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8章抬手杀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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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家乡故土

药商烟云作者：西门瘦肉

    李逸云顿时汗出如斗。
    陈君明虽说不是他亲爹，但是自幼待他如亲生父亲一般。除了与陈半夏的婚事之外，陈君明对他几乎是百依百顺，就连李素问待他也没有陈君明那般好。因此，李逸云对陈君明极为尊重。另外，李逸云因为自己的任性，拖累得同舟堂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当时把陈君明气得吐血，后来还在李灵枢的蛊惑下对陈君明下药，问心有愧。此时听闻陈君明病重，焉能不心焦？
    李逸云对李逸风道：“哥哥，陈伯伯是我们的长辈，对我们一直不薄。现在他卧床不起，我等后辈自当回去探望。”
    李逸风道：“的确如此。陈伯伯重病卧床，也惦念着你，担心你在京城受苦。你若有空，就回广州探望探望一番。一应盘缠行李，我帮你打点。”
    李逸云道：“多谢大哥！”
    李逸风道：“自家亲兄弟，何必这么见外。我久居京城，离家万里，家中的一切便要由你来操心了。父母逐渐年老，你得扛起重担。我在京城……士农工商。做商家的，总是被欺负。我自己当上大官，便能庇护一二。我一心学而优则仕，并非为了自己升官发财。你莫误解了兄长。”
    李逸云想着兄长十多岁便出家门来到京城求学，个中辛苦不足为外人道也。他感慨道：“京城凶险，哥哥千万小心。”
    李逸风笑道：“在京城十余年，别的没学到，一个‘稳’字，倒是颇有心得。”
    李逸云与兄长难得诉肺腑。聊了许久。接着，李逸云和杨小七收拾着回家的行李，又去找到龚自珍、伍绍荣等人告别。众人少不得喝一场离别酒，给李逸云送行。在场诸人都知晓李逸云次日就要赶路，便没劝他多喝，点到为止。
    酒桌之上，伍绍荣道：“正好，我离开广州也有许多时日了，也想回趟家，咱们可以结伴而行。”
    李逸云大喜，道：“如此甚好。”
    伍绍荣问：“你打算走陆路还是走水路？”
    李逸云道：“我想走水路，可惜不认识什么人，仓促之间找不到回广州的的船。只能走陆路了。”
    伍绍荣道：“我倒是有些船上的朋友，跟他们打声招呼即可。明日，我们先赶路到天津，然后乘船到广州。”
    李逸云道：“有劳了！”
    次日上午，李逸风、龚自珍、王绣等人给李逸云和伍绍荣送行。李逸云在京城待了两三年，结识了不少朋友，这些人纷纷过来道别。李逸云颇为感动，与众人一一拱手抱拳告辞。
    却说在海上漂泊了许多时日，终于回到了羊城广州。李逸云和伍绍荣以及杨小七三人一起上岸。
    虽是清晨，但是码头已经忙成一片，人来人往，摩肩擦踵，时不时见到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再次踏上老家故土，李逸云颇有感慨，想立即见到父母双亲和陈君明，但是想到自己给陈李两家闯下天大过错，又愧疚不已，担心父亲责骂。继而想到一直待字闺中的钱小雨，更不知以如何面目见她。自己这辈子真真切切拖累了钱小雨。
    李逸云想起唐朝诗人宋之问的那句佳作：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京城和广州相隔万里，书信不便，广州的故友亲朋都不知道他的归期，因此码头上没人来接他。李逸云不由得感叹自己是漂泊的浪子。而伍绍荣和自己一般，也是无人搭理。不过伍绍荣怡然自得，毫无失落之色。
    李逸云道：“伍兄家住何处？要不我们先送你回府，我再回自己家。”
    伍绍荣笑道：“无需如此。我自幼出门游历，天涯海角都去过。即便回到老家，也要先到处游玩一番。我打算先往十三行地界瞧一瞧。你先回府吧。我知道你们同舟堂在哪儿。过几天稍微修整，便来拜望。兄弟之间不必扭捏，俺去也！”说完，伍绍荣背负着双手，游山玩水一般往十三行商地走去。
    李逸云目送伍绍荣，叹道：“还是伍兄潇洒。”
    杨小七笑道：“人也长得俊俏。这一回家，说媒的人岂不是要踏破他家的门槛？”
    李逸云想到至今生死未卜的陈半夏和痴等三载无怨言的钱小雨，心中茫然无措，问：“小七，我们现在去哪？回同舟堂，还是去敬修堂？”
    当初父亲李素问当着众人的面将他赶出家门，三年之内自生自灭，不再是李家人，他不得已寄人在钱家篱下。如今刚刚过去三年光阴，他应该回李家还是去钱家？
    杨小七已从小书童长成五大三粗的汉子，粗着嗓子道：“小的自然是回同舟堂了。二少爷你……也回同舟堂吧。老爷夫人指不定思念你。”
    李逸云道：“娘亲无疑思念我，父亲大人就……唉。”
    正在踌躅之际，李逸云听到娘亲的呼唤。闻声望去，只见娘亲杜氏正在不远处守候，而杜氏身边站着钱小雨。李逸云惊喜交加，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冲着杜氏喊道：“娘！你怎么来了？”又对钱小雨道：“小雨，你……清瘦了许多。”
    杜氏笑道：“你哥哥肯定会把你陈伯伯的病情告诉你。你知道后，肯定要回来探望。我估摸

第四十七章家乡故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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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你的行程，大概就是这几天要回来了，便天天来这等候，一来想早点看到你，二来担心你出远门的时间太长，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李逸云笑道：“娘，我都是快二十岁的人了，不再是三岁小孩。怎么会不认识路……”
    杜氏双手摸着李逸云的脸，柔声道：“你哥哥从京城回来时，就不太记得路，亏得我们请人到处找他。其实啊，我在这等了几日，小雨便在身边等了几日。真是辛苦了。”
    李逸云知道欠钱小雨的情更多了，心里暗暗叹气，嘴里说道：“小雨，多谢！”
    钱小雨挽着杜氏的胳膊，笑道：“应该的。整天待在家里，闷得慌，出来陪陪老夫人散散心也是好的。”
    李逸云看两人这架势如同母女一般，更加心乱如麻。
    杜氏道：“咱们闲话少说，莫要耽误了正事儿，赶紧去陈府探望你陈伯伯吧。你陈伯伯这次病得不轻，不知道能不能撑得过去。唉……老天不长眼，怎么总是让好人得病。”
    李逸云忙问：“陈伯伯怎么又得了重病？”
    杜氏道：“三年前，你陈伯伯被宋俊臣等人气得吐血，虽然后来装病骗你二叔露馅，但是真的病得很重，大伤元气，后来一直未能恢复。你离开广州这三年，同舟堂又经历了许多风雨坎坷，陈伯伯殚精竭虑，一人支撑。今年加入了十三行，需要操心的事情更多。你陈伯伯操劳过度，便就病倒了。再加上他的宝贝女儿失踪三年，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思念女儿，茶不思饭不想，更加耗损气血。而且他本来年纪就大了，于是就……”
    李逸云叹道：“我是罪魁祸首。如果三年前我没有肆意妄为，闯下许多祸事，陈伯伯也不会这么操劳。”
    钱小雨低垂着眼帘，道：“半夏姐姐的事情都怪我，我不该拉着你们出海。”
    杜氏安慰道：“傻孩子，外出碰到海盗，这谁能预料？人各有命，你切莫太过自责。”
    李逸云想到东印度公司的那个班主孔帕尼。当初孔帕尼承诺借助东印度公司的船队寻找安南海盗，但是没多久就回英吉利国了，也不知后续如何。他便问钱小雨：“那个孔帕尼回到广州了么？”
    钱小雨道：“他回来了，一直在找半夏姐姐。还经常到你陈伯伯家探望，给他送了许多西洋参、鹿茸等药物滋补身体。”
    李逸云道：“这洋人倒是有点意思。”
    钱小雨欲言又止，终究没继续说话。
    杜氏道：“逸云，咱们先回家，你换身衣服，洗洗身上的海风，然后去见陈伯伯，再去拜望你的岳父岳母。”
    李逸云一愣，问：“岳父岳母？”
    杜氏突然大怒，道：“就是小雨的爹妈。臭小子，难道你还想逃这桩婚事？你若敢有负小雨，我立刻死在你的面前！”
    李逸云连忙道：“不敢不敢。”说完，极其不自然地瞅了瞅钱小雨。
    钱小雨低声道：“伯母，强扭的瓜不甜。逸云哥哥不愿意，那也没办法。”
    杜氏厉声喝道：“他敢！”
    杨小七第一次看见老夫人发这么大的火，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下。
    李逸云极为心虚，道：“不敢不敢，娘别生气，咱们先回家。”
    杜氏又哼了一声。
    待李逸云回到李家，府上上上下下都兴高采烈，到处喊着：“二少爷回来了！”
    杜氏领着李逸云来书房见李素问，笑道：“老爷，逸云回家了。”
    李素问正在低头写信，头也不抬，道：“嗯。”
    杜氏道：“别看你爹板着脸，其实心里很高兴的。”
    李逸云不以为意，知道爹爹向来如此。
    李素问道：“快去换身衣服，跟我一起探望你陈伯伯。”
    李逸云连忙回房换衣服，然后跟着父母去陈家。
    钱小雨总是觉得自己害了陈半夏，不敢去陈家，便先回家了。
    来到陈府，李逸云见陈府上下都是一片愁眉惨淡，暗叫不妙，知道陈君明这次病得的确很严重。走进陈君明房中，李逸云见到陈当归和他的母亲都在床前陪伴。
    李素问走近床边，轻声道：“君明，感觉如何？”
    陈君明淡淡笑道：“没事，死不了。”
    李逸云见陈君明头发全部花白，面无血色，说两句话就要咳喘许久，瞬间悲从中来，冲到床边，哭道：“陈伯伯，对不起，是我害的你！”
    陈君明微笑道：“孩子，别说这等胡话。刚从京城回来吧？好好休息才是。陈伯伯没有大碍。”
    李逸云握住陈君明的手，趁机把脉，察觉陈君明的脉搏跳动无力，乃病入膏肓之相，不禁冷汗横流。
    陈君明道：“这么伤心作甚？生死有命，强求不来。要是……要是让我再次看到半夏，我死也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