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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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阳光是温暖的，照的人很舒服。顾毅听着林轻叽叽喳喳，跟他说很多的有趣的故事。
说到有意思的地方，她就转过身来跟他比划着，面上笑容明媚。
顾毅认真听着，也无心看周围风景，视线时不时落在她身上。
忽然，他的衣角被人拉了下。
林轻也注意到，说话的声音都停住。
顾毅低头看过去。是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孩儿，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模样。
她一个人，肉肉的胳膊上挎着小竹篮，里面放了五六只花束。
春天里采摘的野花捆绑在一起。
林轻仔细看过去，还看到了野花编织的几个手环。
“哥哥，要给姐姐买花吗？很漂漂的哦。”女孩声音软糯，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顾毅。
小手还拉着他的衣服，像是怕他跑了。
顾毅很贴心，弯腰蹲下来跟她平视。
“好啊，你这么可爱，那哥哥就买多几只好了。”
听到回答，女孩瞬间兴奋，蹦蹦跳跳的，“哥哥如果多买几只的话，奶奶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顾毅抬头，顺着小女孩的视线看到不远处站着的老人，她眉眼弯弯跟他们招了招手。
顾毅点头跟小女孩的奶奶示意了下，转头拉了下林轻的手。
“那让这位姐姐来挑花好不好？”
他声音温和面带笑容时平易近人，自然是会讨孩子欢心的高手。
“好。”小女孩笑着点点头，立马就跑到林轻面前站定。
“姐姐挑吧，花可漂亮了。”
林轻摸摸她的头，弯腰在花篮里挑了一束小花，看到旁边的手环。
伸手拿了两个，她和顾毅一人一个，要公平一点。
付了款，小女孩跟他们道别后又蹦蹦跳跳离开，去找她的下一位小客人。
林轻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收回了视线。
她现在也成了那个容易念起旧事的人。
以前，童年回忆里，在南方的老家，她的外婆很爱养花，一到春天故乡的小院里，就美得如仙境。
自从外婆生病后来固城治疗，搬来这个北方的城市，万不得已投奔林康国。
两年过去，她也慢慢习惯了北方。
可这里总归不是她的故里。
老家的小院几年未有人住，杂草野蛮，估计已经被毁的差不多了。
可她也没有理由回去了，外婆不在了，故乡也变的陌生。
“很喜欢花？”顾毅看着她手里的花，它们被她珍视着，小心翼翼呵护着，没有一瓣花瓣受伤掉落。
林轻弯弯唇，“嗯，外婆就很喜欢养花，所以我也很喜欢它们。”
她的喜欢，都是因为有那个慈祥老太太的耳濡目染。
她伸手，把那束花给了顾毅，“呐，给你。外婆说，要经常给喜欢的人送花，花香肆意，喜欢也会长久。”
顾毅接过来，看着那束被彩纸包起来的小花束。
因为她的几句话，这束不起眼的花束也变得价值珍贵，他捏了捏她的耳垂，语气淡淡说出来的话，却意义深重。
“我们自会长久的。”
野花不比玫瑰艳丽，但胜在清雅，脱了俗气，看久了，心中自生喜欢。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我花。”他低头闻了下，“还挺香。”
林轻笑起来，“那我以后就经常送你花好了。”
把罕见变成常见，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他心中柔软，眸色里掺杂着无尽的柔意。她真的很会讨他欢心。
林轻很大方，对待喜欢的他，她毫不吝啬自己的行动。
牵起他的手，把花环放到他的手心。
“我好像还没跟你说过我是南方人，虽然很可惜我没有遗传南方女孩子的温婉可人气质，但总归还是有一丢丢南方人的习性的，也有小女生的心思，喜欢这些精致的小物件。”
小时候，她也曾是被父母捧在手心的娇滴滴的小女生，爱哭爱闹爱撒娇。
但后来出了太多变故，她被迫要丰翼翅膀，才能在被父母抛弃后，不受欺负。
才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外婆。
所以，她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女汉子，她不喜欢穿裙子，不喜欢撒娇掉眼泪，所有有关于小女生的一切在她看来都是需要去避免的。
甚至有一段时间，情绪低落到谷底的时候，她开始憎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男孩子？
为什么自己这么软弱无力？
她喜欢潇洒，喜欢没心没肺的，想变成什么都不在意的永远的乐天派。
她想变成很厉害的人，想轻松打倒很多恶人。
但后来，遗憾常有，她还是没能学会打架，没能变得很厉害。
成长过后，芸芸众生里，她也只是很平凡的存在。
没有学会那么多厉害的技能，没有变得金财万贯，也没有能力带外婆与死神赛跑。
她低着脑袋，指尖落在那些花瓣上，心里其实也想过，如果她有幸福的家庭，今时今日她会有所不同的吧。
就像那个卖鲜花的小女孩，单纯快乐，一直这样下去。
被爱一直包围的孩子，到长大，大概会活的很好吧？
“如果我再幸运一点，你遇到的我会更好一点的吧。”
会自信，会真正从心里都阳光，会成为和他并肩而行的人，即使那时候她不那么优秀，但有家人爱她，就会有底气，也不用感到自卑。
林轻感到最近自己的情绪好像出了问题，时不时地就会想起那些不开心的往事，牵扯起一连串悲伤。
她的笑容里，掺杂的假意好像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容易被负面情绪所操控了。
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大多时间，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沉溺在坏情绪里时，她能给出解决的办法，就只剩下发呆放空。
甚至眼泪都掉不出来。
但到顾毅面前，一讲起这些，她就莫名的想哭。
想放肆哭一场，全部的，把这些坏情绪用很多的泪水给洗涮干净，让她可以再次真实的快乐起来。
可那样，他会不会觉得她麻烦？
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把眼泪憋了回去。
“林轻。”顾毅出声唤了她的名字。
她抬头，顾毅摸了摸她的脑袋，像是在哄一个情绪低落的小孩，更像是在给予她莫大的鼓励。
他目光坚定，眼神坦荡清澈，发出声的每一个音节，都是给她的回答，“现在的你，就已经足够的好，配我，你绰绰有余。”
他像是她心里的一个感官，清晰就探到她的所思所想。
知道她的自以为的德不配位的慌乱，却又不吝啬一字一词给她坚定的肯定回复。
林轻不太喜欢煽情的场面，因为这样会暴露她容易感动的弱点。
但他不是那个去捕捉她致命点的恶人，他希望他会是她可以规划到她世界里的人。
“至于你以前的那些错失的家人的爱，”想起她的父母，那些对她漠不关心，虚情假意的家人，顾毅心里沉重。
他把自己的话说完，“我都会尽自己的所能全部补偿给你。”
“我会成为你的底气。”
春风拂过脸颊，带来他的话，穿破耳膜，刺破她的神经。
贯穿心脏的威慑力。
何德何能，何其有幸，今日她会听到有个人语气郑重跟她说这些话。
太过沉重的承诺，林轻感觉自己的心都失去了牵引力。
虚幻的感觉。
她哽咽了下，仰头看向别处，太煞风景，她实在不想哭出来。
妆会花掉，她会丢人。但最重要的，是她一下子承受不了这些他慷慨给她的好。
她想转移话题，想躲过这些。
听到承诺第一时间的惊喜过后，竟然会萌生起怯懦的心理。
“顾毅，那边的花好漂亮啊。”她伸手指向他身后的桃树，“我们过去看看吧。”
她的声音夹杂着几丝哽咽情绪，不明显，但却能听出她的慌乱不自然。
别人给予她的好，她都想原倍奉还，怕亏欠别人。
所以时至今日，顾毅说他会给她很多爱去弥补她过去错失的。
他说，他会成为她的底气。不是他想，是他会。
文字的游戏，一字之差，意义就变了很多。
她没有筹码去归还，所以，她能不能不要？
不接受，就不亏欠对方，就会两袖清风，一身轻松。
牵扯纠缠太多，到了分道扬镳翻脸的时候，会闹得很僵。
曾经，她以为的，很爱她的舅舅把她从家里撵了出去，冷着脸，眼神冷冰冰旁观摔倒在地的她。
她是去借钱的，生活太艰难，她太年幼，还是女孩子，挣不了太多钱。所以希望亲人能借她给外婆买药的钱。
而且，照顾外婆，也是舅舅的责任义务。
但舅舅说，“你滚，林轻，你从小到大我给了你很多的宠爱，礼物压岁钱什么的都没少给，你问我要钱，就先把前面欠我的够还给我再说。”
寒冷的冬夜，十五六岁的林轻在舅舅家门口呆坐了半小时，然后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离开。
冷风灌进她的衣衫里，刺骨的寒冷。
她想，她以后一定要跟别人算清账，一点都不能欠下别人的。不论关系多么亲密，都不可以。
所以，她也不要顾毅给她承诺了，也不要接受他的太多好。
她不知道他们以后会不会分开，会不会也有争吵到反目的时候。
但这种可能不排除。
她身无分文，钱财仅够自己生活，如果以后顾毅也跟她算这些他给她的好，要她归还。
她肯定还不起。
这些想法，对待她很好的人来说是冷漠的，甚至残忍的。
但林轻就是这种性子，在哪里受了伤，就会想尽万般办法躲开那里。
顾毅自然察觉到她的逃避，他给出的承诺石沉大海，林轻不敢接受。
顾毅伸手拦住了要从他身边走开的人，拉住她的手，低敛了眼眸，遮住眼里的黯淡。
林轻站在那里没动，她抿着唇不说话。
也不清楚他的意思，但不想问。
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故意躲避，视而不见他的真心。
她担心他开口打破砂锅问到底，更害怕他会不会对她的反应而失望。
顾毅的一腔热忱，得不到她的半点回应。
她放在他手心的花环，顾毅拿过来系在了她的手腕上。
打好结，他握住了她的手。
林轻心里哀叹一口气，她也对自己很失望，但又不能即刻就克服那些自己心里的缺陷。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上前一步，按着她的后脖颈，把人拥到怀里。
“林轻，我们，来日方长。”
很短暂的拥抱，退开的时候，路过她耳边的时候，她清清楚楚的听到他说，“我说的那些话，你记牢，别忘了。”
他松开她，拉着她的手就往前走，去看她刚才说很好看的花。
像个没事人一样。
林轻心里火山都喷发，她不能平静自己因为他的几句话有被砸乱的心绪。
被他牵着的手也开始发烫。
林轻微微挣了一下，顾毅没放开，反而握紧，加深了力道。
十指相握，她的手被他紧紧牵着，以不容分开的力道。
无名指的血管与心脏相连，隔着衣服，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在加快，在变乱，在失控。
“要吃棉花糖吗？”路过卖棉花糖的摊位，顾毅问了句。
林轻还在尽力说服自己冷静下来，对于自己刚才还心心念念的棉花糖现在也错失了兴趣。
她“不要了”三个字还未出口，顾毅就出声对着摊位老板开了口。
“要一个棉花糖，粉色的，谢谢。”
他不等她的回答了。
也不能再开口说自己不要了。
看着棉花糖快做好，林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就要扫码付款，手机屏幕还未解锁，就被顾毅伸手拿了过去。
准确来说，是明抢。
他拿过去，甚至都不看她一眼给个解释，就自顾自揣进了衣兜。
林轻嘴角抽了抽，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礼貌了？
棉花糖递过来，顾毅接过来塞到她手里，动作迅速付了款。
林轻选择沉默，难道男生自尊心这么强？刚才买花的时候她就抢先付钱，他好像就有点不高兴。
他这是真体贴啊。
她不再想这些，看着手里粉色的大号棉花糖，两眼冒星星。
拉下围巾，张口就要品尝。
然后，咬了个空。
因为，在她下口的瞬间，一只手伸过来毫不留情抢走了她的所爱。
林轻一瞬间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眼睛。
顾毅抢走棉花糖，在她的注视下，咬了一大口。
而后，他细细品味了一番。
“不是给我的吗？”
林轻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了下。
听到她的话，顾毅慢悠悠撩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我有说要给你吗？”
语气正式的简直了。
林轻无语，闭了音。
果然，他因为她刚才的态度生气了。真记仇啊！
她手机还在他那，也没还给她，想再买一个也不行。
“好吃吗？”她实在有些馋。
顾毅再咬一口，林轻眼巴巴望着。
然后，他突然出手，拉近她，下巴被他捏起，他的脸压近。
林轻大脑空白一瞬，唇瓣就覆下来。
她僵着没动，顾毅也没指望她能有什么反应。
轻易就弄开她的唇，他贴近，把棉花糖残留的味道赠予她。
后退开，不过持续了四五秒的吻。
林轻脸却发烫。
在触碰到他的眼神后，她感觉自己能原地爆炸了。
他偏偏像不自知，指腹蹭了蹭她的唇，把他蹭花的那点口红擦掉。
视线却是直勾勾地，炙热的盯着她。“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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