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2章 野马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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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州楚鼠，江湖出名的怪盗。本姓楚，单名竹。但江湖人认为他身形似鼠，又同老鼠一样只做夜里行窃之事，便取谐音唤他楚鼠。楚鼠出名是在扬州，他窃了扬州通宝钱庄三万两白银。没人知道那贼人是怎么打开通报钱宝庄那二十寸的铁板门的，现场只留下一个鼠形状的布偶告诉世人行窃者的身份。
　　只是人们却不敢相信来的就是那名满江湖的怪盗楚竹。因为江湖传言楚竹死在了同门师兄韩青龙的刀下。韩青龙大义灭亲，而江湖上已十一年没有再出现老鼠布偶。
　　楚竹看着高台上的韩青龙，笑得很开心，道：“好久不见，师兄你过得可好?”
　　韩青龙手上青筋爆起，道：“我明明已经杀了你！”
　　楚竹又笑了，道：“火气不要这么大嘛，我这次来可是为周老爷子祝寿的，你看，连寿礼都准备好了。”说着甩出一个黑色包袱，包袱落地，发出砰砰声响。
　　包袱里是什么?还清醒着的人都在心里暗暗猜测。
　　是毒?还是黄金?
　　他们没有一个人猜对。
　　周长恭示意一个家仆去检查那包袱。家仆捡起包袱打开，脸色吓得煞白，立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
　　周长恭看他不动，催促道：“里面是什么?”
　　家仆艰难的转身，结结巴巴地道：“是……是……是……”家仆强迫自己冷静，却是半天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楚竹笑了，道：“周老爷子就不要为难他了，我替他说吧！”
　　“神锋门为周老爷子贺寿，略备薄礼，送上恶霸人头四颗！”
　　那家仆再也站不稳了，身子一软倒下。包袱里的东西滚出，正是四颗血已流尽的人头，神色狰狞。仔细看去，便看出四颗人头分别是：
　　苍梧县“霸王枪”元天霸、云南“滇南色鬼”张丰载、“滇南赌鬼”宁致远以及“滇南烟鬼”丘别。
　　叶青寻挥了挥手，道：“拿下他！”
　　青剑盟手下人围了过去，楚竹却是面色不改，院里来了十数名黑衣人，迎上了青剑盟的人。
　　又突然间窜出七八个拿剑的人刺向了叶青寻。叶青寻抓起剑，一剑便已取了那几人的性命。混乱之中，有几个人的眼睛亮了。
　　乒乒的刀剑相击的声音混合着败者的惨叫声，人群跑动的混乱声。
　　神锋门来的人不多，功夫也不是很高，很快便已被青剑盟尽数斩尽。那些少年的酒意早已化作冷汗流出，空气中弥漫着血的味道，混合着荷花、美酒、汗水的味道，诡异的让人想吐。
　　几个最为年轻美貌的少女果然已经趴在地上开始呕吐。
　　青剑盟的人将尸体上的面罩一一揭开，仔仔细细地看着每一个死者的脸。其中一人跑向叶青寻，道：“报告盟主，死者中没有楚竹，好像趁乱逃走了。”
　　叶青寻点点头，问道：“死了几个弟兄?”
　　“拖盟主神威庇佑，没有兄弟死去，只有四个人受了一点皮外伤。”
　　看来神锋门还是不愿妄动，这次算不算青剑盟的一次完胜?
　　叶青寻立起了身子，走到周长恭身边，道：“周前辈，让来客都散了吧。”
　　周长恭苦叹一声，点了点斑白的头。
　　周家外不远的一个巷子里，两个黑袍男子停了下来。其中一个男子拽住自己的脸皮，大力揭了下来。
　　人当然不会揭开自己的脸皮，所以那只不过是一张很逼真很薄的面具。男子抖了抖脑袋，摇摆的发间露出一张黝黑的脸。
　　另一个男子走近，问道：“怎么样?看清楚了吗?”
　　黑奇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没有，对手只不过是一些不入流的家伙，叶青寻怎么可能没有保留?”
　　那男子正是满头银色长发的马封尘，他很快换了一种问法，道：“看到些什么了吗?”
　　“有一些。”
　　“什么?”
　　“回去告诉老板，我们的计划要推迟了。”
　　黑奇的脸色很不好看，马封尘的脸色也变得发青，道：“叶青寻真的那么可怕?”
　　“比传闻中还要可怕！有他在，贾天宇就得继续老老实实地等着。”
　　马封尘的话也好像变得很难说出，良久才道：“我们还要等多久?”
　　“不知道！”
　　黑奇甩下面具，头也不回地走了，前面是人头涌动的闹市，黑奇混入人群，只片刻便失去了特征。
　　这世间为什么会有叶青寻这样的人?他的剑就像是这片天，笼罩在看见他的所有人的心头，只是这片天总是阴沉的，让所有抬头看天的人心头压抑。黑奇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为什么叶青寻不是二十岁?不是六十岁?偏偏在人生巅峰的四十岁?
　　若是二十岁，他黑奇可以去争！若是六十岁，他黑奇可以去等！但为什么他偏偏是四十岁?
　　这让黑奇怎么去争?他又怎么能等?摆在他黑奇面前的莫非只有死路一条?黑奇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看着那不停吆喝的小贩，只觉得这人间竟好像没了自己的一隅。
　　他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得很大声，把周围人的目光全都拉了过来。但这些人没有一个对他有过多的留意，只当这又是一个失恋的少年。
　　黑奇拽起腰间的酒壶，把辛辣的酒全都灌进了喉里。喝完了酒，他把酒壶狠狠地拽开，酒壶在行人脚下弹了几次，落到一个全身破烂的老乞丐碗前。
　　老乞丐的碗看起来和他同样苍老，也和他身上的衣服同样破旧，老乞丐慌慌忙捡起酒壶，摩挲着酒壶上面的毛皮，脸上露出了笑容。
　　但老乞丐身边的一个头发散乱的乞丐却不乐意了，脸一沉，便伸手去抢那酒壶。老乞丐慌忙将酒壶藏进怀中，同那头发散乱的乞丐扭打起来。
　　行人很快围拢了过来，全都只是笑着看，全然未曾想着去拉开两人。很快两个乞丐的身影就看不见了，只听得见粗重的喘息声，老乞丐无力的呻吟声以及人群的笑声。
　　一个小女孩在围得水泄不通的大人身后跳着，嚷着，伸手去抓那些大人的裤腿。一个农妇模样的女子慌忙放下手中叫卖的菜，跑到人群后抱走了女孩。女孩一手拉着母亲，一手指着人群大声呼喊着什么，那农妇只是摇头，接着把脸贴在了女孩头上。女孩停下挥舞的、肉肉的小手，不再呼喊，轻轻伸手去摸母亲的脸。
　　人群中很快没了声响，围观的人指指点点，隐约还听到有人抱怨道那老乞丐可真没用。
　　那头发散乱的乞丐冲出人群，对着那蜷缩在地上痛苦呻吟的老头啐了一口唾沫，接着把酒壶塞进裤腰，飞快跑开了。人群也跟着散了。
　　黑奇看着他们，心里还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酝酿形成，像是**潇潇而下那般不可阻挡。
　　时雨来，百花生。
　　黑奇的第十二剑，好像成了。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白城会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