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9章 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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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鸠呢？”
    醒来以后，叶晗环顾四周，第一个察觉异常。
    众人四下打量，没有发现裴鸠的踪影。
    “刚才还在的啊？”穆守良与裴鸠同一班守夜，但却没发现他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会不会是去上厕所了？”
    叶晗不置可否，招呼大家先吃早饭，补充体力。
    难得的没有风，森林里静得吓人，叶晗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一路走来，从来没听见过虫嘶鸟鸣，耳边永远只有风声，和树叶被风摇动的沙沙声。
    现在风停了，树叶的声响也没有了，耳畔一下子空茫下来，只听得见自己咀嚼食物的动静。
    “这林子一向都这么静吗？”叶晗看向李虎。
    “嗯。”李虎嚼着东西，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不是说灵气复苏，给万物都带来了更旺盛的生命力吗？这些树都长疯了，怎么一路过来，好像鸟兽都绝迹了一样，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叶晗不解。
    “原本，动物都有分辨危险的天生敏感，这是亿万年来物竞天择后留存下来的生存本能。”李虎咽下嘴里的东西，低声道，“但灵气的复苏扰乱了这一切。”
    “扰乱？”叶晗更困惑了。
    “对。”李虎摸着脸上巨大的疤痕，一向凶厉的眼神难得显出几缕迷茫，“在灵气的催化下，几乎所有生物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今天这个爆种，明天那个突变，亿万年来刻进基因里的经验已经完全不适用，即便是兔子遇上老虎，在没有打过一场之前，谁也不知道哪一方更强。”
    叶晗明白了。
    突如其来的、完全无规律的进化，模糊了动物之间对于强弱的划分，进而导致动物们难以分辨哪些生物是危险的，哪些生物的安全的。
    无法分辨安危，就等于全部都是危险。
    于是短短几年间，这森林里的所有动物都学会了沉默，以尽可能地避免招来危险。
    “艹，这不就是活生生的黑暗森林吗？”叶晗回忆起前世看过的小说。
    在这片森林中，他者即是地狱，是永恒的威胁，任何暴露自己存在的生命都将很快被消灭。
    很快，简单地用过早餐，裴鸠还是没有回来。
    “找，还是等？”李虎看向叶晗，“或者直接走？”
    洪孟杰不耐烦地啐了一口：“等什么等，我看那小子八成是逃跑了，我们直接走吧。”
    叶晗想了想，说：“找一找吧，十分钟为限，找不到就走。”
    他其实也不想找的。
    但在一片黑暗森林里，每一个“同类”都弥足珍贵，尤其是在这里，所有的“人类”都是外来者，更应该尽可能地团结。
    “老穆你留在这里，免得裴鸠万一回来了和我们错过。”叶晗抬起左腕，露出一只黑色的表，“大家对表。”
    校准了时间，众人各自散开，李虎和李禄老样子分作一组，姜峰本来也想和文凤至分在一组，但文凤至叫他去跟着洪孟杰，自己则笑眯眯地缀上了叶晗。
    这林子幽暗潮湿，地上满是滑溜的地衣，就连树上也似乎糊着一层粘液，让人站不稳抓不牢。
    在这样的环境下，十分钟能够搜寻的范围其实极为有限，但如果十分钟了也找不到，说明裴鸠确实是去意已决，走得远了，再找也没有用。
    叶晗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林间走着，他是第一次到这样的环境中来，但适应得很快，无论地势如何变化，脚下始终很稳。
    文凤至落后叶晗两个身位，看着叶晗的背影，她咬着下唇痴痴地笑了。
    林子极静，叶晗的步伐也悄然无声，他像是一个幽灵，不是在用双脚走路，而是迅捷无声地飘动着。
    一片静谧中，忽然响起了突兀的“噗嗤噗嗤”声。
    叶晗飞速回身，指尖蓄满了劲力，就要往异声响动处出手，却看见文凤至手里拿了个小瓶，正往自己身上喷着什么东西。
    看见叶晗突然回身，她反而愣了，眨着一双大眼睛问：“怎么啦？”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
    叶晗看着她手里的小瓶：“不是说在‘猎区’尽量不要留下痕迹吗，你怎么还喷香水？这不是在暴露自己的位置？”
    “哦，你说这个啊。这个不是香水，是除味剂，还能防蚊虫哦。”文凤至忽地撸起袖子，一只白生生的胳膊伸到叶晗面前，“你闻闻看，没有味道的。”
    鬼使神差一般，叶晗抽了抽鼻子，果然没有香水的气味，但却闻到一股女孩子身上特有的气息，像是一种透着奶味的甜，带着淡淡暖意。
    “没骗你吧？”她的声音也是奶甜奶甜的。
    叶晗“嗯”了一声，却发现文凤至双颊飞红，眼里一汪千回百绕的柔媚，眼神仿佛春天叶片上蓄的一片露水。
    “你发烧了？”叶晗眉头紧皱，这才进“猎区”三天，队友就死的死、跑的跑、生病的生病，剩下的路程可难走了。
    “什么？”文凤至又是一愣，叶晗的反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惊得她脸上的潮红都退了。
    “我们回去吧，你生病了就不要乱跑。”虽然十分钟还没到，但是队友既然生病了，叶晗也不好拖着人家继续跑，“还好我带了药，等下你吃点药休息一下，今天路上就叫那个姜峰背着你走吧。”
    看着毫不犹豫往回走的叶晗，文凤至又好气又好笑，用力在地上跺了一脚，震下一片晨露。
    考虑到文凤至“发烧”了，回程的时候，叶晗倒是体贴地放慢了速度，结果倒是和大家差不多时间回到营地。
    营地中央那团篝火仍然亮着，穆守良坐在篝火旁，低垂着脑袋，似乎没有注意到众人的回归。
    而篝火旁还有一个人。
    众人远远地看见了那个多出来的人影，默契地没有出声，悄然围了过去。
    那人也垂头坐在火边，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一串青色的鳞片纹身，从脖子向上下蔓延。
    “是裴鸠。”洪孟杰确认了来者的身份，当先走上前去，大声问道：“你这家伙一声不吭地跑哪去了，害得大家到处找你！”
    裴鸠不搭话。
    奇怪的是，穆守良也默不作声。
    “装什么深沉啊？”洪孟杰一脸不耐，伸手就要去抓裴鸠的胳膊。
    “慢着！”李虎拦住了他，“这俩人不太对劲。”
    洪孟杰停住脚步，仔细打量着篝火旁的二人。他虽然张狂，却并不是莽夫，这时也看出来二人状态诡异，贸然靠近的话，怕是会发生什么不妙的事。
    李虎从地上捡起两块小石子，“嗤嗤”两声弹出，分射穆守良和裴鸠的肩膀。
    二人不闪不避，任由石子打在肩上。
    石子上附着的劲力不大，却仍然打得二人仰天摔倒。
    可他们的下半身，分明还稳稳坐着。
    在叶晗等人眼中，两泼鲜红忽然炸开，仿佛是墨绿的林中开了两朵大得惊人的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