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偷腥被老婆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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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2 章顾仪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 人在马背之上,头朝下地被捆缚于马鞍的前端。
说实话, 脑充血, 有点上头,脑壳疼。
她硬着脖子,仰头左右一望, 方见坐于火堆旁的哈木尔, 周围是个林地,可是林木不算茂盛, 都是些低矮的灌木丛。
身下的黑马不知跑了多久, 尚在扑哧扑哧地哈气。
哈木尔的目光并没有看她, 顾仪在马鞍上试着挪动了身躯。
她此刻又渴又饿, 头还疼。
寻常人死遁仿佛轻轻松松, 为什么轮到她就这么的艰辛, 言情小说误我!
哈木尔早已注意到了马背上的动静,他横眉一扫,自火堆前起身, 走到马前, 像捉兔子一样捉住顾仪腰上的绳索, 将她提溜了下来。
顾仪随即跌落在地, 脑袋晕了晕, 才坐稳了些。
哈木尔面无表情地俯视她,顾仪见他脸上满是尘土, 想来已经赶了许久的路了, 只是不知道他要把她带往何处去。
顾仪扭头可怜巴巴地望了一眼挂在马鞍上的水袋, 哈木尔虽是冷哼一声,却真给她喂了几口水。
顾仪喝过水, 才有力气开口问道:“纳裹死了?”
哈木尔眉心蹙拢,不答反问:“你当时醒着?”
顾仪飞快地摇头,不过这反应来看,纳裹确实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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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木尔目光自她身上扫过,见她双手负在背后,手腕处已被绳索勒出了几道极深的血痕。
他于是蹲下身稍微松了松绳索。
顾仪看他忽然靠近,本能地朝后一退,手腕处微微一松后,哈木尔就起身走远了。
顾仪心中觉得颇有些古怪,脑中忽而灵光一闪道:“你该不会是要带我去丹鞑王都?”
哈木尔笑了一声,“是又如何?”
顾仪稳了稳心神,纳裹已死,垤城若破,丹鞑败局已定,他把她带到王都于事无补,除非是想把她献给哪个王子或者丹鞑大君。
这事哈木尔也不是没干过。
顾仪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动了动酸胀的手腕,手臂上戴着的多宝珠串没了绳索束缚,落到了靠近手背的地方,冰冰凉凉地贴在她的皮肤上,让她稍微镇定了些。
她要赶在抵达王都之前,找个机会逃跑。
哈木尔歇息了小半刻,复又拉着她上马,沿着林子往外走。
马速甚快,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空中一声尖利的鹰啼破空而至,顾仪抬头一望,见到一只有些眼熟的白头黑雕,展翅翱翔于碧蓝高空。
这好像是萧衍的萌宠!
哈木尔紧紧勒住缰绳,停了下来,皱着眉头向上一看。
饲鹰人驯养过的飞鹰,目力极佳,送信寻物寻人皆可。
哈木尔回过神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趴在马身上的顾仪。
看过一圈,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她手腕上露在袖外的珠子。
一颗形似于金黄玛瑙的鹰香珠子。
他大笑一声,猛地扯过顾仪手上的珠串,“萧衍竟然把鹰香珠给了你?”
什么东西?
顾仪手上痛,愣在原地,侧眼看哈木尔拽着她的那串多宝珠串,面色阴沉得很。
空中飞鹰盘旋不休,鹰啼不绝于耳,片刻不曾离开。
顾仪豁然开朗,明白了过来,这个珠串大概就是个飞鹰定位珠,可供天上的白头黑鹰找到她。
萧狗子的套路真的太深了,是她太单纯了,真以为这就是个平平无奇的礼物。
哈木尔见顾仪不言,冷声叹道:“原来如此……北行之时,我本以为萧衍是力不从心,急欲领兵北上,故而追兵不多,如今想来,他恐怕是投鼠忌器,怕追得急了,我真杀了你,只余赵妃一人。”
哈木尔“哈”地一笑,抬手猛然一掷,将手中多宝珠串扔到了灌木丛中。
他掏出衣中脖上垂悬的一支竹哨,轻轻一吹。
哈氏族姓,世代皆为饲鹰人。
如今倒让他看看,是他的鹰厉害,还是萧衍的鹰厉害。
哈木尔挥鞭策马,对顾仪笑道:“幸而我一时心软没有杀了你,你可比我事先预想的还要管用。”
顾仪浑身一僵,侧头看哈木尔神色愈发冷硬,笑容瘆人。
不过片刻功夫,空中又是一声鹰的长鸣,顾仪费力地仰着脖子张望,蓝天尽处又飞来一只黑鹰,追击盘旋的白头黑鹰而去,两鹰振翅高飞,于长空相击。
哈木尔趁此时机,又甩一记空鞭,打马飞奔朝前而去。
顾仪的心不由得更沉了一分。
*
却说大幕军营中的胡院判,这几日,日夜挑灯夜读,终于在古卷《百草经》中找到了与于代口中描述的毒草类似的植物,按照经中所述,此毒草确实令中毒之人血色发黑,毒气游走全身,一入心脉,药石无可医,但若是发现及时,青艾草可解此草之毒。
青艾草生于大幕,垤城北地因气候之故,遍地难巡,胡院判派人苦寻几日,皆不可得。
但,剂母珠中确有青艾草一物。
胡院判当日查看槐花病症之时,皇帝就将高熙园曾经调制的一颗剂母珠给了他以作细察。
胡院判一直将此珠留存至今,可剂母珠中除了青艾草,尚有别的毒物,只是剂量不同,毒性不同。
胡院判施针暂且护住了皇帝的心脉,举棋不定地等了三日,直到确定实在是找不到青艾草了,皇帝已经昏睡多时,气息渐弱,他再不能等下去了。
胡院判取出了存于瓷瓶中的剂母珠,小心翼翼地用银针挑了半个指甲盖大小的剂量,溶于水中。
此举有些冒险,若是少了,青艾草救不回皇帝,若是多了,皇帝可能会身中剂母珠之毒。
他虽是老道,可也不能全然肯定,一定豪无差错,于是胡院判连夜写了一封书信留予妻儿,若是皇帝不祥,他因此丢了性命,也好给他们有个交待。
胡院判当夜喂下皇帝此汤剂以后,寸步不离,衣不解带地守在榻旁。
隔天一早,破晓之时,胡院判终于看见了皇帝的五指轻动,他心中大喜,立刻唤了于代和周郎二人前来中军大帐。
萧衍由大梦中醒来,天光已是大亮。
榻旁的三人接连大叹。
“阿衍!”
“陛下醒了!”
“微臣请罪!”
萧衍转过视线,目中犹露惶惶茫然。
牛皮大帐内彻夜点着烛火,榻前的烛台上只余指宽的白蜡,几案上仍旧摆着他之前排布的沙盘之相。
胡院判见皇帝睁开了眼睛,飞快地将几上的热茶杯递给了他。
一旁的于代伸手虚扶了萧衍一把。
萧衍半靠于榻上,饮过一口茶,适才回过神来,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脖,摸到了一层白纱。
胡院判立即道:“启禀陛下,伤处已用清水洗过,微臣覆了一层白纱。
陛下此毒青艾草可解,可此地并无青艾草,微臣斗胆用剂母珠中的青艾草一试。”
他躬身一拜,“陛下恕罪!”
见萧衍颔首并无怪罪之意,胡院判才算彻底地放下心来。
等到喉中干涩稍解,萧衍开口问:“朕睡了几日?”
“四日了,陛下。”
周郎答道,顿了顿,继而喜道,“陛下英明,纳裹身死,垤城前日已破!”
萧衍目光在帐中扫过一圈,只问周郎:“马车截住了么?”
周郎心中一惊,面上却不敢显,抱拳一揖,“末将这就派人去请娘娘来。”
说罢,旋即出门。
胡院判闻言垂低了头,于代不明所以,又望向萧衍,“陛下身上可还觉得不适?”
萧衍动了动手足,俱是发软,不过他空睡了四日,自该如此,“并无大碍。”
胡院判长舒了一口气,露出欣慰笑容,“微臣已命人温了粥,陛下将醒,先用些粥,调养脾胃,之后臣再写一张调养温补的方子,陛下余毒肃清之后,须得仔细将养,万不可过于操劳。”
萧衍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凝眉去看帐帘。
周郎来得极快,掀帘而入时,正对上皇帝的目光,令他陡然一惊。
满含期盼,情意乍泄。
他连忙低眉微错过身去,露出身后的赵婉来。
赵婉见到萧衍眸色顿暗,只问她:“柔嫔在何处?”
赵婉心中苦涩丝丝蔓延,沉重地似乎令她透不过气来,她张嘴欲言,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当日的军士舍下了顾仪,只救了她一人。
她后来才知,纳裹已经死了,顾仪再被丹鞑人捉住,怕是活不成了。
她说不出口。
周郎慌忙跪地道:“末将无能,当日只能先顾全陛下,末将派骑兵去追马车,可半路忽然杀出一人一马,挟持了柔嫔娘娘,属下无能,只能先救回赵妃娘娘一人。”
萧衍无声无息地凝视跪在帐帘之前的周郎,等了半刻,才缓缓说:“周郎有违军令,杖五十。”
周郎抱拳一拜:“末将遵旨。”
便退出大帐,自领军杖去了。
萧衍却不再看赵婉,“你退下罢。”
他只说。
赵婉手足俱是发冷,她尚未来得及开口哪怕说一句话,便只能狼狈地退了出去。
胡院判适才抬头,却见眼前的皇帝脸色已是煞白,乌发披肩,更衬得他面若白纸,毫无血色。
他急急劝道:“陛下保重龙体!”
于代没有和那柔嫔打过交道,却记得当日博古掳走柔嫔时,萧衍奔袭之事。
原以为是为了杀博古心切。
于代蹙眉望向萧衍,“陛下……”
“于将军。”
萧衍唤他道。
“末将在。”
于代抱拳而立,只听萧衍沉声又道:“朕的鹰珠在柔嫔身上,你速遣飞鹰寻找哈多,找到哈多,便能寻到柔嫔下落。
一旦找到,速来报朕。”
于代大吃了一惊,饲鹰人的鹰珠从不离身,是危难之际的保命之策,供飞鹰寻得下落。
萧衍竟然将自己的鹰珠,给了柔嫔。
萧衍抬头看了僵立的于代一眼,于代旋即回神,“末将遵旨。”
领命而去。
帐中复又冷冷清清下来,胡院判低眉顺目,苦口婆心劝道:“陛下且宽心将养数日,柔嫔娘娘定能吉人天相!”
萧衍并未细听他口中之言,脑中回想的分明是梦中之境,历历在目,前世今生交错,他心中惊惧非常。
顾仪每一世皆早夭,会不会此一世也早早夭折……
他袖中双拳不由紧握,他闭了闭眼,胸腔几起几伏。
命若棋局,唯有此局,仿佛处处受人摆布,可他身在局中,既看破了此局,自然再不能受人摆布。
生死有命,就算是命,他也偏不信命!
萧衍喉头猝然尝到一股腥甜,猛然吐出一口血来。
胡院判一看,登时吓得魂不附体,速速扶他躺下,急急切切地说:“陛下身上或有余毒,如今护住心脉最为紧要!微臣……微臣速去取些清心丸来!”
话音未落,胡院判就步若流星地跑去取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