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 暗夜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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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陶窝在家里当了半个多月的蘑菇，黑狼陛下的小说都存了十万字了，暴雨才拖拖拉拉离开。暴雨离开的时候，还不舍的一把一把小雨的往下撒，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
君陶气得腮帮子鼓鼓，都快炸开了。
经过这半个月的浸泡，不用看就知道，他的田地全完了。
当君陶抱着三只幼崽，坐在黑狼陛下身上来到自己的宝贝田地，看到那一片被洪水冲刷过的淤泥滩时，眼眶又忍不住红了。
“有这次的经验，下次我们就知道防备暴雨季节。河对岸没有人家，我们可以只在这边筑堤坝，等暴雨的时候，往河对岸泄洪。明年就不会再被洪水淹了……”
君陶揉了揉酸涩的眼眶，絮絮叨叨不知道是在安慰家里四只毛绒绒家人，还是在自我安慰。
【嗯，放心，明年不会这样了。今年是我们没经验。】黑狼陛下看着泥泞的地面，一肚子的气。
他亲手种出来的地，就这么被洪水糟蹋了，谁能忍？
三小只蔫哒哒的耷拉着脑袋，连小猫头鹰眼睛上两条横着的冠羽都垂了下来，表情悲伤沮丧极了。
这些田地都是他们亲手开垦，亲手播种，亲手浇水……比起初始田地种那样今日播种明日收获的不真实感，开拓田地中那些缓慢生长的农作物们，让他们知道了自己所吃到的食物有多不容易。
他们还未见到丰收，几个月的辛苦就泡了洪水。三小只直觉自己人生从未受过这么大的挫折。
就算是失心天灾，都没让他们生出这种沮丧和无力感。
“别担心，我们很快就能把田地恢复。”
君陶见怀里的三只幼崽也沮丧了，忙揉了揉脸，露出充满自信的笑容，“还有大半年呢，我们冬季前一定能丰收！”
系统说开拓田地里的稻谷一年一熟，那么这里的冬季一定会非常寒冷，气候环境类似于温带季风气候，夏季炎热多雨，冬季干旱寒冷。
虽然每个月有空投的物资补给，但君陶从来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他们自己的小粮仓得装得满满当当，君陶才能放心。
“走！清理田地去！”
君陶举起拳头。
这次三只幼崽和黑狼陛下非常配合，他们都举起了自己的爪子翅膀，用各自不同的兽语嚎叫了一声。
观众们也得到提前通知，今天君陶会直播清理被洪水肆虐过的田地。
他们早早等在直播间外，等直播间一开启就涌了进来。
观众们刚进入直播间，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烂泥地。
听到君陶硬撑着给自己打气的话之后，观众们这才勉强从已经被洪水改变过的地貌中，找到当初那一片稻田的些许痕迹。
观众们心里酸涩极了。
他们这些看着稻田一点点成型的旁观者都受不了了，亲手打造田地的宝宝们当然更受不了。
黑狼陛下和三只毛绒幼崽军团长都有异能，所以清理污泥的速度并不慢。
他们重新规整田地，挖掘排水沟，并用异能提前“烘干”泥土中的水分。
因为黑狼陛下获得了临时权限，所以他有“资格”打理初始田地，初始田地的活也都他包干了。
不过君陶没有因为自己没有异能就在一旁偷懒。
他站在泥地里指挥着毛绒绒们清理田地，自己时不时的抓一把泥土，观察田地的情况，就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农民。
“我本来就是经验丰富的老农民。”
听见黑狼陛下夸奖之后，君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结果挠了自己一头泥。
黑狼陛下哈哈大笑，脚一滑，一头栽进了烂泥地里，连垂下的大耳朵都被泥糊住了，只剩下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三只毛绒幼崽操控着异能在地里钻了钻去，更是早就变成了三个泥娃娃。
君陶和四只毛绒绒一边干活，一边笑得开心极了，好像田地被毁的阴影已经在重新劳作的时候被驱散。
可观众们看着在泥地里钻了钻去，完全变成了泥玩偶的五人，怎么也笑不出来。
都说喜剧的定义就是看着别人倒霉。这五人浑身泥泞的样子真的倒霉肮脏极了，但谁也笑不出来。
如果现在是正常的播种或者开垦时候，这五人弄得一身泥，观众们或许能被逗得笑出声。
但一想到这些泥是被毁掉的田地，君陶等五人是白干了几个月从头再来，才弄得自己这么狼狈，他们怎么笑得出来。
观众们不断在弹幕中发问，种地这么难吗？我们现在种地肯定没这么难，不会再遇到这种辛苦劳作几个月甚至一年，结果颗粒无收的时候了吧？
直播间里，君陶和黑狼陛下也在讨论这件事。
黑狼陛下说，他们都是无土化栽培，人工调控气候。
君陶咋舌：“那不是很费电……呃，你们那里不一定是电了，但也很废能源吧？如果哪天遇到什么天灾，让所有高科技设备都用不了了怎么办？”
君陶那满是污泥的小脸皱成一团，连泥壳子都起了褶皱：“我们地球遇到的那场天灾，就把星球上所有设备都毁掉了。我们国家还好，大家都还知道怎么用人力的方式种田。一些更发达的、早就实现机械化种植的地区，他们守着肥沃的土地都能把自己饿死。”
黑狼陛下使劲甩了甩身上的泥，把自己的耳朵露出来：【对。失心天灾的时候，几颗移民星就完全没办法用设备了。还好我们有营养液储备。】
君陶抹了一把脸上的泥，仍旧很忧愁：“制作营养液也需要很多能源。如果天灾甚至外来战争爆发，你们有那么多能源去制作营养液吗？现在营养液便宜是因为能源便宜、原料也便宜，如果遇到大的灾难，营养液生产停滞，那你们的粮食安全怎么保证？”
还没等黑狼陛下回答，君陶先自己想明白了。
他笑了笑，道：“看我蠢的，钻牛角尖了。你们兽星虽然主食以工业生产的营养液营养餐为主，但不代表没有其他食物。默哥你不是说兽星也有许多其他美食吗？肯定原始粮仓和原始耕地已经被保存得好好的。粮食红线和耕地红线绝对不可能被突破。”
黑狼陛下睁眼说瞎话，一边说对一边点头。
观众们看到这一幕，纷纷沉默。
粮食红线……耕地红线……我们有这玩意儿吗？没听政府宣传过啊。
政府一直宣传的都是，大家都喝营养液吃营养餐，工业化大生产出来营养液营养餐物美价廉，能极大的节省资源。
但听陶陶这么一说，他们也被绕进去了，好像一直依赖工业生产的“口粮”也不是什么好事？
“从失心天灾撤回来的移民有话要说！我们当时所有工业生产的确都停下来了！只是营养液存的够多，所以才等到了救援！”
“我们只要多生产营养液，应该没问题？”
“但陶陶说的也有道理，假如失心天灾没被小陛下阻止，而是蔓延到了整个兽星星域，我们所有能源都要满足军事需求，营养液生产绝对会出现缺口。”
“没办法啊，我们现在高效率的口粮生产全都是靠工业化，工业停止运转，当然全球立刻完蛋。”
“我们不是发现和开拓了那么多宜居星球吗？有些星球没什么有用的矿产，可以变成农业星球啊。总不能一断电，咱们的无土生产粮食全部完蛋吧？”
“不用你们说，政府肯定早就在做了，只是没通知我们。”
“对对对，小陛下说得有板有眼，肯定早就在做了。”……
“亲爱的，我们做了吗？”
皇后捏紧了衣角，问道。
老陛下沉默了一会儿，叹着气摇头：“在失心天灾之前，谁会想到有一日，我们的工业会停止运转。即使有人想过了，也不会因噎废食，去为了一个臆想中的灾难，保留原始种植的田地。”
农作物原本根植于土地上。但这非常浪费土地，浪费资源，且受自然条件影响巨大。
当人们可以在厂房中批量高产的培育这些农作物，地面上便没有了农作物的立足之地。
“失心天灾暴露了我们极速发展中的许多问题。”
皇后按了按额角，“这段时间，我有一种我第一次当皇后的感觉。”
老陛下继续叹气。谁不是呢？
他自诩英明的皇帝，但现在他遭遇这些问题之后，才发觉自己被兽星安定的环境和顺利的发展“宠坏”了。
他按部就班的根据以前的典例机械的处理国内的政务，从未遇到过超出经验的难题。
当失心天灾到来，把他从舒适区中拖了出来，他才恍然发觉，自己仿若孩童一样手足无措。
即使失心天灾已经被他的儿子阻止，他只需要弥补失心天灾中暴露的问题，但以前多年的政务经验，束缚了他的思想和眼界，让他很难立刻看清正确的道路。
还好，他的儿子，和可爱的君陶，会在这个直播间里，用另一个星球文明的经验，为他在迷茫的时候指引道路。
“宣传原始美食，不仅是为了发展精神文化建设，也是未雨绸缪，为将来可能到来的灾难做准备。”
老陛下斩钉截铁道，“当领导就要走一步，看一百步一千步！一个文明，必须时时刻刻都预备着遭遇灭顶之灾的后手！这不是资源浪费！”
……
直播间里，君陶还在絮絮叨叨。
“我们那个时候啊，因为也有了工业化大生产，很多人说不需要保留那么多耕地。但国家死死守着耕地红线不放松。”
“生活好了，很多人爱上了口感更好但低产的农作物。但科学家们仍旧不断培育着高产且适宜于各种土质的农作物，即使那被许多人评价为不好吃。”
“吃饱了才能吃好，我们才吃饱不到几十年。就算饥饿的记忆从我们这一代人的脑海中褪去，但不应该从整个文明的记忆中褪去。人活在这个宇宙中比沧海一粟更加卑微渺小，所以没走一步路，我们都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哪怕和平和繁荣持续了百年、千年，我们也一刻都不能放松。因为一旦放松，只一瞬间，便能让整个文明毁灭。”
君陶又抹了抹脸上的泥，抬头看着仍旧阴云密布的天空。
“事实证明，我们的文明是正确的。我们在绝境中延续了下来，地球文明熬过了这次灾难，会更加璀璨。兽星刚遭遇了失心天灾，肯定也和我们一样。”
不过兽星是星际文明，他们有许多战场，有广阔的大后方，这和我们不一样。
君陶在心里道。
他即使记不清那种痛苦和绝望了，但仍旧能够用理智推断出，当时他们的绝境有多么看不到希望。
黑狼陛下抬起爪子，又抹了君陶一头泥：【当然，地球文明和兽星文明，都会在灾难之后，变得更加强大。】
黑狼陛下看过君陶的记忆，清楚君陶的母星并不是一个星际国家。所以他了解，一个原始文明要战胜末日天灾，所付出的代价和努力，又多么可歌可泣。
地球文明，比兽星文明在失心天灾中的表现，更加坚韧。
所以地球文明在天灾中的经验，更值得兽星文明学习。
老爸，看到直播了吗？耕地红线和粮食红线搞起来，原始食物的推广也搞起来。
人的双脚踩在土地上，所饮用、食用的，就该接地气。
即使我们的科技已经能让食物从冰冷的流水线上高效的制作出来，但人类也应该习惯食用从脚下的土地中生长出来的食物。
只有这样，当文明被摧毁的时候，人类才能从地面重新飞向宇宙。
永恒不灭。
“哇，雨又大了。”
君陶和黑狼陛下一边聊天一边干活，三只毛绒幼崽钻进泥里都找不到影子了。
活没干完一半，天空飘着的细小雨点连成了雨线，君陶和四只毛绒绒不得已停下了手头的工作，躲到了大树下。
大树很想给自己树下的血肉生物两枝丫，嗦一口美味的血液。但那只大黑狗的威压让它不敢动弹，只能老老实实举着枝丫当雨伞。
“还好没打雷，打雷可不能躲树下。”
君陶靠着黑狼陛下道。
黑狼陛下用异能把在场的四只伪幼童幼崽清理干净并烘干身体：【有我在，打雷也不怕。】
君陶揉了揉黑狼陛下被异能清理干净并烘干的毛毛：“对，默哥第一厉害。”
【那是当然，我是兽星第一强大的异能者。】黑狼陛下得意，【你不是带了食物吗？我饿了。】
“我也饿了，我们现在开始做饭。”
君陶拍了拍自己就算饿了还是圆鼓鼓的小肚子，“我们今天吃烤玉米。等田地清理好，我们就把稻田全部种成玉米。”
玉米是夏季种植，现在种植，到了深秋的时候正好收获。
玉米是粗粮，不比水稻口感细腻。不过水稻田已经毁了，有的吃总比没有好。
不过，之前君陶最先给开拓田地种上水稻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是个爱吃大米的南方人。
米饭米饭，对南方人而言，吃饭就是吃米，没吃上米就不叫吃饭。
所以一说主食，君陶首先想到的就是种水稻。
如果君陶是个北方人，肯定就先种小麦了。
面粉面食，在新华国建立前，那才是北方人口中的饭。
黑狼陛下架起火堆，君陶一边教着三只幼崽烤玉米，一边说笑话：“我们那传统的北方家庭爱吃面食，南方人爱吃大米，特别是华北西北。当南方人去这些地方读书工作的时候，说要一碗饭，当地人一定会问他，要一碗什么饭，面条饺子还是大米饭。”
说着，君陶开始细数传统北方人的“饭”
馒头花卷大包子，面条面皮面疙瘩，饺子抄手大烧饼，还有油条和麻花……面食可以做一桌子宴席菜。
当然，这些面食也可以换做米粉来做，但传统北方人印刻在基因里对面粉的热爱，让他们每天离了面食就不像是吃了一顿合格的饭。
“就像是有些南方人离了大米也不叫吃饭一样。除了为了身体健康少吃碳水的时候，每日总要吃那么小半碗米饭，这一天才叫吃饭了。”
君陶转动着手中串着玉米的枝丫，玉米在离明火一寸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饱满的玉米粒渐渐变蔫。
【我们就不用担心这些。补充营养可以吃营养餐，其他的按照叮嘱来，每隔几日吃些多糖多油多盐的东西也没关系。】黑狼陛下得意道。
君陶嘟嘴：“我知道你们兽星营养科学非常发达，我们地球人需要靠着严格规划每日饮食才能做到的健康管理，你们轻轻松松就能做到。真好啊。”
黑狼陛下矜持点头。
那是当然，科技发达就是这么好。所以君陶搞快点，我饿了！
君陶吐槽：“你前面那句话和后面那句话有关联吗？什么所以，哪来的所以。”
虽然嘴里这么吐槽，君陶还是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虽然玉米直接烤就能吃，君陶还是给玉米刷了一层植物油，又撒上了一点盐、一点孜然粉，这样会让烤玉米更加美味。
“如果不想吃加料的玉米，直接烤直接吃也没关系。”
君陶道，“刷了油之后，玉米熟得会更快一些。默哥，尝尝？”
不怕烫的黑狼陛下，一口咬掉了小半个玉米：【不是很好吃啊，有点不好咀嚼。】
君陶哭笑不得：“默哥，你要吃表面的玉米粒，中将的玉米棒芯不能吃！”
黑狼陛下茫然抬头：【你不早说！】
君陶道：“我哪知道你居然没吃过玉米。兽星没玉米吗？”
黑狼陛下：【……可能有，但我估计吃到的玉米都是加工过的，我不知道玉米原本长什么样子。你知道的，我是皇帝陛下。】
君陶居然被黑狼陛下说服了：“了解了解，就像是只吃面食的人，不知道面食是小麦磨成的粉做的一样。”
观众们哭笑不得。
陶陶小笨蛋，你还真是小陛下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
不过狗陛下也没说错。兽星有玉米，但他们吃的喝的是用玉米作为原料之一的营养液营养餐，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玉米原本长什么样子，也不关心。
原来玉米中间的玉米棒芯不能吃啊，这么大一块，看上去好浪费啊。
黑狼陛下也十分遗憾玉米棒芯不能吃。
“虽然人不能吃，但可以打碎了作为牲畜饲料，所以并不浪费。”
君陶解释道，“农作物许多人类不能吃的部分都能作为牲畜饲料的原料。”
黑狼陛下点头。原始人类的智慧啊。
弹幕上，有人科普。
“我们制作营养液的时候，玉米棒芯是原料之一哦。”
观众们纷纷点头。
“懂了懂了，我们的待遇约等于地球上的牲畜。”
凸(艹皿艹)！
虽然早知道营养液营养餐是直接提取农作物中的营养素，但看见君陶啃玉米粒，一想到他们喝的营养液只是被丢掉的玉米棒芯，他们心里很不平衡好吗？
“所以，玉米粒给我们直接吃，玉米棒芯做成营养液不好吗！把玉米粒和玉米棒芯混在一起做成营养液营养餐，不浪费吗！”
观众们咆哮，观众们出离愤怒。
因为他们已经尝到了玉米粒的味道。
黑狼陛下终于开始正确的啃玉米了，烤熟的玉米粒的香味在他口中炸开，清甜的玉米味与盐和孜然的味道相融合，美得黑狼陛下汪呜了好几声。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陶陶不是说这只是粗粮吗？
粗粮为什么会这么好吃？
这个烤玉米真是太香太好吃了！
只是加一点点盐一点点孜然就这么好吃，比大米饭还好吃！
“尝尝这个没有加调料的烤玉米。”
君陶又递给黑狼陛下一根玉米，“这次是糯玉米，有点粘牙。”
黑狼陛下把糯玉米棒子在口里一转，粘糯的玉米粒落入口中，每一口都越咀嚼越甜蜜，就像是吃着粘牙的糖果。
这个也超级好吃！
“还有水果玉米。”
君陶又递给黑狼陛下第三根玉米，“这种玉米可以生吃，清脆香甜，可以直接当水果吃，也可以榨汁。”
黑狼陛下伸长脖子一口咬下，玉米汁在口中迸发，满口生香。
陶醉啊，玉米居然还有这么多口感完全不同的种类！
“那当然，适合当水果的，适合磨面的，适合炒菜的……玉米种类可多了。”
君陶咬了一口烤糯玉米，牙齿上全是黏着的玉米粒。
观众们疯狂舔牙。
所以为什么不把玉米粒直接给他们吃掉！营养液营养餐什么的，用玉米棒芯做就好了啊！
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