弃汽车中钻出，拿出自己的老式交易板争抢着购买口香糖。尽管他们每周的存款只能支持他们每天一餐，但他们还是无法抵制高糖分的诱惑。在沿着贫民窟主干道走了一圈后，口香糖就被抢购一空。麦克冲他们点了点头，心满意足的走向了自己的住所。
　　突然间，他听到据他们不远的废弃汽车墙后面传来打骂的声音，就对跟班说：“快，跟我看看！”说完，便飞跑过去。绕过汽车墙，麦克看到一个人造人壮汉把一个瘦弱的人造人逼到角落，用脚揣着他的肚子，想让他把口香糖交出来。麦克知道这个壮汉，他是从S1附属城搬来不久的，自称“野牛”的MJ2130429号人造人，曾经有个好寄养家庭，在S1城有份不错的差事，所以身强力壮，仗着这一点在这里恃强凌弱（这是麦克最痛恨的一类人）。麦克见此情景，怒火中烧，一个箭步跃过去，冲着0429的脸就打了一拳，打得他口鼻出血，跌跌撞撞地逃走了。“麦克先生，谢谢你，”瘦弱的人造人感激地对他说，“你救了我的命……”“放心吧，只要我一天在这里，人造人内斗的情况就不会发生。”麦克说完，便转过身，朝自己的“别墅”走去。
　　他的别墅，是由废弃的“欧洲之星”列车车头和两节车厢组成的，虽然破旧，但却比其他
　　人的住所——废弃的车壳，要好得多。这里甚至有水——是从地下深处抽取的，有电——车厢上有太阳能充电板、发电机、蓄电池，是其他的人造人梦寐以求的住所。
　　 麦克在车厢里的沙发上还没坐定，随着几架闪着蓝光的无人机飞过，外面的喊声此起彼伏。麦克叹了口气，他知道，政府军又来抓人了。
　　 每隔一年，政府军就会来一次，抓走所有三十六岁以上的人造人——他们已经相当于原生人里的老年人了，他们将被送到“地狱”——据说那个地方隐藏在山中，没人知道它的确切位置，因为送到那里的人造人从来没有回来过，因此，那里是所有人造人的噩梦。但有失必有得，第二天上午，总会有一批十岁的年轻人造人被送来。以前是等比例的，但是不知为什么，这几年送的孩子越来越少了。
　　 他走出门去，拉下领子，准备接受检录。每个人造人的脖子上都会有条形码，一年检录一次，通过扫描条形码确定年龄，再穿过一道电子门，就结束了检录，检录结果不合格的人造人都会被抓走。麦克才二十一岁，还年轻，并不惧怕检录，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担忧之心就越来越重了。到了检录处，麦克看到一群穿着单薄的长袖的人造人正排着队准备检录，虽然年长的人造人已经被冻得瑟瑟发抖，但他们还是争着排到队尾——他们想活下去，多活一秒是一秒。
　　 与此同时，大批政府军士兵正穿梭在废弃汽车中间，抓捕着藏起来的漏网之鱼——无人机会将他们扫描出来，士兵们则负责瓮中捉鳖。
　　 检录过后，麦克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他看到两名士兵押着一个人造人朝他的方向走来。麦克定睛一看，发现他就是下午他救下的人造人。当他俩两眼对视的时候，麦克可以体会到他深深的恐惧。那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天空中飘下了灰色的雪花，麦克躺在床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