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建设的‘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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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姜珏从书房退下，公子身边的崔姓道士便进了书房。
“公子。”
崔道士稽首行礼，询问道：“姜先生如何说？”公子叹了一声：“看来姜先生志不在庙堂。”崔道士劝道：“公子，姜先生乃非凡之人，可在公子身边却神通不显，来历根脚我等都不清楚，还请公子留心防范。”
“我省得的。”
……
夜里，公子府上大摆筵席。
姜珏自然也参与其中。
大堂之内，两排竹席整齐摆放，一张紫木矮桌上摆放着果盘肉食，还有一盏酒。
姜珏自觉地挑了个末席坐下，等到人大多来齐了，发现今晚来的人可不是一般的多。
“怎这么多人？”
他轻声嘟囔了一声。
坐在邻座的人听到了后，笑着说：“这些都是王爷的门客。”
“这殿中粗略一眼，便是三五百人，都是门客？”
“自然，王爷麾下有三千门客，不过大多都在封地之中，并不是所有人都随王爷来了咸阳。”
姜珏嗤笑了一声：“这天下，哪有如此多能人异士？”
那人笑道：“王爷招门客，不看出身来历，便是那乡间老农，若是有一句话说得称了王爷的心意，也可来王府当门客，吃穿用度皆是王府负担，谁会拒绝？”
收了这么多吃白饭的，这不是实打实的冤大头么？不过姜珏也有自知之明，他现在不就是公子身边吃白饭的么？
还是软饭。
等到公子入席，这场晚宴才算是正式开始。
姜珏随波逐流，众人举杯他也举杯，众人喝彩他也跟着喝彩，除此之外便是顾着自己吃喝。
席间也与旁人攀谈，其他人听闻他是一卦师，兴致来了也请他算卦。
姜珏来者不拒，不过只算三卦，毕竟这府上的人就这么多，省着点用，多凑几天指标的。
他现在虽然靠着公子的一朝气运能够遮蔽天机，蒙混天劫，可每日指标还是要完成的，否则小三灾变成大三灾，那可就不好玩了。
等到酒足饭饱之后，姜珏趁着酒兴，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公子待他极好，府上门客这么多的情况下，还给他分了独院，虽然位置偏僻了一些，但是他也不是那么讲究的人，不是住大通铺就极好了。
府上的侍女送姜珏进了屋之后，便要服侍他更衣。
姜珏摆摆手：“不必不必，在下粗鄙之人，不习惯他人服侍。有劳姑娘，回去休息吧。”
侍女心中有些可惜，这位王爷新纳的门客可是难得的俊俏少年郎，刚刚席间她也瞧见王爷几次寻人便是寻这位姜先生，足可见姜先生在王爷心中分量不轻。
而王爷命自己服侍姜先生，也未必不是没有让自己侍寝的心思。
只可惜这姜先生并无那般心思。
“姜先生，奴婢先退下了，若是有需要，姜先生可与巡夜护卫交代一声。”
“去吧去吧。”
姜珏和衣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眼睛都不睁一下，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侍女只好福安行礼，轻着脚步退出屋子，替他关上了房门。
很快，屋中只有姜珏平稳的呼吸声响起。
待到三更天，打更的敲着梆子过去片刻之后，窗门明明紧闭，可屋中却突地升起一阵暖风。
桌上烛火摇曳了一阵，一道赤芒自屋外飘然而至这赤芒飘入房中，在姜珏头顶悬了一阵，似是观察。片刻之后，赤芒飘落，落在了姜珏眉心之内。
……
“小先生，小先生……”
睡梦中，一个温和的声音似在姜珏耳边轻声唤着。
姜珏缓缓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混沌之中。无上无下、无左无右。
“我这是还在梦中，还是已经醒了？”
姜珏心生疑惑，忽的眼前红光闪过，那一片混沌之中缓缓凝聚一道身影。
那是一条赤龙！
庞大的身躯绵延千里，只是气息衰弱无比，半幅身躯似是染了墨色，浑身散发着垂垂死气。
“秦国国运？”
姜珏大惊失色，他认得此龙分明就是今日入城之时所见到与那魔气相斗的国运赤龙。
原来那时它注视自己，并非自己的错觉，现在竟是入梦来找他？！
赤龙见他惊扰，低声道：“先生勿惊，吾乃秦国国运所化，非妖邪之辈。”
它声音轻柔，似是女子声音一般，温和有礼。
姜珏好半晌才平静下来，强装镇定，沉声道：“赤龙入梦，所为何事？”
赤龙匍匐下身子，在他面前低下头颅，声音如诉如泣：“还请先生搭救则个！”
姜珏苦笑着，连连拱手：“我不过山野杂修，如何救得了一国气运？”
“先生谦逊，那日玉华江上，先生代天罚恶，惩治那玉华江妖龟，吾亲眼所见……”说到这儿，赤龙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先生勿怪，吾非有意窥视，只是这秦国境内，一切事宜，吾自能知晓。”
姜珏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
赤龙心中稍安，继续说道：“先生乃大功德之人，吾亦可观先生不凡之处，冒昧来此，还请先生相助。”
姜珏只当是恭维之语。
可他却是不知，在赤龙眼中，他身上无数因果线纠缠，牵连之辈无一不是罕见的大气运者。
但此人自身却无任何因果。
不在三界中，跳出五行外。
此……仙人相也！
这是姜珏自己都察觉不到的。
赤龙低垂眼眸，态度越发恭敬：“若先生不出手，只怕秦国亡国在即，请先生念在这秦国苍生百姓……”
这一顶顶大帽子，扣得姜珏脑袋发昏。
姜珏连忙制止，苦笑道：“你请我帮忙，可我又如何帮？”
“秦国落魄如此，盖因那妖妃入宫，迷惑国君心智……”
赤龙缓缓述说，这秦国上下弊端无数，可真正动摇国运的，就是因那七年前被秦国国君接入宫中的妖妃。
姜珏疑惑道：“那妖妃是什么根脚来历，竟是能够动摇一国之本？”
“那妖妃根脚出自万妖国，乃是一玉石成精……”
“万妖国？”
姜珏顿时心中警觉。
他现在对“万妖国”这三个字分外敏感，毕竟他可是撩拨了一把天魔主涂山岚就跑了。
那个未来的孩子他娘，恐怕现在还在提刀四处找他的路上。
想到这儿，姜珏不由冷颤了一下，压下心思不去想那档子事。
他询问赤龙：“那妖妃是何等修为？竟是让你这一国国运都奈何不了？”
“她来秦国，是为了渡天地劫数！”
“告辞！”
修行之事，乃逆天而为之。
所以修行路上，要经历种种劫数，三缺五弊、四舍二劫……诸多劫数，多不胜数。
而妖族修行，比之人族更难，需要经历地煞、天罡二劫数，方才能洗去一身妖气，得修正道。
赤龙口中这“天地劫数”便是指这“地煞”、“天罡”二劫。
到了这修为的妖修，实力比肩人族四品乾坤境、三品元胎境的大能之辈。
渡了这天地劫数，再往前一步，便是妖王之境。姜珏也不知道那妖妃已经到了哪一步，可哪怕是刚半只脚踏入地煞境，也不是他一个小小八品筑基境的修士可以抗衡的。
所以他从赤龙口中一听到那妖妃修为，第一反应就是开溜，赶紧离开秦国。
即便是因为小三灾天劫暂时无法离开秦国，他也打定主意在秦国这段时间要夹着尾巴做人，能多苟就多苟！
苟命嘛，不寒碜。
姜珏朝赤龙一拜：“在下有心无力，还望另请高明，告辞告辞。”
“先生，请听吾一言！”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姜珏实在是不想听，可眼下赤龙入梦，他也不知如何离开这梦境，再不情愿也只能是听着。
赤龙恳求道：“吾也知先生为难，不求先生出手除妖，只是另有一事请求先生。”
姜珏叹道：“何事所求，还请直言。不过在下实在是实力浅薄，恐怕帮不到你。”
“此事唯有先生可助吾。”赤龙却很是笃定，停顿片刻继续道，“如今国主，失德久矣，吾知先生精八卦易学，还请先生，为秦国另择明主！”
赤龙张开口，从口中吐出两件物件来：“此二物便交付给先生。”
姜珏本想推脱，可那两件东西却飘然来至他的面前。这两件东西，其一为龙首玉玺，而另一件则是一口龙尾铡刀。
赤龙说道：“此玉玺聚一国龙脉，执此印者便为秦国未来之主。请先生代管，若遇明主，交托予他。”
它又看向另一件龙尾铡刀：“此乃断罪铡，专断今生往日业力，上斩昏君、下斩邪祟。若秦国之君不君，先生斩之便是顺天承运之事！如今秦国国君无德无道，此物必可助先生一臂之力！”
这是将秦国命运……都交托到了姜珏的手中。
可姜珏看着这二物，却觉得烫手无比。
不等他开口，赤龙说道：“此二物交予先生，并非强迫先生答应。”
“先生不愿帮，便是秦国命数该此！”
“若先生愿帮，吾愿以秦国半数国运相赠，从今往后秦国便是先生的秦国，先生亦是秦国之国柱！”
“为表诚意，先生近来小三灾劫数，吾自会替先生挡下。”
话音落罢，只见赤龙张开嘴，朝着姜珏吞噬而来。
……
“啊！”
小院屋内，姜珏猛地一声大叫，从床榻上一下子坐了起来。
他瞳孔之中余惊未消，不断地喘着粗气，回过神来背后已经是被冷汗浸湿。
“呼……呼……只是梦么？”
姜珏擦了擦额头汗水，醒来之后，梦中之景便渐渐地变得模糊记不太真切，还以为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可当他下床之时，手刚按在床榻上，却发现有什么东XZ在被子底下很是咯手。
他掀开被子一看，瞳孔瞬间紧缩。
只见床榻上，摆放着两件物什。
一为龙首玉玺，二为那断罪铡！
与姜珏自梦中所见，一模一样。
“这、这……”
他不由地瞠目结舌，如此看来他方才并不仅仅只是一场梦。
当真有赤龙入梦！
……
一整个上午，姜珏都坐在房中，看着面前两件物什，咬着手指直犯愁。
他不明白自己不过一个八品修士，甚至都不是秦国人，为何这秦国国运会将此二物交托给他。
因为他惩戒了那玉华江老龟？
亦或者只是因为他擅长卦卜？
若只是如此，姜珏是半分不信。
这赤龙……在他身上看到了什么，竟是让它做出了如此破釜沉舟的决定？
“我不过是想借公子躲避下小三灾劫难而已，为何让我遇到这样的事。”
姜珏喟然长叹，只觉得这两件东西分外得烫手。别听那赤龙说得好听，什么“半数国运皆赠予先生”，什么“从今往后，秦国便是先生的秦国，先生便是秦国的国柱”。
都是特娘的瞎扯！
若是让秦国国君知晓了他手持这二物，不把他拖到菜市口砍脑袋，那都是憋着更恶毒的刑罚等着他。
再加上修为打底是地煞境的妖妃……
“啊～”
姜珏扶着额一声呻吟，头疼欲裂。
“不过那赤龙说替我挡灾，如今我确实是没了被天劫锁定气机的感觉，看来它并非骗我。”
此前一直压抑在他心头的危机感，此刻已经感觉不到了。
一朝国运再衰弱，替他挡个小三灾天劫还是很轻松的。
他嘀咕道：“这算是提前预付的定金么？”
不管怎么说，一件压在他心头的事情，算是得到了解决。
姜珏突然意识到，既然自己已经不需要再面对小三灾天劫，也就不再需要借助公子的气运，那他岂不是……现在就可以开溜？
还别说，他有点心动。
与其冒着风险留在秦国，现在赶紧开溜怎么看都是上上之选。
找个谁也找不到的犄角旮旯，一窝百千年，等到姜珏有了可以把涂山岚那小娘们按在床上“啪啪啪”打屁股她都不敢反抗的那份实力再出山，那岂不是美滋滋笑嘻嘻？
可他的目光却总离不开桌上那玉玺与那口铡刀。
良久，一声长叹。
“吃人嘴软的感觉可真不好啊……罢了罢了，尽力为之吧。”
“一旦感觉到危险，那就怪不得我了。立刻开溜，应该问题不大。”
他，可是从万妖国天魔主手底下顺利逃生的经历的！姜珏心里有了决定，将桌上的玉玺与铡刀都收好，这两件东西可不能让旁人看见，得藏好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