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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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浑身穿着黑袍的身影踉跄着从不远处的枯草堆中爬出来，巨大的帽兜将其面容隐藏在内，仅能从那棱角分明的下巴感受到此人的年轻。
    他看了看那周长老一闪而逝的身影，当即稍作沉吟，便步履维艰的朝着山下走去。
    耳畔惨叫声不绝如缕，这群神秘人不知何方神圣，他们的目的亦神秘莫测。陆玄连头都不想回，飞速朝着远处遁去。
    百炎水妹等人的死活已经不关他的事了，先不说如今大难临头，朝不保夕，就算有能力去掌控一切，陆玄也不再愿为不值得的人付出精力。
    生死各安天命吧。
    至于李长老，那更不是他能管得了的，理观境强者若是不能冲破重围，那么他上去岂不更是白白送死？说不定还会成为李长老的累赘。
    说起累赘，他的内心便涌现出些许悲凉，人之为人，谁人经得起如此试探？毫无价值的个体注定会让他人在左右摇摆的折磨中坚定的选择将其遗弃。
    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确实让人心寒。
    甚至对凝玉来说亦是如此。陆玄想起那笑靥如花的面容，内心之中五味杂陈。
    就这样，他一路上马不停蹄的来到断天山脚，再往前走就是那坐落在旷野上的村庄。
    那些被凶猛兽潮肆虐的村庄显现出较之以往更为肃杀的氛围。
    瑟瑟的寒风吹拂着这里的一切，陆玄小心翼翼的看着狼藉一片的四周，内心中泛起奇异的感觉。
    按照现场的痕迹来看，无数村民皆以一种惨无人道的方式而死，尸体曝晒于光天化日之下，竟无人收拾。
    难道说周遭诸城并未派人出来围剿兽潮守卫百姓？
    但那些魔兽呢？
    寂静的村子在呼啸的风中显得格外凄凉，除此之外，那破烂不堪的木门在强劲北风吹动下摇摇欲坠的吱呀声遥相呼应，清晰可辨。
    连最后的烟火气都悄然无踪了。
    他四周寻觅，试图寻找到哪怕只剩半口气的生命，可他这种努力注定徒劳。连完整的人形都找不到，如何还会有生命的存在？
    鼻底萦绕着浓郁的血腥气味，邪佞之感油然而生，他轻轻的咳嗽了几声，严重的伤势迫使他不得不找到一个茅草堆，调停内息，感受身体的变化。
    空气中丝丝缕缕的真气犹如寻找到源头一般朝着陆玄的身体涌来，起先稀薄异常，淡如炊烟，可随着时间的流逝，真气宛如骤然而起的水纹般圈圈扩散。
    以陆玄的视角来看，那久违的真气再度盈溢在他所能感受的范围之内，大荒之气所赋予他的不仅仅是坚韧通阔的经脉，更是对天地本源至真至纯的真气的把握。
    说通俗点，那就是他省去提纯真气的过程。众所周知人体在修炼冥想以通达天地万物之际，那真气就相当于原初材料，人体只有通过周而复始的运转，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将其提炼到更符合本体特性的程度，才能达到引为己用的效果。
    而通天路中渗透而出的大荒之气，无异于删繁就简，起着增强天人感应的作用。
    这也就造成了现在这种状态，陆玄所能感受的天地精华，已经绝非常人可以媲美。
    “师父，经脉融合到现在这个程度，是不是就意味着大功告成了？”陆玄的意识来到通天路中，虽然通天路已经与他的肉身融为一体，可它自成的空间并不会因此消散，相反，他的脑海中清晰的感受到那自辟的空间所蕴含的法则。
    能够领悟其法则，那么便意味着他能够掌控这片空间，再不济也是走在彻底掌控的路上。这也是通天路认主的表现。
    此时的萤草身体晶莹剔透的不像话，就像是刚煮熟的鸡蛋，呈现出一种极为良好的透光性。
    “如此便算是融合通天路，但是你需要注意的是，融合之后和融合之前那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情况。”萤草似乎连说话都懒得说了，虚弱的仿佛一阵风都能将其吹散。
    陆玄注意到连接在她身上的那些管子正源源不断的从她的身上吸取不可名状的东西，将其形容为液体未免有些偏颇，但若是形容为气体又显得不尽真实，那种真实的质感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体验，仿佛是一场灵魂的洗涤。
    “此话怎讲？”陆玄深切的知道此时的自己完全是站在一个全新的起点，如果没有对未来的规划以及对修炼方式利弊的了解，势必会走上弯路，甚至有可能南辕北辙。
    “首先一点我需要强调的是，你不能再想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受伤，指望通天路可以为你治愈。你应该做这样的心理建设，如果不想死，就尽量避免以身涉险，万事讲究个实际，哪怕是在破立与平稳的取舍中，也尽量要为自己做万全的准备。”
    陆玄听到这里有些疑惑，不解道：“为何融合通天路反而会限制其效用呢？”
    “你要明白此间存在的前提，当你尚未融合通天路之时，它作为身外之物，尚且能够以神器的尊威施以援手，但当你将其融合，它就是你身体的一部分，自然会与你的身体达成一致。而你的身体就相当于那层压抑其威力的禁制，你唯有体悟天道，突破**与思维的极限，方才能拓宽通天路的功能。你看见身后的那阶梯了吗？”
    陆玄闻言便朝着身后望去，只见那高耸入云霄的九座宫殿如万方仰德的君王般雍容典雅，岿巍磅礴，不言不语中充斥着岁月的厚重，以及洪荒的无垠。
    “在你突破淬体境之后，便可踏进那第一层的宫殿。大荒通天诀的性质决定了当你达到淬体境瓶颈之际需要通过通天路的考验才能真正领会境意，从而突破进融脉境。”
    “突破还需要考验？”陆玄不仅讶然，他仔细观察了那通往第一座宫殿的阶梯，除了云雾缭绕之外再无其他不同寻常的地方。
    微微皱了皱眉头，他转念问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劝说我尽量不要以身涉险呢？破后而立难道不是修炼大荒通天决的主旨思想？”
    “你只知道其一，而不知其二。大荒通天诀所讲究的就是人道与天道的契合，也唯有如此，才能真正的超凡入圣，臻入化境。把这个思想作为修炼的基础，那么便要去思考何为天道，天道乃操控万事万物运作的无形之手、钢铁律令，是不为任何界内生灵的质疑而有所更易的。既然明白这个道理，那么你所追求天道的这个过程，也自然而然受到天道的支配。”
    陆玄的嘴巴微微张开，如此看来自己的思想确实有其局限性。
    “机缘使然，切不可急功近利。天道恒常，而神器更易，至善本体绝非用语言可以描摹，在这个意义上它确实是永恒存在的。世间之所以千变万化莫衷一是，不过是本体之所用在纷繁交错的体系内，所展现出的表象，也就是神器之更迭。”
    听着萤草玄之又玄的话语，陆玄陷入了沉思，尽管他现在还不能真正巨细无遗的理解，可他相信以后定然会有这么一天。
    “那么我接下来的目标是什么？我感觉很迷茫。”陆玄说道。
    “修炼大荒通天诀，以罗汉伏魔阵佐之。”
    这句话让陆玄眼睛一亮，是啊，罗汉伏魔阵不啻是一张底牌。那就连他真正师父都讳莫如深矢口称赞的阵法，绝对不容。
    更何况他之前在萤草的帮助下也激发了罗汉伏魔阵上携带的技能。
    那根金灿灿的手指便是阵法运转之下所造成的结果。
    只不过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尽适意，他总感觉那根手指只是冰山一角，尚还有庞大的冰山本体隐藏在海面之下。
    这样想着，他顺便在通天路中提纯仙灵草，完成了这件日常的修炼之后，神识来到外界。
    他脑海中浮现出大荒通天诀的修炼心法，此心法亦算是功法，也就是修炼真气的基本方式。
    其实每个人自打能够感受到天地真气以来便能够进行修炼，只不过修炼出来的真气可用性极差罢了，若想在修士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那么就必须辅佐以功法，方才不至于走弯路。
    而这些功法是历代前人所共同努力的结晶，他们用身体来试验功法的实用性，代代相传，推陈出新，方才演化到现如今真武大陆这种功法遍地都是的局面。
    只不过高阶功法，却仍然属于凤毛麟角那类。
    现在暂且不急于研读功法，陆玄心血澎湃的将思绪停留在罗汉伏魔阵上。此时的阵法与其说是附着在经脉壁上，还不如说是以某种概念性的方式存在于他的抽象的逻辑思维当中。
    陆玄也无法描摹那种迷离朦胧的奇妙感觉，毕竟感觉与语言之间尚还存在着难以跨越的鸿沟，正应了那句话“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拈花微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嘿！”
    陆玄试着操控真气触发阵法，脸色瞬间涨红。那好不容易修炼得来的真气瞬间便被挥霍一空，而半空中刚刚被撕扯开来一道裂缝，那根古铜色的手指连指甲盖都没来得及伸出来，便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