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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4章 京都叶家终出面

叶无道徐灵儿小说无广告 护国神帅 13723 Aug 6, 2021 4:49:3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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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院最美的风景是北京下第一场雪的时候,那个时间还应算是在秋天里,图书馆前有一片挺拔的枫林。枫林似火,初雪飞扬,没到这个时候,学生都簇拥在那里拍照。她穿了件毛衣也跑去凑热闹。边城从图书馆出来,一眼看到冻得直发抖的她,厉声问她是不是傻了。
    她很无辜的仰起头,“昨天回宿舍时,你又没提醒我要加衣服。”
    他气得无语。
    “我现在说不迟吧?”
    “不迟,我刚刚才感觉到有点冷。”她娇憨地吐了下舌,由他拽着回宿舍拿衣服。
    艾莉笑她装纯蠢,她理直气壮的回答:我这是对他百分之百的信任,我爱他爱得可以把一切都托付给他。
    “你就不怕他累?”艾莉问道。
    她眨眨眼,“爱会累吗?”
    大三那年的春节,离开学还有一周。爸妈已经上班了,她一个人呆在家里上网玩,手机突然响了,接起来竟然是边城。让她觉得十分意外又有些惊喜。
    “干吗?”早晨起床时,他们刚通了短信。
    “给你一个小时,把行李收拾一下。懂我的意思吗?”
    “难度太大,不懂!”
    “笨,我在青台车站。二个小时后去泰山的火车就要开了,你想不想去?”
    “想!想!”她跳了起来,软绵绵的感觉在心里滋生出来。
    气喘喘地赶到火车站,他站在一棵雪松下,阳光透过针状的树叶洒在他的肩上,斑斑驳驳地闪着亮光,看见她,俊逸的面容上绽开一**笑意。
    “你来啦!”他伸手去接她的行李箱。
    “边城!”他伸手去接她的行李箱。
    “边城!”她纤柔地唤他,力道轻得像呢喃、相私语,“你怎么会来青台?”
    “到现在才问,笨!”他笑了,“想你就过来呗!”说这话时,他没有看她。那时候,他们的恋爱还仅仅是纯牵手、偶尔碰下嘴唇。象这么直白的话,他从来没说过。
    他连耳朵根都是通红的,她也有些羞涩,却主动地抓住他的手,紧紧的。
    泰山在下雪,他们没上得去,就在泰安城里住了几个晚上,每天上街去吃烤地瓜、煮玉米,捧着一袋糖炒栗子,在电影院里看夜场电影。看完出来,都是午夜了,积雪在他们脚下咯吱咯吱的作响,走的不好,就会滑倒。倒就倒吧,两个人跌做一团,笑声在夜空下回响,惊起树上憩息的夜鸟。
    她呵着手,埋在他的怀里,让他掸去身上的落雪。
    天气真冷,可是真的很幸福。
    “小姐,零点酒吧到了!”出租车司机回头把叶枫把回忆中惊醒。
    “嗯!”她推门下车。
    天空像被一块黑布密密实实地遮住,之前的那轮满月不知藏到哪里去了,这是一个压抑的夜晚,连一盏盏路灯的光束也比平时微弱了许多。
    “零点酒吧”是一幢老旧的欧式别墅改建的,霓虹交辉,墨黑的夜掩藏不住它曾经的奢华靡丽。
    酒吧里也是暗暗的。在奥克兰工作时,叶枫有个同事曾风趣地说,酒吧是一个暧昧的地方。男人和女人关系很明确,通常就不相伴到酒吧去。男人和女人还没什么关系却又想发展点什么关系,才往往到酒吧去。
    边城约她来酒吧,是想发展点什么吗?叶枫自嘲地弯起嘴角。
    扑面而来的不是喧闹的热浪,而是萨克斯管吹奏的《落叶》,音符圆润、柔亮、旖旎,旋律舒缓曼畅,忧郁而又优美。每一个人的头都循声而转,目光聚集在一张线条硬朗的面容上。
    叶枫深吸口气,向过来招呼的服务手摇摇手,斜靠着吧台的柱子,一条手臂平伸在吧台上,仰起下巴,静静聆听。
    那是边城。
    他是多才多艺的,不仅会吹奏萨克斯,还会拉小提琴,歌也唱得非常好,但只有她听过。一帮同学去KTV疯,他只坐在一边喝喝啤酒,从来不唱歌。他说那样象个傻子,她却傻得彻底,麦克风一到她手,不管会唱不会唱,她都能嚎个半小时。
    旋律已近尾声,他挑挑眼角,看到吧台旁的她,站起身,酒吧里响起热烈的掌声,有人嚷着让他再来一曲。他仿佛没有听到,目不斜视地向她走来。
    “请收好!”他把萨克斯交给吧台里的酒保。
    她愣了下,他是这里的常客?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下她,领着她到里间的包厢。一样灯光微弱,他将自己笼在灯影里,她面朝房门,淡漠疏离的表情全落在他的眼底。
    “酒吧的法式牛排不错,你要几分熟?”服务生进来,他看了看菜单,抬眼问她。
    她分不清法式牛排与英式牛排有什么区别,三分熟和五分熟嚼在嘴里有什么不同,她合上菜单,摇摇头,对服务生说:“请给我一杯柠檬茶,谢谢!”
    和陌生人一起吃饭,她总是拘束的,胃口向来不好。
    他深深看她一眼,“我要一杯薄荷酒。”
    服务生又站了一会,确定两个人真的不要别的,才失望地带上门出去了。
    她低头玩着桌上的火柴盒,等着他发问,然后她准备回答。
    他沉默着,静静地看她,眼底神色瞬息万变,半晌后才缓缓开口,“工作还好吗?”
    “嗯,不坏。”她抬起头,目光平和。柠檬水有点酸,微温,喝下去涩涩的。
    “你……现在住在哪?”
    “公寓。”这个答案很萌,听着就是应付,可她觉得他只是在为后面的问题热场,并不需要确切的答案。
    他倾了下嘴角,象是轻笑,又象是嘲讽,“你和以前有点不同。”
    “人都是善变的。”她的眼神猝然冷了下来。
    “世界在变,人不得不变。”他说了一句哲理深奥的话,引得她皱了皱眉头。
    “我想你不需要绕圈子了,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吧,我还要回去准备明天的工作。”
    他的眼睛突地一眯,眼底掠过剧烈的痛楚,“和我多呆一会,都让你不能忍受吗?”
    她一点都没迂回地点点头,“是的!”
    “叶枫……”他腾地站起来,逼近一步,阴影笼罩在她的脸上。他与她的脸,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拂过面颊,她不自觉地将头往后仰去,抵上冰凉的墙壁。“如果命运能够为自己所掌控,我……”
    “命运不能为自己所掌控,那么心呢?”她偏过头,冷冷地迎视着他。
    “心?”他挑眉冷笑,“别问我,你的心又在哪里?”
    “你这话什么意思?”她抬起眼睫。
    “辞去电台的工作,不要再去招惹娄洋。崔玲不是你想象中的脆弱,她不会轻易放过娄洋的。你和娄洋不可能有结果的。”
    她张大嘴巴,有点想笑。这就是他今晚找她出来的中心思想吗?是善意的友情提醒,还是看戏人的观后感?
    “需要我向你说谢谢吗?”她微微一笑。
    “叶枫,别作践自己。”
    她笑得更大声了,“边城,我是你什么人,作践还是洁身自好,和你有关系吗?哦,或许你是替崔玲来告诫我,那好,请你捎信给她,我不会离开城市电台,我也不会远离娄洋。”她以坚定确实的口吻,一字一顿地说道。
    “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我,很傻。”他仅仅沉默了一秒,深邃的双眸浮出些许无措,他伸出手想摸她的脸颊,她拂开了他的手。
    “我们早已什么也不是,为你做傻事,不值得。我是因为喜欢才去做。”
    “喜欢一个有夫之妇,道德吗?”
    她的眼中窜出一丝危险的火焰,“移情别恋就是风尚模范吗?”
    “叶枫……”心口狠狠地撞了一下,他收回自己的手,重重闭上眼睛。
    “边城,”她咬了咬唇,“我在广院读书的时候,很喜欢一部片子《分手信》,情节很感人,演员的演技也很高,里面有一句台词:离开我就别关心我,要知道每一次缝补都会让我遭遇穿刺的痛。我没有你强大,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她拉开门,辨认了下方向,往外走去。
    酒吧本来就是荷尔蒙气息弥漫的所在,走廊上男男女女贴面相拥,真醉的假醉的半醉的不醉的,趁着气氛,都能做出平时所不敢之事。她越过一对吻得难解难分的男女,笔直地往前走去。
    “叶枫!”边城追了上来,护在她的身边,恨不得用双手蒙住她的双眼。
    她心里面又是酸楚又是苦涩,似乎他还把她当作六年前那个纯蠢的女生。在新西兰读书时,她和同学去酒吧玩。经常有男女在洗手间里**,她屏息凝神,越过他们,洗好手,补好妆,从容地带上门出来。
    六年,改变的何止是岁月?
    “我送你回去!”他拽住她的手臂。
    她象被烫了下甩开,“不用。”
    他怔在路边,看着她穿过马路,纤细的背影掩在树荫中。
    她没有拦车,想一个人走一会。时间还不算太晚,街道上有几个漫不经心的路人,对面一对情侣相拥走来。
    她环着双臂,只是走着,什么也不想,也不去看后面驶过来的汽车。
    他打开车窗,不说话,与她并行。
    路灯下,车和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拐了个弯,却渐行渐远。
    她走了三条街,进小区前,她侧过身,看了他一眼,然后消失在楼群之中。
    他收敛了追随的目光,并不急于离开,而是从袋里拿出一支烟来,缓缓点燃,深吸了一口。
    当烟吸到一半时,手机响了,“还没有回家吗?”姚华问。
    “是的,在外面有点事。”
    “你……父亲明天开庭,你去不去法院?”
    “不去!”
    姚华停顿了一下,“那边今天又传话过来,这事情影响太大,可能……比较棘手,你还是做好最坏的准备。”
    “知道!”
    他匆匆收线,看到有幢公寓的窗口有灯光闪烁了下,而后通亮起来,他痴痴地看着,眼一眨不眨。
     柯安怡通常是下午四点到电视台,她习惯地先去化妆间把播新闻时要穿的衣服放下。这时还不到录制节目的时间,化妆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个化妆台摆在那里。尽管这样,墙上挂着的各个栏目主持人的照片总是让她感觉一种紧迫感。
    在电视台里,要有“不是主角,就是即将成为主角”的雄心壮志,竞争非常残酷,稍有不慎,就会沦为龙套,而光芒却是永远属于主角的。
    她的照片和夏奕阳的紧挨着,她笑得恬美,他笑得淡然。
    柯安怡对着夏奕阳的照片俏皮地呶了下嘴后,拉开衣柜门,一愣,衣柜里摆着两个纸袋,是她周五送给夏奕阳的衣服。
    愣了半晌,她把衣服挂好,缓缓关上柜门,扭头就往办公室跑。
    “安怡,来啦!”播《九点新闻》的同事冲她点下头,看她瞟了眼夏奕阳的办公桌,笑道,“奕阳正在录《名流之约》,领导们都在那儿呢!”
    “录了多长时间了?”她知道吴锋给了夏奕阳十期的播放时间,今天录第一期。台里有些主播并不看好夏奕阳做访谈。新闻主播在镜头前是内敛而又锐智的,而访谈主持人亲和力要很强,两者之间不太好过渡。
    “快结束了吧!”
    她嗯了声,转身上楼去摄影棚,没到门前,就听到里面掌声四起,她停下脚,看到大门打开,频道的几位领导陪着一位身穿军装的将领走了出来。她恭敬地打着招呼,等了一会,还没看到夏奕阳,她推门走了进去。
    夏奕阳与编导、吴锋站在一起,他耳朵上的麦克风还没摘下。
    她没有上前,静静地立在一边等着。
    吴锋的语气有些感慨:“奕阳,你的表现非常好,状态好,问题也很到位,我先前还有一点点的担心,不过没让你知道。”
    夏奕阳却摇了摇头,“吴主任,我觉得这个节目如果采用访谈样式,而非现在的纪录片样式,可能效果会更好。纪录片样式,主持人好象是多余的,访谈对象也象是个摆设,从视觉上来讲,冲击力很强,节目的品质也不错,但几期之后,观众就会觉得千篇一律。如果是访谈,不同的对象则呈现出不同的人格风采,对节目的持久性会有所增强,收视率也会提高。”
    编导点了点头,“三套的《艺术人生》火遍全国,就是人物访谈样式,就是靠主持人,关键的时候,变化语气,变化节奏,变化声音,让访谈对象的心不知不觉打开。”
    “那下期我们就尝试一下人物访谈样式。”吴锋赞赏地看着夏奕阳,说道,“一个金牌节目的诞生,就是靠不断的观摩、分析。奕阳,你按你的思路去做吧!”
    夏奕阳把桌上的稿纸收好,摘下耳麦,“那我们就边录边探讨!”
    “为了庆祝我们第一期的《名流之约》录制顺利,晚上一块去喝杯酒。”编导建议道。
    “今天不行,我有个约会。”吴锋摆手,挽起衣袖看了看手腕,“这个约会还不能迟到。”
    “是和美女有约吗?”编导打趣道。
    没想到吴锋认真地点了点头,“确实是个美女。”
    编导大笑,“那我们可得替吴主任保秘,要是让秦编辑知道了,今晚回家可得跪搓衣板喽!”
    “这个美女,她不会吃飞醋的,她比我还宠她呢!”
    “呃?”夏奕阳和编导对视一眼,都觉得奇怪了,“这位美女是何许人也!”
    “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所爱的女人之中排第三的那位。六年没见了,也不知是胖了还是瘦了。哦,不说了,我得提前出发,防止路上堵车。”
    吴锋挥挥手,先走了。
    柯安怡进门时,夏奕阳就看到了,他和编导打了声招呼,走向她,神情平静,“怎么没在办公室看稿?”
    “想给你来加下油的,没想到还是晚了。”两人并肩往电梯口走去。
    “现在加也一样。”夏奕阳笑道。
    “奕阳,”电梯口没有人,柯安怡抬起头,有些委屈地看着他,“你是不是不喜欢那几件衬衫的式样?如果是,我给你去调换。”
    夏奕阳轻笑摇头,“我对衣服的式样没什么研究,我只分得清正装与休闲装。安怡,谢谢了!我有很多衣服,那些我穿不到。以后我要是想买什么衣服,再请你做参谋好了。”
    “是不能收,还是你不愿收?”柯安怡生气了,“反正也不能退了,你实在不想要,那你把衣服折成现金给我好了。为了那几件衣服,我足足逛了大半天,脚都起泡了。”
    夏奕阳温和地闭了下眼,看着她象看一个任性的孩子,“衣服都没拆封,我陪你去店里,让他们给你换几套女装吧,你很喜欢这个牌子的。”
    “你……”柯安怡不禁红了脸,眼里泛出一些湿意,“你就是不肯收吧!不过是几件衣服,你紧张什么?我又没向你要求别的。”
    他无奈地叹息,“我知道!”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她狠狠瞪了他一眼,电梯也不坐了,头一扭从楼梯噔噔地往下跑去。
    夏奕阳捏捏额头,疲惫地吁了一口气。他也没上电梯,而是折身跑向了露台。夕阳西斜,橙色的晚霞从玻璃幕墙外穿透进来,抬头看去,一时有点扎眼,他本能地闭上了眼睛,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这个时间,叶枫应该还在家里,再过几个小时,她要坐车去电台,今晚有她的直播。
    昨天晚上也不知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一晚上,他都没听到开门声。他买的蛋糕也没拿上桌,想等她回来一起吃的。中午出门时,他站在阳台上看到她的衣服晾了出来,不知她在不在休息,他没有敲门。
    “在哪里?”电话那端很闹,象在车来人往的街头。
    “车上。有事吗?”
    “晚上不要吃太多,我知道一家不错的粥店,节目结束后,我们一块过去吃?”哪怕是隔着电波,听到她的声音,他不自觉地就露出满脸的温柔。
    “今天晚上我不做节目。不说了,我前面要下车。”
    “叶枫?”他着急地喊住她,“为什么不做节目?”
    “今晚的时点让给《新歌金曲榜第一季》。”
    “嗯,约了艾俐逛街吗?”
    “先挂了。再见!”她没有多说,或者是不想和他说,就把电话挂了。
    他握着手机,望着远方渐渐被暮色笼罩的城市,苦恼地皱起眉头。
    “小枫叶,吴叔叔今天表现好吧?”吴锋站在青台驻京办事处门口,看到叶枫下了出租车,忙迎上前。
    “吴叔叔一直表现不坏。”在疼爱自己的长辈面前,叶枫情不自禁露出小女生的娇气。“有没等很久?”
    吴锋揽住她的肩,走进办事处。“六年都等了,还在乎这一会半会。老实告诉叔叔,那时候是不是因为叔叔说了你几句,你才赌气六年都没和叔叔联系?”
    “我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何况叔叔是为我好。我现在每天都看二套的晨间节目,很棒。”
    “有没有后悔当年的任性?”
    她摇摇头,“我觉得我不可能有人家播的好。”
    “还真是虚怀若谷。”吴锋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如果让你来播,只会更好。”
    “好又怎样?错过喽!”
    “你妈妈说你还想走播音这条路,是吗?”
    “吴叔叔,吃饭前谈工作,很倒胃口哎,说点别的吧!对了,干吗要到办事处来吃饭,我以为吴叔叔会带我去什么高级餐厅吃个大餐呢!”
    吴锋笑道,“这是你妈妈的建议,说你离开青台六年,一定很想念青台的特色菜,你暂时又不可能回青台,秦阿姨又不会做青台菜,所以就请办事处的师傅做了几道让你解解馋,吴叔叔是跟着你沾光。”
    “哼,滥用职权!”嘴里这样说,先偷偷咽了下口水。说实话,真有点馋。
    “叔叔会买单的,小共党份子。”吴锋弹了下她的脑袋,疼得她直咧嘴。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餐厅门口,办事处主任含笑走出来。吴锋上前握手道谢,主任打量了叶枫几眼。苏书记的千金是这样子呀,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挺漂亮的姑娘,完全遗传了他爸妈的优点。
    叶枫以为主任也会和他们一块用餐,谁知主任把他们送到里面一间幽静的屋子,打声招呼就走了。
    客人只有他们两个,菜上得很快。虽然都是青台街头常见的海鲜,但材质新鲜、作法精致,味道鲜美,喝的饮料也是青台海边的一座山上的山泉,入口清冽甘甜。
    叶枫夹了几筷,就喜上眉梢,“吴叔叔,好象很久都没感觉到吃饭是这么愉快的一件事了。”呃,这说法怎么象某个人说自己的生日似的?
    吴锋慈祥地看着她,“吃慢点,叔叔不和你抢。小枫叶,在国外六年过得很辛苦吧?”
    “不是辛苦的事,是孤单。”她舍着一只大虾,咕哝道。
    “当时,叔叔虽然不赞成你出国,但也没尽力阻拦。其实,我和你爸妈那时希望你能暂时离开北京一阵子的。”
    “什么意思?”她不太明白地眨了下眼睛。
    吴锋挑了下眉角,“今天的《晚间新闻》应该会报道的,明天报纸也会是大篇幅登载,边向军贪污受贿、失职案今天开庭,一审判决……是无期徒刑。”
    “边向军?”她蹙起眉,“这个人我认识吗?”
    吴锋搁下筷子,“你不记得了,他是边城的父亲。”
    边城是出众的,在哪都是焦点,他的女友,自然而然也招人注意。叶枫不算是大美女,只是清丽可爱,和他恋爱时,牙套刚取下,和大大咧咧的艾俐整天厮混,性格也象没心没肺似的。暗恋边城的那帮美女严重怀疑边城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很替他不值。
    虽然两人很少粘在一起情话绵绵,但边城对叶枫的宠溺与纵容,很难让其他人忽视。
    他们是广院里引人注目的一对情侣。
    吴锋经常出入广院,与播音系的教授们非常熟悉,如果问起她,教授们肯定会提到边城。叶枫不意外吴锋会知道她和边城恋爱的事。她甚至猜测爸妈也会从别的渠道知道,她没有一点担忧,因为边城是那么优秀,那么地爱她,她以为他是她最初的爱也会是此生唯一的爱、最后的爱。
    六年的时光里,没有人和她说过一次边城。刚回到北京,许许多多与他有牵扯的事突然一下子全涌到了眼前。仿佛他们之间没有分离六年,她还必须消化和他有关的一件又一件事。
    “我没见过他的父亲。”压下心中沽沽泛起的苦涩,她落寞地笑了笑,“我们之间很少谈家人。他带我去过一次他家,他父亲去非洲了,妈妈和保姆在,他妈妈好象眼睛不太好,看我的时候让我凑近她的脸,她是用手指把我的脸细细地摸了一遍,但人很和善。”
    “他也和你一样,刻意隐瞒自己父母的背景,不想被特殊化。边向军是某部部长,国家九五规划里的多项重点工程建设资金,就归他安排。权力太大,**跟着膨胀。你读大四的时候,就隐隐传出一点风声,说中央要派工作组调查某位省部级干部,没有人想到是他。在民众眼里,他是一位功臣,这些年国家建设的步伐迈得有多大,都是有目共睹的。贪污受贿已不是什么新鲜名词,传说有一家文化公司是他开的,老总是位女的,专门投资影视剧制作,每部剧的女主角都是他的情人,他给她们买车买房、任其肆意挥霍,还操纵影视类的各大奖项。不知他从哪里听到了一点内幕风声,就在调查组开始行动前,他和那位女老总潜逃去了英国。今年春节后,公安部门与英国警方交涉,才将他引渡回国,今天开庭的。”
    “他潜逃出国,那他的家人会不会受影响?”叶枫的指尖情不自禁震了下,然后一种钻心的疼痛慢慢地往身体的其他方向蔓延。边城不提父母的背景,可是他的举手投足间俨然而生的自信、高贵,已经说明了他的身份。艾俐总说中国是社会主义国家,如果是君主立宪制,她认为边城肯定是王室子弟。这样高傲的人,一旦一无所有,他该怎么往前走?
    吴锋叹了口气,“在家人面前,他是好父亲好老公,并不知道他背地的这些龌龊。他的妻子三个月之后用把剪刀割腕自杀,而边城……永远离开了播音这个行业。”
    “为什么?”她的心狠狠地一抽。
    吴锋抬起眼,“教授们不是和你们讲过吗,新闻主播评选标准必备的条件之一,在公众面前以及私生活方面没有消极评价。这样一个重犯,只怕十年、二十年后,国人都不会遗忘,哪家电视台敢让他的儿子坐上播报台?我看过他播报新闻,也非常看好他,当时央视和北京电视台同时想签他,当我们听到风声之后,我们退出了,他到北京电视台实习。我那时担心的是你,如果你们真的结合,你会受影响,你爸妈也会。你不要讲这都什么社会了,小枫叶,官场就是这样,处事要谨慎、交友要谨慎。我们知道你很在意他,在这种时候肯定不会离开他,于是想让你去外地电视台过渡个一年,让你们的感情冷却一下。没想到,你们分手了,你要求出国。”
    “吴叔叔……”她的思绪好象有点跟不上吴锋的叙说,她抬了抬手,打断吴锋的话,“我出国时,他爸爸逃走了吗?”
    “在你后面半个月。”
    她点点头。
    如果边城预先知道他父亲要逃,作为儿子,他不能声张,只能默许,为了不连累她,他离开了她?不对,他不知道她爸妈是做什么的,她也不是新闻主播。不做主播,她还可以做编导,那在幕后,公众不会认识到她。他们之间读不上连累,可是分手的时间为什么要凑得那么巧?
    “小枫叶,你怎么了?”吴锋看她又是皱眉又是咬唇,嘴中还自言自语的。
    “没什么,很久之前的事,我有些理不清。”她勉强地想挤出一丝笑容,没太成功。
    “不要理了,和你早已经没有关系。边城算是有出息,不做主播做文化商人,不靠他父亲,一样出人头地。其实做主播束缚太多,我们台有许多主播后来都去拍戏了。三百六十行,行行都出状元。”吴锋朗声笑道。
    她没有跟着笑,鼻子酸酸的,眼眶发热发胀。万丈高楼不会平地起,边城和她一样,也是象牙塔里长大的,在出人头地之前的那几年,他怎么过的呢?谁陪着他?有没有过失落?
    “小枫叶,叔叔准备送你去广院进修两年,然后有机会还是进央视吧!在叔叔眼皮底下,叔叔省心。”
    “我已经二十七岁了,进央视太老了吧!”
    “哈哈,三十五六岁进央视的,都属于小年轻。”
    她还是摇摇头,“吴叔叔,我还是先做电台主持人,以后有机会,我也有那个能力,我会去把握的。”
    吴锋疼爱地摸摸她的头,“去不去央视先别考虑,还是先充充电,就是对做电台主持人也是有益的。时间在白天,和你的工作并不冲突。嗯?”
    叶枫无言地点了点头。多少有些羞愧,这把年纪,人生还得让长辈安排。可是真的找不到借口回绝,她确实需要再次系统地学习。
    “叔叔明天就去广院办这件事,先选修几门专业课。电台工作时间在深夜,自己千万要注意安全。”吴锋又叮嘱。
    谢过办事处主任,两人走出办事处。吴锋还得去电视台,开车把叶枫先送回了公寓。
    “这个小区呀,台里好象有好几位主播都住这边,当时搞的团购。”叶枫下了车,指了指公寓的位置。
    “那我有幸能经常见到名人喽!”她没有提自己与夏奕阳做邻居。
    等吴锋的车消失在茫茫车流中,她才转身,没有回公寓,而是走到小区中心的一个小花园中,那里有个亭子,清晨常有几个老头在这打太极拳。
    亭子里有石凳石桌,坐下来时,感到一股凉气自下往上窜流。已是四月底了,大雨过后,温度高了许多。五月,北京的气温就能用上“热”这个词了,蚊虫们也活跃起来,在花丛之间嗡嗡地飞来飞去,还好,并没来招惹她。
    夜,还不算深,一幢幢公寓灯火通明,只这一处是暗暗的,抬起来能看到夜晚的弯月,很亮很晶莹,星星也特别地多。不时,有车刷地从她身边经过,惊得花枝东摇西摆。
    她静静地坐着,牙齿把唇咬得紧紧的,不然,她怕自己哭出来。
    在许多狗血的言情剧里,相爱的两个人,一个人突然患了重病,都会想方设法把另一方推开,希望他(她)能在另一个人身上找到新的幸福,自己好欣然离去。其实生活远比言情剧要狗血得多。
    边城到底是因为移情别恋,还是因为其他,与她分手的呢?
    他们相爱时,他是翩翩佳公子,把所有的温柔和爱都给了她。当他落泊时,陪在他身边的人却不是她,她真的不知该怎么往下想了。
    许曼曼一进北京台,就播报《午间新闻》,如果他知道他父亲的事,和许曼曼交往,就不怕许曼曼受牵累?
    雷雨夜,他对许曼曼的体贴、怜爱,她看得清清楚楚。他们不知有观众,所以那不会是演戏。
    如果那是演戏,他也出人头地了,在这六年里,他为什么没有找过她?她一直没有交过男朋友,冥冥之中,她在等谁?她回北京又是为了谁?
    她用力地拍着头,只觉着什么都是乱乱的,没有任何答案。
    她不知自己坐了多久,月亮先在中天,后斜倾,露水沾湿了她的衣衫,她站起身回公寓。
    夏奕阳的门关着,她没有招呼,开了门进屋。
    夏奕阳这样从小就很自强的男子,经历太多,在任何时候都能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很好,他们永远是强者、智者,不象她,乱糟糟的。
    手机随着关门声急促地响起,是夏奕阳的。她假装自己站在莲蓬头下,水流声很大,她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声响。
    周日,她闷在屋子里一天一夜,看书听歌写稿,只接了艾俐一个电话。夏奕阳有没出门,她没注意。
    周一,仍然睛空万里。这样的天气,北京街上的游客一般都很多。她简单做了点吃的,就去了台里。
    崔玲又没来上班,到底是夫妻店,真是逍遥。中层以上的领导都去大会议室开会,他们小蝼蚁趴在办公室里八卦。
    小卫看地在看稿,抢过,“叶姐,节目都要撤了,你努力给谁看?”
    “不是还没接到通知吗?”她笑笑。
    下午广告配音,是个电磁炉的广告,广告词写得很好,她听了都心痒痒的,想着不如也给自己买一个。总吃速冻食物,她真的腻了。她也该好好地安排自己的生活,不能总是凑合。
    晚上,专家没有来,她直播《午间倾情》。
    她用了刘若英的《原来你也在这里》作开头音乐,“总听情感纠结,让人心灵压抑,周一,工作那么繁忙,我们玩个轻松的游戏吧!如果这世上有一种药水,喝下去后,能抹去某个时期的记忆,你希望是哪个时期?”
    听众很是激动,节目组几个人帮着接电话都来不及。
    有人说高考考砸时,有人说是初次遇到女友时,有人说是喝醉酒和某位同事发生一夜情时……
    答案千奇百怪,都是些难堪的小记忆,令人羞窘。
    “叶子,你呢,希望能抹去哪个时期的记忆?”最后有听众问她。
    她笑笑,“时间过得真快,又是凌晨一点了,我们来听奶茶的《后来》吧,真是喜欢她,知性而又纤柔的美人。”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
    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桅子花白花瓣落在我蓝色百褶裙上
    爱你,你轻声说
    我低下头闻见一阵芬芳
    那个永恒的夜晚十七岁仲夏你吻我的那个夜晚
    让我往后的时光每当有感叹
    总想起当天的星光
    那时候的爱情为什么就能那样简单
    而又是为什么人年少时
    一定要让深爱的人受伤
    在这相似的深夜里你是否一样也在静静追悔感伤
    如果当时我们能不那么倔强
    现在也不那么遗憾
    你都如何回忆我
    带着笑或是很沉默
    这些年来有没有人能让你不寂寞
    “叶姐,你今天有点不一样。”小卫给她端来一杯茶,看着她的眼神是小心翼翼的。
    “节目这样做不好?”
    “不是,很有新意。我就是觉得叶姐好象很忧伤。你没事吧?”
    她笑,一口一口地把茶喝净,冒烟的嗓子才舒适点。回头看节目组长在收拾东西,厚着脸皮走过去,“组长,能不能搭个便车?”组长的家与她的公寓是两个方向,可是节目组里只有组长有车。
    组长是爽快人,“行啊!我送你!”
    车驶出停车场,经过电台大门,与一辆黑色的帕萨特擦身而过。她平静地注视着前方,淡淡地与组长聊着节目的命运。
    一夜都在梦里奔波,不知是不是听了奶茶的歌,她好象还在广院读书,还是秋天,初雪落在红色的枫树上,边城给她拍照,她想与他合影,却找不到其他人帮忙,她委屈地嘟着嘴,边城说,以后再拍吧,反正我们还有明年、后年呢!
    眼睛睁开,枕头是湿的,嗓子有些发哑,眼睛红红的。用热水捂了很久,看上去才好转些。走到阳台去开窗,窗下树树碧绿,有一只鸟扑腾而过。
    她怔了怔,缓缓打开手机,那个号码是同学聚会时才存进去的。
    “嗨,我是叶枫,能见个面吗?”她微微有点紧张,手攥得紧紧的。
    “行啊,不过我身子太笨重,懒得出门,你到我家来吧!”许曼曼答道。
    再次见到许曼曼,从表情上看,叶枫是平静的。
    许曼曼的家很大,听说和某位当红影星是邻居。地扳是浅红色原木,刚打过蜡,亮得可以冒充镜子。黑色的真皮沙发,雕花的欧式原木餐桌。窗口挂着手绣的白色纱帘,配红色窗框。客厅的墙壁雪白,上面挂着十几张照片,都是许曼曼在电视台主持节目时的不同风姿。
    她的肚子看上去比同学聚会时又象大了一圈,脚上穿着一双肥大的宽软拖鞋,告诉叶枫脚肿了、腿也肿了,隔半个小时去一趟厕所,实在不能再到电台上班,只能提前休产假。
    她老公也在家,中等个子,平头,胖胖的,表情略微木讷,看到叶枫,象是害羞,打了招呼,就进厨房削水果去了。水果端上来,自己进了书房,让两人好好说话。
    叶枫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嫁不了边城那样的男子,依许曼曼的条件,找个差不多的是肯定的。
    这男人似乎很一般很一般。
    后来,艾俐告诉叶枫,许曼曼的老公是一般,但人家爸爸很不一般,是北京市住建厅厅长。谈恋爱时要挑养眼的,嫁人却要挑适用型的。这就是现实,帅又怎样,能给你买车、买房吗?许多男星人前非常光鲜,可是背后还不是被女富豪包养着,不然那些角色怎么落到他们头上?
    叶枫只能说自己太幼稚、太浅薄。
    “我的幸福标准是,远离帅哥,嫁一个深爱自己的条件很不错的给我安全感的男人。”许曼曼看出叶枫的疑惑,笑眯眯地招呼她坐下,自己躺在一张湘妃椅中,撩撩头发,按着肚子,一幅娇贵的小妇人神态。
    叶枫佯装打量着房间的摆设,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许曼曼读书时很要强,连讲话都要争个上风,很难想像她会安于接受这样的现状。
    “女人再能干,总要嫁人,晚嫁不如早嫁,选择的条件也多些。”许曼曼把水果端到叶枫面前,说道。
    叶枫抿了下唇,浅浅地扯了扯嘴角,“你……”她张张口,突然发觉喉咙象是堵住,声音发不出来。
    “你是要问边城的事吗?”许曼曼扭头看了看书房的门,声音放低了一点,“我们不算是好同学,能让你主动给我打电话的事,肯定会和边城有关。呵,在你来之前,我刚和他通过电话,他不需要安慰,就是寻常的问候。对于他父亲这样的结局,他不意外,可以说是落下一块大石吧!至少让他的父亲叶落归根。他不准备上诉了。”
    叶枫看着许曼曼圆润的脸庞,脸上露上几份呆傻。好象许曼曼比自己还了解边城。
    “你们交往的时候,你……们已知道他父亲要出事吗?”她咽了下口水,艰难地问道。
    许曼曼迟疑了片刻才说:“他可能心里面有点数,我不知道。我们以前就是同学,他家的情况我知道。”说到这里,许曼曼神情有点古怪,脸腮绽出一抹晕红,“我在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他,为了追他才进的广院,没想到他会喜欢上你。”
    叶枫把戳水果的牙签颠过来倒过去地看,淡淡地笑了笑。
    “其实你们分手和我没有关系。”许曼曼突然说。
    叶枫愕然地抬起头。
    “他预感到家里面要出事,却又无力解决,很痛苦,那一阵他总是心事重重。不管多么优秀的人,总有薄弱的一面,他也需要有人可依赖,能有地方倾诉。而你总是和他说你们的梦想,他做新闻主播,你做访谈主持人。他都看不到自己的明天,哪里还有梦想?因为我们熟,我爸是开公司的,也曾从云端栽到地上过。他的感觉我懂,自然的我们就一起聊。而你还是处处要他照应,事事依赖他,根本不知道他已经筋疲力尽。爱情也会累的,超出了他的负荷。他对我说,他已经不知能拿什么来爱你了,所以他决定放手。”
    这就是他离开她的真正原因,不是因为别人,不是怕她受牵累,而是他爱得累了?
    她怔怔地看着许曼曼,脑子疯狂地转动着。她一遍遍地问自己,那个时间,她在干什么?
    “我们一起,与其说是爱情,还不如说是汲暖。他有点依赖我,每天实习完,就是来和我聊天,他怕回学院,你在那里,他怕回家,不愿看到他妈妈可怜的样。他父亲出国那天,他去机场送行。回来的时候,他要我陪他一起去青台玩两天。那是青台的旅游旺季,到处都是人,我知道你是青台人,但我们都没有提你,我们就每天到海边走走,回来后,我到电视台上班,他离开了电视台。后来,他母亲自杀了,我们有两年没有联系。再遇到他时,他已经是华城的总经理。”
    “那二年,他在哪里?”
    “只有姚华知道。姚华是和他父亲一同出国的那位老总的秘书,他……可能和她一起了。”
    “不可能,她比他大太多。”她的脸腾地白了,然后又胀得通红。
    许曼曼微微一笑,“我是说可能,没有说肯定。但他们关系非常好是肯定的,一些公开场合都是出双入对,而且姚华在四年前和老公离婚了。一般的公司都是总经理畏惧董事长,而华城的董事长都要看总经理的脸色。叶枫,当一个人一无所有时,他没资格去挑剔命运的赐予,也没能力去爱任何人的。事实,他现在也挺过来了,虽然没有做主播,但同学之间,能有谁比他更好?你不要把嘴巴张那么大,注意形象,呵呵,同样是前女友,他对你可比对我在意多了。同学聚会时,知道吗,他的车就停在外面,无非是想悄悄地看你一眼。”
    “不要说了。”她慌乱地用手去捂眼睑,眼泪从指缝里渗出来,打在膝盖上。
    许曼曼抽出两张纸巾递给她,轻轻叹了口气。
    她的眼泪却怎么也拭不净,知道不能让许曼曼笑话,可就是忍不住。
    都到了晚饭时间,许曼曼家的阿姨还特地为她多做了几道菜,在许曼曼老公出来留客前,她不顾礼貌地跑了。
    她先坐公交,然后是地铁,一路上,她一直都在哭,与她同路的人都同情地看着她,以为她遇到了什么天大的不幸。
    不幸在六年前就经历了,心早已平静了,她也过得不错,他也很好,为什么心却象要这么疼呢?
    在毛家湾相逢的那一天,他看着她的眼神仿佛是怨恨的,是怨她回来晚了,还是怨她怎么又出现在他面前?
    在零点酒吧,他说她作践自己,不值得,他还说如果命运能被自己掌控,下面他没说出来,他在抖……
    能被掌控又怎样?她的爱没有让他感到快乐,反而让他疲惫。所以他不要她的爱,他选择另一个肩头让他憩息。
    那之前的那一个个甜美的回忆又是什么呢?
    难道爱只能是繁花烂漫时,而非晓月冷风中?
    她不懂了,一点都不懂。
    走出地铁,站在喧闹的出口,穿堂风把她的外衣向后鼓起,她有些站立不稳,她给艾俐打电话。艾俐是他们恋爱的见证人,她要艾俐告诉她,她对他的爱真的是负荷吗?
    过了好一会,艾俐才接电话。
    “我晚上想去你那儿睡。”她有点冷,嘴唇都青了。其实春已深,快到初夏,身边的小女生穿着短裙,修长的大腿让经过的男人们眼都瞪直了。
    “我……在外面,明天可以吗?”艾俐音量压得很低,还结结巴巴的。
    “好!”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私密空间,她收了电话,往公寓走去。
    今天电梯里很多人,大部分是陌生面孔,看着她,眼神里都带了讶异,她就低着头,听着电梯停靠又上升,到她的楼层里,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
    过道里的壁灯开着,显得特别亮堂。
    当她一脚跨出电梯时,同一时间,夏奕阳从屋子里出来了,仿佛专门在等她。
    她说不出话,只好冲他颔首,低头拿钥匙,手被他扣住。
    “干吗?”他的力度让她感觉到疼痛,她拧起了眉。
    “叶枫,如果记忆能够抹去,你想抹掉哪个时期?”他目光炯炯,语气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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