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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3章

顶级狂婿1 佚名 10268 Aug 5, 2021 11:25:5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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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鄂靡三路大军被打败之后,鄂靡祖摩鄂阿那改变战略,改明火执仗的攻城掠地为伺机偷袭。而且,鄂阿那认为,要打败益那,让益那臣服,硬拼不行,得用计谋智取。他采用的计谋就是派出大量斥侯,密探益那祖摩局阿邪的行踪,然后偷袭,活捉局阿邪,挟祖摩以令诸候,达到吞并益那之目的。
    没有战争的益那是繁荣的乐园。
    春天如期来到多妥米谷,漫山遍野的山茶花五彩缤纷。群山拱卫的多妥米谷城,在春天暖阳的照耀下,那些雄鹰展翅式的建筑,那些镶嵌琉璃的飞檐翘脊,那些耸立的青铜神柱,以及高高飘扬的黑红相间的旗帜,显得安详、恬静而充满生机。
    早晨的阳光从青翠的山峰间投射而来,随着一阵激越的铜鼓声,多妥米谷城镶嵌着铜钉暗红色的厚重城门缓缓打开,一队披坚执锐的守城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从城内跑步而出,在城门前分左右两排站立。
    天气晴朗,已经有不少背着时鲜蔬菜和各色山货的农人等候在城门外。城门打开后,他们三三两两上前,接受卫兵例行公事的盘查,然后进城做生意。
    这时候,石板道路上传来清脆的马蹄声。随着马蹄声的临近,卫兵看见,几个陌生男人策马而来。陌生男人来到城门前,吁的一声勒住马头,却并不下马。
    一个卫兵有点不满意地问道,你们几位客官,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干什么的?
    几个陌生男人相互看一眼,那神气活像竭力忍住什么好笑的事儿,然后其中一个宽皮大脸的中年男人一本正经地说,报告长官,我们从禹甸叟施来,到多妥米谷城中走亲戚。
    卫兵夸张地偏着脑袋,仔细打量这几个骑马的男人,觉得他们面貌端正气度不凡,不像偷牛盗马之流,也就挥手放行。
    几个陌生男人刚进城,马蹄声响,又来了一个骑马的陌生男人。
    此人身穿黑色长袍,头戴黑色篾帽,骑着一匹浑身火炭般漆黑的高头大马,腰间佩一柄黑皮囊短剑,面色有些苍白,细小而倾斜的眼睛闪射出贼亮的光,风尘仆仆的行色。
    卫兵问道,干什么的?
    黑衣人并不看卫兵,他的眼光一直注意着前面那几个骑马的男人,漫不经心地说,过路的,进城吃餐饭还得赶路。
    卫兵挥手放行。
    黑衣人打马进城,尾随前面那几个陌生男人径直来到街巷间一家饭庄。时辰还早,饭庄内并无客人,两个伙计正懒洋洋地打扫卫生。当街的大锅水汽腾腾,锅内煮着原汤牛肉,香味浓郁。几个陌生男人下马,到店内坐下,轻声聊着什么。伙计见来了生意,迎过来招呼道,几位客官,要用点什么。宽皮大脸的中年男人说,每人切两斤牛肉,打一壶烧酒,煮一海碗面。伙计说,好嘞。说着快步忙活去了。黑衣人不紧不慢地走进店,悄然坐到几个男人旁边的一张桌旁,面朝店小二叫道,两斤牛肉,一壶烧酒,一碗面。
    几人吃喝完毕,那宽皮大脸的中年男人伸着懒腰打一个哈欠,对同行者说,这几日昼夜兼程赶路,大家都很疲倦了,现在进城吃饱喝足,我们先找家客栈睡个大觉罢。另一个笑着说,好主意,祖摩真是说出了我们的心里话。宽皮大脸中年男人面色一紧,说,唔?那人赶紧说,啊,我是说,老大真是说出了我们大家的心里话。
    黑衣人正埋头吃喝,此时抬头,面无表情,瞟一眼那宽皮大脸的男人,又低头吃喝。
    当几个陌生男人走进一家客栈,黑衣人却走进那家客栈对面的那家客栈。
    几个陌生男人在多妥米谷逗留了四天。他们白天到附近的村寨游逛,或者就在城内观光。他们没有注意到,那个黑衣人一直不紧不慢,尾随在他们后面不远处。第五天中午,当几个陌生人用完午饭准备出城的时候,却无法出城了。
    因为,似乎从天而降的鄂靡大军突然进攻多妥米谷城。
    多妥米谷城是一座小城,地处僻远,对益那来说,其区位在军事上没有多大意义,所以一直以来此城驻兵不多。令驻守多妥米谷城的益那将士纳闷的是,鄂靡大军攻打多妥米谷城,毫无战略意义,可是鄂靡竟然派出这么庞大的军队突如其来攻打多妥米谷,这真是怪事。多妥米谷从来没有受到过鄂靡的攻击,他们这是冲着什么来呢。
    鄂靡将士一律穿着坚硬的甲胄,手持精锐的戈戟,跨着善战的骏马,来去如风,杀气腾腾,正是重新组建的鄂靡之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多妥米谷的益那驻军与鄂靡大军在城前展开血战。可是,在数量和战斗力两方面,多妥米谷的驻军都处于绝对劣势,尽管他们拼死抵抗,但是依然没有坚持到一个时辰,就大部分战死,残兵逃回城内,作鸟兽散。鄂靡之剑的骑兵威风凛凛,打马踏过益那守兵横七竖八遍地皆是的尸体,擂鼓冲锋进城,一路杀人如斩麻,砍头如切瓜。
    鄂靡大军直冲到一家客栈前,把一条街围得水泄不通。
    那个黑衣人手里拿着黑色篾帽,神闲气定站在客栈大门台阶上。当鄂靡将士冲到客栈大门前,黑衣人让到一侧,对着领头的武将做一个请的动作,说,陶瓶就在里面,请小心轻取,不要打破了。
    武将瞥一眼黑衣人,面无表情地说,明白。
    说着,武将率众冲进客栈,分头到各个房间寻找,却不见人影。武将来到二楼一个房间,见后窗已破,窗外是一片花草茂盛的园子,窗下的草木凌乱,枝叶折断的痕迹新鲜。显然,有人破窗而出,从后花园逃走了。
    武将气急败坏咬牙切齿骂道,他妈的,煮熟的鸭子还会飞走吗,弟兄们,给老子追。
    武将说着,纵身一跃,从后窗跳出,循着草木被踩踏过的痕迹旋风一般猛跑。众多武将随后跟上。
    鄂靡之剑追到数里之外,见一座馒头状小山横亘眼前。此山拔地而起,四周皆平旷之地,实属孤山。武将抬头一看,小山顶上,绿树掩映着一座破庙。武将略停一下,命令道,前面一百人随我上山,其余把这座小山围死,不得放走任何一人。
    此刻,小山顶上,破庙之前,一个用青石板铺就的小院子中,宽皮大脸的中年男人与他的同伴,手持青铜剑,正不断张望山下黑压压的鄂靡大军。
    这宽皮大脸的中年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益那祖摩局阿邪。他此次轻车简从微服私访,到民间体察民情,纯属绝密,却不料在哪个环节走漏了风声,让鄂阿那得知行踪,并派出最精锐强悍的鄂靡之剑,追杀到多妥米谷城。
    局阿邪等人手握铜剑,监视着山下的鄂靡大军。鄂靡大军似乎并不急于冲上山来,他们像一股洪水似的,直冲到山下,碰到小山的阻挡后,向两边分流而去。显然,鄂靡大军是先包围此山,再上山搜查捉人。
    局阿邪看清这个形势后,叹一口气,说,这次,我们上了鄂阿那这个老狐狸的当,现在而今,我们陷入鄂靡大军的重重包围之中,如何御敌?只有拼着老命,跟他们玉石俱焚。
    摩叩苦苦诺看一眼山下黑压压的鄂靡大军,突然哈哈大笑,然后沉稳地说,请祖摩放心,虽然我们几人被敌军重重包围,但是,多妥米谷方圆数百里之内,有万千雄鹰,这就足以给我们解围。
    局阿邪恍然大悟地说,你是说,施展驱鹰之术……那可是大耗元气损伤寿元之事啊,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施行。
    苦苦诺淡定地说,眼前之困,不施此术不足以解围。唉,我已经多年没有施行过此术哪。不过,祖摩,你们几人得守住山门,给我一个时辰,方才可以成功。倘若施术途中被敌军冲撞,那我气逆而死事小,无法解围祖摩有失事大也。
    局阿邪的三个贴身侍卫站成一排,说,不用祖摩费心,前面山门处极其狭窄,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以我三人,足以抵挡敌军一个时辰。只是,一个时辰之后,我三人功力耗尽,十二个时辰之内,再不能战。
    苦苦诺说,真是天作之合。只要你们三人能够抵挡一个时辰,以后的事,就完全交给我,你们可以放心休息。
    说话间,鄂靡武将已经带领一百人沿着蜿蜒山径冲杀上山。
    三个侍卫只一闪身,就流星一般到了前面山门处。
    局阿邪、氐奢诺等几人手握铜剑,站到院子四周,以防敌人偷袭苦苦诺。
    苦苦诺面南而立,解开椎形的发髻,让长发披散开来,宽袍大袖,手脚轻轻一颤,全身筋骨仿佛转眼之间变得极其柔软,整个人显得轻飘飘的完全没有了重量。苦苦诺在青石板上迅速地转动,按照九鲁补八鲁旺的方位,不断绕圈。他行走如风,双眼微闭面色沉静,嘴角颤动,显然在颂念秘咒。
    鄂靡将士已经冲到山门前,高声叫道,局阿邪祖摩休走,请局阿邪祖摩跟我等到鄂靡走一趟,鄂靡祖摩有请益那祖摩赴宴,有要事相商。
    三个侍卫在山门前迎风而立。他们看起来又瘦又高,面色略显苍白,一样的装束,一样的椎形发髻,一样的青铜剑。他们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挥动武器直冲到面前的鄂靡将士,其中一个低沉地说,有这么大动干戈请客赴宴的吗。
    鄂靡武将说,请不要误会,我等带来兵马,完全是为了途中益那祖摩的安全。
    侍卫说,哼,你们血洗多妥米谷城,也是为了益那祖摩的安全吗。
    鄂靡武将说,那是他们敬酒不吃吃罚酒。
    侍卫说,既然如此,那么,请你们让开一条道,让我等下山。到鄂靡赴宴,可以先约定一个期程,到时,益那祖摩一定不会爽约。
    侍卫当然明白鄂靡将士是在废话,不过,能跟鄂靡将士废话一通,拖延一下时间也是好的。
    山顶破庙前,苦苦诺像鹰样起舞,像鹰样鸣叫。他时而旋转如风,时而缓步低徊,长发飘飘,衣袍舞风。他如槁木死灰一般的面孔在长发间忽隐忽现。
    山下,鄂靡大军如蚂蚁出洞,布满山谷,填满平地。鄂靡大军围绕小山筑起铜墙铁壁。
    山门前,一个鄂靡武将挥动长剑,不耐烦地嚷道,少废话,闪开。说着,就要冲杀过来。
    三个侍卫冷笑一下,一字排开,从容抬起左脚,原地一踏。倾刻间,三人踏足之处,凭空冒起一股粗大的烟雾。三人置身烟雾之中,竟然消失一般。只听噼噼啪啪一阵微响,像炒豆子似的。
    鄂靡武将惊疑地盯着那团怪异的烟雾,不敢轻举妄动。
    当烟雾渐渐消散,三个侍卫已经变成三个怪异的形象。
    一个鄂靡武将惊呼道,哎哺之影,啊,哎哺之影!江湖上失传数百年的哎哺之影绝技,竟然在此出现。
    鄂靡之剑果然见识不凡,一眼就看出失传已久的绝世武学哎哺之影。
    烟雾消散处,三个侍卫的本相已经不复存在。他们施展哎哺之影绝技,第一个变成上古尼能氏族武学秘传之九足尼能人,面貌倒还基本是原来的面貌,只是腰部以下凭空生长出九只脚。第二个变成上古实索氏族武学秘传之六手实索人,面貌倒还基本是原来的面貌,只是腰部以上凭空生长出六只手。第三个变成上古羲慕遮时代之前出现过的虎头红人,面貌不再是原来的面貌,因为脑袋凭空变成虎的脑袋,全身皮肤酡红如血。
    九足尼能、六手实索和虎头红人,三人手持青铜剑,眼睛射出咄咄逼人的电光,嘴里吐出噼啪作响的火星,把剑一挥,那青铜之剑竟然烧红似的,在空气中频频闪射七彩弧光。
    鄂靡武将哪里眼见过哎哺之影这种超凡的阵式,他们只是听说过它不可思议的神力罢了。不过,凭借着人多势众,鄂靡武将发一声喊,手持武器,包抄过来,一齐出招。
    三个怪异人同时接招,刷刷刷,只听一阵铜剑与铜剑的撞击之声响过,双方各自闪开几步,放眼一看,呀,鄂靡武将手中的铜剑,竟然全部被削断,人人只握半截残剑在手。
    山顶破庙前,苦苦诺像鹰样起舞,像鹰样鸣叫。他时而旋转如风,时而缓步低徊,长发飘飘,衣袍舞风。他如槁木死灰一般的面孔在长发间忽隐忽现。
    鄂靡之剑的装备代表着鄂靡军事力量的最高水准。他们不可能每人只配备一柄宝剑。果然,只略一侧身,鄂靡武将转眼之间已完成抛开断剑、抽出另一柄佩剑并同时出招,高度默契,百柄宝剑,分别进攻三个怪异人的上三路、中三路和下三路。招招狠毒,招招夺命。高手过招,第一招其实只是试探,鄂靡武将与哎哺之影过了一招之后,觉得神乎其神的哎哺之影也不过如此。于是乎,第二招,鄂靡武将信心大增,一齐使出杀手锏,配合得天衣无缝,意欲数招之内,置对手于死地。
    一刹那间,只见无数雪亮的剑光一闪,百道剑锋,早已将三个怪异人逼入死地,这种杀招,世间武学破解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然而,大道至简,三个怪异人根本就不移动脚步,沉稳如铜钟,原地站立,只轻轻把手中宝剑在胸前一竖,紧接着剑锋向前一横。整个动作显得非常幼稚拙劣,就像三岁小儿学剑时的动作。不可思议的是,随着一阵扑扑扑扑的声音,至少有十多位鄂靡武将大张着嘴,发出绝望的惨叫,然后,缓缓倒地气绝。在后方的鄂靡武将看到,冲在最前边的十多位武将,活像自己冲上前去,主动用胸脯去抵挡三个怪异人的宝剑,因为,三个怪异人根本就没有移动双脚。
    鄂靡之剑遭此大败,恼羞成怒,数十人腾空而起,数十道剑锋,从哎哺且舍鲁朵哼哈不同方位,同时进攻三个怪异人。这一招是鄂靡之剑得意非凡的九鲁补八鲁旺连环剑法。数十柄宝剑同时立体攻击对手,一直以来是令各国武林中人闻之丧胆的杀招。
    三个怪异人依然原地不动。只是,他们又一次抬起左脚,原地一踏,烟雾腾腾而起。说时迟那时快,数十柄宝剑同时立体刺进那团烟雾。令鄂靡武将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的宝剑就像刺进水中,什么感觉也没有,因为根本就没有接触到什么有形之物。随着一阵空翻,重新站在地上的鄂靡武将手中,人人只握着一个剑柄,整个剑体完全莫名其妙消失。
    烟雾消散,三个怪异人依然原地站立。
    几十柄剑体,并没有在地上留下任何痕迹,因为它们已经永远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也许,那团匪夷所思的烟雾,代表着另一种神秘世界的一个端口,它赋予三个怪异人不可思议的超凡力量,同时可以把接触到它的所有物质化为肉眼不可见之气吸入那个世界。
    山顶破庙前,苦苦诺像鹰样起舞,像鹰样鸣叫。他时而旋转如风,时而缓步低徊,长发飘飘,衣袍舞风。他如槁木死灰一般的面孔在长发间忽隐忽现。
    鄂靡之剑已经顾不得体面,他们知道了三个怪异人的厉害,打一个唿哨,山下的大军成群结队往山上施风一般冲来。
    不过,问题是,山门处极其狭窄,千百鄂靡武将冲到山门前,能够有效进攻三个怪异人的,每次也就是十数人最多数十人。
    三个怪异人一字排开,根本就不动。每当鄂靡武将的武器接近三人,烟雾腾起,所有武器烟消云散。然后,三人从容不迫,手中宝剑轻轻一指,总有十数人中剑丧生。
    然而,三人施展哎哺之影一个时辰之后,内力耗尽,随着一阵烟雾的消失,三个怪异人显现出原来的本相。他们相扶着站在那里,面色极度虚弱,大汗淋漓,气喘吁吁。那模样,一阵山风都可以把他们三人吹倒在地。
    鄂靡武将见状大喜,纷纷高声嚷道,他妈的,没有一天哭到黑的娃娃,装神做鬼,也有到尽头的时候。弟兄们,冲哇,把三个怪物剁成肉泥,为战死的弟兄们报仇。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天空突然暗下来,天空中,传来无数怪异的声音,不是太大,但是却令人感到极度的恐怖。
    因为,正要冲锋的鄂靡武将看到,天空之中,飞翔着无数青鹰和灰鹰,青鹰九千九,灰鹰八万八,它们遮天蔽日,像无穷无尽无边无际的灰色云朵,不断地汇集,不断地翻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无数的鹰,从天而降。
    它们直扑鄂靡阵地,见头皮就啄,啄出脑浆吃,见眼睛就抓,抓出眼珠吃。
    鄂靡大军毫无抵挡之力。死伤惨重。他们抱头鼠蹿,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躲避鹰群攻击。他们的武学造诣,对于鹰群来说,毫无意义。他们超群的武艺,精湛的剑术,对于鹰群来说,狗屁不值。
    直到鄂靡大军全部退到山下,天空中的鹰阵才停止攻击,渐渐散开。
    天色已晚。鄂靡大军在山下安营扎寨,埋锅造饭。他们把小山包围得铁桶似的,对于活捉局阿邪是志在必得。
    旱莲叶不死,鄂靡不死心。鄂靡将士连夜生火,铸造生铁冠,编织藤网罩,打造厚铁甲。穿戴上这三样装备,鄂靡将士有信心破解局阿邪的鹰阵。有铁冠护头,藤网遮脸,铁甲护身,来再多的鹰,又有何妨。
    第二天,鄂靡将士穿戴上三样新的装备,擂响战鼓,踏步上山,一路踏陷三尺地,准备一雪昨日之耻,破其鹰阵,活捉局阿邪。密密麻麻的鄂靡将士像洪水泛滥,像大雾密布。
    然而,鄂靡大军一夜的行动,全在局阿邪等人掌握之中。当鄂靡大军倾巢出动的时候,摩叩氐奢诺披发仗剑,在山顶破庙前的庭院之中,像虎样起舞,口里像虎吼。
    一时之间,虎群齐集,黑虎九千九,花虎八万八,像洪水泛滥,淹没鄂靡大军。
    无数的虎,在鄂靡大军间横冲直撞。它们见人就咬,逢腰拦腰咬,见脚就咬脚,虎爪伸处,血流成河。
    鄂靡之剑,名将之花,凋落多妥米谷。
    旱莲叶不死,鄂靡不死心。鄂靡祖摩鄂阿那重振旗鼓,召集众摩叩商议进攻益那之策。
    布摩鄂直愚振衣出列,开口献出一计,常言说得好,柔软的舌头,不易被虫蛀,坚硬的牙齿,反遭虫来蛀。从近些年我们鄂靡与益那发生的大大小小战争来看,益那的武将十分善战,兵马也强悍,我们举全鄂靡之力,也仍然几番攻它不下,奈何不了益那,反而损兵折将,吃亏不小。所以,我认为,鄂靡欲征服益那,与其用强攻,不如用计取。
    鄂阿那点头、微笑,表示赞许。
    鄂直愚接着说,益那家摩叩苦苦诺,乃是益那祖摩局阿邪之胞弟。那苦苦诺文武双全,有神鬼莫测之术。前次,在多妥米谷布下鹰阵,重创鄂靡之剑者,正是苦苦诺。我已经查明,因为苦苦诺本事大,所以他在局阿邪心中很有分量,他开口说出的话,局阿邪句句听,他想出的计策,局阿邪全采用。不过,苍蝇爱狗屎,老鼠爱大米,猫儿爱鱼腥。益那苦苦诺,表面上寡言少语彬彬有礼,骨子里恃才傲物目空一切,历来喜好自吹自擂,人家都背地里说他,上嘴皮碰着天,下嘴皮连着地,并且,此人贪酒爱美色,好听奉承话。
    鄂阿那的眉头略皱一下,忍不住插话,布摩,我们又不把姑娘嫁给苦苦诺,评判他的人品做什么,这对我们进攻益那有作用吗。
    鄂直愚胸有成竹地说,有作用,绝对有作用。只要我们抓住苦苦诺的这个弱点,或者说,特点,就有希望设法收买他,叫他反主,作鄂靡内应。果真如此,则何愁攻不下益那。
    鄂直愚走到祖摩身边,把嘴凑到祖摩耳旁,如此这般一番谋划。然后说,这一桩生意,或许能成功,脚走出的路,手修出的路,水流穿石过,有心对无心,摘下天上星。
    祖摩的脸上浮出层层笑容,说,高,布摩之计,实在是高。此事,就请布摩费心罢。
    鄂直愚说,请祖摩放心,不须多久,必有佳音。
    曾经在战争中变为火海的禹甸洛略,当战争的乌云散去,立即投入重新建设的热潮。作为益那的战略重地,局阿邪对禹甸洛略的恢复重建非常重视,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他派苦苦诺坐镇禹甸洛略,指挥浩浩荡荡的各种工匠,昼夜不停,加紧建设一个更加雄伟壮丽的禹甸洛略。于是乎,禹甸洛略成了一个巨大的建筑工地。来自各个部落的能工巧匠,在这里大显身手。砖匠木匠瓦匠石匠,金匠银匠铜匠铁匠,漆匠篾匠皮匠陶匠,如此等等,不一而足。工地上人山人海,运输建筑材料的牛车马车络绎不绝。好不热闹。
    入夜,禹甸洛甸工程建设指挥部,灯火辉煌。虽然是临时搭建的房屋,但是出手的都是益那各个部落最出色的工匠,这火速搭建的建筑也十分完美,装潢考究,富丽堂皇。
    因为在工地巡查,所以,工程建设总指挥苦苦诺这天的晚餐有点晚。但是,这丝毫不意味着他的晚餐可以马虎对付。相反,他面前的青铜桌案上,摆满精美佳肴,水陆空美味俱全。而且,最重要的,当然是他面前在兽脂灯光中闪闪发亮的青铜酒壶和青铜方尊。此中美酒,乃是他的最爱。乐俑在屋角演奏青铜编钟,点缀青铜大鼓,焚着香料的铜鼎青烟袅袅。
    苦苦诺正与下属饮酒作乐,卫兵来报,有客人求见。
    一个瘦高身量五十来岁的男人,面色白净,俯首快步而行,登堂入室之后,径直对着苦苦诺抱拳作礼,朗声说,小人拜见摩叩。
    苦苦诺漫不经心瞟一眼,并不认识来人,随口说,你是?
    来客说,小人乃禹甸洛略城中索玛绸庄庄主,曾多次目睹摩叩丰采,好生崇拜摩叩的雄才大略与风流倜傥,特别是最近摩叩在多妥米谷施展的鹰阵,天下莫不称颂有加。
    苦苦诺仰头喝下一杯酒,微笑着说,是吗,鹰阵,那只是雕虫小技罢了。
    索玛绸庄庄主说,摩叩略施小技,即令鄂靡之剑名将之花凋落多妥米谷,可见摩叩乃非凡之圣贤也。益那有摩叩,甚幸,甚幸。
    苦苦诺本来没对来客在意,但是听其说话,非常受用,于是赐坐赐酒。
    庄主谢过摩叩,说,小人多年以来非常崇拜摩叩,只是以前没有福气瞻仰摩叩丰采,现在如今,摩叩莅临禹甸洛略,小人欣喜不已,一定要拜见摩叩,略表心意。
    苦苦诺淡淡一笑,说,庄主客气。
    庄主说,世间酒为大,美酒敬英雄,酒献胜利者。
    说着,庄主朝候在门外的侍者示意。于是,钟鼓齐鸣,音乐悠扬,九十九人,抬着美酒九十九,献给苦苦诺。
    苦苦诺看着络绎不绝的美酒,第一次对索玛绸庄庄主感到满意,心里非常高兴。
    当夜,苦苦诺与众人开怀畅饮,通宵达旦,尽欢而散。
    自此,索玛绸庄庄主成为禹甸洛甸工程建设指挥部的常客,工程建设总指挥苦苦诺的座上宾,时常出入苦苦诺的临时府邸。这个庄主为人和善慷慨大方,上上下下的侍卫对他都熟悉。数天之后,竟然达到不用通报直接出入总指挥府邸的程度。这是苦苦诺酒酣耳热之际当着庄主之面对侍卫宣布的命令。
    又一个灯红酒绿钟鸣鼎食之夜,苦苦诺与庄主等人酒意浓郁之际,庄主突然站起身,对苦苦诺说,尊敬的摩叩大人,在这美好的良宵,光有美酒,还是有点美中不足。倘若摩叩大人有雅兴,小人平素调教有一支乐队,愿献小曲,以助酒兴。摩叩大人以为如何?
    苦苦诺不假思索冲口而出,自古,以雅曲佐酒,乃赏心乐事。只是庄主金屋藏娇,我等夺庄主所好,恐怕不妥。
    庄主笑道,能用家中乐队向摩叩大人献上一曲,此乃小人三生有幸。
    说着,庄主朝侍卫挥手示意。
    一时之间,钟鼓齐鸣。
    落地式青铜烛台中的兽脂熊熊燃烧,烈焰如鲜花怒放,青烟袅袅如丝绸飘动。半人高的三足青铜鼎焚烧着名贵香料,厅堂中充满香软甜腻的气息。再加上悠扬婉转的钟鼓之乐,再加上众人已酒意勃发,确实是一个最易勾人情思的浪漫之夜。
    随着钟鼓之乐的飘荡,兽脂灯朦胧如月的光芒中,幽兰之香阵阵袭来。
    苦苦诺抬眼看时,一位身穿雪白长裙的妙龄少女,长发如黑色流泉,两只玉腕戴着翡翠镶嵌绿松石手镯,两只玉足戴着纯金足链,玉颈悬挂着纯金链的圆形玉坠,雪白而青莹的玉坠中透出龙飞凤舞的图案,随着少女的婀娜移步,玉坠在凝脂似的酥胸那儿微微晃动。再看那面貌,两眼如碧潭之水,樱桃小口,姣美如仙。
    少女在钟鼓乐声中翩翩起舞,独自做出百般娇媚之态,柔若无骨,如清水芙蓉,如碧天星星,如彩云追月。
    随后,第二个妙龄少女出场。此女装扮跟第一个少女完全相同,面容却各有其美。
    两个少女在场中轻歌曼舞。
    随后,第三个少女出场,同样的装扮,同样的妩媚。
    每一个少女的闪亮登场,都香风弥漫,令苦苦诺看得两眼发直,喉结不断地上下滑动,周身发热。他不断地与众人干杯,开怀大笑,心情非常舒畅。
    如梦似幻的夜晚,一共有六十六位绝色美女登场献歌献舞。
    美女轻歌曼舞之际,庄主起身而立,对苦苦诺说,摩叩大人,自古以来,美丽的花朵,总点缀世间,美貌的姑娘,总陪伴英雄。世间的英雄,苦苦诺第一,众星拱月亮,美女围英雄。摩叩大人,这些姑娘,要是摩叩大人肯笑纳,小人将感到无比荣幸。
    苦苦诺将目光从姑娘们身上收回来,看着庄主,说,你的意思,是你想将这六十六个姑娘,全部赠送给我吗?
    庄主说,正是此意。摩叩大人肯收下这点小意思,小人将感到无比荣幸。
    苦苦诺笑着说,知我者,庄主也。
    苦苦诺端起一方尊美酒,单独与庄主一饮而尽。
    苦苦诺看着千娇百媚的美女,第二次对索玛绸庄庄主感到满意,心里非常高兴。
    趁热打铁,趁早栽秧。
    第二天夜晚,庄主与苦苦诺饮酒作乐时,酒过三巡,庄主起身说,摩叩大人,我有一些朋友,他们都非常崇拜摩叩大人,只是无缘瞻仰摩叩大人尊容。
    苦苦诺说,是么,你带他们来嘛。
    庄主向侍卫示意,即有三十三位衣着鲜亮的男人进入厅堂。
    苦苦诺见有这么多各界体面之士崇拜自己,高兴地跟他们连饮三方尊美酒。
    三十三位来客,三十三张嘴,就像三十三罐蜜,一上来就幸会幸会久仰久仰,句句奉承话,能骗下空中的云雀,能骗出潭中的鲤鱼,能让哑巴开口说话,能让驼背伸直腰杆。最后,由庄主来总结说,天下的智谋,苦苦诺第一,世间的才能,苦苦诺独占。
    苦苦诺看着面色虔诚的众多崇拜者,第三次对索玛绸庄庄主感到满意,心里非常高兴。他像做了场美梦,像喝足蜂蜜,好比变成仙鹤,展翅飞入彩云。
    后世布摩叙述历史,说到鄂直愚实施美人计、反间计等连环计时,这样写道:美酒是**汤,迷住了苦苦诺心窍。美女是金绳,拴住了苦苦诺的心。恭维是魔鬼,改变了苦苦诺为人。
    不错,当时,在三十三个帮手的附和之下,庄主趁苦苦诺得意忘形之时,突然伸手从下颌一揭,揭起一张人皮面具,随手揉皱,掷于地下。
    苦苦诺一看,庄主此人并非什么庄主,而是鄂靡布摩鄂直愚。
    众人无不大惊失色。
    苦苦诺这一惊非同小可。他盯着面带微笑的鄂靡布摩,强作镇定,苦笑着说,布摩,你这是演的哪一出?
    苦苦诺扫视鄂直愚身旁的三十三人,他们哪里是什么崇拜者,分明就是三十三个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分明就是鄂直愚的贴身侍卫嘛。现在而今,虽然置身禹甸洛略,但是自己并不适合动武,否则,近战之下,玉石俱焚。
    鄂直愚环视一下在座者,低沉地说,摩叩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苦苦诺无奈之下,只得摆摆手,对众人说,你们出去罢。
    众人退出厅堂。
    三十三人则在厅堂门外环立,他们反客为主,成了这里的侍卫。
    厅堂内,苦苦诺强作镇定,端起青铜酒壶斟两方尊美酒,递一尊给鄂直愚,自己端起一尊。
    苦苦诺说,夺伙。
    鄂直愚说,夺伙。
    两人对视,一饮而尽。
    然后,鄂直愚咬文嚼字,从容不迫地说,经验丰富的骑手,调教出善跑的骏马,慷慨大度的大风,托起雄鹰善飞的双翅。智谋深如大海的,在益那大地,只有你苦苦诺一人。局阿邪早该让位,年迈昏庸少才能,王冠理当由你戴。
    鄂直愚注视着呆若木鸡的苦苦诺,走动几步,又在苦苦诺面前站定,接着咬文嚼字地说,骏马跑得快,凭骑手驾驭,雄鹰飞得高,全靠风支配。德高望重的苦苦诺,才是杰出的骑手,智谋高深的摩叩,才配任意把风兴。益那祖摩的宝座,只有你最适合坐。号令益那的权杖,最配握在你手中。
    听了鄂直愚这番惊世骇俗的高论,也许是醍醐灌顶,也许是胡说八道,总之,苦苦诺目光发直,嘴角颤动,内心深处波滔汹涌。不过,苦苦诺迅速镇定下来,他站起身,沉下脸,佯装愤怒,说,兄长的饭,弟弟不能吃,兄长的汤,弟弟不能喝,离间父子遭雷打,离间君臣遭杀头。
    苦苦诺传呼侍卫,来人,快将鄂直愚,斩首祭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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