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古辛

　　飞船在疾驰，如光似电，目的地：虫族大本营。
　　狭小的船舱内，浣海花强烈要求坐在了副驾驶位上，三头和萨尔贡则在灵魂空间内，通过意识感知着外界。
　　永序城到虫族军营，飞船智能系统给出的时间是六个月零十天，这还因为是船的档次足够高，若是寻常民用飞船，少说得逛荡一年半。
　　船是水莘的私人座驾，直接送给了哥哥，细心的女孩还准备了一大堆礼物，曙光城众人几乎人人有份。
　　在鬼界时，她和哥哥在一起的时日不短，唐五的老底早已经被掏空，这丫头心甘情愿的当安安的后补，只要不赶她走，等多久都愿意。
　　“老唐，人间界的感觉真好。”这是三头的感慨，同样的话，这货已经不知重复了多少次。
　　当初三头融合火孪兽时，就差那么一丢丢，可能就会成为另一头孪兽的傀儡。实话说，想去人间界看看的念头，绝对算得上是支撑他坚持下去的力量之一。
　　“有什么好？你没出来，感受不到，这地方阳气太足，待着浑身不舒服。”
　　“没错！我恨不得马上回到黑绳洲。”
　　“我感觉浑身没力想瞌睡，鬼界生命真的不适合长时间留在人间界。”
　　浣海花只在外面呆了两天就已经受不了，新鲜劲儿一过去，又嚷嚷着要回灵魂空间里。
　　唐五莞尔一笑，将其收了回去。
　　他有匿魂珠，原本纯阴属性的魂体，并不畏惧阳气，若无此物，怕是和浣海花没什么两样。
　　匿魂珠好似药剂，已彻底融入灵魂，化为一层防护膜将灵魂包裹起来，只有这样才能隔绝天地规则的探知。
　　短时间内，唐五不打算再往鬼界，即便是去，他的计划也将是七十二洲之外的广袤世界。得罪了那落迦，任你再怎么变换外形都无用，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人间界与鬼界差异巨大！
　　这还只是外虚空，无恒星，无日月。
　　头一次降临此处时，他感觉这里幽冷孤寂，而今却觉着自己像是在热带沙漠，无论躲在哪里，都一样是铺面而来的热浪。
　　纯阴鬼魂若是想留在人间界，必然要寻一处崇広那样的极阴之地，否则日子太难捱。
　　他现在有些后悔了！
　　当初操之过急，真应该让本尊再分出一道分身来，用纯阳分魂来融合匿魂珠，这尊魂体躲在孤岛上和崇広饮酒作乐他不美吗？
　　穿行于航道之中，偶尔能遇到擦身而过的飞船，绝大多数时间里，世界都像是静止状态，密闭极佳的舱室内听不到任何噪音，看着监控屏幕，人会产生一种根本就没挪动地方的错觉。
　　唐五百无聊赖，翻手取出长棍，意识沟通棍灵，居然立刻有了回应。
　　眼一晃，略显稚嫩的器灵少女凭空现身，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唐五旁边。
　　“主人离开鬼界了？”少女好奇的巡视着舱内各处，这是顶级科技的结晶，鬼界蛮荒，根本没这玩意。
　　鬼界不是没有航船，譬如联合营地通往七十二洲的飞船，其船身系某种庞大魂兽的躯体直接炼制而成，满眼的苍凉古朴气息，体型倒是足够大，但速度与科技飞船完全无法比拟。
　　“嗯，有两件事我要问问你……
　　在冥主尸体内，为何感应不到你？
　　另外，你是否能回忆起若干年前的往事？”
　　少女瞪大了一双眼睛盯着老唐，两只玉手把玩着垂下来的柔顺银发，听到此番问话之后不禁噗嗤一笑：
　　“以前的记忆？我的初始记忆就是在葬魂河诞生，再往前，一片空白。
　　至于冥主体内，我一直处于被封印状态，好像陷入了沉睡，听不到也看不到，更没法动动手指头。
　　我估计是冥主压制了我，即使他已经死了很多年。
　　不过，我觉着……他似乎曾和我战斗过……
　　也可能是错觉……”
　　少女的眼眸中流露着若有所思的神色，她在回味被封印前的短暂印象。
　　静谧的舱室内，说者随意，听者却是震惊无比！
　　“他叫古辛，按人间界的时间推算，已经死了三千余年。”唐五神色肃然，三叠浪最后篇章结束时，有简短的几句话，那更像是冥主早早就铭印在功法后的随笔。
　　留言很简单，只述说了他对三叠浪的见解，以及对其他后续功法的渴望，推测应该是冥主古辛刚刚练成三叠浪后的感悟。
　　通过只言片语，只能知道冥主的名讳，至于死亡时间，是从最后一头血兽口中得知。
　　试炼的最后一关，守关之兽意外拥有智慧。
　　据它叙述，冥主死后被人葬于鬼界，它在那处封闭空间里已苦守五百余万年。
　　人间一日，鬼界五年。
　　五百余万年正是人间界的三千年左右。
　　血兽战死，这是它的宿命，这一天它等了太久，终于得以解脱。
　　器灵一副孩童听家长讲故事的样子，聚精会神侧耳倾听，主人话音刚落，她立刻说道：
　　“古辛这名字我没印象，三千年前我可能还没成型……对了，主人你要帮我起个名字。”
　　唐五面色一滞，这尼玛，不能让她老这么叫，老脸挂不住啊！
　　“嗯，唐灵，这名字适合你，本是器灵，又跟随于我，以后就叫你灵儿。”唐五顿了顿，紧接着又道：“今后不得称我为‘主人’，直接叫我‘老唐’。”
　　女孩灵儿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一笑：“老唐，那我唐灵先回去了。”
　　这器灵性格跳脱，说走就走，没有丝毫拘泥，一溜烟钻回了长棍。
　　灵魂空间内，体型巨大如山的三头懒洋洋的趴伏着，这货听到器灵求名字，登时支棱起耳朵，愣怔了半晌后，对头顶的浣海花嘀咕道：
　　“你们说我叫‘唐三头’如何？”
　　孪兽嗓门粗壮，这话一说出口，浣海花还没说什么，远处静坐着的萨尔贡直接翻起了白眼，忍不住暗暗骂了句‘白痴’……
　　……
　　虫族营地，周边方圆万里硝烟弥漫，战争的阴霾始终挥之不散。
　　这是外来者与本土生命的争夺，营地内有通道返回虚空裂隙，外虚空原住民想要封印之，但虫族誓死捍卫，双方为此厮杀数千年，互有胜负，死去的战士多不胜数。
　　而今这一战持续了一年出头，双方已经打的很疲惫，士气低迷，战况胶着，距离撤兵罢战已不会太久。
　　营地内一座雄伟大殿前，六名虫族星主齐齐遥视远方。
　　敌方星主已经撤离，剩下的部队也在收拢集结，来时上万艘的军用飞船，而今完好的不足三千艘。
　　相比之下，虫族的损耗更大，在科技力量上，虫族背后的虚空裂隙明显要弱于对方，实力的差距让人绝望，若不是虫族繁殖方面占据优势，怕是早被人打穿大营赶尽杀绝了。
　　“没完没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除非我等族群中诞生出天王，否则战争永远不会停息。”
　　“天王？你可真敢想！我敢打赌，裂隙里万年之内不会有天王出世……”
　　“好啦，你们盯着点，我累了……”
　　虫族现任首领罄皇打断了众人的牢骚，战争时间久了，身心俱疲，她懒得听这帮人没营养的废话。
　　敌人来的快，去的也利索，不过半日之后，战场就只剩下无尽残骸，虫族新兵开始打扫战场，清理航道。
　　不要小瞧这些飞船与尸体残骸，这些东西运回裂隙，大把集团企业会排着队高价收购。
　　严格说起来，裂隙世界的科技进步，正是来源于各个战场敌方丢弃的残骸的研究。
　　数日后，虫族大本营周边再次恢复了短暂的宁静。
　　……
　　虚空旅行，寂寞无比，时间仿佛已经停滞，转眼之间，六个月过去。
　　途经虫族大本营的航道上，小型飞船开始减速并驶离航道，头一偏，冲着军营扎了过去。
　　“停下，速度停下，来者是何人？”
　　距离尚有数万公里，迎面驶来了数艘虫族的侦测飞船，战争结束没多久，所有人的弦都绷的紧紧的。
　　唐五闪身出舱，意识扫向军营，瞬间锁定了新兵营的营长‘灰渡’。
　　“灰渡营长，可否出来一见？”
　　“咦？人类魂体？是你？”营地中休憩的灰渡猛然一惊，意识延伸过去，看到了似曾相识的一副容貌。
　　可还未等他有所动作，耳畔立刻听到罄皇的传音：
　　“你不用管，我来接待他。”
　　大殿中，一道身影腾空而起，正是虫族首领罄皇。
　　“人类……你……你已经是星主了？怎么可能？”
　　屏退了巡逻的下属，虚空之中漂浮着的罄皇一脸呆滞，眼前突兀出现的人类她甚至还不知道其名讳。
　　“罄皇，好久不见。”唐五笑着施了一礼，虫族对他有恩，梵霖花海的境遇是他人生中至关重要的转折点，此恩不能忘。
　　“好久？满打满算不过两年，很久吗？”罄皇的震惊绝非做作，没人比她更清楚，此人类从花海破界而来时，不过刚刚晋升准星主，这才过了几天？
　　简直像是做梦！
　　如果星主这么好晋升，她虫族早就一统宇宙了，何至于被人压在大营里一次又一次的讨伐？
　　“呵呵，此事说来漫长，不如你我回营地细说？”唐五笑了笑，鬼界真是天然的作弊器，若他不说，谁能猜的到？
　　……
　　一日后，虫族首领携军营内数名星主，簇拥着唐五走向跨界通道，众人有说有笑，一番客套后，目送人类进入通道，直至意识感知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