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2章 因与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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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孟欣梅正准备去给新种的胡萝卜浇水，就看到陈氏往家里走来。这倒是惊奇了，自从分了家，陈氏就从未踏足过这里，平日里有事情她都是差孟水叶或孟水英过来说的，今儿怎么亲自过来了？孟欣梅对着快走到跟前的陈氏招呼道，"祖母，你来啦。"　　"哎。"陈氏回应着，问道，"四丫，你娘在家吗？"　　"祖母，娘在家呢，进屋吧。"　　陈氏听了这话，裹了裹身上的薄棉袄，吸了吸鼻子，虽然开春了，她还是觉得有点凉，她的身子可比不上年轻人。　　"婆婆，快进屋，灶上刚熬了果梨汤呢。"古氏笑着道，又转头对孟欣梅喊道，"欣梅，去端碗热果梨汤来。"　　"哎。"孟欣梅快速地舀了碗果梨汤进屋，放在桌子上，"祖母，果梨汤来了，喝吧。"说着，孟欣梅就走到古氏身后，轻轻捏了捏古氏的手，示意她警惕一些，今儿陈氏过来，怕是有什么事呢，要是难办的可不能答应。　　"婆婆，喝果梨汤热乎热乎。自我们分家后，你没来过这里，要不，晌午就在这吃吧？"陈氏终究是她婆婆，分家后怨气也淡了许多，古氏说这话是真心的。　　"唉，不吃了，你大嫂捎了点东西去看孟丽了，水叶整天不着家的，八丫还小不会做，唉，老头子还等着我回去做吃食呢。"陈氏坐在床沿边，喝了几口果梨汤，瞧了瞧四周，"这屋子小是小了点，倒也能住人。"　　孟欣梅听了这话暗暗撇撇嘴。古氏问道，"大嫂怎么去镇上了？"　　"唉，不出去走动走动，水林的亲事怎么办？孟丽夫家在镇上也算是大户，来往的人多，要是镇上有什么好的小娘子，孟丽给水林相看相看就好了。"说起这事，陈氏是半欢喜半忧心。　　"哎，这主意不错。"古氏点点头，"三姐认识的人多，要是能给水林相看个小娘子，婆婆也不用操心了。"　　"谁说不是呢，多好的事啊。可你大嫂不乐意呢，今早好说歹说才肯去镇上。"陈氏恨铁不成钢地叹着长气道，"真不知她这个当娘的是怎么想的，儿子亲事也不上心，你说说，她是想干什么？水林可是我的大孙子，唉，她真是气着我了。"　　"婆婆，你别生气，大嫂跟你说笑呢。"夏氏不乐意是有她的想法，此刻古氏不好多说，只能顺着话来安慰陈氏。　　陈氏悠悠地又喝了一口果梨汤，想起自己来这一趟的目的，放下碗，正了正身板道，"我来这，是跟你说件事。"　　"哎，婆婆，什么事啊？"　　"我们虽然是分家了，可也还是一家人，你二嫂这几天怕是要生了…关乎孟家的香火，你得过去帮帮忙。志灿一个大男人想法粗，能懂什么。唉，生子是大难关，你是女人家也知道。村里接生婆什么的也得帮忙去叫了，我身子不爽利做不来，你去吧。"　　"啊？是这事啊，婆婆，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去帮忙的，放心吧。"听到是这事，古氏悬着的心松了下来。　　"嗯嗯，那就好。"　　孟欣梅万万没想到陈氏上门来竟是为了这事，想不到之前李氏那样怼她，陈氏在这关头，仍是很关心的样子，她倒是有些狭隘了。孟欣梅拿起陈氏喝光的碗，脆声道，"祖母，二伯母一定会平平安安生子的！锅里还有果梨汤呢，我再盛一碗来！"　　"哎，哎，不用了，我老婆子喝不了那么多。"陈氏低低吸了声气，站起来，"你们忙，我回去了。"　　"哎。"孟欣梅和古氏将陈氏送出了院门。　　回到屋里，孟欣梅说道，"娘，过去帮忙照顾一下二伯母没什么，可是娘啊，你说二伯母到时候会不会连坐月子也叫你去伺候照顾啊？"　　"瞎说什么呢，你二伯母有娘家，往年她坐月子的时候我和你大伯母也只是搭把手，再说了，你二伯母身体一向好，十来天就出月子了。"　　接下来，为着李氏生孩子这事，古氏准备了干净的木盆，草木灰，剪刀，红棉布之类的。至于小孩子用的小布单这些，李氏娘家早早就送了不少过来，加上古氏和夏氏准备的也足够用了。接生婆那边，也打了招呼，李氏一腹痛，就能把人叫来。几家人为着李氏即将的分娩，是紧张又有序地准备着。孟水英更是寸步不离地守在房门口，李氏一有情况他就跑出去找人。　　生小孩的事，孟欣梅前世没有经历过，所以在这方面也帮不上什么忙。　　古代生娃是相当危险的，李氏虽然已经生过三个孩子，但孟水英的早产，还是让李氏心中很不安，烦躁不已。古氏只好和已经从菀坪镇上回来的夏氏每天抽空过去劝慰着李氏。　　"弟妹，麻烦你了。"李氏笑眯眯的，态度很温和。古氏最近常来看李氏，跟她闲聊几句。以前一想到生孩子，她心里慌得跟什么似的，她可不想再经历生孟水英时那样的痛苦，现在能跟古氏说两句话，她心里多少能好点。　　"哎，没事，二嫂，你放宽心吧。你看看你，家里弄得多好啊，二哥知道疼你，欣兰也去镇上学本事了。二嫂啊，你不知道村里有多少人羡慕你呢。"　　李氏笑起来，"哈哈…不过生完孩子，还是得干活。"　　"咳，那不一样，日子越过越好，干活心情也好。日子不好，干活也苦。"古氏轻拍着腿，"哈哈…二嫂，我啊，要是有钱建新房子我就很开心了。"　　正说着话，突然李氏脸色一变，一阵闷疼，吃痛叫道，"弟妹，我要生了…"　　"啊！二哥，二哥！"古氏一下子着急了，忙招手喊道，"水英，快，找你爹去喊接生婆来。"　　孟水英闻言一惊，撒开腿就往外跑。　　李氏这会儿工夫，额头上已经沁出豆大的汗来，咬牙道，"弟妹，草木灰在床头边上…"　　"哎，好，好，我这就撒上，你别急啊…"古氏匆匆走进里屋，撒好了又跑出来。朝着在院外发愣的孟水青吼道，"水青，你还愣着干嘛？快去喊你祖母和大伯母来！"　　孟水青眼珠滴溜溜转了转，小半天才从院子里慢悠悠地走出去了。　　古氏顾不上许多，吃力地搀扶着李氏，"来，你慢些走。"　　一步一步慢慢挪着，李氏总算是躺在床上了。腹间一阵阵的疼，李氏不由得大声哼叫起来。　　孟水英已经去叫孟志灿找接生婆，想了想，又扭头跑去孟家老宅把陈氏等人都喊了一遍。　　这边，古氏出了里屋就去灶房烧热水了。所幸，夏氏很快过来了，她就去里屋帮忙照看着李氏。不一会儿，接生婆来了，把所有人赶了出去，里屋只留下古氏和夏氏俩个帮忙的。孟志灿也回来了，正在院里急得团团转，在接生婆的吼骂中，才跑去灶房心神不宁地继续烧热水了。　　孟欣梅得了信也跑来，刚进院就听到屋里李氏一声声的疼叫。一下一下地，孟欣梅这个现代人此刻心都忍不住揪着。孟欣梅有些紧张地握住孟水英的手，古时候产妇死亡率高，一般都是生不出来，或是产后大出血，虽然她和李氏之间摩擦不少，可此刻她实在是有些害怕。　　"出来了，头出来了，再使把劲啊！"接生婆见胎儿已经冒头出来，赶紧叫李氏加把劲。　　陈氏坐不住，在院子里来回走着，不停地祈祷，"阿弥陀佛，菩萨保估啊，祖宗保佑啊，保佑我孟家孙儿顺顺利利出来，阿弥陀佛……"　　半阵子过去，哇…哇…一声声响亮的啼哭。屋里传来接生婆欢喜的声音，"哎哟，是个小子呀！"　　陈氏终于松了口气，嘴角满是笑意。　　"惠娟，你先拿温水给孩子擦一擦！"接生婆吩咐道，她还得给李氏清洁清洁呢。　　"哎。"　　孟志灿在一听到孩子的哭声时就跑出了灶房，紧紧盯着里屋，孟欣梅瞧着就去灶房接手烧热水了。　　接生婆把用小棉被子包着的孩子出了里屋，高声说道，"娘俩平安！孩子爹进来看看吧。"　　孟志灿这才松了口气，忙不迭慌地大步凑了进去，接过接生婆怀里的小孩子，"我…我的…儿子？"　　"哈哈，你看你，揭开小被子看看不就知道了？"　　"噢，对，对。"孟志灿小心翼翼地掀开一角，激动高兴道，"带…带把儿的…是儿子，真是儿子！"说不高兴是假的，虽然他已经有两个儿子了，可村里谁不想多几个儿子啊。　　李氏这会缓了些，听见孟志灿的话，脸上也带着欢喜，她就知道这一胎是个有福气的。　　接生婆笑道，"恭喜恭喜，是儿子啊！"　　"哈哈…好，好…婶子你等会儿啊，我去取钱来。”孟志灿急急忙忙地就要去给接生婆拿钱。　　陈氏走上前接过小孩子，待看清模样了，也乐呵呵地直笑。刚出生的大胖小子粉嫩嫩的，脸上却皱皱巴巴，孟欣梅趴过去瞧了瞧，开玩笑道，"祖母，九弟真丑啊。"　　"丑，你还看得这么起劲？"陈氏欢喜得抱着小孙子亲了又亲，笑着道，"小孩子刚生下来都这模样，你当初比你弟弟还丑呢。"　　屋里李氏虚弱地躺在床上，夏氏正在收拾着零七八散的东西。古氏端着一盆血水出来了，孟欣梅瞧着就有些害怕。古氏又换了一盆清温水进去了，经过堂屋，乐呵呵道，"二哥，恭喜呀！"　　"哎，弟妹，辛苦你帮忙了。"孟志灿感激道。之前李氏那样挤兑古氏，她能够不计前嫌来帮忙，他是知道感激的。　　李氏顺利生产，娘俩平安，几家人都是高高兴兴的。陈氏又看了一会才叫孟志灿把小孩子抱回到李氏身边去，然后就出了院门直接去地里头给孟世刚报喜。孟欣梅瞧着九弟平安健康的，也回棚屋去了。　　接下来，要忙的事情还多。古氏在照顾李氏，孟志灿不仅要在村里挨家去报喜，还要到李村李氏的娘家报喜，更要准备三天后的洗三儿。　　"灿郎，这是我们在新屋的第一个孩子，他是个有福气的，洗三儿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的！"李氏即使坐着月子，也很执拗说道，她要让西平村的人都知道。　　孟志灿看李氏坐月子不能下地，一心顾着洗三儿的事，就由她去了，"哎，我知道了，你就好好养身子吧。"　　"二哥，恭喜啊！这事你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我和大哥来帮帮忙。"孟志辉笑道。　　"哎，哎，太好了。"孟志灿激动地点点头。　　孟志辉和孟志山就在忙了地里的活后过来搭把手。　　到了洗三儿这一日，李氏娘家也来人了，带着不少给小孩子的东西，在屋里一放下，和李氏匆匆唠嗑几句，就挽着袖子进灶房和古氏她们几个人一块忙碌做席宴的活计。这次没有上次新屋入居来得那么多人，所以她们干活就比较轻松一些。　　院里是一片喜气洋洋，孟欣梅因为孟志辉在帮忙，古氏也随了礼，就理直气壮地带着孟水观也来吃了。在这一顿吃席上，每个人都知道孟志灿家的小儿子取名叫孟水乐了，大伙都是边祝福边吃着，直到晌午三刻，村民们才渐渐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