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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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是白色的世界里，一道黑发女子的身影，自虚无中缓缓出现。些许光点，自白色的环境飞出，环绕在这一未知的生物身旁。
    闭合的双眼，颤抖了一下，缓缓睁开。她四处望了望，却发现这里除了白茫茫的空间外，再无他物。
    “这个人类果然还保持着纯正的灵魂。但这样的心灵世界……”
    手腕抬起，点入一旁不知绕了多少圈的光点。被触碰的白光颤了颤，随后“刷”地一下从女子的眼前飞了出去。
    “倒有些过于单纯。”
    这里，是生物灵魂存在的地方。它们代表着生物最为真实与纯正的模样，当然，在大多数情况下，这里也会随着生物心灵的改变或是成长，出现不同的画面。
    比如好战之人，灵魂空间便会充斥着暴躁与赤红，而绝望之人，便是一片灰暗，没有一丝起色。至于伊达尔这样纯白色渲染的灵魂……大概就是神经大条，无忧无虑，就像个什么也不需担心的孩子一般。
    “我记得，这小子好像是十五岁吧？呵，真是懈怠呢。”
    回忆着自己十五岁时的状态，女子摇了摇头，金色的火焰，再次从棕黑的眼瞳中燃起。将周围扫视了一遍，看着毫无变化的世界，女子眼中，滑过几分疑惑。
    “真的没有契约？那巫妖转性了？”
    按着女子对巫妖的了解，以那个家伙的性格，这样伊达尔这样普通的玩具是不可能在契约上精心加工什么。怎样简单粗暴，就怎么整，就像自己对待奴隶一般，不存在任何的条件与福利。
    “难道，那女人签订的契约……在那种地方？”
    位于瞳孔的金火，闪动一下。纯白的空间，慢慢扭曲，随着时间流逝，一道漆黑的通道，出现在这片白色世界的中央。
    如果说这个表层的世界还是心灵的产物，那这位黑色通道通往之处，就是灵魂最深层的地方。
    不同于表层的内心世界，那里的一切，都无法用言语去描述。即使是最为强大的读心者，也只能读取人类的思想，却无法揣测内心。有时就算是一位在地里干了一辈子农活的普通农民，他的灵魂世界中也可能会出现实力足以与龙族比肩的怪物。
    盯着前方的通道，女子垂头思考了一会。身为一位拥有地域的亡灵，女子本身的实力绝对不弱。但这种灵魂的世界，谁也无法说清到底会出现什么，如果一不小心沉入其中，就算是她，也无法轻易脱离。
    不过一切的小心，最终还是被孤寂了数千年的好奇心所打败。飘散在空中的黑发微微一动，女子的嘴角微起，闪身钻入通道之中。
    漆黑的通道，吞噬了所有光芒。在通道的中央，女子催动着身前的青白气团，向着尽头缓缓靠近。虽说灵魂一直是所有生命体最为神秘诡异的地方，但由于伊达尔终究是太弱了，所以女子没有费什么功夫，便成功穿越黑洞，到达了伊达尔灵魂最深层的区域。
    与外界的苍白不同，这里就如被吸收了所有光芒的黑夜一般，没有一丝光亮。一道微弱的紫芒，在黑暗中，闪动出些许光亮。本是稀薄的光芒，却因四周的黑暗，在这片世界里异常显眼。
    望着远处闪过的紫光，女子眼前一亮。漂浮在入口的身体微微一动，不过半秒，这位身副青白气团的女子，便已来到了紫光面前。
    手指，握入微紫光，在这团稀薄的紫芒中，一面薄纸，在其中轻轻漂浮着。
    指尖刺入光球。被触碰的紫光，闪动数下，突然破碎在了原处。一道有些熟悉的白光，覆入本是微弱的紫光，一面契约，展现在女子面前。
    那巫妖……什么时候更换了法术了？
    在女子的认知中，珂尔加德应该只会使用分别代表着冰和空间的蓝紫两色法术才对。她什么时候学会白色代表的法术了？不过，代表白色的法术是什么……来着？
    女子脑中，闪过无数强力的术士，可就算是那位将自己推下王座的家伙，也从未使用过白色的法术。摇了摇头，女子放弃了对于法术的思索。这种思考，她几乎进行了将近千年，此时，另一件事，才是她要做的。
    从思索中脱离，伸手握在了契约前。女子盯着眼前的契约，金光闪动了一下，字符，自契约展现。
    一张女子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主仆契约，出现在手中。这是巫妖最喜欢的契约方式，在所有关于灵魂的契约中，最为简单，最为暴力，一旦签下，就连施法者也无法解开。
    盯着手中的契约，女子却没有在首行看到珂尔加德的名字。相反，代表着巫妖灵魂的字符，竟然被数道白光捆住，牢牢烙在了伊达尔的姓名之下。
    等等！这个巫妖不仅不是人类的主人，相反，她还是人类的……奴隶？！
    “那巫妖绝不会傻到把自己卖给一个平民，但如果她真的签下主从契约，只有一个可能……”看着手中的契约，一道莫名寒意，涌入女子的大脑。空闲的右手猛地握紧，一柄满是锯齿的大剑，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因为人类的灵魂太过强大，反噬了本该由巫妖为领主的奴隶契约！”
    一面头骨，突然出现在女子的脸旁。张开仅剩牙齿的嘴巴，头骨口中，亮起了一道白芒。
    当！！
    锯齿大剑，砸在正要开口头骨上。嘴中亮光的头骨猛地一沉，刚刚开启的下巴，撞在了被女子强行打下的上齿前。
    看着被闭嘴的头骨，女子还未收回打出的武器，脚下，突然被数道白光覆盖。骨刺自虚空而起，刺向了她的身体。
    不出半秒，女子所有可以移动的地方，都已被骨刺填满。更诡异的是，本该用来穿刺的骨刺，却如精铁一般，无论女子如果用力，也无法从这片用骨刺强行制成的囚笼脱离。
    漆黑的空间中，一束晨光，自天而降。漫天云海，缓缓覆入虚无的黑影。光芒，覆盖云海之上，就如拂晓的凌晨，散去全部的黑暗。
    龟裂的大地，取代黑暗。但诡异的是，即使黑影褪去，这片空间依然没有任何生物的气息。待黑暗完全消散，一团团透明的物体，从大地的裂缝钻出，飞向了天空。
    “无主灵魂？”
    望着天空的灵魂，女子皱了下眉。被骨刺限制的手腕动了动，她微微沉声，眼中金色的魂火扩散数分，一道厉喝从口中脱出。
    “灵魂们！听从我的号令！！”
    空中飞舞的灵魂，停顿了一下。没过几秒，四散的灵魂，聚合在了一起，一股脑地向着女子的位置冲了过去。
    望着天空聚积而来的灵魂，冷笑，从女子的嘴边升起，望着天空浩浩荡荡的魂群，她已经做好了借此突破这个头骨的准备。
    可女子没想到的是，那群坠入地面的无主灵魂，它们的目标，却并非自己。
    稀薄的白焰，席过光秃的头骨，它对向天空张开嘴，灵魂，穿过女子的身体，贯入头骨口中。本是稀薄的火焰，涨大了数分。平滑额骨，在白火的缠绕下，向两边凸起，丝丝黑炎，爬上了头骨，一对羊角突破额骨，向两侧不断延伸。
    羊角的黑火与头骨的白火相撞，两种火焰刚一接触，便融在了一起。混杂着黑白双色的火焰，向头骨的其他部位蔓延。以羊角为起点，头骨的两侧，逐渐拉长，化作一具刻满黑色条纹的羊头骨。伴随着羊头骨的出现，一道女子异常熟悉的气息，出现在她的面前。
    “堕魂者！怎么可能？！”
    堕魂者，本身灵魂遭到诅咒而异于他人并拥有不同加成的堕落人类。以教廷的人来说，堕魂者，就是身体被恶魔侵蚀，失去了人类一切感情的类人生物。
    早已看透伊达尔的女子可以肯定，这个普通的人类绝对没有任何堕魂者的资质。可眼前的一幕，却让她有些混乱。
    羊头骨的变化，还在继续。
    之前汇入羊头骨中的灵魂，从烧去下巴的上齿涌出。透明的灵魂，环绕在羊头骨的下方，形成了一个人影。
    “那个……人类？”
    灵魂聚集而成身影，在火焰中，逐渐落入地面，一位与伊达尔一模一样的人类，睁开了眼睛。与伊达尔仅有瞳孔是黑色不同的，这位用灵魂拼凑的人类，拥有一对漆黑的眼睛。
    这个人类的眼白，已经完全被黑暗吞噬，整个眼眶内，就是漆黑一团的黑球，无法看清原本眼球的构造。
    垂下的脑袋，缓缓抬起，羊头骨下，漆黑的双目，盯向被骨刺困在地上的女子。手指，向上抬动一下，一柄黑色的镰刀，浮现在女子的上空。
    举起的手掌，微微扬起，“伊达尔”看着被骨刺困住无法移动的女子，抬起的食指挥向了大地。
    镰刀，随之斩下。
    咔！
    伴着一道刺耳的摩擦声，数块骨渣，蹦到了“伊达尔”的脸前。镰刀，卡在密密麻麻的骨刺之中，而困在骨刺之中的女子，却没了踪影。
    “……”
    看了骨刺一眼，感应到之前闯入的亡灵已经离去，“伊达尔”在原地站立了一会，随后，缓缓合起了双眼。白火，自脚下燃起，无主灵魂们随着火焰的燃烧，从他的身体脱离，回归大地。
    白火散去，头骨回到了最初的模样。天空昏黄的云层，被黑影吞噬，光线退散，黑暗回归荒地。而漂浮在空中的头骨在黑暗出现的刹那，便已消失无踪。
    整片空间，就如开始一般，唯有散发着紫色光芒的契约，在空中漂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