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5章 这就叫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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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斋中。
楚零提起毛笔蘸了蘸墨水，一笔一划地勾勒着，表情逐渐焦灼。
倒不是写作太难。反正都是前世九年义务教育学过的古文，还是要求全文背诵的。默写一遍对于他来说并不困难。
真正的难点在于写字本身。
作为一个没有学过书法的现代人，再加上高中毕业后很少手写，大多时候都是敲键盘打字，此时楚零写出来的毛笔字歪歪扭扭的，简直像是天书。
以后有时间练练吧……看着自己亲手写就的“鬼画符”，楚零苦笑一声。
姑且这么想着，他花了几分钟就默写完了全篇《劝学》，然后又花了一分钟检查有没有错别字。
检查完毕后，楚零不再犹豫，站起来提交诗词。
此时霓裳斋里大多数客人都还在闭目沉思。
几位士子文人望着天花板抓耳挠腮，不知从何处起笔，当看见楚零起身的时候，他们都露出愕然的神情。
这才几分钟啊？
即便当世名气最大的文豪灵感迸发，醍醐灌顶，做文章也没有这么快的！
但看到楚零宣纸上潦草的字迹，他们立刻露出“恍然”的神情。
这个时代写得一手好字是基本功，读书人没有不会写字的。
光从那潦草的字迹来看，此人的文学涵养便不会很高。再加上用时如此之短，大概率是苦思无果，直接放弃了。
几位文人暗暗舒了一口气，同时望向楚零的目光也充满了怜悯。
接受诗文的是一位老先生，正喝着茶水，闭目养神。
在霓裳斋，客人的诗文在提交给花魁前都会由这位老先生审阅，确认没有不堪入目或者有辱斯文的词句，最终才落到花魁手里。
察觉到第一张落到自己面前的宣纸，老先生微微抬头，露出诧异的神情，这么快？
他摇了摇头，不置可否。到霓裳斋来的贵客不一定全是读书人，也有附庸风雅的富商。如何做出公正的评估，同时又替这部分富商们保留颜面，是他的工作。
很显然，这第一份交上来的书卷，就属于附庸风雅的后者。
老先生眼神淡然，但直到视线落到宣纸上，他的表情逐渐凝固。
“啪”的一声，老先生手中的茶杯猛地坠地，砸得粉碎。
他的脸上露出了震撼的神情。
……
顶楼，澹台公子顿笔，用自以为最优雅的姿势起身。
他捧起刚才写就的诗卷，心说状态不错。这一首诗，至少发挥出了自己平时十二分的水准。
陪同左右的几位文人看过之后，皆发出自愧不如的叹息：
“不愧是国子监四大才子之一！澹台公子这首诗所显露的才气，如白虹贯日，如彗星绝顶。
我大夏泱泱江山，也只有澹台公子，才有这样的才华了。”
澹台明月被舔得很舒服，傲然道：
“我的祖父是翰林大学士，我的父亲过去曾是皇上的侍读。一门三进士，祖、父双翰林。
我继承了父辈们的才华，三岁识字，五岁读圣贤书，十一岁文采震惊神都，十七岁金榜题名。
拿下霓裳斋的‘首赏’，也许对于别人很困难，但对于我来说，不过有如探囊取物罢了。”
“……”陪同的文人们面面相觑，心中暗道澹台公子实在是太能装了。
不过澹台公子确实有真才实学，读过他诗的人无一不被他的才气折服。
“这一次，看来又是澹台公子拿下首赏了。我等的才气，相比澹台公子，就好比萤火之于星辉啊。”一位文人由衷感慨道。
众人如众星捧月般将澹台公子送到初评的老先生面前。
望着他春风得意地将诗卷呈递给老先生，有人惆怅，有人自叹弗如，也有人流露出发自内心的赞赏。
老先生收了宣纸后，细细看了一眼：“澹台公子这首诗确实是上乘之作，放在以往绝对是首赏之作。只可惜，今日霓裳斋有大能前来，澹台公子棋差一着啊。”
澹台明月还沉浸在众人的追捧之中：“过奖，过奖。区区一首好诗罢了，在下只是随便写写。仅仅发挥出了巅峰状态的八成水准……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澹台明月瞬间失态，前一秒还宛如准备登上领奖台的领奖者，彰显着自己最优雅的姿态，下一秒却表情僵硬，声音略带愕然和颤抖。
“老夫刚才评到了一篇好文章，就是称之为流传千古的佳作也不为过。原作已经呈递给花魁去鉴赏了，不过老夫见猎心喜，忍不住抄录了下来。澹台公子若是有兴趣，不妨看看抄本。”老先生将诗作递给对方。
这是提前给澹台公子打个预防针，防止对方接受不了结果。
围观的文人们一下子炸开了花。
“什么？竟然还有人的文采在澹台公子之上？”
“流传千古的佳作？不会吧？不会吧？老先生一向以毒舌闻名，竟然有人能得到他如此之高的评价？”
“到底是什么样的文章？快看看！”
澹台公子在愤愤然中摊开宣纸，然而仅仅只是看到标题，文人的自信就被打折了一半。
《劝学》！
极为简洁的两个字，却宛如刀锋一眼刺眼。
在座的所有读书人，都感觉脸上被扇了一巴掌。
这是**裸的对群嘲讽！公然挑衅！就好像有个人傲慢不羁地站台讲台上：“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攻击性不高，侮辱性极强。
“谁啊？好大的口气！”
“这特么劝学都劝到教坊司来了？！”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文章，竟敢对我永华州许宁宴大放厥词！”
澹台明月也是嘴角抽搐。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任何人敢对他用这种口气说教，就连他做翰林大学士的祖父都没有。
很好，很有意思。
澹台明月不怒反笑，他承认自己已经被勾起了兴趣。
缓缓摊开宣纸，入眼的第一句：“君子曰，学不可以以已。”
并没有多余的说教，仿佛多一个字都显得累赘。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却直击心灵。
一瞬间，不仅仅是澹台明月，还有簇拥在他旁边的其他看客。
所有人都发自内心地产生了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