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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5章 树神

伏天记净无痕笔趣阁最新 净无痕 8069 Aug 7, 2021 10:13:3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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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贼兵虽有天马,面对正面敌手却施展不出优势,——马快,追亡逐北中放箭可收到奇效。
  但眼下却是正对敌手位置,杀死对方和被对方杀死的可能性是对等的。
  贼兵正在与秦娥等人对峙,不料南门内又奔出两匹快马,上头是黑炭似的猪瘦、羊肥。
  原来俩人从西门回到城里,旋又奔出南门与五个同伴汇作一处,故意叫贼兵望见。
  贼兵小头目看见了惊呼说:“恰才出南门作诱饵的便是这俩黑炭,原来并非去襄阳求援兵!”
  正好,追猪瘦、羊肥而去的另一半贼兵回来了,勒住马沮丧说:“黑炭似的唐兵死士踅入西门去了!”
  话音刚落,看见猪瘦、羊肥就在对面,便吃惊道:“原来又杀出南门来了!”
  众少年哈哈大笑,秦娥喝道:“游戏玩没玩够?没够接着玩!”
  贼兵气恼不过,刚要上前接战,便吃着蓦然射来的箭,转瞬间又折了四人,只好瞥瞥然退却。
  猪瘦、羊肥趁势飞也似重回去尘、宝卷藏身处,快速载回他俩。
  九人聚拢了要回南门,解愁却一个劲遥望载着贼兵远去的天马。去尘到她边上,疑惑问:“究竟咋的了?!”
  解愁却喃喃道:“黑的马,红的马,似曾相识哩。”
  去尘道:“哪里见过?”
  解愁登时笑将起来:“大内!圣人的大内!这下可好了,有了杀灭贼兵夺回天马的好法子了!”
  众人半信半疑,面面相觑。
  去尘兴奋道:“快说你快说!”
  解愁道:“不忙,进去一并说与师傅听。”
  九人便返城,接受守城军民的喝彩。
  二位大人、索从谦和秦基业等人簇拥得胜归来的九少年进入太守衙门,去尘告诉秦基业:“解愁认得贼兵的天马,已有破敌之策!”
  秦基业持水搁到解愁手上:“正好,两位大人一并听听闺女的计策。”
  解愁咕咕喝了几口,把碗盏给秦娥,说:“俺十岁起便是天子大内的琵琶善才,每逢千秋节便要奏曲助兴。助兴的不光有我与其他乐工,从天宝七年起,还添了一百匹名贵的西域天马。
  圣人特意要红黑两色的,下令左五十,右半百,身披五彩丝衣,鞍佩纯金钿花,头饰麟首凤翅,一旦俺们乐器齐鸣,天马便一左一右蹀足而舞。这事久远了,都不大记得了;方才出战,蓦地回来了。”
  尽管说了天马来历,但众人目怔怔看着她,没有及时领悟这一掌故其实就是破敌良策。去尘大不明白,抱怨道:“这算啥嘛,我也听说过!”
  “关键是如何破帝嘛!”
  即便秦基业也疑惑道:“闺女倒是道出天马出处了,可你说的破敌之策呢?”
  解愁笑道:“接着说就啥都明白了:千秋节,俺们善才还要奏圣人自作的《倾杯乐》。只要听得这曲子,那些天马便立刻停止蹈作,还要作速从伴舞的姑娘手里衔住盛满美酒的金盏,后肢曲坐,前脚直挺,长尾摆动,乔装向天子爷敬酒哩。”
  说了,用灵动的美目流盼众人:“破敌之策已经道明白了。”
  秦基业大笑道:“妙不可言,从此南阳城下再没炫耀脚力的贼兵天马了!”
  接着,敢斗、学述和秦娥也明白了,同时开怀大笑。其余人却不明就里,面面相觑。去尘用手扳住解愁膀子道:“好姑娘,你虽说了,可俺听得不十分懂哩!”
  但二位大人喜不自禁:“十分了得的破敌之策!”
  “且十拿九稳!”
  但还有人弄不明白,比如宝卷,说:“仍莫名其妙哩!”
  去尘转身问敢斗道:“好兄弟,你赶紧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敢斗娓娓道来:“天马是安禄山从长安掠来借与田承嗣的,如今虽然用作战马,但去年此时还是天平时节,也就是,那些天马去年今日还在太上皇跟前舞过《倾杯乐》。所以,若是解愁用琵琶操那曲子,天马便静止不动,从战马还原为舞马,衔杯向不知所在的圣人敬酒呢!”
  去尘跳起来大叫道:“而俺们,正好杀光目瞪口呆的贼兵,替天子夺回天马!”
  其余人等也尽皆领悟,纷纷夸赞解愁了得。解愁却推手说:“说不得‘了得’二字,俺碰巧见过天马罢了,又碰巧想起来而已。”
  鲁炅沉吟稍顷,对秦基业道:“正好,你等出城去江南与我部杀贼夺马合二为一,一并做成如何?”
  “太守的意思是:我等明日夺门而出,待贼兵追来,由解愁奏《倾杯乐》,而大人的队伍趁天马蹲踞,风一般杀了贼兵夺了天马?”
  “解得切!”鲁炅高兴说。
  但秦基业改而看解愁:“闺女,有两件要紧事:首先,你不会认错天马?其次,若你不能肯定那些马确是圣人天马,须得找机会让那些马听下《倾杯乐》,看看是否立刻静下来,前腿腾空后脚蹲地。”
  解愁胸有成竹道:“黑红两色的天马并不多见;从速度上说也是天马无疑。但师傅和各位大人实在不放心,俺找机会挨近天马,给听《倾杯乐》就是了。”
  二位大人和索从谦以为稳妥点好。秦基业便对手下说:“想出个测试法子便可尽快出城,重启江南之行了。”
  去尘瞬间出了一个,当下便说了出来。
  秦基业道:“简便可行!就你与解愁去!”
  宝卷道:“想得美:除了试出天马真伪,又是带上沙场烙印的男欢女爱呢!”
  众人为他新颖的说法而喝彩。
  二位大人和索从谦、秦基业上了城门楼子。今晚与昨夜不同,天际高挂圆月,远近荒野顿时银白如水。
  去尘与解愁跨着戴白星出得南门去。去尘在后,执着弓箭与温侯戟;解愁在前,抱着琵琶与鸳鸯剑。
  越过吊桥进入荒野,解愁欢笑起来,撒手弹大内曲子,陈后主的《春江花月夜》。
  去尘口里叫好,双眼却扫视四野,看看贼兵是否及时出现,说:“你我趁着黑夜前来沙场男欢女爱的景象千古未见,贼兵不出来就近看个究竟,那才叫不尽情理呢!”
  催动戴白星小跑起来,为了配合它的节奏似的,解愁弹得愈加灵动和激昂。
  不多久,四野起了一股莫名的旋风,去尘及时看见四十匹天马从四处赶来,——贼兵虽死了十来个,但天马完好无损,所以及时补充了十来名新骑手。
  贼兵听见曲子四合了赶来,嘀咕说:“怪哉,如此凶险之地,居然有男女搂抱在马上边奏曲边赏月!”
  到得离去尘、解愁两百步开外,都勒了辔,远远观望。其头目心有余悸说:“多半是鲁炅的新诡计,切莫挨近此二人!”
  其手下原本就担心其中有诈,听得此话就愈加不敢靠近了。
  却说解愁刚弹完《春江花月夜》,去尘便催促她赶紧换《倾杯乐》。解愁望着贼兵道:“须得叫天马动起来,方才试得出来。”
  “姑娘若是一点不怕贼兵,我便催马奔过去,叫他们动起来。”
  “贼兵见你搂着个小娘子来踹阵,自然怀疑前有左右都有伏兵,多半奔马逃窜哩。”
  去尘便双腿夹了夹戴白星,径直冲上去。
  给解愁说对了,贼兵不承想一对弹曲赏月的人竟敢正面冲来,小头目叫喊一声:“必有权诈,赶紧撤了!”
  其余贼兵便纵马后退,风卷枯叶一般四散开去。
  于是解愁撒手弹《倾杯乐》开首几个音节,登时收到奇效:跑在最后头的天马听到风中回荡的熟悉旋律,登时收住脚步,宛如听到熟悉的口令一般。
  贼兵无不惊呼,面面面相觑道:“怪了,天马的蹄子停了,莫非见鬼见神了?!”
  “前些日从不曾如此!”
  “莫非都是妖马?!”
  去尘收住马辔狂亲解愁说:“真成了也!”
  解愁欣喜道:“赶紧回去复命,叫师傅、大人着手明日之战!”
  去尘便拨转马首,朝南门驰骋而去。解愁道:“五郎,回头望一眼,停了曲,那些天马如何了。”
  去尘回头张望道:“重新腾起肉紧紧的蹄子来了!”
  解愁笑道:“今晚终生难忘:奴与五郎胆大包天哩,把天戳了个大窟窿!”
  两人回去如何禀报,曹、鲁二位大人、秦基业和众少年听了如何欣喜,不必赘言了,因上述人众都在城门楼子看清楚去尘、解愁试验成功了。
  别的人可以放心睡了,可解愁还得忙: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教会丹歌在洞箫上奏出《倾杯乐》。
  仅仅花了半个时辰不到,丹歌便学会了,基本能与解愁合奏了。
  次日辰牌,近日开启得最多的南门再度开启,秦基业率众少年越过壕堑向东进发。
  驰骋中,秦基业说:“趁着贼兵还没出动,赶紧回头与两位大人和南阳城道别!”
  众少年便回头,一一抱拳,作别正在南门谯楼上观战的曹大人、鲁大人和索从谦。
  贼兵正在巡视四处,猝然看见南门出来十五个人十六匹马,便呜呜吹起羌笛。不多久,分巡几处的天马及其御手便云集风合,并作一处追上去。
  贼兵头目看仔细了,兴奋道:“今晨不比昨夜:一,天亮着;二,他跑我追;三,他们的马虽也不慢,无奈带着两匹小马驹!快马加鞭追上去,一通乱箭射杀这伙怨家!”
  风泼影移中,一个贼兵道:“不好,南门又出来许多唐军!”
  小头目回头看了个真切,笑道:“不妨,前头的怨家跑得慢,后头的唐军也跑得慢,先射灭前头的少年,再回头对付后头的唐军,不能得胜,一走了之!”
  手下便都安下心来,胯下的马愈加风驰电掣。
  秦基业一行人已往东抵临贼兵营垒间的原野。就像叛军张望到的,大多数战马虽也跑得不慢,但秦基业喜爱的绝地、超影太过年幼,即便跑得比同龄小马驹快得多,但到底还是不能与成马相提并论。
  不过,这正是歼敌诱饵。秦基业从最前头跑到最后头,抽打绝地、超影,仿佛恨铁不成钢一般。
  鞭策中,他看到贼兵距他只有两百步了,便顺风下令给解愁,说:“解愁,你与丹歌准备就绪了!其余孩儿尽量缓下马来,卖马跑不快的破绽给贼众,但要弓开足了,箭要扯直了,准备随时掉头!”
  解愁、丹歌得令,一个抱琵琶在怀,一个持洞箫在口,但胯下的马并没有止步不停。
  见贼兵近在百步之内,秦基业下令:“可以了!”
  话犹未了,解愁奏起琵琶,丹歌吹起洞箫,都是《倾杯乐》。与此同时,其余人急转马首,直面贼兵。
  却说贼兵奔驰中正待放箭,蓦地听见手弹口吹的曲子,旋又发现胯下天马纷纷刹住脚步,不禁大惊失色。
  哪想到这只是刚开了个头,随着曲子越来越显节奏,那些一日千里的天马居然后肢蹲踞,前脚腾空,嘴去地上搜索,能衔起石头的衔起石头,无法找到石头并衔起的,索性往后咬住贼兵的弓,当作酒盅似硬扯过去,衔着敬献给并不存在的天子,长尾巴一并甩个不停。
  如此一来,贼兵多有给马颠下来地来的。小头目也倒地,手中弓箭早已到了马嘴里。他抽出佩刀,一骨碌起身道:“妖马!安大皇送来的居然都是妖马!给老子一一斫杀了!”
  正待要去砍自家的马,一支箭飞来,戳入其咽喉。其余贼兵放声大叫:“奶奶的,都是害人的妖马哩!”
  “不知是从何而来的妖马!”
  “此番命归黄泉了也!”
  蓦然,《倾杯乐》又戛然而止了,激越的曲子取而代之。
  登时那些前腾后蹲的天马发疯似舞蹈起来,黑的归左边,红的去右边,而此时的马上已没有一个贼兵,都到了地上,正在找机会砍杀天马,但又发现官军正在逼近,一时间不知何去何从。
  秦基业趁势下令说:“胆敢戕害天马的贼兵杀无赦,逃命而去的莫要理会!”
  众少年照他命令行事,射死若干贼兵,放走若干贼兵。解愁、丹歌见大功告成,便停了吹弹。
  刹那间,那些天马全然静止下来,黑的站左边,红的归右边,毛发腾雾,表皮滴汗。
  索部赶到了,帮着众少年收服天马。索从谦翻身下马,到解愁、丹歌跟前,惊呼道:“两位小娘子今日借助一把琵琶一支笛子,足可名垂青史!”
  索部官兵围着两位饶具才貌兼通文武的女娘欢呼喝彩。解愁、丹歌紧紧搂抱,早已羞红了两张娇脸。
  要作别了,索从谦执着秦基业的手道:“四十匹天马秦师傅至少取走其四,不然于理不公。说起来,这一仗是你与你的少年立下的汗马功劳!”
  秦基业说:“都是些难得的好马,只要不再听到我大唐的皇家曲子,仍是极出色的,索将留着打下大唐的江山再还给天子吧!”
  去尘却道:“师傅,取三匹带走,一叫腾雾,二叫逾辉,三叫独眼龙!”众少年无不赞同。
  秦基业便顺应人情说:“也好。”
  刚上路,解愁却不声不吭,在马上摇晃不已。给去尘及时看见了,关切问道:“莫不是病了?!”
  解愁刚摇头便汹汹然呕吐起来。去尘与她并辔,抓住她道:“到底怎么了?!”
  解愁仍在吐,叫去尘身上都沾着秽物了。
  其余女孩儿子哪见过这般样子的呕吐,围着解愁问这问哪。
  聪明的秦娥也不明白,说:“莫非适才奏乐时给模样狰狞的贼兵吓着了,现在越想越后怕,故而这样了?”
  丹歌诧异道:“可俺从没听说过给人吓着也会呕吐呢!”
  秦基业也想当然这么以为,只有翻雨是过来人,却早听得过来人这么呕吐过,现在,见解愁如此,便指挥几个姐妹搬解愁到边上草中,再对男孩儿说:“都在马上呆着,莫要过来!”
  见秦基业要过来,以手阻挡:“这里也没大哥你的事儿。”
  秦基业顿然明白,便回去告诉去尘:“没啥要紧的,自会好的。”
  解愁垂头道:“俺出丑了,姐姐骂俺吧!”
  去尘在别处听见了,哪懂得,嚷道:“吐秽物有啥出丑的,翻雨姐姐不敢骂你!”
  翻雨瞪视他说:“解愁有身孕了,自然是你干的好事!”
  去尘登时嘴张得能吞下一整头羊,说:“俺的好姐姐,至少这事上头杨去尘可不禁吓!”
  翻雨悄然问过解愁几句话,说:“这事**不离十了。”
  解愁啜泣说:“要是师傅骂我,你只管叫他骂吧!不是五郎硬要的,是俺逼他要俺的。是在石堡山上,叛军正围困,生死未卜啊!”
  去尘却嚷道:“师傅只管怪我,是我硬要的!”
  秦基业却道:“事已至此,骂要好,怪也罢,都无济于事了。”
  “那可如何是好?!”去尘喃喃问。
  “师傅相信这娃子是你俩真心实意孕育的,只是来得不是时候。”
  解愁蒙面道:“羞人答答的,可如何是好!”
  去尘豁出去道:“不碍事,我一路看护你便是了!”
  解愁欲挣扎起身:“不,上马去颠流产了!”
  翻雨和众女孩儿牢牢管住她,说:“不成!”
  “这肚里的娃子也是人!”
  “这有啥啦,皇帝老爷也是我们女人干那种事种上的。”
  去尘过来,推开所有人,紧搂解愁道:“颠没了,明年今日杨去尘便做不成父亲了!”
  翻雨说:“这娃子也是我等众人的娃子,不能弄掉!”
  秦娥也说:“不怕。说到底,也是大好事呢。”
  “有我们姐妹在,啥也别后悔别后怕。”这话是丹歌说的。
  晋风抚摸解愁汗津津的额头说:“恶战过去了,再也遇不到贼兵了,你就安心将息自己,顺顺当当产下我们众人的孩儿来。”
  秦基业笑道:“瞧瞧,晋风说得多好。”
  如此一来,解愁好受多了:“既然女娃子迟早得如此,兴许晚不如早。”
  这话说得所有女娘故作惊诧,纷纷伸手羞她苍白的脸。
  解愁好些了,便由去尘抱上马去。面对敢斗等男孩无言而好奇的注视,去尘笑道:“不值得大惊小怪:解愁怀的当然是我的娃子。”
  众男孩都笑了,祝愿他早生贵子;更有咒骂他的,比如宝卷,说他没选好时辰,给解愁造成这么大的麻烦。
  秦娥怒道:“别再放马后炮了!这娃子不仅仅是去尘、解愁的,连你我都要做叔伯当姑娘了!”
  “都给俺赶紧噤声,”翻雨说,“多想想一路上如何协助看护解愁妹妹!”
  众人都点头,说娃子既来之则安之,有这么多兄妹在一旁,母子不会出事的。
  解愁有身孕的事渐渐平息了,秦基业便催动人马慢慢行进,投东南而去。
  虽说中原一带仍将血雨腥风下去,撼得大唐根基摇摇欲坠。
  好在大唐不亏为大唐,疆域大到纵使用太阳来镏金,也镏不完,即便拿月亮来镀银,都镀不全,——这么大的国土总还有若干好地方可供兵慌乱马中的苍生避一番难保一下命吧。
  却说秦基业和翻雨部引劫后余生的十三个少年别了南阳城,一路往东,过堵水,经唐州,涉慎水。
  等走过新息以南,便踏上不再有大拨叛军、逃兵和强仍的地界了。走尽了山,也就靠近了河。
  所谓的河,便是导源于桐柏山滔滔不绝向东到海的淮水。但目下,路上最为常见的是趁势掠夺东走和南下百姓的地痞泼皮了。
  这天,聚集在距淮水渡口不远的羊店集的一伙泼皮因连日尝到不少甜头,欲趁势再大捞一把,便在路边守伏一整个下午,直至傍晚才见到秦基业一行人沿着前人踏出的草中白道远远而来。
  因见大人不多,少年不少,既有马匹又有行囊,这伙不入流的家伙狂喜之下,操着杂乱无章的家伙从树林草丛间冲将出去,汹汹然围将上去。
  泼皮头领咆哮如雷道:“兀那远道而来的客人,若要过得俺们的地盘去,作速留下买路钱!”
  秦基业见这伙人黑巾抹额,发式古怪,手中操着粗细不同长短各异的棒子,鲜有真正的兵器,便大笑道:“俺的天,是从哪儿冒出的一伙撮鸟?如此好笑,也敢剪径?也好,到底十几日没杀过人了,正好可以搔着俺徒儿的痒处。”
  便唤敢斗等人道:“众孩儿,略拿些本事出来,好叫这些泼皮验证下自古英雄出少年的道理。”
  众少年耍魔术般绰诸样兵器在手,慈眉善目忽然转为凶神恶煞。
  众泼皮倒退几步,在最初的吃惊过去后反扑上来,可两厢里刚丁当交战,胳膊不是痛便是麻,不由得不怕。
  再说泼皮头领并未接战,特地把众少年看了个周详,这才意识到碰见虎狼少年,大势已去。
  虽然如此,他面子上毕竟下不来,便将方才的气势降至一半,说:“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众少年觉得好笑便停了,去尘却喝道:“此等手段,还敢说此大话?!”
  宝卷且怒且笑,舞着双板斧冲到他跟前道:“放你娘狗屁,伤的是你等,不是俺们!”
  泼皮头领眼睁睁望见手下抱头鼠窜而逃,便低声下气道:“好汉饶命,交个朋友!”
  宝卷狠狠蹬他的屁股蛋,道:“起先何等气概,末尾何等怯懦!”
  “这般货色居然也敢剪径!”封驭索性跨上他当马骑,“真正笑豁俺的大牙了!”
  泼皮头领只好颤声说:“有话好汉尽管吩咐!”
  宝卷在他左肩上踏上一只脚,双板斧往他脑袋上一搁,道:“有话问你,可不能答含糊了!”
  “是是!”
  “说说吧,怎么干上这行当的。”
  “俺率弟兄们到此处剪径纯属事出有因:都是上有年老父母下有年幼弟妹的汉子,无奈碰见天下大乱,失却故土,只好流转到此,靠剪径为生!”
  宝卷笑对同伴道:“天下之大,本该无奇不有,可为何剪径的泼皮只要给逮住了,都说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是为了他们干的坏事?”
  封驭笑得从泼皮头领身上滚落,给周过来的秦基业抓起扶正。
  接着,众人听见师傅问那给吓得跪倒的泼皮头领道:“朋友,淮水渡口近还是不近?”
  泼皮头领便从宝卷脚下挣扎起身,喜笑颜开道:“甚近,要不了半日路程!好汉哪方人氏,姓甚名谁?!”
  秦基业懒得搭理他,便策马过去了。他的少年跟着他过去。
  泼皮头领在一边看得仔细,说:“哎哟哟,大雷公领着十几个雄纠纠气昂昂小雷公;哪像我,本身是废物,又领着一大帮子废物里的废物!”
  随后朝四周的草木石头喊叫道:“窝囊废,别再躲着了,走了,去找淮水了。”
  而当他的部众从隐蔽处回来时,又气不打一处来,怒吼道:“好好,回来了,都回老子身边来了!看俺不插你们到河泥中去做芦苇,此后只顾吓唬南来北往的飞禽!”
  天还没全然黑,淮水就在眼跟前了。却是上游浅流处,水中多有古岩怪石。秦基业道:“这一带不适合行船,自然不会有渡口,干脆继续东行。”
  待到天真正黑了,水中的嶙峋怪石少多了,也流得湍急了些,而且水面渐次开阔。又走了半个时辰,便能望见前头出现淮水的第一个渡口。
  一艘小渡船仍在等渡客,点着一盏昏黄的渔火。
  艄公是当地父老,即便水边夜里秋凉彻骨,却仍裸着大半身子,望见有大批客人抵临,便起身道:“日头早不见了,你几个是最后一批渡客了。”
  秦基业要人马停下,回话道:“稍等便过去。”
  又对众少年说:“先渡去对岸,南边总要安全些。再找浮水东下的木船。还有七日便是八月朔日了,只能径直去淮阴漂母墓等流水和他娘亲了,寿春南门和濠州南门都早失期了。”
  渡船过小,人押马,马随人,分两批渡河。秦基业后一批,问艄公道:“再走几日能找到船只顺流东下?”
  艄公道:“明日再走一日就差不多了。这河出得山来,流啊流,前头还有许多多石头浅滩,暂时行不得木船。”
  抵达对岸,又摸黑走了一段路,总算到了一个背风的山窝,秦基业翻身下马说:“此地不坏,睡上一夜,明日再赶路。”
  众少年顿时忙开了,伐草烧火做饭,最后是弄床。对这些少年来说,在山野里卧苫枕塊早已是家常便饭,不说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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