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凌辰子的时代，还要追溯到几十年前。
    在当时，在场的各宗掌教大多不过刚刚踏上修行路。
    于他们而言，彼时便已是南山区修仙界魁首的凌辰子，完全是可望而不可即的遥远存在。
    时隔数十年至今日，凌辰子破死关而出，一身育神境的修为，依然让他们无法望及项背。
    然而这位贯穿了各宗掌教大半修行生涯的道门大佬，现在竟然被人当着无数宗门掌教的面，用“老杂毛”这样的称呼侮辱。
    是可忍，孰不可忍！
    正当各宗掌教出于义愤，催动真元、法宝准备出手，突然瞧见一道身影从蝰蛇横陈天宇的妖身背上一跃而下。
    上一次韩青山刀劈凌云阁护山法阵，引发的动静着实不小，事迹传开后，南山区各宗纷纷将其画像临摹下来，门人弟子人手发放一份，警告千万不要招惹，违者逐出师门。
    是以此刻，各宗掌教第一时间认出了韩青山，胸腔中翻滚的怒火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灭。
    牵扯到万古宗和凌云阁的私人恩怨，他们这些外人，还是不要掺和进来了。
    “韩老魔，这里是凌云阁，不是你万古宗！胆敢在此对我宗太上长老口出不逊，今日吾不诛你，愧为凌云阁掌教！”
    凌霄子目眦欲裂，仗着有凌辰子和白岐山两位育神境在场，喝声未落手中神通已成，向着韩青山轰杀将去。
    韩青山看也不看凌霄子一眼，肉身如炮弹直直轰落。至于凌霄子打来的神通，刚临体便被冲散。
    见识过之前韩青山碾压凌霄子的手段，南山区各宗掌教对眼前一幕并不觉得意外。
    倒是其他四区的掌教，虽然尽力维持气度，但微微缩起的瞳孔，以及面皮抖动的幅度，却暴露出此刻他们内心并不像表现出来那般平静。
    “砰～”
    下一刻，韩青山双脚狠狠踏在青石铺就的地面，泥土四溅纷飞之际，各宗掌教唯恐受到波及，连忙四散退开。
    凌霄子鼻子都要气歪了，可想到刚才他施展的神通，连稍稍阻挡韩青山下落的去势都做不到，心知肚明他和韩青山的差距又被拉大了许多。
    “韩青山，今日乃我凌云阁太上长老大喜之日，山南五区同道都来贺喜，你却跑过来搅场，是何道理？”
    以前打不过，现在更加打不过，凌霄子越想越气之后，决定跟对方讲道理。
    韩青山拍了拍弄脏的衣角，闻言不紧不慢从怀里掏出一封揉得皱巴巴的请柬扬了扬，面带疑惑道：“不是你们凌云阁请本宗过来赴宴的吗？难不成，还有人胆大包天，敢伪造你们凌云阁的请柬不成？”
    看着韩青山手中的请柬，凌霄子为之一噎。
    请柬上面有凌云阁独特手法烙印的印记，真假一验便知，凌霄子想不承认都不可能。
    不过眼下的关键，并不在于请柬真伪。
    “住口，韩青山，请柬的确是本宗所发，但你将妖魔带到本宗山门，难道也是为了贺喜？”
    凌霄子指着缓缓下落的蝰蛇妖躯，铁证如山，同样不容韩青山狡辩。
    “哦，你说小蝰啊，它是本宗的护山神兽，我带它一起过来，难道不行吗？”
    韩青山随口答道，可话音刚落，却见凌霄子嘴角勾起，露出讥讽的笑容。
    同时围观的各宗掌教脸上，表情也纷纷起了变化。
    正当韩青山心生疑惑，不明白是哪里的问题，凌霄子阴声开腔道：“哼，就怕你不承认！”
    “身为万古宗师叔祖，你难道不知州牧大人当初定下的规矩？”
    “凡山南州境内宗门，不得豢养妖兽，违者山南各宗皆可起而诛之！”
    韩青山转念回想，这才发现情况的确如凌霄子所说，南山区没有任何一座宗门豢养过妖兽。
    “师叔……”
    另一边，蝰蛇终于按下妖身落地，刚才便听到凌霄子声音的柳天啸着急忙跳下剑山，附在韩青山耳畔解释起来。
    一听之下，韩青山这才知道这条规定的来由：
    当年十万大山余脉的妖魔经常犯境，单凭宗门之力难以抵挡，只得求助到州牧府。
    后来州牧大人亲自出手，连屠数尊妖主后，让妖魔们不得不坐下来谈判。
    最终谈判的结果，是双方划定活动范围，育神境的道主和妖主不可越界。
    另外，山南州的修仙者进入十万大山余脉修行历练时，除非伤及妖主血脉，否则妖主不可出手针对。
    而山南州这边，育神境之下的妖魔掠取血食时，道主同样不能出手。
    最后还有一条，便是山南州的修仙宗门不得豢养妖兽。
    上次韩青山带蝰蛇回宗，后者当时化作人形，而且境界远超柳天啸，是以他没有察知对方妖物的身份。
    后来韩青山忙着忙着，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直到刚才赶来的路上，柳天啸才知道万古宗多了一个护山神兽。但当时他心忧宗门存亡，完全忽略了蝰蛇的问题。
    万古宗公然豢养妖兽的做法，的确坏了规矩，一时间，各宗掌教看过来的目光变得好奇。
    他们想知道，面对眼前的这种情况，万古宗这位师叔祖究竟是会老老实实认栽，还是会再次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如果是后者，那他们建议最好可以加大力度。
    另一边，凌霄子见韩青山沉默下来，心情奇好，丹凤眼闪动起促狭的光芒，讥讽道：“怎么？无话可说了是吗？”
    眼下这番局面，他从三天前就已经开始设计。
    三天前，凌云阁巡守弟子带回韩青山从十万大山折返的消息里，包含了蝰蛇的信息。
    凌霄子敏锐到，这里面或许有文章可作，便偷偷派遣弟子前往十万大山余脉，找到了当日参与奎大王宴席的妖魔。
    结合那些妖魔提供的内容，以及之后的种种蛛丝马迹，凌霄子大胆推断出韩青山应该是将蝰蛇带回了万古宗。
    至于韩青山的目的，凌霄子并不知晓，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
    他只知道，万古宗违反了州牧大人定下的规矩，这就足够了！
    原本凌霄子是盘算着万古宗未必会敢来赴宴，那么他便可以用此事来说动凌辰子和白岐山前往万古宗。
    结果没想到韩青山敢来不说，还把妖物一并也带了过来，让凌霄子省去了一番口舌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