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一十二章 一拳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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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片荒凉的山林中，一口用来烹煮食物的锅中装满了绿油油的水，这锅绿油油的水咕噜咕噜的冒着紫色的泡泡，随着泡泡的破裂，一缕缕黑色的烟从泡泡中钻了出来。
这锅汤已经毒得不能再毒了。
教会的守卫们被支开，围在这口锅旁边的，只有尤利尔、康斯坦丁和威廉三人。
康斯坦丁和威廉都用手帕捂着口鼻，似有意似无意地避开了那锅汤溢出的黑烟。
尤利尔没用手帕捂着口鼻，全无防范，他嘴唇发白，小心翼翼地将锅里的汤打了一勺到碗里，那黑色的烟燎得他眼睛发疼，喉咙也感觉痒痒的。
他拿起了一个精致的银勺，勺了一口汤放到唇边，轻轻地吹了吹，将这勺绿色的汤吹得微凉，就要往嘴里送。
一只手伸了出来，将勺子拦下。
“我说，主教大人，已经够了吧？”
威廉咬了咬牙，艰难地说道：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这根本就是一锅毒药！”
“不，这是圣水。”
尤利尔望了他一眼。
“什么圣水！这分明就是毒药！她根本不是什么光明的主，她是伪装成主的恶魔！”
威廉咬牙切齿：
“你们都疯了！你们被恶魔蛊惑了！恶魔想要害死你们，你们却执迷不悟！”
“被恶魔蛊惑的人是你！”
尤利尔端起汤勺，冷冷地说道：
“就算这真是一锅剧毒，也是主的恩赐！而你，你在质疑主！你的信仰不够虔诚，所以才做了十年的会吏！”
“你们找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村妇，说她是神，说她的梦呓是神谕！”
威廉竭斯底里地咆哮起来：
“愚昧！无知！你们背弃了光明的主！你们背弃了信仰，主会惩罚你们！”
“背弃了信仰的人是你，该受到惩罚的人也是你！”
尤利尔分寸不让，那望着威廉的眼神坚定、有力，没有半分迟疑。
“好了，我们都是主的羔羊，不要因为信仰而背道而驰！”
康斯坦丁拦在二人中间：
“说实话，我心中也有一些犹豫，或许是我的信仰还不够虔诚，但我曾亲眼见过她展现神迹，
“就在昨日清晨，她伴着晨曦而来，沐浴在圣洁的光中，这一切的一切，我都记忆如新！
“这究竟是光明的圣水，亦或者是剧毒的药物，都不重要，我们只信仰我们心中的主，这也是我们为什么会聚集在这里的原因！
“威廉，我会喝下这一锅汤，我和尤利尔一起喝，如果我们出了事，你就带着车队离开吧，信仰固然重要，但羔羊的存续，也同样重要。”
“好，喝吧，你们喝吧，我会看着你们，看着你们因为愚蠢而失去生命，若有朝一日，我们回归了神国，我会把这件事一五一十地向我主告知，让我主审判你们的愚蠢！”
威廉后退两步，冷笑连连。
“赞美我主！”
尤利尔和康斯坦丁齐齐做了一个祈祷的手势，他们各自勺了一点汤，恭敬地放在身前，向光明的主做了一番祷告，随后将勺中绿油油的汤喝了下去。
一阵林间的微风吹过，僵持着的三人互相打量着对方的表情，威廉的神情有些紧张，康斯坦丁的脸色是决然，唯有尤利尔，始终维持着坚定和平静。
等待了许久，忽然，康斯坦丁把头朝尤利尔转去：
“尤利尔，我的味觉可能出问题了，我怎么觉得这个圣水……有点儿……”
“嗯，我也觉得，就，就像是……”
尤利尔脸色有点复杂：
“草莓味儿的？”
“……”
威廉木然。
“有点怪，我再尝一口。”
康斯坦丁又勺了一口那绿油油的汤送进嘴里，他砸吧着嘴，似乎在回味：
“嗯，怎么说呢，味道还不错。”
尤利尔直接端起碗墩墩墩地喝了起来，喝完还打了个饱嗝，擦了擦嘴：
“是的，康斯坦丁，虽然感觉应该吃不饱，但味道还不错。”
短暂的沉默后，威廉的脸上突然露出了喜色：
“你们……你们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吗？没有感觉到疼痛或者什么不良反应吗？”
“是的，我说了，这是光明的主赐予我们的，光明的主怎么会害我们呢？”
尤利尔微笑着说道：
“尽管这些汤对我们整个车队来说仍旧属于杯水车薪，但至少从某种程度上缓解了食物危机，省着点吃的话，或许足够我们去到下一个村庄……”
说着说着，尤利尔忽然脸色一僵。
康斯坦丁的脸上也出现了相同的反应。
“你们……你们怎么了？”
威廉的脸色却是一沉，他望着尤利尔、康斯坦丁僵住的表情，心也随之沉到了谷子里：
“有什么不适吗？”
“……”
尤利尔脸色浮现出一种异样的苍白，浑身都在剧烈的抖动着。
他迎着威廉担忧又惊惧的目光，缓缓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在威廉的目光下，那根修长的手指上，悄然泛出了一点微光。
威廉的脸色也在骤然间煞白。
他浑身剧烈地颤抖，他颤颤巍巍地指着尤利尔指间上的白光，用一种几乎失了声的腔调喊道：
“这……这是什么！这是障眼法吗？是一种戏法吗？”
“不，威廉，都不是。”
“那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光明已经远去了一百年，为什么会再次重现！”
威廉忽然凑上前去，抓住了尤利尔的手，眼睛死死地盯着尤利尔手指上的光：
“这是，这是梦吗？如果这是梦的话，为什么会如此真实！如果这不是梦，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再次看到光明的重现！”
“冷静点，威廉，冷静点！”
康斯坦丁张开了手掌，在他手掌的掌心，同样柔和而圣洁的光芒浮现：
“光明的主重新将祂的目光望向了他的羔羊，我们的苦难终于过去，一切都会过去。”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在无边冰冷的黑暗中看到了光明，你让我怎么冷静！”
“康斯坦丁，我要纠正你一个错误。”
尤利尔转身朝康斯坦丁说道：
“光明从未远去！
“不论是这一百年的痛苦和磨难，还是光明的主降下的化身，都是光明的主对我们的考验！对我们的虔诚和信仰的一种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