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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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宸宫里一片安静，静得让人神经都绷了起来。
    俞尘抿唇，低头恭敬地回道：“回禀公主殿下，臣绝没有如此行为。”
    紫珑淡道：“不是你给他泄的题？”
    俞尘声音坚定：“不是。”
    紫珑问道：“那会是谁？”
    “臣不知情。”
    紫珑沉默片刻，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转头看向纪初阳：“初阳，你觉得呢？”
    “臣不知道。”纪初阳表情茫然，“泄题？秋试的卷子不是严格保密的吗？谁能轻易拿到试题？”
    紫珑神色淡淡，唇角漫不经心地挑起一丝弧度：“本宫也想知道这个问题。”
    俞尘低着头没说话。
    纪初阳表面不解，心里早已慌乱不已，眼下这个情况是他始料未及的，俞尘到底是从何处得来的试题？
    紫珑事先究竟知不知情？
    “今天晚上开始，你们两个各自留在自己的殿内不要外出，这件事本宫会派人查清楚，看看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包天，在本宫眼皮子底下玩花样。”
    纪初阳神色微变，不由抬头：“主子是要把我们禁足？”
    “这是必要的手段。”紫珑淡道，“这件事本宫对你们二人都有怀疑，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你们俩避嫌是有必要的。”
    俞尘低眉不语，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纪初阳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好，事情的发展根本不在他的预料之中，监考时发现俞飞出现异常状况时，他想到的最糟糕的可能也就是落榜而已，浑然没有料到除了落榜之外，舞弊的行为居然也被揪了出来。
    虽紫珑没有直接质问他，而是首当其冲怀疑俞尘，可纪初阳心里清楚，最后如果真能查出舞弊的证据，那么第一个就会牵连到他的身上。
    俞尘没有留下任何证据，而他却亲手交给了俞飞一份自己誊抄的试题。
    “青鸾，把他们送回去。”紫珑淡淡道，神色辨不清喜怒，“记着，不得本宫允许不许外出。”
    纪初阳和俞尘都没有说话，沉默片刻，相继告退。
    走出紫宸宫，因为前后左右都有侍卫和内监，纪初阳和俞尘一路无话，直到走到前面接近云台殿时，纪初阳才开口喊住他：“俞公子。”
    俞尘转头看他。
    “这件事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纪初阳平静地问道。
    在外人听来好像是说作弊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俞尘是否知情？实则只有他们俩自己清楚，纪初阳问的是，俞飞作弊暴露的事情俞尘是否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俞飞没有中榜，却依然会被发现作弊？
    阅卷有着一道道极为繁复严苛的流程，主考官在阅卷时根本连考生的名字都看不到，不管答题答得多漂亮，文章写得多好，主考官只会对着卷子惊艳一下，在上面标出评级而已，根本不会得知卷子是属于谁的。
    直到最后所有的阅卷流程全部结束，揭晓名次的时候才能把密封的卷子全部解封，对着卷子上的序号得知中榜的人是谁。
    他完全想不通，主考官是怎么在阅卷半途知道俞飞的卷子有问题的？
    俞尘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问一答，就此结束。
    俞尘回了自己的云台殿，纪初阳就算心里如何不甘，如何忐忑，此时也只能乖乖地回自己的新阳殿。
    “青鸾。”纪初阳在宫门口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一语不发的青鸾，眉心微蹙，“我觉得此事非常蹊跷，你日常服侍在主子身边，是否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青鸾平静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摇了摇头：“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纪初阳抿唇，沉默地转身走进新阳殿，听到青鸾在身后吩咐宫人把宫门关了起来，一颗心渐渐沉下，却什么都没说，也没回头，踏上殿前石阶，一步步走进殿内。
    缓缓在榻前落座，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太冲动，不该那么早对俞尘摊牌，俞飞作弊暴露这件事里透着古怪，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就好像冥冥之中被安排了一样。
    俞尘，俞飞。
    纪初阳闭上眼，思索着究竟是何处除了问题，俞飞自己答的卷子，笔迹是他自己的，怎么就被人发现舞弊了？
    监考那几天，纪初阳跟内阁这位陈大人有过接触，能感觉到这位陈大人是个严谨自律且极为严厉的人，如果俞飞的卷子是他察觉到了古怪，继而禀报给公主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而且按照时间来算，紫珑知道这件事应该已经有好几天了。
    且因为阅卷过程的严谨，此事必须是在阅卷第一流程的时候就被禀报上来的，因为只有在阅卷那时卷子才是考生自己的笔迹。
    可紫珑知道之后一直没说，直到秋试成绩出来一切尘埃落定了才跟他们说这件事，并且说完之后就让他们禁足……是防止他们通风报信给俞尚书？
    她打算严惩这件事？
    纪初阳越想越觉得不对。
    俞尘之前分明说过，他是从公主殿下那边得到的试题，可现在摆在眼前的事实让纪初阳一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到底是紫珑想借着俞尘的手收拾俞家，还是俞尘骗了他？
    可俞尘若要骗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俞飞舞弊之事爆出，俞尚书肯定是要受牵连的，严重点还会被降职惩处，俞尘这位俞家长子就算如何得宠，也不可能不受一点影响——但凡公主殿下对俞家有了不满，以后自然而然就会疏远俞尘，而倘若这件事闹得无法收场，俞尘必须被治罪，那么俞尘你无法做到置身事外。
    除非……
    纪初阳浑身一凛，骤然生出了一个不敢置信的想法。
    除非俞尘打算治俞家于死地，甚至不惜跟俞家同归于尽！
    纪初阳蓦然想到最近有些不太平的朝堂，刑部两位官员暗中在调查什么？是否跟俞家有关？
    纪初阳忍不住攥紧了手，越想越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扑面而来，一个个疑点慢慢浮上心头。
    俞尘得到试题的过程太顺利了些。
    紫珑明明并不愿意让伴读进入后宫，可答应他的要求却似乎并没有多少迟疑。
    俞尘告诉他秋试的题目时，自己死活不愿意留把柄，而态度坚决地让纪初阳亲手誊抄。
    以及在最初，那么多优秀的少年之中紫珑都视而不见，独独选了个俞尘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