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零三十六章 杀意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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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五点，全小区一片漆黑，谁家灯都没亮，只除了祁遇那屋。
    祁家住的复式洋房，比普通户型宽敞，又不像别墅那么空得离谱，一家三口住着很是舒坦。这房子是头两年装好才搬过来，也是这次搬家让祁遇选读了五中。
    五中离他家近，出小区步行一刻钟进校门，上下学方便得很。
    这天是周日，难得不用赶早读，祁遇却比平时起得更早，他晨起洗了个澡，顺便将换下来的短裤仔仔细细搓了两遍，洗干净就晾在浴室。又开淋浴冲了一遍，他擦干从浴室出来，擦头发的时候拿起搁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不过五点半。换做平时，还在睡呢。
    哪怕已经过去十五六个小时，只要想起昨天下午，他心里就甜得发腻，高兴得能原地起飞。
    祁遇把头发擦到半干，顺手将毛巾搭在一旁，他坐到房间的沙发上，从书包里将本子翻出来，揭下时樱在物理课前写给他的条子。
    十一个字外加两标点，就是他快乐的源泉。
    他把这张条子取出来，和其他那些放一起，放在带锁的抽屉里，锁好了拿过手机忍不住戳了时樱一下。他是起太早闲得无聊手欠，忍不住东搞搞西搞搞打发时间，没想到傻笑表情发过去没一分钟，电话拨过来了。
    祁遇心虚一秒，接起来，就听见那边传来一声鼻音很重的“喂？”，那声音听着就没睡醒，带点迷糊还带点无意识的撩人。
    明明刚才洗了个澡，洗完已经舒服多了，这会儿情况又有反复的征兆。祁遇不太自在的翘起腿，正准备回应时樱的招呼，又听见那头小声嘀咕说：“打错了吗？祁遇？是不是你啊祁遇？”
    听见女朋友用这种声调喊他名字，祁遇就一个感觉——
    真他妈要命了。
    时樱好像已经确认过屏幕显示的名字，是他没错，就在那边小声喊祁遇祁遇祁遇你说话呀。
    祁遇从喉咙里滚出一声，“嗯。”
    得到他回应，那边打了个小哈欠，问：“你QQ找我有什么事啊？”
    “也没什么……”
    “那还这么早弹我表情？”
    “就是高兴，想和你说话，本来以为你会关声音睡觉这样起床第一个就能看到我的消息，你没关吗？”
    “声音关了，震动没关，我把手机放在床头它嗡嗡响。”
    “那我挂断你再睡会儿？”
    “我醒了，本来就快到起床的时间，和你说两句瞌睡已经飞走了。”时樱在床上滚了半圈，拥着被子坐起来，问祁遇平时都这么早起床？不会睡不够？
    “平时没这么早，今天是例外。”
    “因为是脱单之后的第一天？怎么？祁遇你有安排呀？”
    “没安排就是想见你……”
    时樱让他闹了个红脸，嘟哝说不是每天都见面？一周七天哪天不到校？
    “那不一样。”
    “我今天早点回校，吃过午饭就回，这样行了吗？”
    就算这样不也要等上半天，祁遇恨不得上午就找个地方见面，见面一起写作业也好。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是最会博人心软变着法得寸进尺的，祁遇也一样，尤其在得知时樱对自己很难硬起心肠之后他就意识到可以扮可怜为自己谋福利。只是他忘了，时樱对他抵抗力薄弱，他对时樱也一样一样的，甚至更没有底线和原则。
    听时樱说有点饿了祁遇立刻忘记自己的诉求，好言好语哄她起床，让她开冰箱看看有什么吃的。
    得亏这一幕没让范静芳看见，否则真得拧着儿子的耳朵骂他小白眼狼。
    时樱讲完电话就起床进厨房弄吃的去了，虽然周日白天不上课，她吃饱还是想晨读一会儿，上午把几科作业写一写，下午回校去复习开学第一周的功课，平常都跟上，这样考前压力小些。
    比起没心没肺的时小樱，祁遇挂断以后还在沙发上坐了两分钟，这么干坐着不是办法，他悄悄开门溜进书房去从书架一角上拿了本巴掌大一指厚的册子。那是范静芳前两年出去旅游在什么庙里拿的。祁遇顺回房去翻了几页，都说读佛经能平心静气，他感觉没什么用。
    范静芳将近七点来开祁遇的门，看他人在沙发上坐着，楞了一下：“今天周日你起这么早？”
    “不行啊？”
    “起来了就去洗漱，洗漱好出去客厅陪你爸看早间新闻……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弄。”
    祁遇伸了个懒腰往门口走，走近点范静芳看他头发湿着，伸手摸了一把：“你还洗了头？天冷干得慢，去吹吹别把湿气留头上了，说说早上想吃什么？”
    祁遇推着他妈往外走，没精打采说吃什么都行。
    “最烦你跟你爸说随便都行，我给你弄个韭菜饺子大葱卷饼也行？”
    “……燕麦牛奶荷包蛋行了吧？”
    范静芳心满意足往厨房去，心想这还差不多。
    祁遇坐到他爸旁边，父子两个一起看电视里播的早间新闻，看了一会儿，祁宏博问他：“听你妈说你昨天跟女同学表白人家接受了？”
    祁遇点头：“嗯。”
    他嗯完客厅里安静了会儿，有半分钟只听见电视机里女主播说话的声音，接着祁宏博才说：“就告诉你十六个字，摆正态度分清主次负起责任勇于担当。”
    祁遇又一次点头。
    祁宏博说：“你妈要使昏招瞎出主意别理她。”
    祁遇表示认同：“我知道了。”
    范静芳哼着歌在厨房里忙活，没听到她老公说什么，要是听到，新闻台又可以准备停一停了。
    对祁家人来说，只有周日他们一家三口才能坐一起吃个早饭，早饭期间，新闻还在继续播，祁宏博还在继续听，祁遇闷头吃，范静芳看见被儿子放在顺手位置的黑色手机，她眼前一亮说：“把你女朋友照片也翻出来给你爸看看啊，让老祁见识一下他儿子的眼光。”
    祁遇只当没听见，继续剥他的水煮蛋，范静芳拿勺子搅了搅面前那碗燕麦牛奶粥，说：“我昨天就觉得你那女朋友看着有点眼熟。”
    祁遇挑眉，等她下文。
    “总觉得在哪儿看过又想不起来，你给你爸瞅瞅，帮我回忆一下。”
    这话听着就像借口，但祁遇深知他妈的个性，不配合她是不会怎么样，就是要在你耳边念半天。这么一想，他就顺手翻了张照片给他爸看了一眼。
    祁宏博一看：“是有点眼熟。”
    祁遇：……
    “好像前段时间才见过，我想想是在哪儿。”
    祁宏博那记性是要比他老婆好的，他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就想起来了：“这不是跳舞那个？老婆你给我看那个视频里面跳舞那个，是她吧？”
    经他提醒，范静芳恍然大悟。
    “对对对，是她！我说看着有点眼熟，昨天就在想在哪儿见过。”
    祁遇起先还一头雾水，把这些关键词一拼，他就想到问题出在哪儿了，“妈你查我上网记录？”
    看儿子板着个脸，范静芳还心虚了一下，想起那天他耳朵通红说那是戴久了耳机给夹的，鬼才信。又想到儿子十六岁，正处在容易骚动的青春期，她就忍不住多想了点，怕他是在看什么大尺度的片儿。等祁遇出书房，范静芳就开浏览器看了看，看他到底开过些什么网页，这一看就看到了五中元旦晚会的视频。
    她自己看了，后来也让老公看了一眼，那么多节目肯定没看完，但时樱她们那个舞是安排来暖场的很靠前，她放几遍就看几遍。
    化了妆上台的样子看起来和平常是有点不同，镜头拉近之后能认得出是一个人。
    那台表演时樱有特写的，她好看，又在舞台中心。
    祁遇盯着他妈看。
    等解释呢。
    范静芳也不是吃素的，还击说：“谁让你那天耳朵通红一脸心虚，我还当你干什么坏事了，就顺手翻了一下浏览记录，结果不就是元旦晚会的视频吗？”
    当妈的边说边挤兑：“你是只看了那一个节目？那就把你看脸红了？那要是等夏天学校开游泳课怎么说？以后都别去海边玩了。”
    当儿子的果然还是斗不过妈。
    祁遇把手里的水煮蛋啃了，几口将燕麦牛奶喝完，抽了张纸边擦嘴边站起来。
    “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他都准备回房间了，又转过身对范静芳说：“妈你放心吧，五中没有游泳课。”
    ……
    时樱用一个上午写完周末作业，吃过午饭收拾收拾就准备回学校去。她在公交车上拿手机打发时间，注意到时洋QQ提示空间有更新，就点进去看了看。
    就刚才他更了一大波照片，表示这周末两顿自助至少肥三斤，后面这周得好好运动不然肌肉保不住了。
    上传的照片里是滚滚红汤，还有满满一桌肉，各种肉，四个男孩人手一瓶可乐碰一起，吃得别提多开心。
    时樱把照片翻了一遍，就过去两个站了，退出来想玩一把手机自带的小游戏打发时间，祁遇发消息来问她想不想吃什么。
    [祁遇]：出门了，想吃什么我买上带学校去。
    [时樱]：把你自己带学校去就行了。
    [祁遇]：/害羞
    [祁遇]：/害羞
    [祁遇]：/害羞
    [祁遇]：想吃我？
    [时樱]：好的吧，我要全熟。
    撩女朋友撩劈叉了，祁遇也真噎得不轻，他正经点问时樱在哪儿呢？出门了吗？时樱说还有两站到学校。时樱乘的公交，祁遇走路，自然是时樱先到。
    时樱进班以后先接了半杯水，喝了一点才把包里的书本一样样拿出来。
    上学期在八班，学习氛围没这么浓，周末一天半哪怕住校生也是出去浪的多，这个点儿就来自习的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没有几个人。
    一班就不同，看看时间也才下午两点，教室里竟然有一二十人，多数在闷头做题，也有几个聚在一起头挨着头讨论的。时樱进班的时候就看了一眼，这些人里面不光是住校生，走读生也有，跟他一样从八班考进来的宋书余也已经到了，时樱进来的时候他余光瞥见还抬头看了一眼。
    时樱把晚自习前要交的作业整理好，拿出这周的笔记准备先看看，看完有时间再做几道题。
    她才翻了一页，祁遇就在窗外冒了头，正准备进班就撞见有个从楼梯间拐出来的。
    “你是一班的祁遇？”
    就是这句让祁遇停下来，问他有什么事？
    那人把提在手里的袋子递过来，小声说：“你看时樱到了没？没到的话，能帮我把这个放她课桌里吗？”
    祁遇心里突了一下。
    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他低头看了一眼那小袋子，问：“什么东西？”
    “哥们这你就别管了，你帮帮我，成了我谢谢你。”
    祁遇：……
    不稀罕你的感谢，我为什么要帮你挖我自己的墙角呢？
    祁遇也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鬼，就对面前这男生说人在教室你当面给吧，跟着往里喊了一声：“时樱，门口有人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