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9章 说废就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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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战北方
　　第一节：七擒沃奇（3）
　　北地，雾霾深沉，人声嘈杂。
　　游牧与农耕民族交接的白草线北侧，驻扎着一只大军，成百上千的牧民帐篷按照各族关系聚集在一起宿营。
　　而在营地中央，牧民的中军大帐内正传来一阵鹰鹫般尖锐的严厉声音，扯得人耳膜都有些不适应。而说话的正是居中而坐的游牧民族大萨满朱鹮，由于统领牧民的合法领袖——大战士还没有选举出来，因此目前由朱鹮全权理事。
　　“颀长……我且问你。你私自潜入蘑菇城，火烧蘑菇仓库，这是长老院七位长老和我一起否定过的计划——为何你却要执意执行？”
　　“大师……火骑兵从来有独立展开行动的自主权。我认为……特鲁乌斯的暴行足以引发战争……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是我们牧民行事之风。我认为我并未做错。”
　　“呵……说得好，你们火骑兵独自行动……如今却把整个北方的战士都集结到此了准备打仗了。”火神众中最有实力的山族的酋长在一边儿怒气冲冲地说，但他看到大巫师朱鹮似乎对他插话有些不悦，赶忙收声。
　　“嗯……也就是说你不否认违抗长老会的决议是实？”朱鹮冷冷问道。
　　“是……但我觉得既然战争不可避免……我一定要先下手为强……”颀长不服争辩道。
　　“我没有问你话，你就不要多嘴！问你什么回答什么！”大巫师朱鹮严厉地怼了回去，颀长只好不做声，无意间看见大巫师身边的大长老——智者桔槔*梅迦朝他暗暗做了个忍耐的手势——颀长立刻老实地低头无语。
　　“有人说你害死牧民使者——也就是你弟弟颀梁？”大巫师继续发问，眼睛却看向林地众的展翅的苏。
　　“虽然事出有因，但却是可以这么说。我一定要为颀梁报仇。”颀长沉痛地点头承认。而这时，他身边儿的林地众和远地众的尊者们发出一阵笑声。
　　“还有人说，”朱鹮怒目圆睁，看向远地众血族的酋长——血淋淋的帕奇，一字一顿地说：“有人说，你害死了我的干女儿——草原上骄傲的烈火——赤羽胡燃？”
　　“我们遇到特鲁乌斯的埋伏，胡燃确实因我而死。”此言一出，周围一片遗憾的唏嘘声但也有冷笑声。颀长瞪一眼冷笑传来的远地众方向，他扯开衣襟，露出胸口还未完全愈合的箭伤说：“我中了箭，是胡燃掩护我撤退的。相信我，没有人比我更为沉痛，我发誓杀死特鲁乌斯为她报仇。”
　　“你违抗长老院决议，私闯蘑菇城，不但造成两名火骑兵和多名优秀战士死亡，而更严重的是挑起了这场战争……谁知道马上将有多少优秀的牧民子弟丧身疆场？你想过这些后果没有？”大巫师朱鹮用最严厉的措辞宣布颀长的罪行，但口气却已经缓和得多。
　　这时，坐在左手的大长老桔槔*梅迦插话说：“大师……容在下多嘴，颀长虽然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但他不但是牧民的一面旗帜，而且这次一句烧毁蘑菇仓库，导致整个平原地区陷入前所未有的大饥荒，可以说为我们这次战争立下首功一件。请大师考虑……”
　　而坐在右手的长老——大匠作——桔槔*蒙王也说：“一将难求……这孩子使蘑菇城威风丧尽，现在也是对面儿最恨的牧民战士了。我们可不要自砍臂膀，反而让亲者痛仇者快啊。”
　　此言一出，火神众和近地众的尊者们纷纷点头同意。
　　这时，血淋淋的帕奇给手下猛将蒙奇一个眼色，蒙奇会意，过来给帕奇倒酒，帕奇却把杯子一缩，让酒直接撒在他靴子上。帕奇暴怒地站起身，一脚踢倒蒙奇，怒喝道：“蒙奇！你干什么？不要命了吗？”
　　蒙奇惊恐地往后一缩，连忙认错说：“大当家！我没小心……我错了！”
　　“错了？错了就完了？”帕奇刷地拔出刀子，一刀刺下。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一刀刺在边儿上的地上。然后帕奇一把将蒙奇拉了起来，笑着说：“看把你吓的！哈哈哈哈……老子就是吓唬吓唬你！”
　　“帕奇！这是中军大帐！你发什么神经？请你尊贵些！”长老之一——山族的酋长峨山年岁较长，愤怒地斥责帕奇。
　　谁知帕奇一昂头，也怒道：“怎么啦？老子们从来都是这么胡闹的！尊贵些？老子出生入死，早就和南边儿蛮子打了几年的仗了，南蛮子老子杀了没有一千也有五百了！到现在老子连个长老都不是，尊贵个屁啊！这是大帐，如就要讲究个赏罚分明吧？”
　　眼看双方就要动手，林人众首领展翅的苏赶忙摇晃着因为特殊的伤而造就的恐怖身形，赶过来伸出一双大手按住帕奇的肩膀，笑着说：“帕奇老弟稍安勿躁，朱鹮大人还没说话，你怎么知道它就伤发不够分明了嘛！”
　　这两人一唱一和，弄得朱鹮僵在当场，恨不能立刻将这二人全都弄死。这时，智者梅迦给朱鹮一个眼色，然后转身走出大帐去了。
　　朱鹮会意，站起身对颀长作势怒道：“颀长，牧民人数虽少，但若是能够团结一心，整个克苏恩又有谁是敌手。你擅自行动，造成严重后果。我若是放过你，别人定会说我朱鹮偏袒自己桔槔族人。因此，数罪并罚，我判你遭受石刑！”
　　此言一出，帐篷内再无言语，血淋淋的帕奇和展翅的苏也哼一声坐了回去。
　　牧民大帐前面空场的中央立起一根木桩，倔强的颀长被赤卫队队长火雨斯名人绑在木桩上。队长火雨斯高声诵读颀长的罪状，而他几个手下则搬过来十几筐的石块儿堆在四周——石刑就是公开朗读罪人的罪状，而由听到罪状后感到愤怒的牧民自己捡起石头砸过去，直到罪人被打得骨断筋折死掉为止。
　　听到颀长的罪行，围拢过来的牧民分成三类，第一种早就听说过颀长行侠仗义的行为，因此高声呵斥火雨斯，让大家不要捡石头。第二种则是观众，他们随大流，有人被打死的好戏，难得一见，因此就盼着有人动手，自己也会凑凑热闹。第三种则都是些林人众和远地众，他们由于得不到胡族驯兽师的药剂和真传，因此没法培养出火骑兵，这些牧民战士一直对火骑兵十分眼红——也抱着弄死火骑兵，他们就是老大的心态。
　　这些远地众和林人众的暴徒早已得到了他们酋长的命令——要干掉这个火骑兵，分开人群，就要过去扔石头。就在血族蒙奇捡起一块大石头，正要扔过去的时候，只听空中一片蜂鸣声，十数只战甲虫盘旋而下。带头的一名身材矫健、手持坚硬猎弓的火骑兵跳下战甲虫，站定在颀长身前，高声大喊：“我是火骑兵，牙族的布洛斯！我以我过去的战功——二十记敌人有名的首级为颀长请命！”
　　随后是两名手持大斧的火骑兵，大喝道：“我是火骑兵，黑路族的安地基塔和玛柴洛度，我们为颀长请命，不服的过来受死！”
　　然后又是数名火骑兵报上姓名和过去战功，一时间众多牧民士气大振，纷纷为火骑兵们欢呼雀跃，全然没有了想要扔石块儿的人。那些远地众和林人众的战士们，纷纷退后，扔掉了捡起来的石头，和站在远处的帕奇和展翅的苏摇摇头，表示无法下手。
　　朱鹮眼看局势得到控制，心里松了一口气，和跑回来的智者梅迦点点头。梅迦挥舞一下手里的腿骨长笛，微微一笑。
　　忽然，采菇人的商队头领孢牙香勿小跑过来，在大巫师朱鹮耳边一阵耳语。朱鹮精神一振，对手下一挥手，那名侍从立刻举起青兕兽角做的厚重号角，用力吹响。
　　广场上的人们心中一震，纷纷回到个自营帐收拾了起来。各位头领和尊者也都不再看热闹，而是立刻转身回到大帐中去了。
　　赤卫队队长火雨斯见状一笑，看看四周除了护卫颀长的火骑兵再无别人，捡起一个小石子儿，象征性地朝颀长丢了过去，然后嗤地一笑，朗声宣布道：“石刑已过，这个罪人已经接受了惩戒。”
　　说罢，火雨斯亲自过来给颀长松绑，笑着说：“听见吗？这是要开战了，我等看你大展身手哦。”说罢，他收了绳索，带人头也不回地赶回大帐。颀长和火骑兵的弟兄们道了谢，紧张地看向大帐——他并不知道后来蘑菇城的情形。
　　“我们在白草线这边儿迟迟不进军，就是在等两件事情。”朱鹮严肃地宣布道：“第一，蘑菇城现在情报；第二，南方蛮子各路援军的消息。就在刚刚，我得到了一个好消息——蘑菇城遭受到霾母虫的严重破坏，而海民趁机发动了对蘑菇城的进攻——那个一直骑在咱们脖子上拉屎的老混蛋——蘑菇城的大司命死掉了——白巫妖下落不明。”看着额手相庆的手下们，朱鹮咧嘴一笑，挥手让欢腾的手下静下来，他说：“第二个好消息是，由于颀长烧掉了粮仓，整个南部全部陷入大饥荒和内乱——因此，南部和西部的援军，目前看很可能到不了毡毛城了。”众人又是一阵欢腾，似乎已经胜券在握了。朱鹮等了片刻，一扬手说：“后面这个消息是，就在昨天，有人听到南蛮子援军的进攻信号……就在我们大营东方不远处，我判断是——这就是我们一直在等的蘑菇城的援军的主力部队。”看着摩拳擦掌的手下，朱鹮和梅迦互相看一眼，彼此点点头，朱鹮扬声道：“我宣布，我们进攻毡毛城的战役正式展开……第一阶段，我和梅迦大人的作战计划是——围点打援！彻底消灭蘑菇城或者更多的南部援军，使毡毛城彻底孤立，也使我们围攻毡毛城的时候，再无后顾之忧。”
　　众人纷纷点头，纷纷请求出战。
　　朱鹮大人正色站起宣布命令——
　　“我命令——山族酋长峨山大人为突击主攻队，率领所部正面迎击东部前来的蘑菇城援军，牙族酋长雷奥斯大人为突击策应，从南侧包抄围歼，两位大人请一定打出威风，全歼号称战场磐石的蘑菇城团防营。我命令——林人众、远地众作为前锋，立刻开赴毡毛城，屯兵毡毛城外二十里约定处，开始派斥候和小分队开始骚扰和肃清毡毛城的外围，如遇特鲁乌斯主力出动，切勿与之交战。不可折了我们初战锐气。我命令——黑路族酋长帕拉塞拉，护卫中军，和我们桔槔族主力一起向毡毛城进军。我命令——胡族酋长欢大人，领本部族众殿后，并和蒙王大人一起，在后方约定处设立后勤城寨，并即日开始打造攻城器械。大家等峨山酋长得胜返回后，一起攻打毡毛城，正如我说的先破城者——也就是功劳最大的酋长——就是我们牧民的大战士！”众人纷纷答应了，林人众的展翅的苏和远地众血淋淋的帕奇相视一阵冷笑——看来他们是与首功无缘了——而照此发展，大战士根本不会落在林人众和远地众的身上。
　　但苏族酋长展翅的苏沉吟一下，忽然站起来向朱鹮和峨山施礼道：“大师，峨山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说罢，他将一个身后一个高大雄壮、满脸忠厚的少年推到前面说：“这是马勐，我的小儿子，今天刚刚到了成年的年龄，还没有成年礼，我想将他托付给峨山大人，参加这次光荣的首战，希望他的初阵能够完成他的成年礼——猎取敌人的首级。”
　　闻听此言，朱鹮很为满意，峨山见朱鹮颔首，因此也爽快地答应下来。只有帕奇在一边儿摇头哂笑。
　　山族的峨山酋长和牙族的雷奥斯并肩行礼走出大帐，正看见一脸怨愤的颀长正和十几个火骑兵盯着大帐这边儿看。
　　峨山大声笑道：“小子！颀长！我去打仗了！蘑菇城的团防营！敢不敢跟我去？”
　　颀长脸色立刻变成狞笑，他点点头，拍拍身边几个火骑兵的肩膀，一起对着峨山酋长笑道：“走啊！我们给您把首功拿下来！”
　　“哈哈……臭小子们……可别拖后腿啊！”牙族的长老雷奥斯冲着自己的牙族子弟火骑兵布洛斯打趣地说。
　　“哈哈……老爹……你想拖我的后腿，可能都追不上！”布洛斯笑道。
　　说罢那孩子与颀长和十几个火骑兵一起，全都一翻身跃上战甲虫，营地一时烟尘大起，在无数牧民战士的欢腾声中，颀长高声大喊：“兄弟们！火骑兵！冲啊！”
　　十数只战甲虫同时跃起，向东部的雾霾深处直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