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卫十七

　　没有法力在身，神官和普通人比除了体魄力量强些，并没有太过出众的地方。
　　李菰断了腿，也受了重伤。虽然断的腿被卫长安第一时间续上，但身体上受到的伤害还是让他精神疲乏。
　　金陵城的天地灵力被禁锢，这让李菰无法用法力疗伤，所以他只好趴在桌子上闭眼歇息。
　　约莫有小半个时辰后，在昏昏沉沉中李菰的耳边忽然传来对话声，让他猛地睁开眼睛。
　　“醒，醒啦！”这是少女僵硬的声音，但能听到其中的欢喜之意。
　　“嗯。你们没事吧？”这是卫长安的声音。
　　李菰一下子就不困了，他挺身站起，气势汹汹地上前，两手抓住了卫长安的衣领，两眼喷着怒火。
　　卫长安斜了他一眼，颇为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少女同时拽住李菰的衣服下摆，目光不善。
　　李菰哼了一声，松开了手：“你为什么会和魔界之人有恩怨纠葛？”
　　少女也松了手，她扶起卫长安，让他在床上倚得舒服些。
　　卫长安道：“谢谢。”
　　少女不置可否，引得卫长安不住盯着她。
　　“喂！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李菰见自己被忽视，气得在一旁质问道。
　　卫长安笑了，反问道：“和魔界之人有关系，触犯哪道天条了？”
　　李菰微微一愣，确实没有哪道天条规定不能与魔界有所牵扯。
　　只是近些年来仙界和魔界剑拔弩张，隐隐有触发仙魔大战的征兆。帝君又向来对魔族充满敌意，使得神官们谈魔色变，这才让李菰连带着有点神经过敏。
　　“话说，这里是哪儿啊？我睡过去后，你们怎么逃出来的？”卫长安虽然在问李菰，眼睛却仍旧盯着少女，他猜想多半是少女大展神威打败了狗妖。
　　“这里是你提过的那个土地庙。”李菰掐着腰哼道，“你还好意思问！打着打着能睡着，你看这世界上能找到第二个吗？
　　若不是我急中生智，想出了瞒天过海之计，咱仨的尸体都凉透了！”
　　卫长安又问了这“瞒天过海”之计是什么，李菰含糊其辞答了后，被卫长安好一通取笑。
　　“打你的手感不好，换一个沙包打？哈哈哈，这种话亏你说得出来！”卫长安忍俊不禁。
　　李菰的脸红了：“那你在那种情况会怎么说？”
　　卫长安摇摇头，他可没有那个急智：“行行行，你足智多谋，我想不出来那样的理由。”
　　“嘁！”李菰抱怨了两声，问道，“你为什么会睡着？真的是因为你每日需要睡够八个时辰吗？”
　　卫长安迟疑了片刻，缓缓点头：“没错，我每日确实需要沉睡八个时辰。如果不提前睡足，身体就会在当日的剩下时间内强行进入睡眠状态，怎么唤也唤不醒。”
　　“这么奇怪？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李菰连忙追问。
　　他本以为卫长安只是单纯的懒，可现在看来应该是有别的原因。
　　卫长安不想回答，转移话题道：“话说，我睡着了应当是有起床气的，你们怎么把我运回来的？总该不会是我自己跑来的吧？”
　　李菰瞄了少女一眼：“是她把你抱回来的，这个问题你该去问她。不知道为什么，你的起床气不对她生效。”
　　“哦？”卫长安一下子坐直。起床气消失，这还是这么多年第一回呢！
　　“是起床气直接消失了还是单单不对她生效？”
　　卫长安还想再问李菰一句，但看到了李菰双颊上自己的五指掌印后，识趣地不去提这壶没开的水了。
　　卫长安目光灼灼地看着少女：“姑娘，为何我的起床气对你无效？”
　　这个起床气的问题已经让他苦恼了太久，如果能够得到解决，对他自己还是对他身边的人都好。
　　少女却扶着卫长安弯下身子，小手指着他的膝盖和小腹，语气僵硬：“别，别动！”
　　卫长安一愣，这才想起他身上是有伤的。
　　这些年来黑运缠身，卫长安的身体受过不少疼痛折磨，这弄得他对疼痛不太在意，忍痛能力很强。
　　所以，若非少女提醒，他都几乎快忘了自己受伤了。
　　“多谢。”卫长安拒绝了少女的搀扶动作，他对少女眼中的关怀之意下意识有些排斥。
　　他又问了一遍：“我的起床气，为何会对你无效？”
　　少女歪了歪头，她乖巧地坐着，眼睛盯着卫长安发呆。过了好一会儿，她轻启樱唇：“不，不知。”
　　“不知道？”
　　少女还是盯着卫长安发呆。
　　李菰这时候凑耳过去，对卫长安小声道：“这个女子，有点可疑的。”
　　卫长安也是觉得如此。
　　这少女虽然生得花容月貌，但看起来痴痴傻傻，却又意外的身怀绝顶武艺，未免太过矛盾，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疑。
　　最重要的是，她对自己……未免太亲近了些……
　　莫逍遥和自己亲近还可以理解，毕竟自己长得玉树临风，仪表堂堂，她那是馋自己身子，完全可以理解。
　　可这个少女，萍水相逢的，她图自己什么？
　　“你为什么会被魔仆抓住？”卫长安问向少女。
　　少女还是乖乖的，闻言她又歪了歪头，盯着卫长安的眼睛发呆。好久之后，她答道：“找，找你。”
　　卫长安：“？？？”
　　少女像是被鱼刺卡了喉咙，她张开嘴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像吐出鱼刺一样艰难道：“帮，帮你。”
　　少女见卫长安一副疑惑更深的样子，两只小手不受控制地开始比划起来，弄得卫长安更不明白了。
　　卫长安抓住少女龙飞凤舞的手：“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我说的对，你就点头；说的不对，你就摇头。好不好？”
　　被卫长安抓住手，少女俏脸一红，她像一只鹌鹑一样乖乖坐着，低着头害羞了片刻后，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失礼了。”卫长安尴尬地将少女的手放开，“那个，你刚才说，你是来找我的，你是想要帮我，对不对？”
　　少女点头。
　　卫长安又问：“你之前就认得我吗？你知道我是谁？”
　　少女点头。
　　这少女竟然真的认得自己！自己与她不是初见？
　　自己百十年未曾踏出签证府一步了，这少女要是认得自己，她一定不是普通人！
　　卫长安斟酌了一会儿，问道：“你来自仙界？”
　　少女想了一会儿，点头。
　　卫长安和李菰对视一眼，好家伙，这还是位仙界同僚！
　　而且听那魔仆说，少女也是昨日出现在郊外的，看来他们还是前后脚下的凡！
　　卫长安问道：“那你的名字是？”
　　少女愣住了，她呆呆地望着卫长安，歪了歪头。
　　卫长安很快醒悟，这个问题少女既不知道是该用点头表示，还是该用摇头来表示，所以她只能发呆。
　　“这个问题你可以用语言回答，你总该记得自己的名字吧？”
　　少女抓了抓衣角，略微紧张地看了卫长安一眼：“十，十七。”
　　“施十七？”卫长安重复一遍。
　　少女抓了抓被子：“卫，卫十……”
　　李菰笑了起来：“你到底是叫卫卫十，还是叫施十七？”
　　少女又开始着急了起来，她支支吾吾了好久，也没说出来所以然，急得生出满头细汗。
　　卫长安思索了片刻，忽然道：“你的名字是，卫十七吧？”
　　少女这才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这你都听得出来！”李菰对卫长安的“看图说话”本领佩服不已。
　　卫长安叹了口气：“谁让我有脑子呢。”
　　这少女除了重复过他说的那句“安心，不会有事”外，说的话基本都是三个字三个字往外蹦的，她还往往会重复所说的第一个字。
　　这实在是太有规律了，有脑子的人想猜不出都难。
　　李菰横眼：“你骂谁没脑子呢？”
　　卫长安大惊：“怪我怪我，我低估你了，还以为你听不出我骂你呢。”
　　见李菰要发作，卫长安赶忙咳了一声：“仙界有叫做卫十七的同僚吗？”
　　李菰认真思索了许久，摇头：“我身为通明官，对大多数同僚的名字都有过了解。可卫十七这个名字，我实在没有印象。
　　你呢，她会不会是新晋飞升的人物，可曾在你的签证府中进行过仙籍登记过吗？”
　　卫长安斜了他一眼：“我要是有印象，我会问你？”
　　李菰讪讪地挠了挠头：“说的也是。”
　　片刻后，李菰对卫长安道：“仙界中，还有姓卫的神官吗？除了你，好像也没别人了吧。她对你这么好，该不会是你家族中人吧？”
　　卫长安摇头，他的家族除了他早就不剩一人了，不可能是他的家族中人。
　　不过仔细想了想，十七这个名字听起来很像是一个代号。
　　一般来说，仙界大家族会为子弟们培养许多剑卫保障安全，他卫长安就曾经拥有过一支由十六位剑艺高超的神官组成的剑卫。
　　因为是剑卫，所以也有可能会被冠以“卫”姓。
　　这少女剑艺高超，该不会仙界某个大家族养出来的剑卫吧？
　　看少女傻敷敷的样子，卫长安知道直接问肯定问不出什么来，他只好继续旁敲侧击：
　　“还是点头摇头来回答。所以说，你是来自仙界，因为得知我有任务下凡，所以你是跟着我下凡来特意帮我的？”
　　十七点头。
　　“为什么？”
　　十七支支吾吾半天，点头和摇头都表达不出来，又急得一头汗。
　　卫长安看她憋得俏脸通红，忍不住道：“你要是能说出理由，直说也行。”
　　十七舒了一口气，望着卫长安的眼睛熠熠闪光：“喜，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