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华灯初上

    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方言的酒量在座的不少人都知道，绝对没有到喝完这坛六十度的千日醇还能保持清醒的地步，但负责验酒的是金石，所以大家都信了，长孙无忌也信了，不过想来以后见到金石是不会再给好脸色了，至于李二在里面扮演的角色，长孙无忌懒得去想。
    噗通一声，咬着牙往嘴里倒酒的长孙冲摔倒在地，酒水流了一地，长孙无忌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的红烧肉，仿佛这道菜跟他有仇。
    可怜的长孙冲被来福与方二奋力地抬了出去，兴许是处于愧疚，方二很快端来一杯蜂蜜水……
    众纨绔看得脸色煞白，惊骇不已，朝昏迷不醒的长孙冲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顺便向自家老爹也投去一个别惹事的眼神。
    婚宴上哪有不醉人的？这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长孙无忌仿佛发了狠，往日向来喜欢在酒桌上留有余力的做派统统不见，以各种理由朝唐俭频频举杯，李二在一旁乐得看热闹，程咬金、尉迟恭、秦琼等人笑得不怀好意。
    李靖贼溜溜地自顾自吃着菜，不去掺和任何一件事，刘弘基似乎也跟段志玄干上了，一杯一杯地不要命地拼着酒，李绩与房玄龄嘀嘀咕咕地不知在说些甚么，侯君集眼神迷离，杜如晦强忍着不去看桌子上的美酒却小口地吞咽着唾沫，宋禹一口一口地抿着小酒好不自在，至于李孝恭，早就神志不清了。
    看见方言回转过来，程咬金拿过不知是谁的酒碗，脏兮兮地没法看，也不去擦拭，直接倒了满满三大碗，指着方言道：“你这小子偷奸耍滑的不像话，成亲之日哪有不喝酒的？你以为你能躲得过去不成？陛下与你诸位叔伯不跟你计较，俺老程却看不过眼，你是直接喝还是吃点菜垫垫肚子？”
    这没有甚么好辩解的，侯府的奴仆与宫里的管事一同作弊诓骗众人本就不是光彩的事，同样也得感谢程咬金提供了一个向长孙无忌敬酒的机会，方言嘿笑着端起了酒杯，第一杯自然是敬李二，李二点了点头，豪气地一饮而尽。
    第二杯自然是敬长孙无忌，不知这老家伙是出于甚么目的，屡次三番地找麻烦，吃了数次亏却仍然我行我素，今日更是把长孙冲都连累了。
    “长孙伯伯，小子知错，您大人有大量，还请海涵。”
    说罢，一饮而尽。
    长孙无忌挣回了面子，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也放过了可怜的唐俭。
    有一便有二，虽然老程说只喝三杯，但这一桌子上坐的人哪里只有三个？平白无故得罪人的事儿方言不干，于是便挨个敬酒，最后倒也喝了个醉醺醺。
    “成婚后，你便要早日去户部任职……”
    秦琼如今身体已然大好，酒也能饮一些，要是放在过去，此时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于方言，他是极为看重，也是真真切切地将他看成了自家子侄，苦口婆心地道：“金部郎中的官职非同小可，陛下将其交予你，便是天大的信任，切莫性差踏错或懒惰成性。”
    方言只得乖乖地应了是。
    “这家伙奸猾成性，但也是个做事的，赈灾那样天大的事儿都给他办成了，老夫如今是看出来了，往后啊，愈难的事就愈要交给他，定是办得妥妥的。”
    瞧瞧，宋禹这说得算人话么？方言咬牙切齿地起身又端了一碗：“宋伯伯，感谢厚爱，来，干了！”
    宋禹大笑着一饮而尽。
    转了一圈，来到了李纲、颜师古、孔颖达的面前，方言诚意满满地先行倒了三碗，此时脑子亦有些混沌，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不知三位尊师打算何时来学塾授课？”
    李纲三人对视苦笑，无奈地直摇头。
    “就知道你小子会提起此事。不过也不需你提，过几日我等自会前来。”
    “极好，小子在此替诸学子谢过三位尊师。”
    婚礼还在继续进行着，这等场合不但是喝酒的场合，亦是结交联络的场合，在方言敬完酒之后，李二便在飞骑的护卫下回宫了，剩下的王爷、国公、侯爷们继续喝酒继续醉，反正程咬金与尉迟恭已经打了一场了，刘弘基也不甘示弱，与段志玄捉对厮杀，婚礼顿时成了战场。
    李纲、颜师古、孔颖达气得胡子乱翘，愤愤地表达了不满之后，在许敬宗的安排下纷纷离去。今日的婚礼许敬宗出力蛮多，到处都有他的身影，将事情办得井井有条，自然也入了长孙无忌等人的法眼，虽对这厮的人品还是一如既往地怀疑，但至少才干这方面是可以信赖的。
    许敬宗善于揣测人心，自然能读懂大佬们眼神的变化，虽脸上是云淡风轻，心底早已是惊涛骇浪，也愈发地坚定做方言忠实的跟随者了。
    村民们也恋恋不舍地离去了，听闻方言成亲，附近几个村的庄户不知来了多少，带的是鱼干肉干，却情比天高，方言特意出面感谢了几位老村正，许敬宗也极为知事地将酒席摆满了道路之上，一眼望不到边。今天的日子里，大鱼大肉管够，可住红烧肉、红焖羊肉、牛骨汤使劲吃，油汪汪地吃了满嘴都是，谁若是夹了几根青菜，立马被鄙视得体无完肤。
    于是横着走的人实在是不知凡几，有些没出息的甚至躺在墙角下直哼哼，却极力地忍耐，怕的就是一肚子鸡鸭鱼肉不小心吐了出来……
    老严和老吴躲在阴影中，像狼一般窥视着整座府邸，偶尔会有厨娘路过，扔点鱼肉上去，片刻之后，便看见鱼刺和骨头从黑暗中扔了出来。
    相比于前院的热闹非凡，后院就安静了许多，华灯初上，朦胧写意，大红色的灯笼一排排地挂在屋檐下面，令人看了便心生欢喜。
    婚房里有些欢声笑语传来，透过纸闯，依稀能看到三个曼妙的身姿对坐而谈，不知是谁说了些甚么，另外两道身影顿时笑得花枝乱颤，拂乱了清凉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