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小玫瑰愣了一下,把头埋进被子里尖叫起来。
那两个无头女孩儿晃了几下便倒下去，身子撞在甲板上发出咚咚的两声响，周苒喉咙轻轻滚动了一下,站在窗口缓缓道：“原来真的有东西在追,吓我一跳。”
江一闻言,偏过头,看了周苒一眼。
只见纤瘦的小姑娘站在那儿,目光平静脊背笔直,嘴里念着‘吓我一跳’的时候,小小的一张脸上没找到任何关于恐惧的情绪。
倒是某人，缩在被子里抖的床都跟着震。
照她这么抖下去，估计今晚都别打算睡觉了，周苒心软了,掀开一点被角，然后轻轻拍她的后背对小玫瑰道：“小玫瑰没事的，都过去了,不害怕了。”
小玫瑰泪眼汪汪的抬起头，几根柔软的发丝沾在唇角上，捂着耳朵颤抖道：“我应该开窗户的，我应该开窗户的。”
周苒摸摸她的头发：“没关系，你也不知道她们会死。”
小玫瑰嗯了一声,脸在周苒的膝盖上轻轻蹭了一下,哭道：“她们一定很疼吧。”
周苒：“不疼,脖子嘎嘣一下断了怎么会疼。”
小玫瑰：“……”
江一：“…………”
小玫瑰仿佛受到了人生中最重大深沉的一次打击,狠狠地愣了一下,然后哭的东倒西歪，最后裹着被子缩成了一团,揪着周苒不让走，最后周苒也没办法，干脆躺在了她的床上，两个女孩儿并排睡在一起。
小玫瑰这才擦掉了眼泪：“姐姐你真好。”
周苒嗯了一声：“睡吧，别看窗外了，明天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小玫瑰抽抽搭搭的点了点头，将眼睛闭上了，两个人枕在一个枕头上，周苒歪着头，借着外头的灯火看了看她的脸。
她发现这个女孩儿的睫毛也非常长，眼睛睁开的时候很有气质，安静的时候又有点可爱，此时的她像一只正犯困的小白兔，软软的小嘴轻轻咂了一下，身子缩成了一个小团。
周苒伸手，将毯子往她身上拉了拉，然后自己也闭上眼，慢慢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周苒被人拍醒。
小玫瑰揉着自己凌乱的长发，整理了一下裙子，最后捂着肚子道：“饿了，姐姐我们去餐厅吃饭吧？”
周苒嗯了一声，然后抬起头，想要询问另一个室友，结果她刚叫出江一的名字，小玫瑰就制止了周苒。
小玫瑰漂亮的眉头一簇，竖起一根纤白的手指，婊里婊气道：“姐姐叫他干什么，我昨晚那么热情他都不理我，咱们走，不和他们臭男人一起吃饭！”
说完还扭头白了江一一眼，周苒觉得，江一的额头又青了几分。
两个女生拉着小手，去了二楼的餐厅。
路则法已经坐在那里了，他显然没怎么睡好，眼睛底下挂着两个黑眼圈，餐桌上摆了很多食物，有鱼有虾，还有面包甜点冰激凌等等，看起来十分丰盛，但路则法索然无味地坐在那儿，时不时地还要发会儿呆。
周苒在他旁边坐下，叫了他一声，路则法闻言肩膀颤抖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小苒，早。”
“早。”
周苒问他怎么了，为什么魂不守舍的，路则法就颤抖道：“你昨晚看到什么东西没？”
这时候，来吃早饭的玩家陆陆续续进来了，大都没什么精神，就连昨天下午欺负小玫瑰的两个男人都精神欠佳，一副要吐不吐的模样。
周苒：“看到了。”
路则法：“你看到了什么？”
周苒对鱼不是感兴趣，于是拿起一块面包，白软的小手拿起餐叉涂了一点果酱，缓缓道：“我看见海怪咬断了两个小女孩儿的脖子。”
周苒说完，餐桌上的其他人也抬起了头，显然大家都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路则法：“天呐，太他妈的突然了，我差点吓出脑溢血，她们俩一模一样就很吓人了，海怪就更别提了，竟然还那样突然断了脑袋！”
周苒放下餐叉，面包送进嘴里，将头轻点：“是啊，太可怕了。”
对面餐桌的玩家们看着面不改色的周苒，不约而同地咽了口吐沫。
小玫瑰一听到人家说起昨晚，就呜呜的哭起来，说吓死人家了，人家都没睡着的，然后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鱼肉，哭哭啼啼的同时还不忘责备这个鱼肉做的不够入味儿，肯定没加料酒和香料去腥……
这嘤嘤嘤的口气在游戏里并不惹人心疼，但偏偏小姑娘有张漂亮的脸，让人看着便不由自主地燃起了保护欲，对面几个男生看她的眼光温柔了许多，路则法更是心一软，给她夹了几条成色上好的鱼和虾，希望能安慰她脆弱的心灵。
吃完饭后，大家去甲板上搬货，但周苒还没下来，就听见底下响起了尖叫声。
路则法头皮一麻，对周苒说：“可能有人死了。”
周苒：“下去看看。”
果然，他们下来的时候甲板一片混乱，昨天想和他们组队的新人女孩儿跪在甲板上，正背对着尸体呕吐，其他人也都躲的远远的，谁也不敢上前。
周苒走近看了一眼，发现死去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仰躺在甲板上，身首异处，脖子的断口十分不规则，像是牙齿啃咬的痕迹，胸膛处有一个血洞。
他的心脏也不见了，身子被太阳晒干，血迹也早就干枯。
两个女生拉着手站在他的尸体旁边，哭的很大声。
有人过来，问她们俩怎么了，为什么一直哭。
原来这两个女孩儿和这个死去的男人分到了一个房间，男人昨晚听见动静就到窗前去了，不知为何给两个女孩儿打开了窗子，然后他就被一只怪物咬住头颅拉了出去……
周苒不喜欢看血，更不喜欢看那种干涸了的印记，所以没有再往前走，只是站在原地看了看。
不过在她点亮了一点学霸技能点后，视力似乎好了一些，她看见男人的胸口有一个爪印，看起来像是被怪物直接掏破了胸前的皮肤，然后就像从瓜藤上摘西瓜一样，将那颗心从血管上硬生生地扯断后拿走了。
两个女孩儿叙述的时候抽抽搭搭的，看上去受了很大的惊吓，周围的人都出言安慰她们。
可一个男人却并不打算安慰，听完甚至哼了一声，十分嚣张地扫了她俩一眼，冷冷道：“不是开窗户了吗，为什么就他死了，你俩怎么没事？”
周苒闻言，轻轻皱了一下眉。
“别管了，有的人就是这样，一开口就想让人喂他吃一口屎。”路则法翻着白眼，嗤之以鼻，对周苒解释道：“那个人叫江秋鹏，昨晚和我分在一个房间了，好像是个财阀的少爷，跟他一起进游戏的叫余光，是他花钱请的保镖，两个人嚣张的要把房间翻个天。”
周苒闻言，抬头看了一下那个叫做江秋鹏的头顶，上面是，而站在他旁边的男人模样高大，头顶写着一个。
路则法和她解释了一通，原来游戏还可以花钱找人帮忙，但这毕竟是拿命换来的买卖，佣金高的离谱，还不保证一定能活着出来，一般人根本付不起高额的佣金，只能靠自己硬闯。
一个女生看不过去了，指责江秋鹏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太过分了。”
见是个姑娘，江秋鹏有恃无恐地扫了她一眼，哼道：“我为什么不能这么问，窗户打开了怪物就只吃掉了他吗，万一怪物把她俩也吃了怎么办？”
女生反驳道：“她们两个人好好地站在这儿，怎么就被吃了！”
江秋鹏嘿嘿一笑：“小妹妹，你怎么知道她们是人呢，万一她们……”
江秋鹏被他的保镖余光拦住了。
余光虽然个子高大，但看起来比较沉稳，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此时的他深深地皱了下眉，阻止江秋鹏继续浪下去。
等到两个人走了，小玫瑰才从周苒背后钻出来。
这小姑娘正面软的不行，马后炮刚的一批，见他俩走远了，伸出手指痛骂江秋鹏，大声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骂完跑过来拉着两个女生的手腕含泪对她们道：“别怕，我们知道你俩是人，是受害者，我们不会听那个傻逼瞎说。”
两个女生哭着嗯了一声，感激地看着小玫瑰。
路则法和周苒并肩站着，低低道：“这个女生，挺有意思啊。”
周苒：“嗯。”
路则法：“如果能知道她游戏外的名字就好了，或者她的学校。”
周苒：“嗯？”
路则法脸红了红：“我还没有女朋友。”
周苒：“程序员不是没时间谈恋爱吗？”
路则法刚红起来的脸瞬间凉了，哭丧着脸对周苒说你能不那么真实吗我好难过。
周苒：“听说还得攒钱植发？”
路则法：(╯‵□′)╯︵┻━┻
八点钟一到，大胡子NPC出来了，他冷冷扫过甲板上的尸体，一副并不意外的样子，弯腰抓起尸体的脚将他扔进了大海里，神色的海水波浪翻滚，小小的尸体甫一进去便立刻没了踪影，不出意外的话，一定会成为海里鱼群的食物。
周苒脊骨凉了凉，不再看甲板的血迹，转身去搬箱子了。
小玫瑰轻轻叫她：“姐姐。”
周苒：“嗯？”
小玫瑰弯了点身子，凑在她耳边轻轻道：“那两个女生有问题哦，左边那个女生的手是冰的，比冰块还要冰的那种。”
周苒闻言微怔。
小玫瑰说完，接着就呜呜呜了起来：“吓死我了，她真的一点温度都没有的，就好像死人一样，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其他可怕的事情啊。”
要是真像小玫瑰这么说，除了那个男人死了，这两个女生也出事了吗？
更奇怪的是，那个男人死了，是因为他打开了窗子，算是替两个女孩儿死掉了，故而咬断头颅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还要掏出他的心脏？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周苒也很好奇，但显然现在她什么都不知道，只能万事小心，然后慢慢搜集线索解开谜团。
小玫瑰哭的梨花带雨，路则法心里一揪一揪的，掏出纸巾来递给她，安慰道：“擦一擦吧，哭起来不好看的。”
小玫瑰哭哭啼啼，手指竖起来道：“胡说，我怎么样都好看！”
周苒没忍住笑了，头偏向一边，路则法只能无措地安慰：“好好好，你怎么样都好看。”
小玫瑰：“你说谎，你就是觉得我不好看，大猪蹄子！”
路则法：“……”所以我到底应该说什么？
NPC又在催促了，三个人搬起了箱子。这期间，那两个女生还出现在他们身边过一次，两个人牵着手，都是惊魂未定的样子，如果不是小玫瑰告知了周苒，她们还看上去和活人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不对。
不过她俩路过的时候，周苒轻轻皱了下眉，总觉得这画面非常诡异，但说不上来为什么。
他们搬了一会儿，很快就发现了NPC的活动规律，他每半个小时就会消失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说是去核对货物，而这期间，就是玩家见缝插针寻找线索的时间。
周苒去舞厅里看了看，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提示。
走进舞厅，里头是一个大大的舞池，舞池两边是长桌，上头摆放着一些玻璃制的餐具和酒杯，最里面是一个台子，应该是舞会开始前用来致辞的地方。
他们走进来，四处查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最后要走的时候，周苒闻到了一股鱼腥味，于是便弯腰看了看，在桌子底下发现了两片鱼鳞。
这鱼鳞不大不小，看起来不像是那个巨大的怪物身上的，拿在手里有点沉，质地坚硬，半透明，阳光洒在上面后，散发出诡异的蓝绿色。
小玫瑰捏着鼻子：“姐姐这是什么？”
周苒：“好像是鳞片，不知道是什么鱼身上的。”
小玫瑰突然激动：“美人鱼！”
路则法笑了：“说什么呢胡话呢，这世界哪有美人鱼？”
小玫瑰听了，差点又哭了，嘤嘤嘤道：“有的啊，小美人鱼多可怜啊，为了她心爱的王子喝下女巫的药水，从此每一步都踩在刀尖儿上，最后变成了泡沫，怎么会没有美人鱼。”
路则法咽了口吐沫，只好改口：“有有有，你别哭。”
周苒没听他俩瞎折腾，若有所思地看了会儿鳞片，总感觉这个味道有点熟悉。
路则法：“小苒，咱们走吧，时间要到了。”
周苒嗯了一声，因为不知道这东西是凶是吉，于是周苒弯腰，将鳞片放回了原处。
中午有两个小时休息时间，他们上二楼吃了午饭，就准备回房间里睡觉。
周苒：“我们能不能去那个房间看看？”
路则法：“死人的那个房间吗？”
周苒：“嗯。”
路则法：“好，不过一定要小心点。”
周苒：“小玫瑰，你要是害怕的话就别进来了，站在门口把风。”
小玫瑰绞着指尖儿，闻言感激地点了点头。
他们轻着手脚过去，两个女生还没有回来，门也没锁，他们就推开了门。
周苒没往深处走，只是待在房间外围看了一眼。
这个房间和他们的房间没什么区别，要是硬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那就是门口的假山高了一些，桌上的水藻也变长了点，那些因为潮湿生长的青苔已经爬上了桌角，整个屋子有种窒息的海腥味儿。
她看了看，竟然在假山底下发现了一个类似舞厅里那样的鳞片！周苒没来得及多想，估摸着两个女孩儿应该快吃完饭了，便想要先退出去，可还没等有动作，身后便传来咚咚的脚步声，还有小玫瑰的一声尖叫。
周苒回头，那两个女孩儿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她身后了，此时正手拉着手，站在门外盯着周苒，她们轻轻歪着头，眼神冰冷麻木。
右边的那个女生手臂破了一小块，像是被人咬了似的，上面还沾着血迹，但她没有疼的样子，只是歪头看着周苒，眼神空洞。
路则法挡了周苒一下，挤出一个笑解释道：“我们走错房间了，走错房间了！”
小玫瑰也嘤嘤道：“两位姐姐我们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太害怕了走错了。”
不过还好，两个女生除了目光有些呆滞外，并没有别的异常举动，周苒毫发无损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和小玫瑰一起回房间去了。
江一比她们俩回来的早，此时正坐在床上，目光落向窗外。他的手上和身上都沾着一点木屑，周苒上午并没有看见他，所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小玫瑰看都没看他一眼，笑着拉起周苒讨论今天的午餐。
两个人说着说着，小玫瑰就困了，倒在床上睡着了，周苒站起来，想回到自己床上去睡会儿，小纸人突然唧唧了两声，从她的头发里钻了出来。
周苒温柔地摸了摸小纸人的脑袋：“小华，想妈妈了？”
小华抱着她的手，模样有点可怜：“唧唧。”
周苒：“你是不喜欢这里吧，这儿都是水。”
小华委委屈屈地点点头：“唧唧唧。”
这唧唧的声音让一直沉默的江一收回了目光，他看了周苒手里的东西，竟是开口问道：“这是你的？”
周苒还是第一次见江一主动说话，发现江一说的是她手里的纸人后，点头道：“是我的。”
江一：“你能操纵？”
周苒：“我不太清楚，怎么算是操纵？”
江一：“能起火吗？”
周苒：“能。”
江一的眼神复杂了许多，但他没有继续追问周苒，也没有做出任何审视的目光，只是敛眸，重新恢复了沉默。
房间里十分安静，只有小玫瑰绵长的呼吸声，周苒看了看他，不由自主地开口问道：“为什么问我这些？”
江一：“没什么，失礼了。”
周苒：“好。”
他不说，周苒便没有继续问，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然后继续搬运箱子。
下午风浪不算太大，周苒趁着NPC消失的时候上到三楼看了看，但三楼的门怎么也打不开，只好暂时放弃了，回到甲板上继续工作。
风平浪静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晚上吃饭的时候。
周苒还没进到餐厅，就听见里面传来吵闹声和尖锐的叫声。大概是又出了什么血腥的意外，为了防止小玫瑰害怕，周苒提前把她牵了起来，用身子挡住她的眼睛，小玫瑰贴在她的后背上，轻轻地发着抖。
果然，餐厅里头出事了，但这次不是谁被掏了心脏，而是那两个幸存的姑娘。
她俩还是手拉着手坐在餐桌前，安静地在吃着东西，但右边那个女孩儿的脖子缺了一块，仔细看那伤口，竟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地扯下了一块肉，破口狰狞，鲜血直流。
因为画面过于惊悚，血腥味又极浓，餐桌上一时间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在吃饭。
周苒看见那伤口非常新鲜，且深，远远地就能看着白森森的骨头，血液泉眼儿一般汩汩地往外流，但这个姑娘却丝毫不以为意，好像伤的并不是她自己一般，还在继续用刀叉吃着盘子里的鱼肉。
这女孩儿看见有人在看她，便抬起头，露出惨白的皮肤和殷红的嘴唇。她的皮肤就好像被水浸泡了很久一般，上面还有细小的水泡，她看着其他玩家，眼神似乎是在挣扎，亦或是在求救。
左边的女孩儿见她不吃了，便抬头朝她笑了笑，伸出手擦了擦那女孩儿脖子流下的鲜血温柔地说：“妹妹再吃一点吧。”
两个人都低下了头，吃起了桌上的鱼虾。左边那个女孩儿就是小玫瑰说没有体温的那个，随意吃了两口后便偏头盯着脖子破了的女孩儿，目光温柔专注，最后竟然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女孩儿脖子上的鲜血。
周苒看着这诡异的一幕，眉头皱的更加紧了。
路则法干呕了一下：“我吃不下了。”
小玫瑰也嘤嘤嘤道：“我这辈子都不吃鱼虾了。”
周苒也没什么兴趣吃饭了，转身想要离开餐厅，可刚要下楼，就听见身后传来咚的一声响，那个被咬破脖子的女生尖叫着倒在地上，身子抽搐起来。
而左边那个女孩儿此时正诡异地笑着，附身下来，张嘴啃咬起那女孩儿的肉。
众目睽睽之下，女孩儿将另一个女孩儿一点一点撕碎，最后全都吞进了肚子里，就连骨头都那样嚼碎了，筋肉入口发出嘎嘣嘎嘣的响声。
她连头发都没放过，黑压压的一团全部塞进嘴里，咀嚼的时候样子十分餍足。
这一幕疯狂极了，那个新人小姑娘直接晕倒在地上，更有人已经不堪重负地跑出了餐厅，周苒因为怕遗漏什么有用的线索，故而没有离开，但脸色也苍白了很多。
不过周苒发现，这女孩儿啃咬尸体的时候，身上便开始慢慢长出鳞片，一双腿也逐渐并拢，最后竟然真的变成了一条鱼尾！
女孩儿彻底变成了鱼人，吃干抹净后转过头，目光晃过餐厅里的玩家，快速盯紧了周苒的位置，然后露出贪婪的目光。
周苒头皮一麻，拉上小玫瑰就往外跑，并对几乎吓傻的路则法喊道：“快跑！”
餐厅里的所有人都是一激灵，大叫着跑了起来，场面一时间十分混乱，周苒拉着小玫瑰穿过舞厅和甲板。
周苒的速度很快，但鱼人也穷追不舍，扭动着鱼尾迅速滑来，大嘴张开，露出还沾着血液的尖牙，她看着垂死挣扎的猎物们，露出一个怜悯的眼神，最后咯咯地笑了起来。
那两个无头女孩儿晃了几下便倒下去，身子撞在甲板上发出咚咚的两声响，周苒喉咙轻轻滚动了一下,站在窗口缓缓道：“原来真的有东西在追,吓我一跳。”
江一闻言,偏过头,看了周苒一眼。
只见纤瘦的小姑娘站在那儿,目光平静脊背笔直,嘴里念着‘吓我一跳’的时候,小小的一张脸上没找到任何关于恐惧的情绪。
倒是某人，缩在被子里抖的床都跟着震。
照她这么抖下去，估计今晚都别打算睡觉了，周苒心软了,掀开一点被角，然后轻轻拍她的后背对小玫瑰道：“小玫瑰没事的，都过去了,不害怕了。”
小玫瑰泪眼汪汪的抬起头，几根柔软的发丝沾在唇角上，捂着耳朵颤抖道：“我应该开窗户的，我应该开窗户的。”
周苒摸摸她的头发：“没关系，你也不知道她们会死。”
小玫瑰嗯了一声,脸在周苒的膝盖上轻轻蹭了一下,哭道：“她们一定很疼吧。”
周苒：“不疼,脖子嘎嘣一下断了怎么会疼。”
小玫瑰：“……”
江一：“…………”
小玫瑰仿佛受到了人生中最重大深沉的一次打击,狠狠地愣了一下,然后哭的东倒西歪，最后裹着被子缩成了一团,揪着周苒不让走，最后周苒也没办法，干脆躺在了她的床上，两个女孩儿并排睡在一起。
小玫瑰这才擦掉了眼泪：“姐姐你真好。”
周苒嗯了一声：“睡吧，别看窗外了，明天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小玫瑰抽抽搭搭的点了点头，将眼睛闭上了，两个人枕在一个枕头上，周苒歪着头，借着外头的灯火看了看她的脸。
她发现这个女孩儿的睫毛也非常长，眼睛睁开的时候很有气质，安静的时候又有点可爱，此时的她像一只正犯困的小白兔，软软的小嘴轻轻咂了一下，身子缩成了一个小团。
周苒伸手，将毯子往她身上拉了拉，然后自己也闭上眼，慢慢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周苒被人拍醒。
小玫瑰揉着自己凌乱的长发，整理了一下裙子，最后捂着肚子道：“饿了，姐姐我们去餐厅吃饭吧？”
周苒嗯了一声，然后抬起头，想要询问另一个室友，结果她刚叫出江一的名字，小玫瑰就制止了周苒。
小玫瑰漂亮的眉头一簇，竖起一根纤白的手指，婊里婊气道：“姐姐叫他干什么，我昨晚那么热情他都不理我，咱们走，不和他们臭男人一起吃饭！”
说完还扭头白了江一一眼，周苒觉得，江一的额头又青了几分。
两个女生拉着小手，去了二楼的餐厅。
路则法已经坐在那里了，他显然没怎么睡好，眼睛底下挂着两个黑眼圈，餐桌上摆了很多食物，有鱼有虾，还有面包甜点冰激凌等等，看起来十分丰盛，但路则法索然无味地坐在那儿，时不时地还要发会儿呆。
周苒在他旁边坐下，叫了他一声，路则法闻言肩膀颤抖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小苒，早。”
“早。”
周苒问他怎么了，为什么魂不守舍的，路则法就颤抖道：“你昨晚看到什么东西没？”
这时候，来吃早饭的玩家陆陆续续进来了，大都没什么精神，就连昨天下午欺负小玫瑰的两个男人都精神欠佳，一副要吐不吐的模样。
周苒：“看到了。”
路则法：“你看到了什么？”
周苒对鱼不是感兴趣，于是拿起一块面包，白软的小手拿起餐叉涂了一点果酱，缓缓道：“我看见海怪咬断了两个小女孩儿的脖子。”
周苒说完，餐桌上的其他人也抬起了头，显然大家都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路则法：“天呐，太他妈的突然了，我差点吓出脑溢血，她们俩一模一样就很吓人了，海怪就更别提了，竟然还那样突然断了脑袋！”
周苒放下餐叉，面包送进嘴里，将头轻点：“是啊，太可怕了。”
对面餐桌的玩家们看着面不改色的周苒，不约而同地咽了口吐沫。
小玫瑰一听到人家说起昨晚，就呜呜的哭起来，说吓死人家了，人家都没睡着的，然后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鱼肉，哭哭啼啼的同时还不忘责备这个鱼肉做的不够入味儿，肯定没加料酒和香料去腥……
这嘤嘤嘤的口气在游戏里并不惹人心疼，但偏偏小姑娘有张漂亮的脸，让人看着便不由自主地燃起了保护欲，对面几个男生看她的眼光温柔了许多，路则法更是心一软，给她夹了几条成色上好的鱼和虾，希望能安慰她脆弱的心灵。
吃完饭后，大家去甲板上搬货，但周苒还没下来，就听见底下响起了尖叫声。
路则法头皮一麻，对周苒说：“可能有人死了。”
周苒：“下去看看。”
果然，他们下来的时候甲板一片混乱，昨天想和他们组队的新人女孩儿跪在甲板上，正背对着尸体呕吐，其他人也都躲的远远的，谁也不敢上前。
周苒走近看了一眼，发现死去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仰躺在甲板上，身首异处，脖子的断口十分不规则，像是牙齿啃咬的痕迹，胸膛处有一个血洞。
他的心脏也不见了，身子被太阳晒干，血迹也早就干枯。
两个女生拉着手站在他的尸体旁边，哭的很大声。
有人过来，问她们俩怎么了，为什么一直哭。
原来这两个女孩儿和这个死去的男人分到了一个房间，男人昨晚听见动静就到窗前去了，不知为何给两个女孩儿打开了窗子，然后他就被一只怪物咬住头颅拉了出去……
周苒不喜欢看血，更不喜欢看那种干涸了的印记，所以没有再往前走，只是站在原地看了看。
不过在她点亮了一点学霸技能点后，视力似乎好了一些，她看见男人的胸口有一个爪印，看起来像是被怪物直接掏破了胸前的皮肤，然后就像从瓜藤上摘西瓜一样，将那颗心从血管上硬生生地扯断后拿走了。
两个女孩儿叙述的时候抽抽搭搭的，看上去受了很大的惊吓，周围的人都出言安慰她们。
可一个男人却并不打算安慰，听完甚至哼了一声，十分嚣张地扫了她俩一眼，冷冷道：“不是开窗户了吗，为什么就他死了，你俩怎么没事？”
周苒闻言，轻轻皱了一下眉。
“别管了，有的人就是这样，一开口就想让人喂他吃一口屎。”路则法翻着白眼，嗤之以鼻，对周苒解释道：“那个人叫江秋鹏，昨晚和我分在一个房间了，好像是个财阀的少爷，跟他一起进游戏的叫余光，是他花钱请的保镖，两个人嚣张的要把房间翻个天。”
周苒闻言，抬头看了一下那个叫做江秋鹏的头顶，上面是，而站在他旁边的男人模样高大，头顶写着一个。
路则法和她解释了一通，原来游戏还可以花钱找人帮忙，但这毕竟是拿命换来的买卖，佣金高的离谱，还不保证一定能活着出来，一般人根本付不起高额的佣金，只能靠自己硬闯。
一个女生看不过去了，指责江秋鹏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太过分了。”
见是个姑娘，江秋鹏有恃无恐地扫了她一眼，哼道：“我为什么不能这么问，窗户打开了怪物就只吃掉了他吗，万一怪物把她俩也吃了怎么办？”
女生反驳道：“她们两个人好好地站在这儿，怎么就被吃了！”
江秋鹏嘿嘿一笑：“小妹妹，你怎么知道她们是人呢，万一她们……”
江秋鹏被他的保镖余光拦住了。
余光虽然个子高大，但看起来比较沉稳，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此时的他深深地皱了下眉，阻止江秋鹏继续浪下去。
等到两个人走了，小玫瑰才从周苒背后钻出来。
这小姑娘正面软的不行，马后炮刚的一批，见他俩走远了，伸出手指痛骂江秋鹏，大声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骂完跑过来拉着两个女生的手腕含泪对她们道：“别怕，我们知道你俩是人，是受害者，我们不会听那个傻逼瞎说。”
两个女生哭着嗯了一声，感激地看着小玫瑰。
路则法和周苒并肩站着，低低道：“这个女生，挺有意思啊。”
周苒：“嗯。”
路则法：“如果能知道她游戏外的名字就好了，或者她的学校。”
周苒：“嗯？”
路则法脸红了红：“我还没有女朋友。”
周苒：“程序员不是没时间谈恋爱吗？”
路则法刚红起来的脸瞬间凉了，哭丧着脸对周苒说你能不那么真实吗我好难过。
周苒：“听说还得攒钱植发？”
路则法：(╯‵□′)╯︵┻━┻
八点钟一到，大胡子NPC出来了，他冷冷扫过甲板上的尸体，一副并不意外的样子，弯腰抓起尸体的脚将他扔进了大海里，神色的海水波浪翻滚，小小的尸体甫一进去便立刻没了踪影，不出意外的话，一定会成为海里鱼群的食物。
周苒脊骨凉了凉，不再看甲板的血迹，转身去搬箱子了。
小玫瑰轻轻叫她：“姐姐。”
周苒：“嗯？”
小玫瑰弯了点身子，凑在她耳边轻轻道：“那两个女生有问题哦，左边那个女生的手是冰的，比冰块还要冰的那种。”
周苒闻言微怔。
小玫瑰说完，接着就呜呜呜了起来：“吓死我了，她真的一点温度都没有的，就好像死人一样，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其他可怕的事情啊。”
要是真像小玫瑰这么说，除了那个男人死了，这两个女生也出事了吗？
更奇怪的是，那个男人死了，是因为他打开了窗子，算是替两个女孩儿死掉了，故而咬断头颅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还要掏出他的心脏？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周苒也很好奇，但显然现在她什么都不知道，只能万事小心，然后慢慢搜集线索解开谜团。
小玫瑰哭的梨花带雨，路则法心里一揪一揪的，掏出纸巾来递给她，安慰道：“擦一擦吧，哭起来不好看的。”
小玫瑰哭哭啼啼，手指竖起来道：“胡说，我怎么样都好看！”
周苒没忍住笑了，头偏向一边，路则法只能无措地安慰：“好好好，你怎么样都好看。”
小玫瑰：“你说谎，你就是觉得我不好看，大猪蹄子！”
路则法：“……”所以我到底应该说什么？
NPC又在催促了，三个人搬起了箱子。这期间，那两个女生还出现在他们身边过一次，两个人牵着手，都是惊魂未定的样子，如果不是小玫瑰告知了周苒，她们还看上去和活人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不对。
不过她俩路过的时候，周苒轻轻皱了下眉，总觉得这画面非常诡异，但说不上来为什么。
他们搬了一会儿，很快就发现了NPC的活动规律，他每半个小时就会消失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说是去核对货物，而这期间，就是玩家见缝插针寻找线索的时间。
周苒去舞厅里看了看，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提示。
走进舞厅，里头是一个大大的舞池，舞池两边是长桌，上头摆放着一些玻璃制的餐具和酒杯，最里面是一个台子，应该是舞会开始前用来致辞的地方。
他们走进来，四处查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最后要走的时候，周苒闻到了一股鱼腥味，于是便弯腰看了看，在桌子底下发现了两片鱼鳞。
这鱼鳞不大不小，看起来不像是那个巨大的怪物身上的，拿在手里有点沉，质地坚硬，半透明，阳光洒在上面后，散发出诡异的蓝绿色。
小玫瑰捏着鼻子：“姐姐这是什么？”
周苒：“好像是鳞片，不知道是什么鱼身上的。”
小玫瑰突然激动：“美人鱼！”
路则法笑了：“说什么呢胡话呢，这世界哪有美人鱼？”
小玫瑰听了，差点又哭了，嘤嘤嘤道：“有的啊，小美人鱼多可怜啊，为了她心爱的王子喝下女巫的药水，从此每一步都踩在刀尖儿上，最后变成了泡沫，怎么会没有美人鱼。”
路则法咽了口吐沫，只好改口：“有有有，你别哭。”
周苒没听他俩瞎折腾，若有所思地看了会儿鳞片，总感觉这个味道有点熟悉。
路则法：“小苒，咱们走吧，时间要到了。”
周苒嗯了一声，因为不知道这东西是凶是吉，于是周苒弯腰，将鳞片放回了原处。
中午有两个小时休息时间，他们上二楼吃了午饭，就准备回房间里睡觉。
周苒：“我们能不能去那个房间看看？”
路则法：“死人的那个房间吗？”
周苒：“嗯。”
路则法：“好，不过一定要小心点。”
周苒：“小玫瑰，你要是害怕的话就别进来了，站在门口把风。”
小玫瑰绞着指尖儿，闻言感激地点了点头。
他们轻着手脚过去，两个女生还没有回来，门也没锁，他们就推开了门。
周苒没往深处走，只是待在房间外围看了一眼。
这个房间和他们的房间没什么区别，要是硬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那就是门口的假山高了一些，桌上的水藻也变长了点，那些因为潮湿生长的青苔已经爬上了桌角，整个屋子有种窒息的海腥味儿。
她看了看，竟然在假山底下发现了一个类似舞厅里那样的鳞片！周苒没来得及多想，估摸着两个女孩儿应该快吃完饭了，便想要先退出去，可还没等有动作，身后便传来咚咚的脚步声，还有小玫瑰的一声尖叫。
周苒回头，那两个女孩儿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她身后了，此时正手拉着手，站在门外盯着周苒，她们轻轻歪着头，眼神冰冷麻木。
右边的那个女生手臂破了一小块，像是被人咬了似的，上面还沾着血迹，但她没有疼的样子，只是歪头看着周苒，眼神空洞。
路则法挡了周苒一下，挤出一个笑解释道：“我们走错房间了，走错房间了！”
小玫瑰也嘤嘤道：“两位姐姐我们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太害怕了走错了。”
不过还好，两个女生除了目光有些呆滞外，并没有别的异常举动，周苒毫发无损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和小玫瑰一起回房间去了。
江一比她们俩回来的早，此时正坐在床上，目光落向窗外。他的手上和身上都沾着一点木屑，周苒上午并没有看见他，所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小玫瑰看都没看他一眼，笑着拉起周苒讨论今天的午餐。
两个人说着说着，小玫瑰就困了，倒在床上睡着了，周苒站起来，想回到自己床上去睡会儿，小纸人突然唧唧了两声，从她的头发里钻了出来。
周苒温柔地摸了摸小纸人的脑袋：“小华，想妈妈了？”
小华抱着她的手，模样有点可怜：“唧唧。”
周苒：“你是不喜欢这里吧，这儿都是水。”
小华委委屈屈地点点头：“唧唧唧。”
这唧唧的声音让一直沉默的江一收回了目光，他看了周苒手里的东西，竟是开口问道：“这是你的？”
周苒还是第一次见江一主动说话，发现江一说的是她手里的纸人后，点头道：“是我的。”
江一：“你能操纵？”
周苒：“我不太清楚，怎么算是操纵？”
江一：“能起火吗？”
周苒：“能。”
江一的眼神复杂了许多，但他没有继续追问周苒，也没有做出任何审视的目光，只是敛眸，重新恢复了沉默。
房间里十分安静，只有小玫瑰绵长的呼吸声，周苒看了看他，不由自主地开口问道：“为什么问我这些？”
江一：“没什么，失礼了。”
周苒：“好。”
他不说，周苒便没有继续问，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然后继续搬运箱子。
下午风浪不算太大，周苒趁着NPC消失的时候上到三楼看了看，但三楼的门怎么也打不开，只好暂时放弃了，回到甲板上继续工作。
风平浪静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晚上吃饭的时候。
周苒还没进到餐厅，就听见里面传来吵闹声和尖锐的叫声。大概是又出了什么血腥的意外，为了防止小玫瑰害怕，周苒提前把她牵了起来，用身子挡住她的眼睛，小玫瑰贴在她的后背上，轻轻地发着抖。
果然，餐厅里头出事了，但这次不是谁被掏了心脏，而是那两个幸存的姑娘。
她俩还是手拉着手坐在餐桌前，安静地在吃着东西，但右边那个女孩儿的脖子缺了一块，仔细看那伤口，竟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地扯下了一块肉，破口狰狞，鲜血直流。
因为画面过于惊悚，血腥味又极浓，餐桌上一时间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在吃饭。
周苒看见那伤口非常新鲜，且深，远远地就能看着白森森的骨头，血液泉眼儿一般汩汩地往外流，但这个姑娘却丝毫不以为意，好像伤的并不是她自己一般，还在继续用刀叉吃着盘子里的鱼肉。
这女孩儿看见有人在看她，便抬起头，露出惨白的皮肤和殷红的嘴唇。她的皮肤就好像被水浸泡了很久一般，上面还有细小的水泡，她看着其他玩家，眼神似乎是在挣扎，亦或是在求救。
左边的女孩儿见她不吃了，便抬头朝她笑了笑，伸出手擦了擦那女孩儿脖子流下的鲜血温柔地说：“妹妹再吃一点吧。”
两个人都低下了头，吃起了桌上的鱼虾。左边那个女孩儿就是小玫瑰说没有体温的那个，随意吃了两口后便偏头盯着脖子破了的女孩儿，目光温柔专注，最后竟然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女孩儿脖子上的鲜血。
周苒看着这诡异的一幕，眉头皱的更加紧了。
路则法干呕了一下：“我吃不下了。”
小玫瑰也嘤嘤嘤道：“我这辈子都不吃鱼虾了。”
周苒也没什么兴趣吃饭了，转身想要离开餐厅，可刚要下楼，就听见身后传来咚的一声响，那个被咬破脖子的女生尖叫着倒在地上，身子抽搐起来。
而左边那个女孩儿此时正诡异地笑着，附身下来，张嘴啃咬起那女孩儿的肉。
众目睽睽之下，女孩儿将另一个女孩儿一点一点撕碎，最后全都吞进了肚子里，就连骨头都那样嚼碎了，筋肉入口发出嘎嘣嘎嘣的响声。
她连头发都没放过，黑压压的一团全部塞进嘴里，咀嚼的时候样子十分餍足。
这一幕疯狂极了，那个新人小姑娘直接晕倒在地上，更有人已经不堪重负地跑出了餐厅，周苒因为怕遗漏什么有用的线索，故而没有离开，但脸色也苍白了很多。
不过周苒发现，这女孩儿啃咬尸体的时候，身上便开始慢慢长出鳞片，一双腿也逐渐并拢，最后竟然真的变成了一条鱼尾！
女孩儿彻底变成了鱼人，吃干抹净后转过头，目光晃过餐厅里的玩家，快速盯紧了周苒的位置，然后露出贪婪的目光。
周苒头皮一麻，拉上小玫瑰就往外跑，并对几乎吓傻的路则法喊道：“快跑！”
餐厅里的所有人都是一激灵，大叫着跑了起来，场面一时间十分混乱，周苒拉着小玫瑰穿过舞厅和甲板。
周苒的速度很快，但鱼人也穷追不舍，扭动着鱼尾迅速滑来，大嘴张开，露出还沾着血液的尖牙，她看着垂死挣扎的猎物们，露出一个怜悯的眼神，最后咯咯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