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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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洛天歌蹲下身。女子半疑半信，最后发现唯有眼前这个女子能够救自己的弟弟，便托着弟弟的身子往洛天歌那边挪了点位置。
两人的凑近顿时让洛天歌闻到一股霉味，她目光落在了这对姐弟还没全干并且出现黑点的衣服上。
这种潮湿加上寒冷的环境着实让人变得忧虑。
她暂时抛开对环境的忧虑，带上胶手套轻轻掀开男孩的眼皮，就见该人双目逐渐涣散。她蓦然蹙眉，朝身后唤道：“来帮忙催吐！”
南羌闻声，先一步冲上前，扶着男孩的身子，动作熟稔地给这孩子催吐。
洛天歌以为搭把手的会是跟了自己多年的初梅，没想到南羌这套动作做得比初梅要好上很多倍。
“哇——”
男孩受力把肚子里的东西一律呕吐出来，除此之外，还猛咳一顿。南羌连忙给他抚平气息，随即给他进行了基本的看诊。
就听到她轻声说道：“吃树皮的话，会让肠胃消化不利，久而久之肠胃发胀并且让人丧失意识。
不仅如此，我游历他国的时候，就见到一些闹饥荒的地方，不少死人瘦得皮包骨一样，但肚子始终肿胀。
解剖后才知道，这些人死于饥饿，哪怕是吃进树皮也无法消化和获取能量。”
听了这番话，女子抱着男孩似懂非懂地点头，一连忙着对这挽救自己弟弟的恩人道谢。
在一旁默默观摩全程的洛天歌看待南羌的眼神愈发凛冽。
消化和解剖这种现代词汇，她一个古代人是怎么知道的？莫非她也是一个穿越者？但是经历过这段时日的相处，洛天歌觉得她又不像是一个现代人，应该本来就是个古代人。
相互矛盾的地方一同集合在同一个人身上，让洛天歌对南羌的身世更加感觉到奇怪。
“姑娘？”南羌的叫唤让洛天歌回神，就见对方正伸出五指在自己的眼前挥了挥。
洛天歌一顿，看向呼吸从急促变得平稳的男孩，偏头朝初梅吩咐道：“初梅，你去车上拿一套衣物分给这对姐弟。”
随即，她又对这对难民姐弟说道：“你们要快些换上干净干燥的衣服，然后把身上发霉的衣物都扔了吧。不然的话，发霉的东西加上这种天气，只会让你们染上风寒。
你们也知道，金陵不放你们进去，你们很难去看病和喝药。”
女子听了，连连道谢。
此时，亦风停好马车，终于找到洛天歌。洛天歌看向他，启齿就道：“正好你来了，加派一些人手，把车里的衣物都分发给这些人，然后集中一块较干燥的地方烧火给他们取暖。”
“还有，让信陵大叔带着唐门的人在较为空旷的地方，用我们先前造好的模具搭建几个可以容纳这里所有人的大棚。”
亦风听了，点点头，抬脚就立马去办事了。
紧接着，洛天歌才转身看向南羌。
“你也是个医师？”她敛眸问道。
南羌闻言，马上答道：“回姑娘，奴婢逃出来后跟随疯夫子有过一段时日。疯夫子是奴婢的师傅，奴婢跟着他学过一些基本功。”
疯夫子……
洛天歌呢喃着这个奇怪的昵称，也没继续多想，只是点点头，带着她继续查看别的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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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浔州到金陵这路上坑坑洼洼，不少地方土质疏松造成了部分路段山体滑坡和坍塌。因此，来到金陵的难民其中有不少是受了伤的。
“姑娘！这里有个阿伯摔断了腿！”初梅的呼唤声从远处传来，而在她的身边坐着一个步入暮年的老阿伯。
洛天歌把手下发着烧的病人让南羌诊治，自己则是起身跑向了初梅那边。
“这是怎么回事？”她蹲下身，细细查看老阿伯的右小腿。
就见这裤子早就破裂，小腿皮肉绽开还隐隐约约看到里边的白骨。
老阿伯疼得脸部变形，一时半会说不出话，倒是隔壁手臂受了伤的男人接过话道：“来的路上，咱们碰上山体坍塌，这位老汉本来走路也不利索，就没躲开从山上滑落的大石头。”
“于是，就被石头砸中了脚。这一路也是我把他给背过来的，咱们都是邻里父老乡亲，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姑娘，你就行行好，救救他吧！”
男人叹息着，又道：“这老汉的家里穷得叮当响，上有八十老母，现在不知所踪，下有三岁小儿，媳妇又跟人跑了，如今全家都靠他一人撑着。这家没了他不行啊！”
洛天歌听了，看着这伤口，直蹙眉。
这是破皮开肉的大伤，单纯地包扎肯定不行，必须得进行手术缝合。但是，这地方哪里来的手术台和精密仪器？
冷汗从她额前冒出，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了？”就在此时，她的身后传来一把熟悉低沉的男声。
她回首，就见一个肩宽腰窄身披蟒袍的高大男子走来。萧珩目光落在坐在地上的老伯，又仔细地看了半晌她异样的神色。
就听到他又道：“是没地方行医么？”
未等她答话，萧珩就已经跟身后随从柳六说道：“去把本王行军用的帐篷给洛姑娘搭上，然后那里的一切听从她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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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行军用的搭帐篷在一处空地上搭建起来。这帐篷不仅结实防雨，还宽大。里边也听从洛天歌的要求，放了好几盏油灯。
一时间，帐篷里亮如白昼。
洛天歌摸了三下尾戒，试着用意念把空间打开然后与现实相连接。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她额前密汗不止，眸中闪过一丝异色。
过了三分钟，她终于松了口气：“成功了。”
就见本应该存在于意念的空间变成现实，空有一张桌子的帐篷里变成空间的模样。这是她前几天发现的，只要她潜心对这个意念空间加以操纵和命令，就可以让空间在现实呈现出来。
她将这样神奇的事情唤作：领域展开。
她的空间就是属于自己的领域，在现实中让它出现就叫做领域展开。
洛天歌换上手术服和手术帽，并且套上医用手套。
受伤的阿伯早已疼得不省人事，原本躺在木桌上，自从领域展开后就变成躺在手术台上了。洛天歌给他打了一剂麻醉药，然后在他身上安置好各大医疗监测器。
下一刻，她拿起消毒了的医疗工具，正式开始给这个老伯做手书。
与此同时，帐篷外边，萧珩一直站在帐篷的出入口。他没有撩开帐篷往里边看，因为洛天歌在进去前再三跟他强调，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以进去打扰她。
她这么说了，他也就服从她罢了。
他静默地站在那里，身边就是亦风和秦河。
亦风秦河也不知道这晋王爷脑子哪里缺了根筋，非得守在这里，做他们这些属下要做的事情。
也许是战神不同常人的脑回路罢！
萧珩收到她出城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赶到这里，这里的一切也让他大吃一惊。相比于战场，这里民不聊生的惨况更让他为之揪心。
这倘若放在漠北，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他只听闻过大雍皇室的虚情假意，却没真正见识过这群皇家人的冷血。出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没想到他有生之年居然会看到如此场景。
怪不得她始终放不下复国的执念，因为自己的子民正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她一个公主怎么可能安心享受天伦之乐。
她完全可以撒手不管，游历列国、云游四海，但是西华子民身上所发生的一切钳制住她，让她失了自由罢。
想到此处，他柳眉微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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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持续了约莫一个时辰。
洛天歌终于从搭帐篷里走出来，她眉宇间带着一丝倦意。
当她见到萧珩一直站在帐篷外的时候一顿，脱口而出道：“你一直等着？”
“是。”萧珩点点头，他动了动有些发僵的双腿，抬手抚去她额前细汗。
“里边的人怎么样了？”