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3章 艰难闯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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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心病难医

药商烟云作者：西门瘦肉

    良久之后，李逸云才重新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睡在一间陌生的卧室里，看窗外已经是日上三竿。缓了片刻，李逸云才意识到这里不是自己家，而是钱家，继而想起来自己本来是在东印度公司的船上，因为受伤而晕倒。
    又过了半晌功夫，李逸云看见房间门打开，钱小雨端着药碗走了进来。与往日相比，钱小雨黝黑了一些，且憔悴了许多。
    钱小雨看见李逸云苏醒，顿时大喜，开心叫道：“逸云哥哥，你醒了！真是急死我了，生怕你醒不来了。呸呸呸，不该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李逸云只觉得嘴里又干又苦，问道：“我睡了多久？”说完话，他发现自己的嗓子变得破锣一般，难听极了。
    钱小雨走过来，把药碗放在桌子上，扶着李逸云靠在枕头上，说：“昏迷了七八天吧。浑身高烧，吐血不止，好在我家有很多疗伤的药，一股脑儿都给你吃了。后来你倒是不吐血了，但是发高烧说胡话，又吃了几天药，才慢慢消停。期间你们同舟堂的陈掌柜来看你了，你娘亲也来了。你娘亲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李逸云一阵阵愧疚，道：“我真是没用，又让我娘操心了。我爹来过么？”
    钱小雨转过头去端药碗，背对着他，说：“没有，可能你爹爹太忙了吧，没有来。”
    李逸云苦笑道：“不用安慰我。我爹爹向来言出即行，他说两年之内不认我这个儿子，就会真的不认。但是我知道，他还是关心我的，肯定会拉着我娘问东问西。”
    钱小雨浅浅笑道：“你能这么想，当然最好不过。来，喝药吧。”
    李逸云脸上一热，道：“我自己来。”
    钱小雨道：“你伤成这个样子，哪里端得起药碗？我喂你吧。别害臊。”
    李逸云红着脸，享受着钱小雨的服侍。闻着碗里的药香和钱小雨身上的香味，李逸云忍不住想入非非，但是他很快想到陈半夏遭受的不测，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
    喝完药后，钱小雨跟他说些闲话，提到李逸云的二叔李灵枢失踪了。
    李逸云有些意外，问：“他不是也受重伤了么？怎么失踪了？”
    钱小雨道：“听我二叔说，你二叔是假装受伤很重的样子，然后趁人不注意跑了。要是不跑的话，他肯定要被送到的知府衙门吃板子，说不定还要掉脑袋。”
    李逸云回忆着那天晚上李灵枢撞墙的画面，说：“李灵枢受伤很严重，撞得很用力，这是装不出来的。他不是练武之人，身体一般，恢复速度不会太快……居然这么迅速跑了，真的是稀奇。”
    钱小雨一边喂他喝药，一边说：“依我看，是你爹爹故意放他走的。”
    李逸云一愣，问：“我爹爹放走的？我爹爹坚持要把他赶出家门，还要送进官府，怎么会放他走？”
    钱小雨盯着汤药，道：“你爹爹还赶你出家门呢。他是真的想赶你么？其实是为了保护你。他赶你二叔出门，估计也是这个心思。依我看，在养伤期间，你爹爹给你二叔服用许多灵丹妙药，让他恢复得快，然后制造机会让你二叔逃走，毕竟你爹爹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不过，这都是我个人的猜测，做不得真。说起来，你昏迷了这么多天，你爹爹也不来看看你，可见你爹爹死要面子，害怕别人说闲话。”
    李逸云心里猛然一惊，问：“小雨，我昏迷了几天？”
    钱小雨道：“刚才说了呀，七八天吧。”
    李逸云又问：“今天是初几？”
    钱小雨道：“早已经过了上旬了，今天是十月十二。”
    李逸云大惊，道：“十月十二？咱们的日子是十月初十，我岂不是睡过去了？”
    钱小雨脸上一红，道：“亏你还记得这事儿。当时你重伤未愈昏迷不醒，当然办不了婚事。只能延期。现在你身子虚弱，何时能恢复元气尚不可知。等你好了，咱们再商量日子吧。”
    不知为何，李逸云有逃过一劫的感觉，因为总认为和钱小雨成亲的话就对不陈半夏。他又不能把这份感受说给钱小雨听，一时无话。过了一会儿，李逸云道：“小雨，你们认识那个东印度公司的四班主孔帕尼么？”
    当时东印度公司与清朝贸易的物品极多，不同贸易领域便有不同的负责人。广东十三行便把这些人称之为班主。颇有些戏班子老板的意味。
    钱小雨摇摇头，道：“不认识。怎么？”
    李逸云焦急道：“我给他画了半夏的画像，他说帮我寻找海盗解救半夏，我想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消息。”
    钱小雨说：“我这就央求爹爹和二叔，让他们去找这个孔帕尼。”
    李逸云唉声叹气，道：“我也知道希望渺茫。只不过是想找个慰藉罢了。陈家的女儿没了，他们有没有来找我算账？可能还牵连了你，让你挨了骂。”
    钱小雨道：“没有。可能他们觉得半夏妹妹无故出海游玩是大逆不道，不是什么出彩的事情，而且被海盗抢跑了，说出去不好听，就没来我家。”
    李逸云不住自责，道：“陈叔叔肯定

第三十八章心病难医(2/2)

药商烟云作者：西门瘦肉

很伤心……”
    钱小雨沉默了一阵，竟然慢慢流下泪来。
    李逸云慌了神，问：“这是何故？”
    钱小雨哭道：“都是我的错，我是我发了失心疯，带着你们出海游玩，却碰上了海盗。如果我不发疯任着性子胡来，半夏妹妹也不会……”
    李逸云苦笑道：“这不怪你，生死有命。或许按照李毛尖师傅所说，这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唉，我好困，想休息休息。”
    钱小雨知道李逸云需要一个人冷静思考，便道：“那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了。”
    天黑时，钱小雨进来给李逸云送饭。李逸云没有胃口，只能喝点粥。用餐完毕，钱小雨又喂他喝药，如同妻子一般。
    李逸云干咳两声，问：“小雨，找到了孔帕尼了么？”
    钱小雨道：“找到了，但是他们说最近都没有碰到海盗，也没有碰到半夏。”
    李逸云黯然伤神，心情越来越沉重。
    钱小雨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半夏妹妹肯定会没事的。”
    李逸云轻轻瞟了钱小雨一眼，望向别处，道：“但愿如此吧。其实，我不该让你去打听半夏的，根本没这个资格。可是我……”
    钱小雨道：“这种见外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我与半夏妹妹也是一见如故，我也该去寻找他。至于你跟她……倘若你们同舟堂没有陈李两族不得通婚的规矩，你们早就举案齐眉了，不会有我什么事。但是，偏偏有这个规矩。逸云哥哥，我知道你心里始终装着她。起初我觉得，我不比半夏妹妹差，时间一长，你会慢慢体会到我的好。可是我害了半夏妹妹，没脸再去跟她一争长短。你实在厌恶我嫌弃我不想娶我，那就罢了，我不勉强。”
    李逸云满脸通红，道：“我没有厌恶你，更没有嫌弃你，只是，只是……造化弄人。”
    钱小雨叹道：“你不用多说。好好养病吧，病好了，再出海去找半夏妹妹。”说完便走出卧室。
    李逸云喟然长叹。他已然愧对陈半夏，现在又伤了钱小雨的心。欠下如此多情债，何时才能得还？在诸多煎熬之下，李逸云心火郁结，伤情始终难以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
    一个月过去了，李逸云依旧卧床不起，形销骨立，瘦了二十来斤。敬修堂的人和同舟堂的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众人都知道李逸云这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但是众人也都知晓，这心药可不好找。
    转瞬之间，就到了除夕之夜，家家张灯结彩。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在喜庆的氛围之中，李逸云的病情终于有所起色。
    白驹过隙间，来到了道光五年。
    开春之后一个月，李逸云终于能起床下地，慢慢恢复一些元气，但是身体依旧虚弱。他与钱小雨的婚期往后延期，具体日子还未定。
    等到阳春三月，李逸云的脸上有了血色。他央求钱掌柜带他去找孔帕尼，但是被告知近期孔帕尼回英吉利国述职了，等到明年才会回。
    李逸云又伤心了一回，病情再次加重。
    这一日，钱小雨来找李逸云彻夜长谈。钱小雨带了两壶药酒过来，道：“逸云哥哥，你长期抑郁寡欢，这病根本好不了。广州是你的伤心之地。要不，我跟你一起到外面去闯荡闯荡，一来散散心，二来开开眼界。心情畅快，心病自然就好了。”
    李逸云倒是心动了，道：“我早有此打算，但是身体一直太过虚弱。现在好些了，是该出去走走。”
    钱小雨道：“那我就去收拾收拾行李，过几天就出发。”
    李逸云面露难色，喝了两口药酒才缓缓说道：“小雨，这么多时日来，你对我照顾有加，我都铭记在心。其实每次看到你，我都很惭愧，因为我伤了你的心，对不起你……唉。我何德何能，得到你的垂青……”
    钱小雨轻轻道：“逸云哥哥……”
    李逸云道：“我跟你商量一件事儿。我想去京师转转，投奔我哥，在外面待个一年半载，排忧解郁。正如你所说，在外面散散心。一两年之后，我再回来。”
    钱小雨低下头，咬着嘴唇道：“你是想离开我么？你去京师一两年，我们的婚事怎么办？”
    李逸云鼓起勇气，道：“这一两年的时间，我会好好思考咱们的事情。如果半夏回不来了，说明老天注定咱们在一起，我就彻彻底底地把半夏忘掉，好好地跟你在一起，心里绝不装第二个人。这样对你也公平。”
    钱小雨盯着李逸云，道：“如果半夏妹妹回来了呢？”
    李逸云被看得有些心虚，道：“她能够死里逃生，说明是老天眷顾，到时候我带着她远走高飞，永远不跟同舟堂有任何瓜葛。”
    钱小雨眼泪涌了出来，哭道：“那我呢？”
    李逸云伸手帮她擦掉眼泪，道：“或许你会觉我太自私，但我不得不吐露实情。我想效仿那尧帝，伴在娥皇女英身边，但是对你来说，太过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